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苏珊睁开眼时，她已经在书房里躺着了。
“醒了么？”郑辉探头看她。
“醒了。”苏珊问，“怎么回事？”
“强制退回了，只有智慧的星球，整章数据没有保存，算是小重启了。”郑辉说。
“我猜是超出游戏预设了，”他补充道，“所以直接宕机了。”
苏珊还没有彻底恢复，头晕脑胀得。她试图去理解郑辉的意思，却发现自己的思绪更不上他，整个大脑似乎也不听使唤，像是干了太多活决定罢工的工人一样。
“你没事吧。”郑辉看她还是懵着的，有点担心。游戏里她最后的反应太大了，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撕心裂肺的样子。
“我……我……”苏珊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你怎么样，有受伤么？你给我看看。”
游戏里他可是被大石砸到了。虽然游戏和现实是两回事，但是游戏体感是完全模拟的，她好担心郑辉被痛到。
“没事。”郑辉说，“他们果然在各个地方都准备了洗脑的东西。”
“老公，我不舒服，想休息一会。”
郑辉还想继续分析，但是苏珊实在撑不住了，那么多失去的记忆猛得冲到了她的大脑里，她需要时间修整。
“哦哦，好好。”郑辉说，“老婆，你先躺。我正好再捋下思路。”
郑辉把苏珊送到卧室后，自己回到书房，躺下了。刚才那场游戏，虽然没有保存数据，直接退出了，但是他不太确认游戏数据有没有被传给智慧。如果传过去了，那么他们的暴露风险就变大了。
现在是下午5点，是顶层大脑间工作轮换的时候。顶层大脑虽然互相不认识，但是一项工作会有三到四人轮换值班，轮换的时候是一个很好的潜入时间。郑辉的工作空间是他独有的，但像智慧的档案空间、人类的档案空间，这种加密级别较高，数据内容较多的空间，则只有一个。
郑辉打算潜入人类档案空间，去寻找杜布里的档案。
杜布里虽然消失了，但是档案不会消失，而且，作为顶层大脑，他的档案存储和保密等级都会提升。他没有密码，必须寻求值班的顶层大脑的帮助。
郑辉闭上眼睛，进入了他们的工作空间，除了他自己的工作空间，和他们的匿名会议空间以外，他未曾踏足过任何其他的地方。他只能小心谨慎地从一个一个的空间外观察。
好在郑辉很快就找到了两个档案空间，估计一个是人类档案的，一个是智慧档案的，接下来就是他碰运气的时候了。
郑辉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算走错也没办法，他会把来龙去脉跟对方解释一下，说服对方。
没过多久，轮班的人来了。郑辉看到他走进档案室立马跟了进去，顺手就捂住了对方的嘴。
“不要拉警报，我是负责智慧的修理工程师，郑辉。”郑辉声音放轻，希望尽量别触发警报。
那个人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前段时间，我的工作空间来了个人，是我现实中的朋友。”郑辉说，“最近消失了，我来查他的档案。”
那个人用手示意他明白了，让郑辉放开他。
“我绝非恶意，顶层大脑的信息共享空间可能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没向大家求助。”郑辉不放心，又多解释了下。
那边发出了“嗯”的声音，看来他也发现了什么问题。郑辉放下了手。
“我叫林立。”那个人说，“这里是智慧的档案空间，你得去另一个档案空间找。我也发现了信息共享空间的问题。”
“你说的那个消失的朋友，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我这个工作空间的人。”那个人告诉了郑辉。
“顶层大脑成员如果消失了，本来应该在论坛里跟大家信息共享的。但是他消失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有共享。
我是收到了工作通知，暂时延长1小时的值班时间。本以为是暂时性的，谁请了假，但我发现这个延长没有任何的时限，似乎是让大家分摊了一个人的工作时间。
所以，你看到的那个人，你的那个朋友，可能是负责智慧档案的，我的同事。”
林立估计也疑惑了很久，遇到郑辉忍不住跟他分析。
“我怀疑跟这间档案室有关，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林立说，“但我翻了两遍了，还没发现。”
“如果有发现可以到游戏直播里的找我，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但是隐蔽，不要被发现。”郑辉说，“但当务之急，是找他的档案。”
“好，我陪你去。”林立说。
“不用，人多了容易被警报发现，我去了，那边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郑辉跟他道别后就去另一个档案室，等待那边的轮班的人。
智慧的档案室也不算白跑，他现在大概知道了杜布里的具体身份了。那他到自己的工作空间也就合理了。他可能在郑辉的维修记录里发现了什么东西，连郑辉都没发现的问题，所以来检查，并且给智慧加入了抑制性程序。或者是他从别处发现了异样，所以偷偷到郑辉的空间里做程序修改。
那次可能都不是他第一次来郑辉的空间。只是第一次被郑辉撞见了而已。
郑辉在人类档案室蹲了好一会，才看到了轮班的人，又跟之前一样跟着他混了进去，解释了一番。
“你为什么不直接申请调查呢？”那个值班的顶层大脑问。
“顶层大脑间的匿名公告都不安全了，正常程序怎么可能不被暴露。”郑辉说。
“行，我帮你找找。”那个人说，“但是我只能在我的权限里帮你找东西，你也要为我保密。”
郑辉明白他的意思。他会帮他，但是并不希望给自己带来麻烦。面对这样的事情，身为人类的顶层大脑，竟然选择置身事外，郑辉不太能理解。
守护人类的幸福，是顶层大脑的使命。所以，一旦发现这样的情况，合理的选择应该是毅然决然地调查，解决，维护社会的安全，维护人类的幸福，就像负责智慧档案的林立一样，就像郑辉现在所做的一样。
他无法理解面前这个人，但是，好在，他还是愿意帮他的。
当他们翻找出杜布里的信息时，郑辉依旧没有看到真相。所有的记录似乎很稀松平常，他的生平，出生学习成长，即是学校的老师，也是顶层大脑的一员，郑辉跟他从小到大都在共同的学校里成长，甚至生活、工作的区域都相近。所以，大部分内容他都一一对应上了，除了他不知道杜布里也是顶层大脑。
但是，他也没有意外，杜布里不光从小就是隔壁班有名的聪明脑，体魄也比郑辉强一些。郑辉全靠后天练，而这家伙，运动细胞从小就是全校有名的强。
郑辉翻到杜布里临近消失的那些记录。他最后出现的地方竟然是博物馆？后面的记录就一笔带过，写道：杜布里选择消失。
他记得苏珊上次在博物馆门口的不适反应。难道杜布里的消失跟苏珊的失忆也有关系？
看来他又得再去趟博物馆了。但是，这次不能带着苏珊。
只是他不知道苏珊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她唯一不清楚的是，那个纸条是杜布里传进来的。
苏珊躺在床上，思考着后面的事。她害怕恐惧，并且痛恨智慧。他们竟然让她的父母就这么消失了。但是，智慧是如何说服她父母选择消失的呢？如果他们选择消失，应该会跟她交代下，但父母没有交代。难道他们已经被洗脑成这样了？还是，那天是智慧强行让她父母消失的？就像他们也差点让她消失一样？
他们能这么做么？
她记得，沐沐也没有跟周围交代什么，只是把书给了吕布。
智慧不是不能伤害人类的么？
苏珊脑子乱做一团。明明有很多颗珠子，但是她串不起来。
苏珊摇了摇头。
她脑中突然又闪现了一些画面，她好像躺在哪里，眼前冒出一些光晕。一颗大水滴在她眼前摇摇欲坠，积蓄着积蓄着，终于在一瞬间滴落下来，苏珊眼前的光更模糊了。
“可以了。”
是博物馆那个男声！
“星辰278实验开始，目的：大脑损害，受试者：苏珊。”
苏珊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墙面。
什么意思？大脑损害，受试者？
她不是跟智慧约定好只是麻痹记忆神经么？为什么会有大脑损害？
大脑损害？她老觉得自己思考运转不起来，是因为大脑被损害了么？
好可怕。
苏珊不明白他们的大脑损害意味着什么，但越是不清楚越是让人心生恐惧。她的大脑会损害到思维迟钝，甚至不能思维，还是连正常的行走吃饭这些生理功能都不能运作了，还是只是她的逻辑思维能力下降？
苏珊越想越害怕。
以后要怎么办？自己怎么办？郑辉怎么办？难道他们也是这么让她的父母消失的么？
恐惧直涌她的心头，苏珊开始努力思考是否要选择消失。
二十二世纪，人类的寿命延长后，就不太能体验到稀缺感。好像只要有愿望，有生之年就一定能完成，就算生命的年度里完成不了，冷冻等待时机也能完成。
她要等么？
苏珊意识到，她等不到的。既然智慧已经在做一些伤害人类的事情，他们迟早会对整个人类发起挑战。那些冷冻的人可能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她不要等，她也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擒。
小说！
苏珊脑海里突然闪现这两个词。
对！小说！她失忆前，还有一本揭发他们阴谋的小说没写完。既然他们用书、游戏这些娱乐攻占人类的思维，她为什么不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把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众。
苏珊想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在她的大脑被彻底损坏之前。
“醒了么？”郑辉探头看她。
“醒了。”苏珊问，“怎么回事？”
“强制退回了，只有智慧的星球，整章数据没有保存，算是小重启了。”郑辉说。
“我猜是超出游戏预设了，”他补充道，“所以直接宕机了。”
苏珊还没有彻底恢复，头晕脑胀得。她试图去理解郑辉的意思，却发现自己的思绪更不上他，整个大脑似乎也不听使唤，像是干了太多活决定罢工的工人一样。
“你没事吧。”郑辉看她还是懵着的，有点担心。游戏里她最后的反应太大了，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撕心裂肺的样子。
“我……我……”苏珊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你怎么样，有受伤么？你给我看看。”
游戏里他可是被大石砸到了。虽然游戏和现实是两回事，但是游戏体感是完全模拟的，她好担心郑辉被痛到。
“没事。”郑辉说，“他们果然在各个地方都准备了洗脑的东西。”
“老公，我不舒服，想休息一会。”
郑辉还想继续分析，但是苏珊实在撑不住了，那么多失去的记忆猛得冲到了她的大脑里，她需要时间修整。
“哦哦，好好。”郑辉说，“老婆，你先躺。我正好再捋下思路。”
郑辉把苏珊送到卧室后，自己回到书房，躺下了。刚才那场游戏，虽然没有保存数据，直接退出了，但是他不太确认游戏数据有没有被传给智慧。如果传过去了，那么他们的暴露风险就变大了。
现在是下午5点，是顶层大脑间工作轮换的时候。顶层大脑虽然互相不认识，但是一项工作会有三到四人轮换值班，轮换的时候是一个很好的潜入时间。郑辉的工作空间是他独有的，但像智慧的档案空间、人类的档案空间，这种加密级别较高，数据内容较多的空间，则只有一个。
郑辉打算潜入人类档案空间，去寻找杜布里的档案。
杜布里虽然消失了，但是档案不会消失，而且，作为顶层大脑，他的档案存储和保密等级都会提升。他没有密码，必须寻求值班的顶层大脑的帮助。
郑辉闭上眼睛，进入了他们的工作空间，除了他自己的工作空间，和他们的匿名会议空间以外，他未曾踏足过任何其他的地方。他只能小心谨慎地从一个一个的空间外观察。
好在郑辉很快就找到了两个档案空间，估计一个是人类档案的，一个是智慧档案的，接下来就是他碰运气的时候了。
郑辉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算走错也没办法，他会把来龙去脉跟对方解释一下，说服对方。
没过多久，轮班的人来了。郑辉看到他走进档案室立马跟了进去，顺手就捂住了对方的嘴。
“不要拉警报，我是负责智慧的修理工程师，郑辉。”郑辉声音放轻，希望尽量别触发警报。
那个人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前段时间，我的工作空间来了个人，是我现实中的朋友。”郑辉说，“最近消失了，我来查他的档案。”
那个人用手示意他明白了，让郑辉放开他。
“我绝非恶意，顶层大脑的信息共享空间可能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没向大家求助。”郑辉不放心，又多解释了下。
那边发出了“嗯”的声音，看来他也发现了什么问题。郑辉放下了手。
“我叫林立。”那个人说，“这里是智慧的档案空间，你得去另一个档案空间找。我也发现了信息共享空间的问题。”
“你说的那个消失的朋友，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我这个工作空间的人。”那个人告诉了郑辉。
“顶层大脑成员如果消失了，本来应该在论坛里跟大家信息共享的。但是他消失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有共享。
我是收到了工作通知，暂时延长1小时的值班时间。本以为是暂时性的，谁请了假，但我发现这个延长没有任何的时限，似乎是让大家分摊了一个人的工作时间。
所以，你看到的那个人，你的那个朋友，可能是负责智慧档案的，我的同事。”
林立估计也疑惑了很久，遇到郑辉忍不住跟他分析。
“我怀疑跟这间档案室有关，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林立说，“但我翻了两遍了，还没发现。”
“如果有发现可以到游戏直播里的找我，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但是隐蔽，不要被发现。”郑辉说，“但当务之急，是找他的档案。”
“好，我陪你去。”林立说。
“不用，人多了容易被警报发现，我去了，那边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郑辉跟他道别后就去另一个档案室，等待那边的轮班的人。
智慧的档案室也不算白跑，他现在大概知道了杜布里的具体身份了。那他到自己的工作空间也就合理了。他可能在郑辉的维修记录里发现了什么东西，连郑辉都没发现的问题，所以来检查，并且给智慧加入了抑制性程序。或者是他从别处发现了异样，所以偷偷到郑辉的空间里做程序修改。
那次可能都不是他第一次来郑辉的空间。只是第一次被郑辉撞见了而已。
郑辉在人类档案室蹲了好一会，才看到了轮班的人，又跟之前一样跟着他混了进去，解释了一番。
“你为什么不直接申请调查呢？”那个值班的顶层大脑问。
“顶层大脑间的匿名公告都不安全了，正常程序怎么可能不被暴露。”郑辉说。
“行，我帮你找找。”那个人说，“但是我只能在我的权限里帮你找东西，你也要为我保密。”
郑辉明白他的意思。他会帮他，但是并不希望给自己带来麻烦。面对这样的事情，身为人类的顶层大脑，竟然选择置身事外，郑辉不太能理解。
守护人类的幸福，是顶层大脑的使命。所以，一旦发现这样的情况，合理的选择应该是毅然决然地调查，解决，维护社会的安全，维护人类的幸福，就像负责智慧档案的林立一样，就像郑辉现在所做的一样。
他无法理解面前这个人，但是，好在，他还是愿意帮他的。
当他们翻找出杜布里的信息时，郑辉依旧没有看到真相。所有的记录似乎很稀松平常，他的生平，出生学习成长，即是学校的老师，也是顶层大脑的一员，郑辉跟他从小到大都在共同的学校里成长，甚至生活、工作的区域都相近。所以，大部分内容他都一一对应上了，除了他不知道杜布里也是顶层大脑。
但是，他也没有意外，杜布里不光从小就是隔壁班有名的聪明脑，体魄也比郑辉强一些。郑辉全靠后天练，而这家伙，运动细胞从小就是全校有名的强。
郑辉翻到杜布里临近消失的那些记录。他最后出现的地方竟然是博物馆？后面的记录就一笔带过，写道：杜布里选择消失。
他记得苏珊上次在博物馆门口的不适反应。难道杜布里的消失跟苏珊的失忆也有关系？
看来他又得再去趟博物馆了。但是，这次不能带着苏珊。
只是他不知道苏珊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她唯一不清楚的是，那个纸条是杜布里传进来的。
苏珊躺在床上，思考着后面的事。她害怕恐惧，并且痛恨智慧。他们竟然让她的父母就这么消失了。但是，智慧是如何说服她父母选择消失的呢？如果他们选择消失，应该会跟她交代下，但父母没有交代。难道他们已经被洗脑成这样了？还是，那天是智慧强行让她父母消失的？就像他们也差点让她消失一样？
他们能这么做么？
她记得，沐沐也没有跟周围交代什么，只是把书给了吕布。
智慧不是不能伤害人类的么？
苏珊脑子乱做一团。明明有很多颗珠子，但是她串不起来。
苏珊摇了摇头。
她脑中突然又闪现了一些画面，她好像躺在哪里，眼前冒出一些光晕。一颗大水滴在她眼前摇摇欲坠，积蓄着积蓄着，终于在一瞬间滴落下来，苏珊眼前的光更模糊了。
“可以了。”
是博物馆那个男声！
“星辰278实验开始，目的：大脑损害，受试者：苏珊。”
苏珊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墙面。
什么意思？大脑损害，受试者？
她不是跟智慧约定好只是麻痹记忆神经么？为什么会有大脑损害？
大脑损害？她老觉得自己思考运转不起来，是因为大脑被损害了么？
好可怕。
苏珊不明白他们的大脑损害意味着什么，但越是不清楚越是让人心生恐惧。她的大脑会损害到思维迟钝，甚至不能思维，还是连正常的行走吃饭这些生理功能都不能运作了，还是只是她的逻辑思维能力下降？
苏珊越想越害怕。
以后要怎么办？自己怎么办？郑辉怎么办？难道他们也是这么让她的父母消失的么？
恐惧直涌她的心头，苏珊开始努力思考是否要选择消失。
二十二世纪，人类的寿命延长后，就不太能体验到稀缺感。好像只要有愿望，有生之年就一定能完成，就算生命的年度里完成不了，冷冻等待时机也能完成。
她要等么？
苏珊意识到，她等不到的。既然智慧已经在做一些伤害人类的事情，他们迟早会对整个人类发起挑战。那些冷冻的人可能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她不要等，她也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擒。
小说！
苏珊脑海里突然闪现这两个词。
对！小说！她失忆前，还有一本揭发他们阴谋的小说没写完。既然他们用书、游戏这些娱乐攻占人类的思维，她为什么不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把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众。
苏珊想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在她的大脑被彻底损坏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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