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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留得青山

    “太后,刘司制入宫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微臣相信她只是一时被眼前之利蒙蔽住了眼睛,所以.”

    “你是想为她求情?”

    钟掌令点了点头道,“三十棍,就算强壮如御前侍卫怕也是受不住,更别提刘司制这久居深宫之人了。”

    “我才不要你求情!”刘司制咬牙道,“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钟掌令被气得胸口一滞,缓了缓才接着道,“你!你别不识好歹,你知道这三十大棍有多厉害么?!就算你侥幸不死,你的双腿也算是废了!你还如何在宫中活下去?你是想被送去安宁院么?!”

    刘司制一听安宁院的名字,浑身瑟缩了一下,嘴上仍是倔强道,“那我也不要你求情!“

    盛少青趁她们斗嘴的功夫问了一下系统这安宁院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刘司制一听这个地方,心里活动瞬间变得恐惧起来,就连表情也跟着抽搐了起来。

    【这里是犯了错或者一些老无所依的女官女史居住的地方,因为这些人进入安宁院之前大多都受过刑,许多人都身有残疾,因而环境极为恶劣,甚至会有人死了许多天都没人发现,发现了也只是被抬着扔去乱葬岗了事。】

    “这么没人道啊.“

    盛少青想了想回头一定要把这个地方改造一下,她现在暂时做不到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但起码让这宫里尽量不要这么惨吧。

    钟掌令拜下道,“微臣愿意用微臣在宫中这些年的俸禄替刘司制赎刑。“

    “赎刑?”

    这难道就是,花钱减刑???

    赎罪赎罪,原来是这个来历。

    “还有,此事皆因微臣同刘司制之间的恩怨所起,实在不该扰了太后清听,这都是微臣和刘司制的罪过,所以,臣也不再适合暂代这尚宫之位,还请太后另择佳选。”

    刘司制呛声道,“钟掌令,还是你高明啊!如今把以退为进这招玩的可真是炉火纯青,经此一事太后只会更加信你,而我,不过是个臭虫罢了。”

    盛少青:已经很少有人对自己的自我定位这么清晰了。

    “你!”

    钟掌令转头又对着盛少青道,“太后恕罪,刘司制如今惊恐交加,这才言语有失,还请太后饶恕则个!”

    “钟掌令,你当真不怨刘司制,还要为她求情?”

    钟掌令坚定摇头道,“无论她对微臣如何,微臣不能不顾多年情分,袖手旁观她就此殒命,这与落井下石又有何异?!”

    盛少青看钟掌令的神色坚定,内心所想也无波动,心道这宫里还真有这样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好人存在?

    “你可知道,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要把你革职查办,还说要把你赶出宫去呢。”

    如果今日她信了刘司制所言,钟掌令多年的奋斗可就化为泡影了,她要再一个不高兴,把钟掌令拖出去砍了,钟掌令就算做了鬼寻人报仇索命都不知道从何寻起了。

    钟掌令坚定道,“微臣感激太后信任,肯给微臣这个自辩的机会,但微臣仍不忍多年同僚就此丧命,微臣还请太后从轻发落,饶她一命吧。”

    得了崔筠令去尚宫局调阅账本的阿宁此刻也带了账本回来,崔筠略略翻阅之后,又捡起钟掌令眼前那本仔细对比后回禀道,“太后,确如掌令所言,每个账本的最后一页都有个标记,若是不仔细观察,确实看不出来,而刘司制呈上来那本不仅没有标记,里面墨迹还十分湿润,想来是刚刚制出没多久。”

    刘司制此刻才算是彻底死了心,喃喃自语道,“一招不慎呐!一招不慎呐!”

    转而又对着钟掌令恨声道,“原来你早就防着我了!”

    钟掌令无奈辩解道,“刘司制你又何苦钻牛角尖呢?我做标记原本防的是有心之人的暗害,你若无心,又怎会”

    刘司制闻言不再言语,眼眶中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入唇中,这略带着苦涩的味道倒让她清醒不少,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道,“钟广珍,败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

    “太后,微臣但求一死!还请太后允准!”

    与其受刑之后被丢入暗无天日的安宁院,倒不如求个利落!

    安宁院,安宁院,身残志毁,何来安宁?!

    “你倒有骨气!那”

    钟掌令闻言急道,“太后不可!”

    “刘司制一双巧手宫中人人尽知,比起制簪技艺,再无人能出其右,微臣愿献出此前俸禄替她赎刑,还请太后能让她戴罪立功,留她一命吧!”

    “微臣相信,刘司制是一时错了主意,才会陷害微臣的!”

    钟掌令转而对刘司制低声道,“快同太后讲明你只是一时糊涂,保证此后再也不犯了!”

    “快说啊!”

    钟掌令语气愈发焦急,刘司制的神色却愈发坦然,“不,微臣是蓄谋已久,借钟掌令近日忙于春耕礼筹备一事,偷换了账册,又收买了茗玉作伪证,就为了陷害钟掌令,想着就算太后不信,也会对钟掌令心存疑虑,钟掌令也就无缘尚宫之位了。”

    刘司制一口气说完,苦笑着道,“钟掌令,你说得对,太后何等睿智,又如何会被我这种微末伎俩所蒙蔽,所以,微臣如今认罪,只求太后给臣一个痛快。”

    钟掌令还要开口求情,刘司制却对着她道,“钟广珍,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刘司制用手抹去两颊的泪水,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道,“你出身比我好,一进尚宫局就是八品的典衣,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末等女史,像我这样的人,丢出尚宫局,在这宫里一抓就能有一大把来。”

    “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就低人一等,相反,我努力跟着师父学习制簪手艺,在尚宫局如履薄冰的小心周旋,我每年的考校都是优等,费尽心思的讨各路贵人们的欢心,就这样,我才能坐上这个司制的位子,统领一司。”

    “可你呢?自典衣开始,一年之内就升到了掌令,还让众人都对你称赞有加,王尚宫和李尚宫也对你另眼相看,王尚宫更是手把手的带着你,若不是王尚宫出事,这尚宫之位定然是轮不到我头上的。”

    “可为什么?要把这本不属于我的东西放在我的眼前诱惑我,你明白这种痛苦吗?!”

    “王尚宫获罪,许夫人又肯帮我美言,这天上的馅饼几乎就要将我砸晕,可.怎么又横空出世一个你!”

    “是你!你出身好,又讨得上司欢心,凭什么这好的都轮到你的头上,而我,只能永远跟在别人的身后?!”

    “我不服!”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刘司制多年的积怨倾泻而出,只觉心口舒畅不少,就连求死的意志也坚定了许多。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为我求情,是我猪油蒙了心,起了害你的心思,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钟掌令叹了口气,“难道这世间就只有你苦?旁人就不苦么?”

    “刘司制既然言尽于此,我也无话可说,微臣恭请太后圣裁。”

    “吾再问你一遍,你现在还愿意为她赎罪么?”

    钟掌令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微臣一言既出,绝无反悔。”

    “好!”盛少青赞叹道,“刘司制三十大棍可免,那就罚她日日诵经忏悔自己的罪过,革去她所有的职务,重新从女史做起。”

    “太后!”刘司制惊呼道,“您这样不若要了我的命!”

    让她从女史重新开始做起,这般丢人,还不如死了干净。

    钟掌令知道刘司制这是又要钻牛角尖,连忙拉着她谢了恩,奔出了永光殿。

    “你拉我作甚!我要去求太后!不如给我一刀来的痛快!”

    “你真是蠢钝如猪!骂你是猪都是侮辱了猪!哪有人上赶着求死的!”钟掌令气的口不择言道,“你难道不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刘司制被这样一激反而冷静下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这是捡回一条命来,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嘴上仍是不服气道,“如今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还不如死了算了!”

    钟掌令看出来她这是想明白了,也撒开紧紧拽着刘司制的袖子,也松了口气道,“你若是一心求死,自己回了院子寻根白绫抹了脖子就是了,又何须求太后赐死。”

    刘司制支支吾吾道,“那能一样么”

    “有何分别?若是我拉的迟些,真惹恼了太后,顺了你的意赐你个自尽,我看你怎么办!”

    “你就算不在乎你自己,你总要为你母亲考虑考虑吧。”

    “母亲.”,刘司制说着眼泪又要滴落下来,“你知道我母亲?”

    钟掌令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刘司制道,“你既然视我为敌手,我又怎会对敌手不上心?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

    “正因如此,你做这些事之前,难道就没有为你的母亲考虑过一分一毫么?”

    刘司制接过帕子擦了擦泪水,囔声开口,“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从来就没想过会败。”

    钟掌令:

    刘司制看钟掌令神色不豫,连忙补充道,“我只想赶你出宫,却没想要你的命!”

    “王尚宫罪大恶极至此,结局只是财产尽数充公,赶出宫去;罪魁李夫人也只是在掖庭狱关了些日子,如今不也好好在宜兰院做她的李夫人,所以.我想着就算你获罪,你也有些背景,太后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最重也不过赶出宫去。”

    “你!”钟掌令被刘司制气的半天只吐出来这么一个字,良久后才苦笑道,“我的背景?我的背景不过是沧州杨氏的一条狗罢了,你怎么会以为这是我能仰仗的上的靠山?”

    “可你.如若不是他们,你怎么会.”刘司制吞了吞唾沫,忽然想起从前尚宫局的一桩传言来,面对着刚刚救了自己又是传言主人公的钟掌令,不免有些瑟缩。

    “你是不是要说如若不是他们,我怎么会短短几年就升迁这么快?”

    “可你想过没有,如若不是他们,我又何须入宫来?!”

    “刘司制,你汲汲所求,于我而言不过万重枷锁,你以为我说的让你是以退为进,可那确实是我内心所想。”

    “无论你信或不信,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也只会对你说这一遍。”

    “我已用入宫以来俸禄换了你的命,也算是赎了你我多年同僚之情,自此之后,你愿意如何,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再花心思在你身上,你.好自为之吧。”

    钟掌令说完便潇洒离去,留下刘司制一人在原地发呆。

    过了许久,刘司制看着手中的帕子,对着远去的钟掌令喊道,“诶!你的帕子!”

    “我洗干净了还给你。”钟掌令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刘司制的声音也渐渐消散在风中。

    “我一定会”

    “太后.从前您说钟掌令赢面大,微臣还不相信,暗自赌了刘司制会赢呢,却没想到刘司制会来这么一出。”崔筠十分懊恼道。

    “唉,要不是吾拖了这么久,若是早早定下尚宫人选,她们也不会因此起了争端。”盛少青也是十分懊恼道。

    “不不不,是微臣没有及时提醒太后,是微臣的错。”

    “不不不,是我太拖了。”

    盛少青同崔筠推了许久,最终都被逗笑,两人相视一笑,殿里紧张的气氛才算缓解了一二。

    崔筠忽然想到,“那如今尚宫之选该定谁为好?”

    “尚宫局能人辈出,难道就只有钟掌令和刘司制两人堪当大任么?”

    崔筠为难道,“以臣之见,能力强于这二人者,资历不够,资历高出这二人者,能力却差点,不然当初为何李尚宫会默许下一任尚宫是从这两人中选出。”

    “那不然,就这样空着?”

    宁缺毋滥嘛!

    崔筠想了一会点了点头道,“如今看来仿佛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尚宫之位若是无能者居之,迟早生乱,若是无资历者居之,恐难服众,倒不如就这样空置着。

    “那,不若多设几位掌令,同钟掌令一齐辅佐李尚宫统领尚宫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