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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历史的天空下,起舞唱新歌

    “你带着陛下去刑场吧,我就不去了。”莎佛朗抽出一支烟点上抽了起来,并吩咐副官道。随即她转身又回到了路易莎身边沉默得看着她倒在血泊里唯一的学生,不知道她想在着什么了。

    副官看着莎佛朗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几天的气氛总是这样,死了太多人。”副官对坦莉玛尔说。

    “你说要是你能早点退位事情是不是不会闹成这样,大家都能活。”随即副官自嘲得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太天真了。军人的思维总是这么单纯,这些动脑子的活就交给政治家们去操心吧。”

    坦莉玛尔不置可否,沉默地跟着副官走了。

    生命的价值如何被称量,如果人人都认为生命无价,他们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了,有的只是关于纯粹抢劫活动的战斗。

    一定是人们认为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用生命去保护,去捍卫,没有被意义评价的生命当然是无价的,但人就是能给生命赋予意义的生灵,生命一旦有了意义就会被意义称量。

    从此人的概念也终于脱离了生物学意义上动物的范畴,成为了哲学意义上的现实的人,获得了自由。

    人是能为信仰牺牲的动物啊,别的动物做不到,这或许就是关于人生命的独特意义。

    坦莉玛尔被两名士兵从左右押解着,很快就与副官来到了被押解的大部队之后。

    副官抬起手阻止士兵继续的前进,副官说道:“离那些保皇派的‘志士’们远一点吧。不要引起骚乱,把一场公正的审判,变成一场屠杀的闹剧。”

    这话很明显是说给坦莉玛尔的,而坦莉玛尔却装作听不见。

    因为坦莉玛尔认为没有必要与这样一个中层的军官计较太多,她们只是庞大战争机器里不起眼的螺丝钉,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能靠着她们自己能够脱身。

    如果中层军官就能决定或者说影响,坦莉玛尔这位帝国最高统治者的生死问题,那么她所建立的这个帝国也只不过是风中残烛了,她对自己建立的帝国很有信心。

    既然那些有力量反叛成功的人们已给给自己罗织了罪名,就一定会当众宣读出来争夺合法性。

    军方参谋部里的大灵族主义的老东西一定会给自己安排得明白,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螳臂当车,坦莉玛尔当初设计这套整体动员体系就是为了避免有人能挡住帝国的战争机器。

    当然谁也不能在整个帝国里与坦莉玛尔的“老”来作对比。她才是整个帝国最古老的存在,她的意志,她的价值倾向,她所构建出的意识形态都很古老。

    她已经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而这个旧时代的象征,如今只能包裹在破旧的军大衣里面走向自己的命运。

    想想在年轻时她也是不信命的,坦莉玛尔只觉得讽刺。

    她们就这一直吊在押送队伍的最后面,停车的地方离军方挑选的刑场并不远,所谓的刑场其实就是一块前面有土坡空地,士兵们在附近挖着几座大坑,在处决完成后集体掩埋。

    数千名士兵押解着七八十名俘虏,她们衣衫单薄靠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而刑场的空地上不断地有尸体被抬出去堆起来,一座尸体做的小山丘突兀地出现在荒野上,好在天气很冷,否则肯定已经是臭气熏天了。

    当坦莉玛尔走进刑场后原本寂静的刑场突然躁动起来,双方开始激烈地进行言语上的谩骂与攻击。一方说另一方是叛徒背叛了帝国,另一方则说皇帝出卖了灵族的利益给人族和精灵族,女皇作为始作俑者才是真正的叛国者。

    这样的争吵一直在持续,直到土坡上方有一声枪响传来,双方才渐渐肃静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坦莉玛尔,有些是难过是悲伤,而有些则是愤怒。

    她们的脸坦莉玛尔看不清楚,但是他们的眼睛却深刻的印在了坦莉玛尔的脑海里。

    她们希望坦莉玛尔说点什么,表示愤怒也好,表示哀痛也好。但是坦莉玛尔还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她就像一个来自过去或者是未来时间长河里的过客,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无喜又无悲,这个世界就好像与她没有关系。

    土坡上的声音开始念诵坦莉玛尔执政期间所犯下的针对灵族同胞的罪行。

    一条接一条总共二十三条,然后在全场的谩骂声中,判决剥夺坦莉玛尔所有身份,并判处死刑。

    而在他们判处坦莉玛尔死刑之后,全场又是一波骚动。

    一位原来的随军神官高喊道:“这是可耻的政治谋杀!这不合法。”

    什么法?当然是帝国的法律!帝国从来没有一部法律能够判她的主人死刑。

    紧接着双方又开始了相互谩骂,面对已经是必死的绝境,这些所谓的“保皇党”根本不留情面有多难听骂多难听。

    直到大灵族主义者开始处决式的杀人,谩骂声才暂时停了下来,整个刑场上一片混乱。

    “先停下来!”土坡上的一名年轻的军官叫停了士兵们的杀戮,面对俘虏们围在最中间的坦莉玛尔高声道:“在被处刑之前,坦莉玛尔,密尔元帅想听听你有什么话想说?”

    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向了坦莉玛尔。坦莉玛尔只觉得自己又陷入了由目光汇聚而成的海洋里,而自己就是这个海洋的中心。

    现在她的已经思虑清楚,不再犹豫。

    走出了那一道为了保护她而挤成一团的人墙,朗声开口道:

    “你们这些人所罗织的罪名,你们自己清楚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对此我也不想去辩驳。

    这只是你们为了除掉我所找的借口,这个世界上很少有真正愚蠢之人,你们能用这些借口夺走我们做这些人的生命,这些借口也可能会用在你们的身上,这是公平且显而易见的道理。

    历史也一再证明了这些场景并不新鲜。

    所以这既然不能保住我自己和我身后之人的性命,我又为何要去与你们争辩,对于我们这些即将要死去的人或者已经死去的人。”

    坦莉玛尔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尸体,继续说道:“我们的世界已经结束了,而你们的世界还将要继续。所以我的话只讲给将要去继续为铸造地上天国而去奋斗的人听。

    我所信仰的神没有天堂和地狱,祂只会以历史的形式展开自己,铺设祂的地上天国。

    这在过去,我与爱戴我的人民一直坚信着我是祂的使者,这也是我成为圣女的原因,我也一直按照祂的规律,祂的意志希望建立起地上天国。

    现在我站在刑场上,被你们用最荒唐的罪名下令处死,这就证明我作为祂使者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未来如果祂的意志得以践行,以年轻的形式焕发起新生来,我想想要告诫你们的是:请敬畏历史。因为历史是神的足迹,而救赎与新生之道,便在其中。”

    坦莉玛尔看向她的追随者们,面对这些真心的追随者,坦莉玛尔一时无言以对。

    她只能惭愧地说:“辛苦你们了!我很抱歉我可能辜负了你们的期待。”并对着人群深深鞠躬。

    “陛下,陛下……”所有人都满含热泪,有些则泣不成声。

    坦莉玛尔伸出手去与她们紧紧握在了一起,看着她们炽热的眼神,世界一下明悟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会是这世界的看客,我自是这世界的一部分,我与这世界息息相关,我爱着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

    坦莉玛尔觉得自己找回了自己的初心。她像婴儿一样,不再考虑政治,不再思考哲学,也不再计较得失。

    她感受着属于人的体温,感受着属于人的情绪。

    她放下了,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那些无用的、华丽的“羽毛”在真实的死亡面前那些都失去了意义。

    伴随着她与这个世界的融入,随着其他人的面孔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们终于再也不是一双双看着、盯着自己的眼睛或者一段虚无缥缈的感情。

    她们有了面容,有了表情。

    有的脸上全是淤痕但满脸激动的喜色,有的美丽而洁白的脸上一尘不染但愁眉不展。

    在这生命的黄昏时,坦莉玛尔与这些有理想并愿意追随她赴死的女孩们道别,在自己执政的最后这几年帝国像一条破船到处漏风。直到现在都还在跟随自己为帝国事业服务的人都是认可坦莉玛尔理想的人,她们已经用自己实际行动做出了选择,坦莉玛尔便与她们一起走向命运。

    她们曾经为了同一个理想而奋斗,现在要为了同一理想而死。

    坦莉玛尔没有宽慰她们,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的,她只是沉默地拥抱她们用肢体的接触感受生命的意义。

    结束这一切后,她回过头在一众行刑者里找到了那位副官,对她说:“来吧。你来送我一程,别让大家等久了,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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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成为了什么人呢?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将离我而去,所有相知相识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我戴着荆棘做的王冠,却坐在了骗子的王座上。现在我能确定了,我保持了我的真我,找到了我的求索之路,走向了自己的命运。

    这么多年的生活下来,祂才教会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原来我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