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平淡起波澜
陈默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个不会开车的人，第一次车祸的经历，竟然是在一辆救护车上。
那天是十月上旬一个周日的上午，正在值班的陈默，忽然接到了大哥陈浩打来的电话。
：喂，小默，你是在班上吗。
这话有些明知故问，因为陈默昨天刚刚去过老太太家，一周一次的看望是最基本的，不管是谁在老太太家轮班，他都会去看望的，就只是闲聊一番，不吃饭，不久坐，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阴天下雨大风下雪的，才用电话的方式沟通几句。
所以在家人之间，近况都是非常清楚的，尤其是大哥陈浩，对于最小的弟弟上什么班，当然是心里有数。
不过电话的问候语，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陈默点了点头：对啊我是在班上，什么事啊。
陈浩：什么时候下班啊，回家一趟吧，看看老太太，或许以后就看不到了。
大哥的语气很平稳，陈默却是略有迟疑的回答了一声：哦，好吧，我知道了。
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但是很难再坐得住了，虽然老太太已经是八十八岁的高龄，而陈默也已是年近天命，到了这样的年龄，是不可以不成熟的，什么都得接受，尤其生老病死。
虽然以前也谈论过这个话题，真到要接受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懵，陈默紧接着又把电话打了回去。
：喂，大哥，怎么回事，我昨天回家老太太不是还好好的吗。
陈浩：对啊，就是你昨天走后，下午老太太吐了一次，今天早饭后也吐了，然后就是有些晕，躺到现在有些昏迷吧。
：那我现在回去。
陈浩：不用，你该上班上班，下了班过来一趟就行。
：那行，我早点回去。
这位当家老大也真的是很有主意，家母病危还真的是沉得住气，平静如同以往一样，而实际上，他也是年近古稀的人了，还以为自己一切都能应付。
陈默的班并不是很累，但是很栓人，机关工厂的保卫科，没事的时候厂区里转悠转悠，看看监控，安排一下车位，因为是一个大院，内有许多家小厂，所以人很杂，即便是礼拜天也不是很轻松，毕竟车位现象全国同病，都是非常紧张的。
说到栓人就是不能离岗，保卫科日分三班，五人轮值，有一个长期白班的，轮换着总有一人按周调休的，但是在礼拜天，三班三人各盯一段时间，想要离开就得找人顶班。
过了一会，陈默找人顶了班，匆匆的离开了单位，但也没有太早，应该说这一家人都挺稳当的，按部就班的，没有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紧张。
大概十一点半吧，陈默回到了老太太家，一个老旧小区的一楼老式三居，七十平再加上楼前的院改房。
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是住在这里，从结婚到现在大部分的时间，就和老太太住在一起，直到三年前离婚，陈默才把老人托付给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开始了一个人租房子住。
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房，只是为了上班方便，因为陈默不会开车，也没兴趣学，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也算是有些另类了，当然，过了四十五才选择单身的，更是有些至极了。
陈浩还是很平淡的，就像往常接待一样：“过来了，去看看老太太吧，还没醒呢。”
母亲的样子很难分辨是昏迷还是睡着，对于外行来说有些看不懂似睡非醒吧，气息也非常的绵弱无力。
“就一直这样睡着吗，这是昏迷吗。”陈默忍不住问。
“不知道，反正早晨吐完了就说头晕，一直躺到现在，你叫她试试吧，看还认得你吗。”陈浩说着，上前碰了碰老太太的脸：“妈，妈，您看谁来了，是老末，小儿子看您来了。”
“妈，醒醒啊，您看我是谁。”陈默也跟着在叫。
老人的眼睛没有睁得很大，露出的眼白比黑眼珠要多，但是知道寻找，看向了有声的方向：“哦，小默。”
声音很微弱，而且很快的，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临终前的样子吗，怎么说也是有些突然，陈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看向了大哥：“告诉二哥了吗，还有我姐。”
陈浩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们那么早干嘛，等老太太走了再说呗。”
“我大嫂知道吗。”陈默接着又问。
把老太太托付给哥姐之后，他们采取的方式是轮流陪老人住，第一年，是按照一人四个月的轮换，但是二哥陈超不同意，从第二年开始，便把陈默也算了进去，就是四个孩子一人三个月的方式。
陈默并没有参与，而且还放出了狠话，要么是你们三个，要么是我自己，如果要我跟着你们一起轮的话，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也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家。
后来只有当家老大出来顶坑了，轮的方式还是按照三个月，只不过陈默的三个月，算在了老大的头上，当然，也不能白白顶坑，该轮不轮的，一天出一百块钱给代为照顾的人。
这种照顾费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先是陈默的姐姐陈丽因为家中有事，而老二陈超，也是毫无理由的从未值满过自己的陪住期，那让老大顶坑的日子，当然要有所表示了。
而一百块的这个标准呢，是因为当时老太太给的生活费，谁在老太太家照顾生活，就从老太太的退休金中，拿出三千块钱，算是交生活费吧。
并且这个生活费呢，也是有过几次变化。
一开始，从陈默结婚是跟老太太住在一起的，那时候老爷子还在，结婚第二年，老爷子走了，第三年，陈默的儿子陈启明出生了。
在启明三岁的时候，因为家人经常闹矛盾，陈默搬出了老太太家，租下了后楼邻居的房子，因为这事，还遭到了姐姐的取笑，不能自立，总是围着老太太家转。
启明十一岁的时候，老太太闹过一次栓塞，住院了一段时间，当出院回家的时候，才发现陈默一家人，已经又搬回了老太太家中，算是一次先斩后奏吧。
其实陈默的想法很简单，上了年纪的人需要照顾，家人们并没有说什么，谁也没有反对，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那既然住在一起，就该有在一起的方式，家务事的划归，主要的就是一日三餐，老太太每月出五百，作为脱离家务的生活费。
在当时的五百块钱，老太太是绝对用不了的，而且身体健康，因为疼儿子，也不可能从家务中脱身，算是陈默占了便宜吧。
过了两年，工资标准的调整，老太太的生活费，也长到了六百，慢慢的也真就没有什么家务了，又过了五年，长到了八百，也就是那时候吧，在那年清明节给老爷子扫墓的时候，陈默对大哥有所托付。
如果哪天我要是一个人了，帮我照顾妈，等你老了，我养你。
这是陈默对大哥说的话，陈浩满口答应。
没问题，你放心老太太有我，你想怎样怎样，只是劝你一句，都这个年纪了，凡事得细想清楚，能凑合过就过，实在过不到一块，我也不拦着你，老太太我来照顾，也不用你给我养老。
每次扫墓大多是老大和老末一起，二哥陈超和姐姐陈丽只是老爷子走后最初的一两次，跟着到过墓地，所以陈默打算单身的事，应该是他和老大的一个秘密吧。
启明大学最后一年，陈默终于决定离婚，为了能够速战速决，也是为了平衡一下心理，选择了净身出户，而且首先，他是和儿子沟通的。
作为这个家庭的观众，也作为新思想的新一代，更或者，启明是想有点志气吧，总之，他选择了理解，并且是默默的接受，更是努力的让双方都保持冷静。
然后启明把母亲带走了三天，后来知道算是个短暂的旅行吧，当然不可能离开太远，只是没有留下一句话。
而陈默一家人，匆匆地也开始了紧张的准备。
对方家人不会找上门吧，老太太非常害怕，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陈默夫妻二人吵架，还动起了手，当时对方的家人找上门，这也是让陈默离婚的想法更为坚持，算是有些记恨吧，当初要不是老太太拦着，肯定会有更大的冲突。
其实陈默并不是一个暴力的人，虚张声势吧摔东西很吓人，自我感觉的印象中他真正动手的，只有一次。
该是启明四五年级的时候，这孩子画画非常的有天赋，而那一次，启明没有满足父亲的虚荣心，没有在旁人面前表现的出色，出手有些突然的一巴掌，为此，陈默还心疼了好久。
不管怎么说吧，在妻儿的印象中，陈默可能是一个暴力的不讲道理的人，为此，对方家人出面也是极有可能的。
因为有过先例，所以老太太非常害怕，八十多岁的人了不可能再去拦架的，躲为上策，当陈默把一家人都叫到一起，宣布了离婚的消息，老太太立刻就住到了大儿子家。
一切的担心有些多余吧，没有演变成离婚大战，应该启明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僵持了两个月吧，陈默的婚姻彻底结束，按照事先承诺，一定意义上的净身出户吧。
房产有两套，大的归了女方，小的还在还贷的，归陈默所有，其他的比如存款全部由女方带走，不是很多，也就二十万，剩下的家用也任由女方挑选，当然，启明也是选择跟了母亲。
这两个月中老太太一直是住在老大家里，但是留守的陈默也不安生，因为这个家要作为轮流陪住的，需要简单的装饰一番，哥哥们一直催着陈默搬家，并且这装饰的费用，谈不上什么装修吧太简单了，但也要兄弟姐妹们共同承担。
这在于身无分文的陈默也是非常难的一段时间，租房需要一些费用，费劲的向前妻借了一些钱，一趟一趟从老太太家，把一些前妻没有带走的东西，搬到了自己新租的地方。
好在是一个小区找的房子，当然了，这也遭到二哥的闲话，并且各种压力和忙碌，弄得陈默痔疮又犯了起来。
不过还好，老太太也分出了自己的一些积蓄，拿出十六万给四个孩子一人四万，不过这个数字，并没在陈默手里坚持多久，就是老太太房子的装饰费，二嫂跟着他到银行又取出了一万。
现金社会手里不能没有钱，一个人过活心里就更不踏实，然后陈默取出了自己的公积金，还上了前妻的账，布置了一下新租的地方，凑齐十万吧存进了银行，便开始了真正的单身生活。
也算是一种新生活，一个人的自由对于陈默来讲非常舒适，也正是他想要的，但是意想不到的，本以为后顾无忧，哥哥姐姐还是很打他的脸，从轮值开始就定下了一月三千的陪住费。
当然，这当中有哥姐的争取，也有老太太的迁就和哄顺，不管怎么说，从八百的生活费跳跃到三千的陪住费，这让陈默在前妻和儿子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因为姐姐陈丽从没有值满过陪住期，而二哥陈浩，更是从一开始就拒绝三人轮住，所以一天一百的顶班费，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后来第二年，陪住费涨到了五千，再后来是老太太的全部退休金，但是这个顶班费，一直没有变过，从第二年开始，陈默也是一年交给大哥九千块的顶班费。
在陪住期间二哥陈超和姐姐陈丽，都是一家两口住到老太太家，而大哥陈浩大部分时间是两口子分居，大嫂是每天一大早就赶来做早饭，准备午饭，然后留好晚饭后下午离开。
毕竟是住在自己家里要舒服一些，虽然一趟一趟的很辛苦，就当锻炼吧大嫂也是挺愿意。
年纪大了这样坚持，唯恐体力不支，大嫂也有一天的纯休息日，就是礼拜天，没想到在九月的这个礼拜天，老太太病发。
所以陈默会问到大嫂知不知道老太太的状况，想不到陈浩还真的是挺有主意，他慢慢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还没告诉她呢，老太太昨天下午吐了我跟她说了。”
陈默有些懵：“你这玩意谁都不知道怎么行啊，跟二哥他们商量商量吧，要不要去医院啊。”
“你说呢，”陈浩反问着：“反正我觉得没太大必要，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到了那也是活受罪，人家收不收还是回事呢。”
陈默点了点头：“也确实，我们同事有个亲戚八十二岁了，到了医院直接给劝返，不过那个是平时身体就不好，咱妈不一直挺好的嘛。”
陈浩也点了下头：“行，那你拿主意吧，你说该不该去，反正问老太太的话，她准说不去。”
“是啊，老太太是一直不爱去医院的。”陈默长吸了口气：“不过这个年纪了这个症状，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脑溢血，那个没法治，万一是栓塞呢，兴许还是能治好的。”
“你的意思是去医院看看。”
陈默点了点头。
“行，那你叫车吧。”
陈默掏出了手机：“好，我打个滴滴。”
陈浩摆了下手：“120会快些吧，比滴滴快。”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120也会遭遇车祸。
那天是十月上旬一个周日的上午，正在值班的陈默，忽然接到了大哥陈浩打来的电话。
：喂，小默，你是在班上吗。
这话有些明知故问，因为陈默昨天刚刚去过老太太家，一周一次的看望是最基本的，不管是谁在老太太家轮班，他都会去看望的，就只是闲聊一番，不吃饭，不久坐，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阴天下雨大风下雪的，才用电话的方式沟通几句。
所以在家人之间，近况都是非常清楚的，尤其是大哥陈浩，对于最小的弟弟上什么班，当然是心里有数。
不过电话的问候语，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陈默点了点头：对啊我是在班上，什么事啊。
陈浩：什么时候下班啊，回家一趟吧，看看老太太，或许以后就看不到了。
大哥的语气很平稳，陈默却是略有迟疑的回答了一声：哦，好吧，我知道了。
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但是很难再坐得住了，虽然老太太已经是八十八岁的高龄，而陈默也已是年近天命，到了这样的年龄，是不可以不成熟的，什么都得接受，尤其生老病死。
虽然以前也谈论过这个话题，真到要接受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懵，陈默紧接着又把电话打了回去。
：喂，大哥，怎么回事，我昨天回家老太太不是还好好的吗。
陈浩：对啊，就是你昨天走后，下午老太太吐了一次，今天早饭后也吐了，然后就是有些晕，躺到现在有些昏迷吧。
：那我现在回去。
陈浩：不用，你该上班上班，下了班过来一趟就行。
：那行，我早点回去。
这位当家老大也真的是很有主意，家母病危还真的是沉得住气，平静如同以往一样，而实际上，他也是年近古稀的人了，还以为自己一切都能应付。
陈默的班并不是很累，但是很栓人，机关工厂的保卫科，没事的时候厂区里转悠转悠，看看监控，安排一下车位，因为是一个大院，内有许多家小厂，所以人很杂，即便是礼拜天也不是很轻松，毕竟车位现象全国同病，都是非常紧张的。
说到栓人就是不能离岗，保卫科日分三班，五人轮值，有一个长期白班的，轮换着总有一人按周调休的，但是在礼拜天，三班三人各盯一段时间，想要离开就得找人顶班。
过了一会，陈默找人顶了班，匆匆的离开了单位，但也没有太早，应该说这一家人都挺稳当的，按部就班的，没有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紧张。
大概十一点半吧，陈默回到了老太太家，一个老旧小区的一楼老式三居，七十平再加上楼前的院改房。
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是住在这里，从结婚到现在大部分的时间，就和老太太住在一起，直到三年前离婚，陈默才把老人托付给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开始了一个人租房子住。
并不是没有自己的房，只是为了上班方便，因为陈默不会开车，也没兴趣学，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也算是有些另类了，当然，过了四十五才选择单身的，更是有些至极了。
陈浩还是很平淡的，就像往常接待一样：“过来了，去看看老太太吧，还没醒呢。”
母亲的样子很难分辨是昏迷还是睡着，对于外行来说有些看不懂似睡非醒吧，气息也非常的绵弱无力。
“就一直这样睡着吗，这是昏迷吗。”陈默忍不住问。
“不知道，反正早晨吐完了就说头晕，一直躺到现在，你叫她试试吧，看还认得你吗。”陈浩说着，上前碰了碰老太太的脸：“妈，妈，您看谁来了，是老末，小儿子看您来了。”
“妈，醒醒啊，您看我是谁。”陈默也跟着在叫。
老人的眼睛没有睁得很大，露出的眼白比黑眼珠要多，但是知道寻找，看向了有声的方向：“哦，小默。”
声音很微弱，而且很快的，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临终前的样子吗，怎么说也是有些突然，陈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看向了大哥：“告诉二哥了吗，还有我姐。”
陈浩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们那么早干嘛，等老太太走了再说呗。”
“我大嫂知道吗。”陈默接着又问。
把老太太托付给哥姐之后，他们采取的方式是轮流陪老人住，第一年，是按照一人四个月的轮换，但是二哥陈超不同意，从第二年开始，便把陈默也算了进去，就是四个孩子一人三个月的方式。
陈默并没有参与，而且还放出了狠话，要么是你们三个，要么是我自己，如果要我跟着你们一起轮的话，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也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家。
后来只有当家老大出来顶坑了，轮的方式还是按照三个月，只不过陈默的三个月，算在了老大的头上，当然，也不能白白顶坑，该轮不轮的，一天出一百块钱给代为照顾的人。
这种照顾费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先是陈默的姐姐陈丽因为家中有事，而老二陈超，也是毫无理由的从未值满过自己的陪住期，那让老大顶坑的日子，当然要有所表示了。
而一百块的这个标准呢，是因为当时老太太给的生活费，谁在老太太家照顾生活，就从老太太的退休金中，拿出三千块钱，算是交生活费吧。
并且这个生活费呢，也是有过几次变化。
一开始，从陈默结婚是跟老太太住在一起的，那时候老爷子还在，结婚第二年，老爷子走了，第三年，陈默的儿子陈启明出生了。
在启明三岁的时候，因为家人经常闹矛盾，陈默搬出了老太太家，租下了后楼邻居的房子，因为这事，还遭到了姐姐的取笑，不能自立，总是围着老太太家转。
启明十一岁的时候，老太太闹过一次栓塞，住院了一段时间，当出院回家的时候，才发现陈默一家人，已经又搬回了老太太家中，算是一次先斩后奏吧。
其实陈默的想法很简单，上了年纪的人需要照顾，家人们并没有说什么，谁也没有反对，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那既然住在一起，就该有在一起的方式，家务事的划归，主要的就是一日三餐，老太太每月出五百，作为脱离家务的生活费。
在当时的五百块钱，老太太是绝对用不了的，而且身体健康，因为疼儿子，也不可能从家务中脱身，算是陈默占了便宜吧。
过了两年，工资标准的调整，老太太的生活费，也长到了六百，慢慢的也真就没有什么家务了，又过了五年，长到了八百，也就是那时候吧，在那年清明节给老爷子扫墓的时候，陈默对大哥有所托付。
如果哪天我要是一个人了，帮我照顾妈，等你老了，我养你。
这是陈默对大哥说的话，陈浩满口答应。
没问题，你放心老太太有我，你想怎样怎样，只是劝你一句，都这个年纪了，凡事得细想清楚，能凑合过就过，实在过不到一块，我也不拦着你，老太太我来照顾，也不用你给我养老。
每次扫墓大多是老大和老末一起，二哥陈超和姐姐陈丽只是老爷子走后最初的一两次，跟着到过墓地，所以陈默打算单身的事，应该是他和老大的一个秘密吧。
启明大学最后一年，陈默终于决定离婚，为了能够速战速决，也是为了平衡一下心理，选择了净身出户，而且首先，他是和儿子沟通的。
作为这个家庭的观众，也作为新思想的新一代，更或者，启明是想有点志气吧，总之，他选择了理解，并且是默默的接受，更是努力的让双方都保持冷静。
然后启明把母亲带走了三天，后来知道算是个短暂的旅行吧，当然不可能离开太远，只是没有留下一句话。
而陈默一家人，匆匆地也开始了紧张的准备。
对方家人不会找上门吧，老太太非常害怕，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陈默夫妻二人吵架，还动起了手，当时对方的家人找上门，这也是让陈默离婚的想法更为坚持，算是有些记恨吧，当初要不是老太太拦着，肯定会有更大的冲突。
其实陈默并不是一个暴力的人，虚张声势吧摔东西很吓人，自我感觉的印象中他真正动手的，只有一次。
该是启明四五年级的时候，这孩子画画非常的有天赋，而那一次，启明没有满足父亲的虚荣心，没有在旁人面前表现的出色，出手有些突然的一巴掌，为此，陈默还心疼了好久。
不管怎么说吧，在妻儿的印象中，陈默可能是一个暴力的不讲道理的人，为此，对方家人出面也是极有可能的。
因为有过先例，所以老太太非常害怕，八十多岁的人了不可能再去拦架的，躲为上策，当陈默把一家人都叫到一起，宣布了离婚的消息，老太太立刻就住到了大儿子家。
一切的担心有些多余吧，没有演变成离婚大战，应该启明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僵持了两个月吧，陈默的婚姻彻底结束，按照事先承诺，一定意义上的净身出户吧。
房产有两套，大的归了女方，小的还在还贷的，归陈默所有，其他的比如存款全部由女方带走，不是很多，也就二十万，剩下的家用也任由女方挑选，当然，启明也是选择跟了母亲。
这两个月中老太太一直是住在老大家里，但是留守的陈默也不安生，因为这个家要作为轮流陪住的，需要简单的装饰一番，哥哥们一直催着陈默搬家，并且这装饰的费用，谈不上什么装修吧太简单了，但也要兄弟姐妹们共同承担。
这在于身无分文的陈默也是非常难的一段时间，租房需要一些费用，费劲的向前妻借了一些钱，一趟一趟从老太太家，把一些前妻没有带走的东西，搬到了自己新租的地方。
好在是一个小区找的房子，当然了，这也遭到二哥的闲话，并且各种压力和忙碌，弄得陈默痔疮又犯了起来。
不过还好，老太太也分出了自己的一些积蓄，拿出十六万给四个孩子一人四万，不过这个数字，并没在陈默手里坚持多久，就是老太太房子的装饰费，二嫂跟着他到银行又取出了一万。
现金社会手里不能没有钱，一个人过活心里就更不踏实，然后陈默取出了自己的公积金，还上了前妻的账，布置了一下新租的地方，凑齐十万吧存进了银行，便开始了真正的单身生活。
也算是一种新生活，一个人的自由对于陈默来讲非常舒适，也正是他想要的，但是意想不到的，本以为后顾无忧，哥哥姐姐还是很打他的脸，从轮值开始就定下了一月三千的陪住费。
当然，这当中有哥姐的争取，也有老太太的迁就和哄顺，不管怎么说，从八百的生活费跳跃到三千的陪住费，这让陈默在前妻和儿子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因为姐姐陈丽从没有值满过陪住期，而二哥陈浩，更是从一开始就拒绝三人轮住，所以一天一百的顶班费，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后来第二年，陪住费涨到了五千，再后来是老太太的全部退休金，但是这个顶班费，一直没有变过，从第二年开始，陈默也是一年交给大哥九千块的顶班费。
在陪住期间二哥陈超和姐姐陈丽，都是一家两口住到老太太家，而大哥陈浩大部分时间是两口子分居，大嫂是每天一大早就赶来做早饭，准备午饭，然后留好晚饭后下午离开。
毕竟是住在自己家里要舒服一些，虽然一趟一趟的很辛苦，就当锻炼吧大嫂也是挺愿意。
年纪大了这样坚持，唯恐体力不支，大嫂也有一天的纯休息日，就是礼拜天，没想到在九月的这个礼拜天，老太太病发。
所以陈默会问到大嫂知不知道老太太的状况，想不到陈浩还真的是挺有主意，他慢慢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还没告诉她呢，老太太昨天下午吐了我跟她说了。”
陈默有些懵：“你这玩意谁都不知道怎么行啊，跟二哥他们商量商量吧，要不要去医院啊。”
“你说呢，”陈浩反问着：“反正我觉得没太大必要，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到了那也是活受罪，人家收不收还是回事呢。”
陈默点了点头：“也确实，我们同事有个亲戚八十二岁了，到了医院直接给劝返，不过那个是平时身体就不好，咱妈不一直挺好的嘛。”
陈浩也点了下头：“行，那你拿主意吧，你说该不该去，反正问老太太的话，她准说不去。”
“是啊，老太太是一直不爱去医院的。”陈默长吸了口气：“不过这个年纪了这个症状，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脑溢血，那个没法治，万一是栓塞呢，兴许还是能治好的。”
“你的意思是去医院看看。”
陈默点了点头。
“行，那你叫车吧。”
陈默掏出了手机：“好，我打个滴滴。”
陈浩摆了下手：“120会快些吧，比滴滴快。”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120也会遭遇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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