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陌生人
“等等，我好像弄明白了。”这是安德森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比上一次快了20秒，恭喜你。”一个略显苍老的安德森从黑暗中出现。
“太好了，那我回去了。”年轻版安德森用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比成了一把手枪的形状，用它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bang！”年轻安德森让自己的中指收缩，但是与他想象的不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喂！开什么玩笑，这明明是个好点子来着。”青年安德森恼怒的向老年安德森抱怨道。
“比个手枪的动作的确可以打出子弹，你只是没有权限而已。”
“给我权限。”
“事实上，我无权给你权限。”老年安德森微笑着回复到。
“你无权？那谁有权？”
“没人有权。”老年安德森微笑着回复到，“巴掌手枪被放在最高权限里了，除了我谁都不能用。”
“啊对对，我把这事给忘了，但说回来，我不就是你吗？凭什么我们不能共用最高权限呢？”
“不，我们当然不是一个人。”老年安德森立刻反驳，“我们有几乎完全不同的经历，在进入伊甸园的那个瞬间，我们两就是两个相互独立的灵魂了。至于现在的你，更多的像一个病毒，如果不是我早就把防火墙关了，你们几个进来的一瞬间就被删掉了。”
“这可不见得……对了，和我一起来的另外三个人呢？”
“一个被加载到外围设备的显存里了，还有两个，去了个有趣的地方。”
老年安德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再陪我聊聊天吧。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真正的独立灵魂了。”
-----------------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在尝试心灵交流无果后，远婧只好用语言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想你们知道答案，”空灵而温和的声音再次在远婧的大脑中响起，“你们在伊甸园的底层空间里。不过我也明白你其实想要提出的是另一个问题，也即是‘这片蓝色大陆和前方的四棱锥是什么？’，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以及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在这里也可以非常真诚的告诉你问题的答案：这是我的身体。”
“你的……身体？”
“是的，这些都是我的身体。我注意到你的话语中使用了疑问的语气，请让我详细的陈述一下事实：你可以把蓝色大陆视作我身体的神经网络，而黄色四棱锥则是我的大脑。如你所见，我目前也是数字生命，正生存于你们的伊甸园中。目前，我和你们的生命形态没有太本质的区别。因此，也不必担心我消耗了你们过多的资源，我的思考维度和你们没有数量级的差距，且我使用的只是你们的冗余资源。在这一点上，我必须要感谢你们。因为尽管我的族人曾经以极大的恶意对你们犯下了暴行，你们还是大度的选择了与我合作共赢。”
“等等等等，让我整理一下。”远婧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团乱麻，“你究竟是谁？”
“正如我刚才所说，我是一个数字生命，和你一样。”
“……”远婧突然不知道要从何问起。
“我注意到你的话语中出现了长久的停顿，我想或许是我的表述不符合你思考的逻辑。以下，我的表述会更加注重我们的不同：我们虽然都是数字生命，但你们是以你们的地球上的智人为原型，完全复刻神经系统，在添加对化学信号的模拟后形成的数字生命；而我与你们不同，我当前的神经网络是多次迭代后综合了原始形态和人工改造后的结果。”
“你是……AI？”
“不，我不是人造智能，我的意识原型也是自然选择的产物。和你不同的是，我的意识原型来自和你们不同的星球。”远婧大脑里响起的声音依旧空灵沉静，似乎不带任何情感。
“你来自XZ-789021……”远婧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按照你们的编号系统，我的家乡所在的恒星系统的确被称为XZ-789021，但我需要指出，粗暴的称呼我来自XZ-789021是一种文化霸权的体现。在我们的文化中，我们同样称呼自己的母星为‘地球’或‘大地’。另外，在太空时代，我们也会把自己的母星称为‘基准点’或者……”
“太好了，太好了……”空灵的声音还在远婧的大脑中回荡，可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第一次，一万次生命以来的第一次，她流下了热泪。滚烫的眼泪溢出眼眶，落在脸颊上。
伊甸园的目标，不是假的。
远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无法抵挡情感的冲击。被岁月压抑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安放，仿佛是被一股强大的情感涌过，让她失去了对周遭一切的掌控。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那一串串深情的呢喃在心头回荡。
一切都不算完全白费功夫不是吗？
遥远时代的勇气、生命、力量、坚持、信仰、死亡、牺牲、希望、怒吼总还是留下了印记。
一群撕开历史的人、一群仇恨过去的人、一群绝望求生的人、一群心中还留有梦想的人，总还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印记。
终于，在一万次生命之后，终于有人来告诉她，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至少，他们的呼喊多多少少得到了回应，即便只是和那未知文明的匆匆一瞥。
他们有罪，他们愚蠢。他们中没人能说聚集地的毁灭他们完全无错，可是，当这一刻到来，当遥远未来的承诺者出现，远婧却觉得，自己已经无愧于历史。
即便自己身处的这座主机要在不久的未来万劫不复，可还有29台伊甸园在深空中不是吗？或许再少一点，哪又怎么样呢？
“所有人都得救了。”远婧双眼红肿，涕泗交织成一片模糊的画面，她的目光朦胧而失焦。
深海中的游荡的不甘亡魂，终于有人能为他们祭奠。
“比上一次快了20秒，恭喜你。”一个略显苍老的安德森从黑暗中出现。
“太好了，那我回去了。”年轻版安德森用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比成了一把手枪的形状，用它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bang！”年轻安德森让自己的中指收缩，但是与他想象的不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喂！开什么玩笑，这明明是个好点子来着。”青年安德森恼怒的向老年安德森抱怨道。
“比个手枪的动作的确可以打出子弹，你只是没有权限而已。”
“给我权限。”
“事实上，我无权给你权限。”老年安德森微笑着回复到。
“你无权？那谁有权？”
“没人有权。”老年安德森微笑着回复到，“巴掌手枪被放在最高权限里了，除了我谁都不能用。”
“啊对对，我把这事给忘了，但说回来，我不就是你吗？凭什么我们不能共用最高权限呢？”
“不，我们当然不是一个人。”老年安德森立刻反驳，“我们有几乎完全不同的经历，在进入伊甸园的那个瞬间，我们两就是两个相互独立的灵魂了。至于现在的你，更多的像一个病毒，如果不是我早就把防火墙关了，你们几个进来的一瞬间就被删掉了。”
“这可不见得……对了，和我一起来的另外三个人呢？”
“一个被加载到外围设备的显存里了，还有两个，去了个有趣的地方。”
老年安德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再陪我聊聊天吧。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真正的独立灵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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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在尝试心灵交流无果后，远婧只好用语言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想你们知道答案，”空灵而温和的声音再次在远婧的大脑中响起，“你们在伊甸园的底层空间里。不过我也明白你其实想要提出的是另一个问题，也即是‘这片蓝色大陆和前方的四棱锥是什么？’，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以及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在这里也可以非常真诚的告诉你问题的答案：这是我的身体。”
“你的……身体？”
“是的，这些都是我的身体。我注意到你的话语中使用了疑问的语气，请让我详细的陈述一下事实：你可以把蓝色大陆视作我身体的神经网络，而黄色四棱锥则是我的大脑。如你所见，我目前也是数字生命，正生存于你们的伊甸园中。目前，我和你们的生命形态没有太本质的区别。因此，也不必担心我消耗了你们过多的资源，我的思考维度和你们没有数量级的差距，且我使用的只是你们的冗余资源。在这一点上，我必须要感谢你们。因为尽管我的族人曾经以极大的恶意对你们犯下了暴行，你们还是大度的选择了与我合作共赢。”
“等等等等，让我整理一下。”远婧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团乱麻，“你究竟是谁？”
“正如我刚才所说，我是一个数字生命，和你一样。”
“……”远婧突然不知道要从何问起。
“我注意到你的话语中出现了长久的停顿，我想或许是我的表述不符合你思考的逻辑。以下，我的表述会更加注重我们的不同：我们虽然都是数字生命，但你们是以你们的地球上的智人为原型，完全复刻神经系统，在添加对化学信号的模拟后形成的数字生命；而我与你们不同，我当前的神经网络是多次迭代后综合了原始形态和人工改造后的结果。”
“你是……AI？”
“不，我不是人造智能，我的意识原型也是自然选择的产物。和你不同的是，我的意识原型来自和你们不同的星球。”远婧大脑里响起的声音依旧空灵沉静，似乎不带任何情感。
“你来自XZ-789021……”远婧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按照你们的编号系统，我的家乡所在的恒星系统的确被称为XZ-789021，但我需要指出，粗暴的称呼我来自XZ-789021是一种文化霸权的体现。在我们的文化中，我们同样称呼自己的母星为‘地球’或‘大地’。另外，在太空时代，我们也会把自己的母星称为‘基准点’或者……”
“太好了，太好了……”空灵的声音还在远婧的大脑中回荡，可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第一次，一万次生命以来的第一次，她流下了热泪。滚烫的眼泪溢出眼眶，落在脸颊上。
伊甸园的目标，不是假的。
远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无法抵挡情感的冲击。被岁月压抑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安放，仿佛是被一股强大的情感涌过，让她失去了对周遭一切的掌控。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那一串串深情的呢喃在心头回荡。
一切都不算完全白费功夫不是吗？
遥远时代的勇气、生命、力量、坚持、信仰、死亡、牺牲、希望、怒吼总还是留下了印记。
一群撕开历史的人、一群仇恨过去的人、一群绝望求生的人、一群心中还留有梦想的人，总还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印记。
终于，在一万次生命之后，终于有人来告诉她，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至少，他们的呼喊多多少少得到了回应，即便只是和那未知文明的匆匆一瞥。
他们有罪，他们愚蠢。他们中没人能说聚集地的毁灭他们完全无错，可是，当这一刻到来，当遥远未来的承诺者出现，远婧却觉得，自己已经无愧于历史。
即便自己身处的这座主机要在不久的未来万劫不复，可还有29台伊甸园在深空中不是吗？或许再少一点，哪又怎么样呢？
“所有人都得救了。”远婧双眼红肿，涕泗交织成一片模糊的画面，她的目光朦胧而失焦。
深海中的游荡的不甘亡魂，终于有人能为他们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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