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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带陌归

    又是一个漫长的梦,梦中是那一颗给他带来痛苦的炽热的太阳,高悬于天空。放眼望去,脚下是一处一望无际的海洋,他在海的中心,被冰凉的海水簇拥。

    在烈日的烘烤下,海面会不断的下移,每当下移到一定程度,他的全身就会被太阳灼烧,越下移这种被灼烧的痛苦越剧烈。

    但奇怪的是,每当海水即将枯竭的时候,又会有新的海水涌入,将那种可以烧灼灵魂的炽热感压下去,一次又一次,这个梦好像永无止境。

    无法控制身体,小陌只能静静的看着这种变化发生,但这种痛苦就算再剧烈,又能怎样呢?他没能踏出那一步,小陌知道的,他的心早已经被另一种莫大的痛苦,完全淹没了。

    ……

    这时小陌感受到一双瘦弱但有力的手臂,它紧紧的将小陌抱在了怀中。

    这是一位苍老且疲惫的老人,他紧锁着眉头,沉浸在梦乡。

    小陌被熟睡的老人搂在怀中,他醒了。

    全身被疼痛包裹,痛到他不想有任何动作,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而脑海中的那道门又关闭了,曾经在身体里面奔涌的力量,还有那自己手中曾经出现的风,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也是梦一场。

    小陌平静的看着眼前熟睡中的老人,感到疑惑。老人很奇怪,他的身体里没有火光,与小陌现在见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不过小陌不敢肯定,也许是身体受伤的原因,让自己看不到了别人身体里的火焰,也是有可能的。

    在身体不动的视角下,可以看出这是一间简单的石屋,几件简单的家具就是这里的全部。

    他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老人又是谁,又为什么会抱着自己。自己明明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那条路上走着,只差一步就可以够到那个可恨的,看不起啾啾的人。

    本能的,他不想吵醒眼前这个熟睡的老人,反正全身都还在痛,就这样静静的呆着,应该不会很久,等老人醒来再说吧。

    不过显然小陌低估了老人的疲惫程度,小陌醒来的时候应该是早晨,可直到中午,接近下午,老人还是睡着,小陌有点无奈,只好悄悄的拿开老人的手,想要下床。

    刚一动手他就后悔了,才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老人就醒了。

    一时间,一老一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却都沉默了,不知道第1句开口该说什么。

    老人的身体里没有火光,小陌引以为傲的能力就失去了作用,对这个陌生的老人,他不敢有动作。小陌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老人救了他,而这里是老人的家,是为了救自己,老人才会这样疲惫,睡到此时的。

    老人则是有太多的疑问,想先听听这个小孩说说话,再做询问。

    这孩子的着装何止简陋,这样的天气居然衣着单薄的出现在外面,谁家父母会这样恨心,不过也可能是误食毒果后导致的体温升高,孩子自己把衣服脱了降温,可那样的话,衣服的款式也不对呀,这明显是外衣。

    酝酿了一分钟后,男孩还是没有动静,老人起身开口。

    “你是谁家的小孩,我在这里居住了10多年,可完全对你没有印象,你爸妈在哪?

    还有你为什么会在那个点,出现在那里,你是不是误食了一种红色的浆果。”

    小陌想回答,却震惊的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一开口就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老人立马紧张了起来,快速上前检查了男孩的口腔。男孩的情况稳定,但咽喉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了。

    糟了呀,情况很严重。看这样子,除非出现奇迹,不然这孩子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哑巴了,可是他还这么小。老人心疼的看向小陌。

    “唔唔唔。”小陌着急的一遍遍摸着脖子,还是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这一刻他都快急哭了。

    老人也是懂一定医术的,他明白就算镇上最好的医生,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束手无策。

    “唉,孩子,稍微冷静一下,你能活下来,已经是老天特别眷顾你了,你能听懂爷爷的话吧,那没关系,以后就算是个哑巴,日子也不是特别难过的。”

    小陌这下是真的哭了。

    不过也只是哭两下就停止了,因为一哭就会牵扯到身体的伤,产生剧痛。

    老人脸上流露出抱歉的神色,表达无奈。

    不过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男孩的情况特别严重,这种时候欺骗是没有用的,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让他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

    留给孩子一点时间吧,再次检查过身体后,他起身走进另一个房间。

    老人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有一碗白粥和纸笔。

    大病初愈的人,不能立即大饮大食,不然会损伤胃气,导致预后不好。此时一碗养胃的小米粥,最合适不过了。

    给男孩喂下白粥后,男孩的状况明显又好了一点,把笔递到了男孩的手中。

    勉强有了力气,小陌拿起笔,看着白纸,一脸疑惑的看着老人,老人的问题太多,他在想应该先回答哪个。

    思索片刻,他写下三个字,不知道。

    老人拿起纸,也陷入了疑惑,这小屁孩写的是什么啊,鬼划符呀这是,一个字看不懂。

    强忍难受,老人告诉男孩继续写,慢慢写,想写什么写什么。

    小陌低头直接把白纸写满,每一个问题都写下了。

    老人再次拿起纸,不看还好,一看更难受了。

    满满一页,没有一个字能看的,就开篇的小陌两字勉强能过的去。

    “你叫小陌?”

    男孩用力点头。

    “好的吧,至少知道一点有用的消息了。你的事情耽误不得,我得出去一下,孩子你继续休息,睡睡觉吧。”

    小陌乖巧的点头,不过睡觉的话,还是算了吧,他都醒了好久了。

    推开门,大雪如白色的鹅羽漫天飞至,老人低头戴上帽子,走入那白茫茫的天地。

    走了蛮远,老人才忍不住重重的巨咳一声,鲜红的血混着浓痰落在了雪地里。

    “还好,还是忍住了。真好,那小孩还是救回来了,老头我辈子又多了一件可以吹牛的事情,哈哈,咳咳。”

    在咳嗽与笑声中,老人走向远处,那燃起篝火的人群聚集处,雪花温柔的盖去他的脚印。

    一个时辰,老人还是没有回来,小陌身体的疼痛好多了,勉强能动,不过没有哭的欲望了。

    闲来无事,小陌按赖不住好奇,起身观察起了整个房子,毕竟这可不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家了,一切的一切小陌都没见过,再对别人来说普通的东西,小陌都好奇的过分。

    除了卧室,一间很小的厕所,一间同样很小的厨房,还有一间挺大的,上锁的,从房门缝隙中观察的,黑黝黝的房间。

    有锁,那就需要钥匙,这点小陌是知道的。

    至于钥匙在哪里,这点小陌好像也是知道的。

    钥匙就在床垫下,他睡醒的时候感觉到了身下有明显的异物感,从大小感觉应该就是一把钥匙。

    钥匙拿到手,小陌看着门上的锁,思索好久,小陌真的有些好奇,那间房间里有什么新奇的事物不。

    可回身小陌又把钥匙放回去了,等爷爷回来直接问吧,小陌心想。

    直接打开,这样应该是不对的,尽管没有人说过,书上也没有写。

    略一侧目,小陌呆住了。

    那是什么?

    随无尽苍穹盘旋而下的风,白色的精灵漫步在天地的每一个角落,轻盈的落在窗外和小陌眼眸的最深处。

    无声的乱了心萍,像一场盛大的葬礼,以一种纯净的白葬去了天与地,日月与星辰,吞没了整个世界。

    小陌忍不住直接把脸贴在了窗户上,玻璃稍微有点冻手手,但问题不大。

    “哇!”男孩的心中现在只剩惊叹。

    小小房间,小小男孩,静静看那又一种天地的绝美之色。

    ……

    推开门扉,老人在门口抖擞一身的积雪,三个小时毫无收获的他,此刻有些沮丧。

    他问遍了秋楠村,可哪怕包括邻近的几个村子在内,都没有哪家的小孩走丢了。

    他详细描述了小陌的名字,身高,衣着,外貌特征等,也没有任何人认识。

    不止如此,他还连带询问了,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外来人出现,如果有外来人,那就可能有小孩的父母,可依然一无所获。

    老人看向屋内,小家伙又睡着了,不过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桌子上,桌子上还摆了两个上盖的碗,和两对筷子。

    许是因为开门的声音,把小陌扰醒了,睡眼朦胧中,他开心的站了起来,立马拉着老人坐在了桌边。

    打开盖子,眼前的是二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鸡蛋面,淡黄的鸡蛋和素白的面条外,再没有任何添衬。

    男孩则坐在对面,也没有动筷,一脸期待老人的评价。这可是男孩第一次做饭,毕竟自己家里没有条件,这也是男孩反复回忆书本过后,最有把握的一道美食,第一次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反复回忆过了,肯定是老人帮了他。

    老人拿起筷子久久不动,也久久不言。

    这一幕勾起了老人的回忆,好像他在很多年前,也见过和这无比相似的一刻,同样是一个小小的孩子,也同样在桌子的对面,满脸开心的看着老人。

    那是好多年前了?

    好像已经好久很久了,久到老人都快忘记了那小孩的模样。

    浅尝一口后,老人低头飞快的吃起了面,在小陌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老人已经吃完了,还顺手直接把他的那一碗扒拉了过来,狼吞虎咽两下,两碗面干干净净。

    老人露出开心的笑:“小陌的手艺真好啊,不过以后做饭还是爷爷来吧,毕竟你还在生病中,又不懂药理,不知道有些东西是在生病期间不能吃的。”

    小陌乖巧的点头。

    真令人开心,看来小陌的第1次做饭,完美成功。

    接着老人走进屋内,一会后再次端出一碗白粥。

    “就比如大病一场的人,最好先让他喝三天白粥,大饮大食反而会使胃气受损,反而不好。而且你是因为火邪入体,饮食应以凉性食物为主。”

    小陌喝完后,老人再次上前检查他的病情,还好,情况稳定,黑色的火毒的浅没在皮肤下,脉象仍为其内有火,但火势不剧。

    “小陌,接下来要和你说一件严肃的事情。”

    “小陌你是不是已经和你的父母好久没有见了。又或者说你已经忘了很多,与他们有关的记忆。”

    小莫歪头想了想,好像差不多,确实是这样的。所以肯定的点了点头。”

    果然。老人心里暗想,小陌的情况和村里那些年长的老人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你是不是真的忘了很多东西,比如说自己从哪里来,家在什么位置,遇到过哪些人,又要去哪里,等等这些,这次可不许骗人。”

    从老人第1次拿来纸笔,让小陌写字的时候,老人就明显看得出,男孩是因为警惕,才故意乱写的。

    不过只是让村里人认一个男孩而已,不用太多信息,所以才没有揭穿男孩。

    小陌迟疑片刻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拿起笔写下几个问号,后面又加上了一句,小陌要去风止。

    “嗯~忘记了绝大部分,但是还记得一件事,自己要去风止。”

    “那么小陌,你已经在风止了呀。”老人轻笑。

    这里就是风止吗?!小陌吃惊,他看向窗外,那里有和沙海夜晚时一样的黑暗,也飘落着他只在书中看到过的,被称为雪下的美景,那这里好美呀,虽然他还未见过这里的其他事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