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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共犯

    柳均和林术翻遍藏经阁,得出结论,林楚楚原本因刘铭残缺的那部分魂魄,是由九十九片相同的部分炼化而来。林楚楚的魂魄本身不在身体里,在镇魂灯中,由万千魂魄镇压,避免它消散。刘铭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躯壳和魂魄分开却又紧密联系。

    柳均说即使毁了镇魂灯,那些魂魄也不一定能回到本人的躯壳内。林术冷着脸,一言不发,将事情告知了林楚楚。

    楚楚是不想死的,可她说不出口,她不能说因为自己想活命就要那么多人成为行尸走肉。

    “我真希望我从没醒来过……”

    “林术!”柳青快步走过来,“你都说了?”

    林术点点头,柳青叹口气,让林楚楚先平复一下。

    然后她才说:“你不用死了。前日林宅被洗劫一空,所有家丁,从看门的到煮饭的,还有那两条狗,都被杀了。”

    杨柳清烧了由李云飞送上来的密信,长长舒了口气,笑道:“有劳你了。”李云飞退下。

    连日忧虑的事终于解决了,杨柳清终于放下心,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便洗漱了睡去了。睡前想着,师叔祖啊师叔祖,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活着做了恁大好事,死还死得这么好、这么巧。

    林楚楚是不用死了,却也没处去没钱用了,于是尴尴尬尬地留在灵山上,正是杨柳清想要的,既保了她的命,还控制了她的行踪,让她呆在最安全的地方。

    林术拜托杨柳清派人找出林楚楚的镇魂灯,杨柳清也早有准备。

    一切紧急的事都告一段落了,想杀她的、她想杀的,她都杀了,刘铭没能做完的收尾工作她也做得很出色,日子终于过得轻松起来。

    在南昭紫薇阁,杨柳清与柳青一战后,柳青判断不出三年杨柳清便能击败她,不过要勤加练习就是了,杨柳清便专心于此事,每日上午与柳青对阵,下午跟着沈太傅读书,晚上打坐吐纳。杨柳清闲时还喜欢去找端木珩的麻烦,跟他比剑,久而久之还产生出了微妙的友谊。杨桢的功夫越来越像样了,阿刁也进步飞快,两人的师父比试时也会有样学样比试,杨桢始终压着阿刁一头,正如杨柳清始终压着端木珩一头。

    杨柳清入了道后因为能运用灵气,进步得比柳青想得还快,只一年过后便第一次击败了她,破军剑抵在柳青咽喉,二人都愣住了。柳青神色缓下来,叹了口气,笑得有些哀伤:“你可以出师了。”

    也是在这一年,杨柳清开始上朝议政了,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难的不在政而在议:她对任何经手自己的事都有变态的掌控欲,稍有一点不合她的意都不行,原先她是不需要“议”事的,她总冷嘲热讽她觉得傻的官员,端木珩就会在朝堂上替人家说话,顶回去,有时到最后就是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嘲讽了,端木珩说她目中无人真傲慢,杨柳清说他装模作样假慈悲。朝中大臣是以多认为二人不和。然而二人下了朝,打一场也就罢了。

    杨絮如说过她要收敛一点锋芒,适当听听别人的意见,杨柳清当下是应了,可心里想,皇帝怎样很能看得出国家怎样,她才不要守拙。

    到柳青再难胜过她时,已是两年过去,柳青也放下了这么大个担子,虽说是杨柳清出师,其实是柳青离开杨柳清了,她说林术常年呆在山上,还有许多东西没见识过,杨柳清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修炼了,他二人可就出去云游了,有事画个传讯符就是了。

    自那以后端木珩就被杨柳清拉着比试得更多了,端木珩想必是从前没有过对手,这两年下来也被杨柳清拉着提升不少。张扬和李云飞来讨教过惊鸿剑,端木珩便也认真地教,但无论二人怎么练,就是仿佛有壁一样学不会,可惜道这剑法与自己无缘,便也放下了。杨桢倒是意料之外的学得很快,且又快又好,十三岁上杨柳清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柄宝剑名唤青霜,送给了他。阿刁却总也学不好剑法,对匕首飞刀短刀之类的短兵器倒是很上手,天生做刺客的料,杨柳清也不强教他剑法,让七公子中的“酒中仙”何玄教他使刀。

    这日杨柳清下了朝,叫上端木珩一起去花满楼吃酒。两人边喝边下着棋,杨柳清故意输了三盘,端木珩笑道殿下醉了,棋艺退步了许多。

    杨柳清不知喝了多少,却一点没有醉意,眼色清明,定定地看向他道:“端木,我若有心要赢,你就绝无赢的可能。”

    “是么?殿下不妨试试看。”

    杨柳清赢了。

    端木珩喝了口酒道:“原来殿下在戏耍在下。”

    杨柳清笑道:“论棋艺,本宫比不过你。但本宫若要赢,就只有赢。”

    “何解?”

    “气运。”

    端木珩哦一声,杨柳清微笑,放下酒杯,仿佛要将端木珩看穿一样盯着他。

    “你确实无人能敌,可你对上了我,我的气运是超越世间常理的存在,所以你才输了。端木。”

    她顿了顿,还是那么盯着端木珩,又开口。

    “还是我应该叫,师叔祖?”

    端木珩手中的酒杯碎了。

    “庄主,三十年前去蓬莱的,确实有个怪人,却没人听说过。是蓬莱外十里的客栈的老板看到的。她说那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第一次见到那么齐整的人,还记得他带了把剑,背了个箱子。那人中途出门过一次,没背箱子,然后带了个孩子来拿回了箱子退房。那孩子左不过五六岁,看着傻里傻气的。”

    刘铭杀了最后一个端木家的人,轻轻叹口气,抖落剑上的血,收入鞘中,用聚灵玉将一地扭动的冤魂收起来,走了。

    走到院口,又蓦地折返,用剑鞘挑开几具摞在一起的尸首。一个孩子趴在地上,晕过去了。

    刘铭的手覆上那孩子的额头,正欲震碎他的魂魄,忽然探出些什么来。那孩子睁开眼,刘铭道:“太好了,还有你活着。”

    端木珩笑道:“好孩子,真聪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从何时起?”

    “你本不该出现在南昭的。你原本没用过惊鸿剑法,是通过张扬和李云飞的剑法悟到了你曾在张亦弛行囊中看到过的惊鸿剑谱,是不是?惊鸿剑法与纵横剑法同出一门,你是在这多方条件的助力下才领悟了惊鸿剑。”

    端木珩摇摇头苦笑:“想不到你从那时起就发现异样了。”

    “师叔祖还记得三年前宁远林宅被屠一事么?”

    端木珩道:“原来是你。那么,殿下如今,和我是共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