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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求求你

    紫衣男做完下流事时,陆鸣还在茂林里。

    当然,并非他有偷窥癖,而是陆鸣本来决定等他们完事后,自己再安安静静地到荒原上散散步吹吹风。谁曾想,这一等,就是三十秒。

    那紫衣男起身时,唇色发白,面容枯槁,他狠力打了女人一巴掌,才疲惫地整理紫袍玉带。嘴里不断地骂骂咧咧,宣泄着意犹未尽的不满。

    那女人被打,却跟没事一样,自顾自整理起来。

    眼看自己的巴掌对女人毫无影响,紫衣男想到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他感到自尊受到严重的威胁。于是他眼睛冒火,上前又一巴掌打翻了穿到一半的女人。

    她仍然不吭一声,用一种平静的、似乎毫无知觉的眼神看着紫衣男,这让他气火更大。于是他跨在女人上方,弯腰疯狂用力地抽起巴掌。

    从女人那里,只闻啪啪声不断。

    “你特么,你是故意的!给我特么叫出来!叫!给我叫!”紫衣男声音逐渐嘶吼:“妈的,不叫是吧?别逼我!”

    女人背靠荒草原躺着,衣衫敞开胸怀天下,眼望着广阔天空,心境也跟着变开阔,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笑意。她咧开嘴,虽然脸颊生疼,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地要笑。

    这是她此刻唯一有能力做到的反抗,不止是对紫衣男的反抗,还有对残酷的现实、对痛苦的生活发起反抗。

    用淡淡的微笑来反抗一切。

    “哈哈哈哈哈哈——”

    紫衣男直起腰,疯了似的癫笑。这下反而轮到女人着急,她有不妙的预感。面对疯子一样肆无忌惮的人,谁都会有惊恐感,因为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将女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很满意。把剑扣在手中,他微笑着观摩锋利反光的剑刃,从中他看到自己疯狂的眼神,变得更加疯狂。女人却更加恐惧,声音哽咽地死命摇头,不自觉抓紧了手边的枯草。

    “啧啧,你笑吧。反正你已经被牛妖吃掉、消化了,连尸体都找不到。”紫衣男继续看剑。

    女人坐起来摆弄着自己白洁的躯体,试图取悦男人以交换性命。唯独脸是苦着的。

    “我在叫你笑啊。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呢?”紫衣男用手拂过剑身,指尖已经想象到了锐物入肉的触感。

    “求你,别……杀我。”女人的嗓子仿佛被石头堵住,说话艰难。

    “好啊。本来就不是我杀的你,你又没在听我说话,是牛妖吃了你。你求求这只牛妖吧。”男人玩味地伸出舌头舔嘴唇。

    “我听你的。”女人翻身趴过来,四肢都沾着泥土,像牲畜一样屈辱地爬到一丛枯草边的牛头前,面对着那对蛋大牛眼,女人终于流下两行清泪,苦涩求饶道:“牛妖……求求你……别吃我。”

    然后她试探着回头瞥紫衣男。却只见一柄急速下落的剑。

    “叮——”

    剑被另一把剑弹开,陆鸣出手了。

    别吟剑带着一抹弧光,灵巧地贴着草地滑行,不经意间给一片杂乱的枯草剃成一个平头,干净利落。

    陆鸣从林中缓缓走向作案现场,打圆场道:“她都照你说的做了,何必戏耍别人?”

    紫衣男这斩下的一剑没有成功,他再次想起那个不愿承认的事实,怒气腾腾地盯着陆鸣,喝道:“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别多管闲事吗?”

    随即他斜眼上下打量一下陆鸣,发现了那个绣着墨黑“大”字的素白储物袋,便对陆鸣重视起来,但怒意不减道:“我是紫青宗,徐长青。你认识她?”

    “……”陆鸣先是思索一秒,抱拳道:“在下天一门,陆鸣。并不认识。”

    徐长青暗道一声果然,对陆鸣不敢不敬。他们紫青宗对外面那些散修是瞧不上眼,但对上天一门弟子却没什么话语权,毕竟两仙门一头一尾,高下分明。

    刚才他也是吃准了那两人都是散修,才会肆意妄为。此刻他只能暗骂:“这偷窥狂,真该死啊。”

    然后他满脸堆笑,从自己腰间储物袋里掏出五颗蓝晶晶的大块灵石,一边塞陆鸣手里,一边客气道:“陆兄,一点小意思。”

    陆鸣下意识摊开手接住灵石。

    见状,徐长青脸上乐开花,握紧陆鸣的手,对他说:“陆兄仗义,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是陆兄这样的天骄呢。友谊万岁。”

    搞什么?

    谁说要跟你交朋友了?

    掂了掂手里灵石,内含清凉的灵气沁入手心,如同捏着一块不太冰的冰。陆鸣意识到,徐长青并非平白无故送礼,这原来是一种交朋友的暗示,自己接了,就是默认同意了。

    也就是说,陆鸣将默认不会多管闲事!

    这可有违陆鸣的初衷。他出剑救下这女人,怎么可能是为了敲诈几个灵石?

    实在是因为良心难安。

    他本不想掺和这事,可一想到那女人刚才还在微笑,胸怀明确的生活态度,陆鸣不忍心看到她忽然就被斩首,至少别让自己看到。而现在既然出手了,就干脆保护到底,但求内心平静。

    此时徐长青放心地对陆鸣说:“这女人是在下的私事,还请陆兄……”

    “不行。”

    “啊?”徐长青的脸一下就青了,但还是乖乖再掏出两颗大灵石,肉疼地塞给陆鸣。

    陆鸣没接,而且还把先前的五颗灵石也还了回去。

    徐长青满脸错愕,总有种蓄势待发却发不出来的憋屈感,他感觉自己被陆鸣耍了,但是又惹不起。于是他把灵石夺回来,愠怒着后退,同时握剑指着陆鸣道:“天一门,陆鸣。我记住你了,紫青宗一定会来讨说法的。”

    然后他踏剑而去,口中咆哮声传得很远。

    “天一门的身份这么好用啊。”陆鸣感慨道。

    之前他决定还灵石时,就估摸着或许还要交手几次才能息事宁人。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天一门在修仙界里的威严。

    灰头土脸的女人已经悄悄整理好,身上换了套完整的麻衣,面对陆鸣怯生生道:“谢谢你……我叫黄丽媛,海纳大团的散修。”

    “你把牛妖拿了,赶紧离开这里吧。”陆鸣挥挥手便要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黄丽媛慌忙挽留道:“陆、陆鸣。你能不能护送我回到凉山城,那是海纳大团的扎根地。到那边我会支付你很多报酬,可以吗?”

    好麻烦啊。

    我就想散步吹风,怎么这些事情一波接一波的来。决定了,以后再也不会多管闲事。

    “我怕徐长青再回来杀我,求求你……”黄丽媛胸前双手合起,语气软弱地恳求。

    “好吧。”

    凉风卷过荒草地,皆瑟瑟歪斜随风而摆,唯有平头发型的那片荒草地坚忍不拔。在一块不长草的泥地上,灰麻衣的男人尸体腥臭,他很安静地趴着,风过时,发丝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