其四 天机

    同样意义不明的问题，或许应该给出些解释的。

    想一想，是指对剑的感觉，还是对旅途的感觉，其实也可以将其当作留一个问题，让阮颜自己来选择回答的方向。

    “很好。”

    在这种模棱两可而粘黏凝滞的思绪中，阮颜快速地回答道。

    “哦。”

    或许是因为太像是客套话，反而没有了交谈的兴致。

    但总还是要说上几句吧？

    真是苦恼。

    并非是规定的问题，规定的领域，就连关系其实也在模棱两可之间。

    早知道如此，应该在回去之后，再到去剑冢之前，稍微询问庄咏的意见，或许能够得到稍微有用处的建议——大概？

    虽然庄咏看起来倒是一个很正经的人，但莫名其妙地感觉有一种异样感。

    “关于之后的人生，有什么计划或者想法吗？”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答。

    直到夜色缓缓褪去时，仍旧处于一个相对僵持的状态。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或许应该更过去说起，再或者更加坦诚一些。

    还记得过去的某些事吗？

    你是怎样来看待我的？

    最近过得怎么样？

    变化，变化，发生在身边的这些变化，又持有怎样的立场呢？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若是南国，想必会更适合这种氛围吧？

    林木之中，萧萧绿竹，藤蔓之上缀着白花。

    仿佛连连绵的细雨，都在其中染上了青意。

    去往山巅，不需要盘桓而上的道路上。

    沿着石梯拾阶而上，稍远处是连绵的云雾，悬崖上的青松同铁索的桥梁应和，依旧是两百年的老样式。

    真是的，剑宗难道就不应该考虑更换老一套吗？

    治理机构、选拔方式、文书教材都换过了，随着对金属加工技艺的发展，铁桥、铁塔与铸铁的鼎炮火铳一直蔓延铺展开来，从零星的火焰，突然迸发出无比旺盛的，仿佛要将整个天下都掀翻的力量。

    但在山上，一切却还维持着过去的模样——准确来说，是建立在新技术上的，被臆想和美化的过去。

    感觉稍微有些难以理解。

    喂，这双靴子可是很贵的。

    钟函谷这样想着，仍只是提起木棍，轻轻刺过去。

    被躲过去了？

    仿佛要将眼睛同嘴角，都稍稍扬起，无时无刻轻笑着的钟函谷。

    往后退了一步，闪避仿佛圆弧般的剑气，而后径直将随手折下的树枝抛过去。

    被击断、破碎，却没有丝毫声音传过来。

    不是吧，才走了一半的路。

    但仍旧有缝隙窠臼显现出来，将伞往下一扫，压在试剑人的肩上，往旁边一挥，击落在地。

    这下不至少鞋面，连衣摆都沾了泥水了。

    无声而迅速的试剑人行礼，缓缓地隐没在黑暗中。

    细密的雨丝拍打在肩膀上。

    那么，要撑起伞、然后再找一根好一点的树枝吗？

    没必要了。

    钟函谷往高处仰望，缓缓吐出一口气，束起雨伞，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应该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