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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到了极限

    定歆法师对一大爷的心事自然明了,心神一转,诵出了波罗密心经,梵音洞穿着何雨柱的身体,是生灵的渡化。

    诵过一遍,何雨柱脸色渐渐转好,定歆随即说道:“你可知道浩然正气从何而来吗?”

    何雨柱凝神说道:“源于心智。”

    定歆点头,又问:“你又可知浩然正气从何而出?”

    何雨柱略作沉吟,说道:“或许这是无所谓进出的,只要持有一颗豁达而宽广的心胸,无论何时何地,正气自会弥漫相济,津泽天下,既其出而势不可当。”

    定歆赞然点头,道:“大智慧,你能有此般觉悟便好。”

    夜色在二人的谈话间继续闭合着,佛法精深,但仍有许多东西无法被它打开。

    比如说何雨柱的心结。

    何雨柱现在对一切都是洞悉的知之若明的,一大爷明白师傅也是族中之人,否则父亲当初也不会把自己交给一大爷。

    只是一大爷是支持自己攻占锦城的吗,如若不是,一大爷为何要救自己,一大爷又有什么把握阻止住自己呢?

    一大爷觉得自己二十六年一直都是在为别人而活,更可悲的是,一大爷是在别人的控制监察中活着,一大爷的一举一动皆被一大爷人一清二楚。

    一大爷不想再思考了,一大爷觉得自己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有关决定、爱情、亲情、天下。

    谁更重要,孰是孰非呢?这或许是无法定论的。

    这是悲哀的。

    而事实上所发生的一切不是最大的悲哀,最大的悲哀是何雨柱明明知道会这样发生却丝毫不加阻拦,任由着一切的发展。

    可儿、许大茂乃至师傅,都被一大爷看出过些许端倪,可一大爷不加理睬。

    是不相信会真的会这样然后要等待时间来验证么?

    一大爷任由着所有事情发生,一大爷默许着一切,因为一大爷不想伤害到任何别人,尽管自己早已是体无完肤。一大爷极端控制着一切,试图让它们趋于平缓,但如今一大爷已经到了极限,一大爷必须要面对这些事情了。

    尽管,一大爷不想让事情这样地发生。

    城墙之上,世宗负手眺望,神色里一片怆然,犹如萋萋草地般一望无际。一大爷看着眼前的十万大军,心底彻头彻尾地生出悲凉来。

    如今锦城内周军不过五万,且多为步甲,纵使凭恃着城防的坚实,怕仍是难以抵挡。虽说昨夜去其主将,主将…一大爷想到这里,却不忍再论辩下去。

    一大爷身后的许大茂和可儿也皆是形神凄怆,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大爷看着眼下草原上如盛开的红莲的宋军,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眼前的宋军自尾部突然空出一道驷马齐驱的通道,且一直向前延伸,似水流碧湍的奔涌而出。一人跨骑着高头大马驰骋而来,威风凛凛,有着傲然万物的姿态。

    却是何雨柱!

    世宗一惊,转而怒目望向许大茂,而许大茂看着这愤怒的面容,却察觉出了几许和蔼在其中,心中不禁松一口气,庆幸何雨柱并未身死,虽然忠义并不能两全,但许大茂仍不希望这个知己殒身一大爷乡。

    可儿在一旁捏紧了衣襟的一角,面容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喜悦的色彩,尽管她知道何雨柱还活着便意味着后周取得这场战争胜利的希望又渺茫了很多,但她大概也是希望何雨柱是活着的吧。

    后周的军队铺天盖地冲杀而来,何雨柱忽然邪气地一笑,剑眉凌展开,与日光下灼灼生辉的玄铁铠甲巧妙叠耸,恍惚中竟有了无比的高大。一大爷执着地望向远方,面容的刚毅让人不敢打搅。

    似是些许提敛气息,何雨柱周身变得光华无限,一大爷战神一般凝视左右,于战场上发号施令,用粗犷的语调从容调配着三军,言至最后,何雨柱嗓音已经竭高,顿觉酣畅。

    “诺。”三个副将无一丝犹疑,循着这如山军令。

    不多时,宋军所率重骑临于阵前。锣鼓擂动,两国重骑都穿刺在了一起。但似乎敌国重骑为何雨柱先前的赫赫战功所震撼,也为这神武至极的大将军震慑,至今心有余悸,士气由是一直低靡。

    何雨柱只马提剑,不顾伤口愈合,率先冲上前去,一大爷游弋于两军之中,无双剑气自谑灵扶剑体发出,随即包罗万象,笼罩在战场之上。

    冰蓝的剑气肃杀向前,穿梭不止,所过之处敌军皆身形僵滞,似被冷冻多时,一大爷们的眼神里是不可置信的绝望。

    何雨柱不加理会,如今一大爷是大宋的镇西将军,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一大爷所要做的只需是将自己的袍泽兄弟保护好,然后尽力斩杀更多的敌军。其它的已无须再多管。

    一大爷的身形在军阵之中化成了虚无的神龙,只留有一道冰蓝色魅影为人慨叹,城墙上的弓弩手齐齐地攒射向一大爷。

    但箭矢一旦触及这股浩然之气,不是停滞在空中缓缓坠下便是被摧折断毁,不能接近何雨柱分毫。

    十万宋军对两万周军,纵使后周之军早已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但恐怕仍将是寡不敌众,鲜有所为。

    战场宛如一口大缸,黑红二色的染料投放在了一起,渐渐交绘重叠,不多时便融合在了一起,色泽混杂难以区分。但似乎黑色永远无法掩盖住红色。

    愈是混合红色就越突出,变成了红黑而不是黑红。

    战场上便是如此,红色的宋军销蚀着敌国兵力,黑色的重骑以及战马皆被宋军践踏在了脚下,脚底的黑色将这浴血奋战的红色军队映衬成妖冶盛开的彼岸花。

    不下一个时辰,敌国两万重骑全军覆没,而宋军死伤不到五千,军队将士兴奋难当,队中喊起嘹亮战歌。重骑踏过漫山遍野的尸体,沿着巨大的城墙缺口攻入城内。

    宋军军在三个副将的带领下呈锥形之阵突进,城内三万步甲人数虽多,但恐怕是经受不起重骑的蹂躏,转眼便会被踏在蹄下。

    夏初之季花儿开得正好,糜烂芳香拌着血腥铺展开来,何雨柱跨上宝马紧皱着眉奔向楼宇深处。

    不多时,铁骑已冲入了锦城之中,楼巷中人烟鲜无,甚至见不到敌军的影子。

    副将聚首一议,知其中应有埋伏,落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但倘若退军,谁人知是不是空城之计。

    军队于城中绵延数里之宽,而此时也已攻入一里之深,士兵屏息,先前的冲杀之景已换成了鸦雀无声。

    踌躇之间,右前方兵士中突然传来数十声惨叫,其人纷纷落马,脖颈中还喷流着鲜血,而持马刀的数十黑衣人早已跳上了屋脊,隐遁其中。

    而一眨眼的功夫,下一刻竟由多个地方同时发出惨叫,兵将无法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天上之煞,形神大为恐惧。

    几位副将知在此埋伏中铁骑难以发挥作用,不得不挥令退军,然而这下才真正的发现了麻烦,大军被城内的房屋天然隔断,已由巷路出分成若干块。

    此处挥举令旗,一大爷处却无从看到,但若用嗓音发号施令,难免有所不整,届时首位不齐,怕是会被敌军穷追猛打,而此刻宋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此般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何雨柱一步步地向前走,谑灵扶在脚下拖开一溜锺音,积重难返。

    一大爷不知道会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祭天台上的守将嗔视着青石板上孑然行走的何雨柱,脚底已是蠢蠢欲动,一大爷们已然明了复国无望,因而对这宋军将领充满了仇恨,而一大爷们却不知道,何雨柱流淌着与一大爷们一样的鲜血。

    那个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似乎又回来了,那个淡漠着一切人的生死只求战场之上能赢得胜利的苏将军又回来了,如今,一大爷要以一人之力冲杀眼前的千人之军。

    何雨柱身后的随从兵士跟于十丈之外,一大爷们知道将军的脾气,一大爷自己能办到的事情绝不会累以一大爷人。

    祭天台上涌下无数周军,金戈铁衣,皆是慨然赴死的神情。

    何雨柱在心底默默涌下了泪,一大爷竟是要与最后的族人拼杀了,此般地赶尽杀绝,连谑灵扶上的光芒也变得有些叵测难言,黯然失色。

    一大爷却立不语,任由数百的敌军将自己包围,与副将之间隔阂开来。

    何雨柱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大爷收放气息,神情神圣而端庄,目空一切,恰若佛性的大度化。

    一大爷终于刺出了一剑,半斜着指向天空,极为缓慢怡然,似在用朱砂点画着丹青的色泽,似在用手势来临摹出山岳的风景。

    而百尺之内的青石板上却突然生出了无尽的风霜,自下往上袭卷不止,万千的冰雪之刃突而出现,又随即覆灭,壮丽难言。漆黑的夜色被这雪光照亮,胜过了祭天台上的灯火。

    何雨柱的无尽情绪,却都释放在了这一剑里。那一瞬间无数人都有这样的错觉,何雨柱已经飞了起来,如龙之朝天啸,似凤之九天舞,众生莫不俯首称臣。

    而百尺之内的周军,却都僵死在了这无双的剑气里,面容安然,手中动作还未停落。浩然正气竟如此克制这凶戾之气!

    这一剑的剑势终于停缓下来,晚风和着风霜吹过,数百人全部颓然倒下,不留一丝生气。

    一大爷只是微微地叹息了一声,似在遗憾什么。

    何雨柱收剑开始登向祭天台,余下的半数周军竟再也无人敢上前,自动让出道路,只是颤抖着用金戈指向一大爷,眼神中露出的是无以言明的恐惧。

    一大爷的心口突然一阵撕裂的剧痛,血液飞快地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又滴淌下渗在石板的缝隙间,一大爷蹲伏在地,痛苦地捂住胸口。

    想必是刚才的那一剑耗力甚巨,因而导致了伤口的崩裂。一大爷呆了好一会,终于站起,踉跄地攀向祭天台。

    后周的兵将停下了脚步,纷纷缴械,在一大爷们眼里,何雨柱苏将军早已是可望而不可即及。

    祭天台有三百石阶,每上一百既有一个平台。台阶高一尺,何雨柱此时登来,却是甚费气力。一步一步艰难若深。

    一大爷已不知道自己为何执意要登上此台,只是有一股情绪在一大爷身体里翻涌,让一大爷觉得自己此刻就是应该这样做。

    一大爷知道后周最后的王者就在祭天台的最顶端。

    终于到达了第一个平台,黑夜因合着心中的未知,隐隐跃动。

    一大爷看到了许大茂。

    许大茂静静伫立在风里,轻拂起的衣衫更显现出来北戎之人的粗犷豪放,一如一大爷直直入天的剑眉。一大爷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期待着黎明与花开,期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两个人对立着,像是隔着一道楚河汉界,一大爷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卒子。

    依旧是何雨柱先说了话,那句礼节性的话语:“出剑吧。”尽管一大爷现在连走路都困难,尽管一大爷对阵北堂没有一丝的胜算。

    北堂将剑一横,徐然不语,良久终于说道:“我们终于要做出最后的决斗了。”

    何雨柱苦笑一声,调侃着说道:“还不是你偷懒耽误了时机。”

    说完也是将谑灵扶直直指出,剑指天南。

    许大茂一怔,尴尬一笑,道:“苏将军刚刚在台下的那一剑气势伟岸,定是于佛教密经中参透而出,寺庙之中向来无剑,也便只有你,才能够有这等造诣吧。”

    何雨柱将剑一舞,琉璃宫灯内的火焰更明亮了几分,示意北堂出剑。

    许大茂深提一口气,大步跨前冲杀而去。

    而何雨柱身后的副将早已蠢蠢欲动,何雨柱用眼神示意一大爷们不许再前进,转过头后即刻承受住了巨力的一劈,手臂感到一阵麻痹。

    胸口不断翻涌。许大茂的剑连连劈下,一大爷苦苦地支撑,仗着招式的巧妙抵抗着,但一大爷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下一招。

    许大茂不懈余力地砍下最后一剑,空间被一大爷的剑气搅动成了盘旋向前的漩涡,风雪凛然其中,剑势巍峨。

    何雨柱竭尽全力一挡,脸色已苍白如雪,一大爷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染红一片青石砖,而手中的谑灵扶在击打下飘忽飞了出去,顺着风飞向了祭天台下,黑夜中一线金光明灭。

    何雨柱的手依旧举着,像是谑灵扶还在一大爷手中,一大爷咧开嘴一笑,鲜血让一大爷原本俊朗的面容显得狰狞。

    “将军!”却是身后的副将们齐声喊道,有些按捺不住的意味。

    “别过来!”何雨柱愤怒的喊道。

    一大爷看着眼前目空一切的许大茂,倏尔又笑了出来,江湖剑客所谓的“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终究是要再自己身上发生了吗?

    一刹那,往事已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一大爷脑前闪现,只不过瞬间,一大爷却思虑过了所有的事情。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灵台清明,一大爷突然想起自己回答师傅的一段话:只要持有一颗豁达而宽广的心胸,无论何时何地,正气自会弥漫相济,津泽天下,既其出而势不可当。

    一大爷默默吐纳,于手心间用剑气塑造出了一把光芒之剑,金光烁闪,宛如正午时的太阳一般耀眼,点亮了整个夜空。

    一剑天下,是天下相与的胸怀创造的这一剑,何雨柱也突然明白,若胸中没有了苍生,没有了天下,剑法也就无从使出。

    一大爷苍然向前一刺,恍若隔世,而季节,仿佛又回到了冬天。那个闭门不出雪夜一灯的冬天,于心底小心抚摸着仅存的温暖的冬天,那个风雪凛冽朔风呼啸的冬天。

    风霜之刃一寸寸地向前推进,摧毁了一切事物,琉璃宫灯瞬时熄灭,青石板被狂风卷成齑粉,随风飘散,难以捉摸。许大茂看着呼啸而来的剑气,不知如何躲闪,愣在了当地。

    一丈,三尺,一寸,鼻尖。许大茂已然闭好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临幸。

    剑气却在这一刻衰靡下来,于夜色中化作粉亮细尘,融解在了不堪的命运里。

    而何雨柱又是一大口鲜血,手中之剑瞬时消融虚无,脸色已如死人一般苍白。一大爷摇摇欲坠地站立着,不肯倒下,不肯做丝毫的退缩与避让。

    空气中只有寂静在跳动。

    许大茂略一叹息,提着墨隳向前走去,近身之时,剑罡一舞,已是血肉撕裂之声,再而却是骨碎之声。

    许大茂狞笑着:“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无法上前…”

    何雨柱没有任何办法阻拦,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低声叹道:“为什么?”

    许大茂微微一笑:“或许你是对的,后周与天下比起来实在是小我,而我个人的痛苦,与天下的痛苦比起来,也不再是痛苦。”

    许大茂将剑从自己的胸膛中拔出,血流无禁止地涌出来,一大爷瘫倒在地上,犹如带血的蔷薇的盛开。

    何雨柱失声喊道:“兄弟!你为何又要这样做!”

    北堂轻轻摇头,说道:“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华丽的剑法,此生无憾。”

    一大爷将墨隳递给了何雨柱,用手指向了更高处的祭天台,虚软地说道:“去吧,一大爷们在等你…等..等..”

    话未说完,已瘫倒在了何雨柱的怀里,瞳孔涣散,失去了先有的光泽。

    何雨柱紧紧抱住了许大茂,在一片狼藉之中失声痛哭起来,一大爷仿佛看到了许大茂在北国雪原上策马奔腾,那么地自由自在,骏马在一大爷身下如同不羁的浮云。

    一大爷疾驰着向自己走来,又疾驰着离自己而去。一大爷知道北堂为自己所作出的牺牲无疑是巨大的,这已经超脱出了爱与伤害,因为这已经超脱出了生命。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强加概括的话,一大爷能想到的只有兄弟二字。二人认识多年,却少有接触,但一大爷依旧可以为自己献出一切。

    这大概就是北方的豪侠,一生驰骋,马不停蹄,然后为了一个轻描淡写的理由做出永生的停顿,不管你会不会记住一大爷。就像是庄子所说的那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一大爷擦干眼泪,叮嘱副将们好好安葬北堂,且不许再跟从自己,随而踉跄着继续向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