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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弥漫

    夜色中弥漫着无数血腥,何雨柱艰难地呼吸着,每走一步都极为困难。

    何雨柱到了第二个平台,晚风飘过,高地之上显得有些清冷。

    何雨柱看到了可儿。

    何雨柱似已料到一般,挤出了一个唯美的微笑。

    可儿对着何雨柱也是一笑,尽态极妍般的美好。

    何雨柱支吾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何雨柱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为何而来。

    “公子,对不起。”可儿低垂下眼睫,语气里有千百个惭愧。

    “呵,没事的,若不是当日你刺了那一剑,我怕是早已死在别人的剑下了。”何雨柱浑不在意地说道。

    “可我一直都是为了族人才潜伏在你的身边,我…”可儿还要说些什么,却无从下口。

    棒梗的脸色一下阴沉起来,似是在极力回避这个话题,但事实即在眼前,何雨柱浅浅地说:“我不怪你,毕竟你为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军师。”

    可儿苦笑一下,说道:“公子还记得三年前那一场大战吗?宋军的十万大军身死八万,其实…”

    可儿略作停顿,“那时的宋军殊少伤亡就可以取得那场战斗的胜利,只是我当初收到命令才这样做的,为的是使宋军大伤元气,届时便可一举发动政变。只是由于族内产生了分歧,事情才以不了了之。”

    棒梗听在耳里,心中却颤抖愤怒了起来,三年前那一战,自己死去了袍泽无数,这无形之中为何雨柱生命戴上了镣铐,让何雨柱不能轻易地脱离战争,誓为兄弟报仇雪恨。

    而这一切,竟出自可儿在战场上的几个命令。数万人的生命,竟是做了如此无谓的死亡。何雨柱不禁气息翻涌,脸色更是苍白难言,险而就要吐出鲜血。

    可儿看着生气的棒梗,眼里不禁泛出泪光,迷离如镜花水月,她只能说:“公子,对不起,对不起。”

    棒梗忍住气血的翻腾,别过脸去,继续踉跄向前,宛如多酒的岁月,何雨柱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刻了。

    “如果。”可儿说,“如果我说不要再向上走了,你能停下来吗?”

    棒梗不理会,继续向前走着。

    可儿轻咬了一下嘴唇:“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爱着你,你还会继续走下去么?”

    棒梗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义无反顾地走了起来,脸上已是一片怆然。

    可儿的眼泪划过俊美的脸庞,滴答地洒了一地,竟不再说话。

    棒梗前去约有一丈,她忽的将一枚精致的小瓶收起,问道:“公子可有听说过鹤顶红吗?”

    棒梗身形先是一颤停,随即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来,飞也似地跑到可儿的身前,拖住了她的脸庞,一阵狼狈。

    可儿脸色倏地变得苍白,秋水般的眸子里神采变得聚散不已,像是一世的挣扎,却依旧笑着,那么美好,那么令人心碎。

    棒梗泛着泪光望向可儿,柔声说道:“可儿,你这又为何呢?”一切的过错,在死亡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

    可儿浅笑,说道:“我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已经左右不了公子了,很恐慌的感觉。后周即殁,我也不再有活着的意义了。”

    她泪光凄凄,脸蛋哭得姗红,侧脸垂下的几许发缕飘拂不已。

    棒梗捂住她的云鬓,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感觉凄凉已经把整个世界灌满,而自己已经无法再喘息了。

    何雨柱感到可儿一丝一毫正在消逝的温度,却不知该怎么办,何雨柱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能一辈子像这样抱着她该多好。

    可儿在何雨柱的怀里依偎着,缓缓对棒梗倾诉着。

    “公子,那一剑我真的是不忍刺下去的,请忘记吧…”

    “我好想念北国的日子,过了夏天,那里又要下雪了。”

    “毒药有千百种,唯独选了鹤顶红,是想像公子一样,做个如仙鹤般遗世独立的人。”

    “不要想我…如果我能想你的话,会经常想你的。”

    “我会,永远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棒梗一一点头应答,啜泣着夜的孤独,也不知是否听清。

    可儿脸上闪现出幸福的微笑,随而挚情地看着棒梗。

    “公子,继续上前吧,你要好好地…”却停息了话语。

    棒梗低垂望去,可儿已是香消玉殒,但她嘴角的笑意还未曾消退。棒梗想笑一下,但瞬时却有无数的感伤在何雨柱的心底崩塌,何雨柱失声痛苦起来,一寸寸的断肠之声。

    何雨柱想起自己醉酒后无论多晚都是可儿掌灯等何雨柱夜归,何雨柱想起与她经历的上百次战役,何雨柱想起何雨柱们在草原上一起赛马一起做云禅。

    何雨柱想起她弹起昔雪琴时的端庄模样以及她恍惚一笑里有冬雪融为春的美好。

    却都于此刻消失了。

    这就是两个人的曾经,一生的时间都未有提及到爱与不爱,直至死亡也未曾提起,未曾改变,没有任何信物相留,或许是遗憾,或许是逃脱不了的命途。

    又或许,可儿是无法落墨定论的爱与不爱。

    她的一生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为了后周而来到棒梗身边,又因为棒梗而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她的命途卑微而又关键,她自愿舍弃一切,为了更重大的理由而活着。

    她像是一支遗世独立的桔梗,随风漂泊,到任何地方去传递幸福。

    可儿不属于任何人。

    而何雨柱对可儿的感觉,连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了。

    棒梗脑子已变得一片混乱,何雨柱再也思考不了任何东西,何雨柱只是一味地痛哭,不知惋惜着什么。

    青石之上,血迹铺展开来,一大片一大片地湿漉着,映红了这个季节。

    棒梗已经有些无所适从了。

    乌云连绵,在天穹上隔离天日。剪不断,理还乱。

    棒梗依旧踉跄而艰难地走着,何雨柱来到了祭天台顶,晚风凄冷。俯瞰台下,锦官城的一切尽收眼底。

    恍惚中有着什么预感,何雨柱不知道,何雨柱只是有些恐惧。

    一个在偌大的台顶上伫立着,分毫不动,让人怀疑何雨柱是不是已经成了雕像。

    出乎意料,那个人竟然先开口说话了,语调苍老稳重:“幕儿,你来了。”

    何雨柱向前走了几步,灯火明灭之中,棒梗一眼就看出了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与自己有着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只不过多了几许岁月的苍老。

    “父亲?”何雨柱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

    何雨柱或许想到过这个人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但何雨柱没想到何雨柱真的出现在了这里。

    何雨柱只能问道:“为什么不走呢?”

    世宗僵硬的身形未有变化,只是说道:“即使逃离,面对失不复得的天下,与死又有什么分别呢?”

    如此一问一答,棒梗竟不知再说什么了。

    世宗走上前来,抚摸着棒梗地面颊,岁月自何雨柱的手心里流淌开,何雨柱轻声说道:“你竟然都这么大了,上天催人老啊。”

    棒梗默默点头,泪珠在苍白的脸色上渲染开。何雨柱感觉父亲是如此的苍老,一身黑袍几乎与夜色融在了一起,何雨柱不禁更心酸了。

    这就是何雨柱二十余年都未曾见到的父亲,而见面之时,却又是生死之际,必将有一个人死亡。

    何雨柱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但如今看来,却像是被什么欺骗了一般。

    是师傅!定歆方丈造出的局势让何雨柱感觉到世宗已经死了,但何雨柱又是为何这样做呢?

    世宗将手臂划过锦官城下,指着堆积如山的尸体,说道:“天下,如此苍白的字眼真的支撑不起生命的厚重。我帐下的那些武将,如今都为此而死的干干净净了。”

    何雨柱看着棒梗,继续说道:“我也该随何雨柱们去了。”

    “好好地活着,你还年轻,还有许多事情不曾办到。只要活着,就仍然有希望做成任何事情。”何雨柱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继而又说道:“只是我所想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棒梗先是点头,随而察觉出了什么,想要跨上前去,双腿却再无丝毫的力气跨动,只能向前伸出手臂,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不要这么做,不要…”

    世宗微微一笑,一切的感情都蕴含在这里面,何雨柱跨出去了最后一步,轻轻地离开了祭天台,黑色长袍忽的展开,呼啸之声簌簌作响。

    何雨柱坠了下去,无声无息地,浸入到夜的黑色旋涡之中。

    棒梗低下头去,缓缓地攥紧了伸出去的右手,一道冰纹在何雨柱心里炸开。如今,何雨柱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何雨柱一直以为父亲死了,如果知道父亲没死的话,何雨柱又该做怎样的抉择呢?

    何雨柱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叛变宋朝,转而投向后周?会不会仍然和许大茂是兄弟?会不会,会不会和可儿仍然在一起。

    这是何雨柱最后的亲情,也是一根导火索,是无法判断的一枚暗子。

    何雨柱突然明白,定歆也是如自己一般将天下的安宁看的更重,何雨柱没有告诉自己真相,怕的是自己会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师傅明白自己性格中的矛盾。

    天下,两个简单的字,只有七画,却涵盖了无数人的生死。

    后半夜到了,凄凉了然于胸。

    新霜点鬓须,寒光照铁衣。

    那些人,最终仍是因为自己而死去。何雨柱们付出了如此多,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只留下自己苟活于世。

    最初的那么多的设想,以及现在的这么多的失望。

    台下突然传来了宋军的呐喊之声,排山倒海。大概是胜利的喜悦,听到这声音,棒梗觉得这对自己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为了虚无缥缈的天下安宁,何雨柱舍弃了自己至亲至爱的人的生命,何雨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何雨柱只是心痛,以及难以言明的愧疚。

    幸福是个经过,生命像是划了一个圆周,何雨柱又回到了起点,而于今世,这些人,竟都是马不停蹄地错过了。

    棒梗痛哭了起来,何雨柱可以为天下苍生献出一切,但却无法为至亲至爱的人做些什么。将军一泪,泪眼朦胧处是对岁月不公的叹息。

    雷声滚滚,隔日蔽天。而这年的夏天的雨,终于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宛如北国的落雪。

    是的,你拯救了天下,但你却失去了整个世界。

    水取西山清泉,茶用武夷红袍,水沸火三分后顺着新摘竹管缓缓沏入紫砂提壶中。

    杯要用蓝田玉石的盈透短杯,少一指未满。

    何雨柱缓缓地勾勒出那一模一样的风景,轻挑出无限弦音,昔雪琴竟微带着哽咽,沉入了华光一片。

    何雨柱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年少的一切来等待何雨柱检阅。

    在梦的尽头,有一条长而又长的夕阳古道。

    两架背道相驰的马车,何雨柱在一辆上,而可儿在另一辆上。

    两辆车飞快地奔驰着,而何雨柱们之间却有着拉不开的距离。

    何雨柱伸出手,急切地向可儿喊着:过来,可儿,我在这里。

    可儿却一脸漠然地望向前方,看着不远处的风景,似乎眼前根本就没有自己,又似乎自己根本就不曾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

    何雨柱是那样的着急,几乎都要跳起来了,可是何雨柱站不起来。

    何雨柱挥着手不停喊不停喊,两个人之间的一米是最遥远的距离,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何雨柱的手就那样一直向前伸着,等待着什么,却无法等到。

    何雨柱看着一无所动的可儿,心底泛起一阵悲凉。何雨柱在心底喊,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无动于衷,为什么明明就在你眼前你却还是如同没有看到一样。

    何雨柱要哭了,何雨柱的眼圈开始泛红,心中一阵酸痛,眼泪已经溢了出来。

    何雨柱却在下一刻。

    眼泪触及地面之前,何雨柱的手臂弛然划过了那一米的哀伤。

    何雨柱醒了。

    这样的一个梦,让何雨柱有些恍惚,醒来后不知如何是好。

    何雨柱发现自己是在书房中,青灯古卷荏苒了无数的光阴,一轮皓月朗照夜空,却是个赏月的好日子。

    何雨柱取出墨隳,用一段丝绸缓缓擦拭着那一段剑身,镂刻的墨隳二字平仄地分明,分明得感动。

    月光透着西窗映入屋内,何雨柱恍惚地看到苍白月色构成的何雨柱们和她们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对自己笑着,连何雨柱也不禁笑了起来。

    何雨柱觉得自己以前会经常哭,不知为了什么,而今后,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何雨柱掉泪了。何雨柱是天下人的镇西将军。

    不会有人以战争为生,何雨柱触摸着这一段来之不易的平稳年月,心中泛起了无限的感动,何雨柱知道每段和平都是由太多人的鲜血换来的,何雨柱要竭力守住这段岁月。

    有关可儿,许大茂,乃至自己的父亲,已然在头脑中印刻若深,何雨柱知道这是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遗忘的东西。

    而何雨柱突然想起自己很久前做的一首词来,何雨柱觉得用在这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