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事

    这天萧景明是没打算去看天心派大选的。他像往常一样，清晨前往后山练剑，回来时途经演武场。谁知刚到场外，便听见场内一阵骚动，接着手中的夜光便飞了出去。无奈之下，他只得踏入场内一探究竟。谁知一进去就看见白榆手持他的佩剑出尽风头。她是打尽兴了，他可是快要被老掌门审视的目光盯出个窟窿了。萧景明一边在心里感慨白榆给自己惹麻烦的频率，一边专注地望着场上那个灵活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萧景明走后，白榆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疲惫感涌上全身，握剑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她不愿意让人看见她倒下，但又迈不开腿离开。她想把那溅了血的剑扔掉，但又贪念着它给她带来的安全感。演武场上的人们差不多都离开了，一片狼藉中，唯她像个怪人握着剑在场中一动不动地站着。

    “白榆，白榆，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嘛？”一只小手扯上她的衣角，她低头便看见白羽写满焦急的小脸。“别碰我，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罢，她拍开白羽的手，转身缓慢向山下挪去。白羽只好在后面有些不知所措地默默跟着她。

    白榆一回到客栈便瘫倒在床上。她浑身无力，今日一战严重消耗了她本就不多的灵力。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可脑海中却一直浮现那些画面。是啊，只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可以杀了那个人，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阻止她。她就是时日不多了啊，装了这么久的无所谓还是骗不过自己。如果不去逞能就好了。她想活下去，她不想变成毫无灵力的普通人。现在让那人逃了，他要是再来抓她，她该怎么办？下次，她可就不一定能打过他了。委屈，不甘，愤恨一股脑涌上心头，不知不觉中她眼眶发红，泪水决堤般涌出。她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好像这样就能找到一点安全感一样。可是她越用力抓住被子，身子就抖得越厉害。窗外下起了大雪，几片雪花被呼啸的寒风从半开的窗子中刮进了她的房间。一阵寒意遍布她的全身，她呆呆地看着片片晶莹从窗外飘入，理智告诉她该去把窗子关上，可她的身体却迟迟不动。

    一切都糟糕透了。她想将身旁的东西全都砸碎，然后再大喊大叫一番。可情绪到了嘴边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似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她大口喘息着。

    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响起。白羽满是担忧的声音传来，“姐姐？白榆？娘亲？你还好吗？”白榆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床上，一声不吭。良久，门外传来一声叹息，接着响起了离去的脚步声。

    白榆猛地从床上坐起，她心中满是焦躁。她烦躁地将自己的头发挠乱，砰地一声，将她随手扔在地上的夜光一脚踢飞几米。夜光发出阵阵莹光，安静地躺在房间的一角。白榆沉默一会儿，像个疯子一样，光着脚跑去将夜光捡回，捧在手心，撕下一片衣角细细地将上面的血迹和灰尘擦去。她心里很乱。萧景明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她不该怪他的，没有他，她早就死在了那个晚上。她能活到现在，与他给她的无比纯净的灵力也不无关系。不知为何，他的灵力和她的很像，只是多了一丝温热之感，似冰雪消融后的阳光。她能操纵夜光也是因为她体内有他的灵力。可是，为什么救了她又要阻止她？带给了她希望又将她丢回深渊。她心里一阵烦躁，恨不能马上去跟他对峙。但她与他非亲非故，还欠下了人情，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

    她只觉身体一阵脱力，眼皮逐渐沉重，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就在白榆睡着后，夜光忽地亮起微弱的光，随后便从那半开的窗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