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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最开始的时候,柳如梦总是会听着家里的大人们起来说一些因为节气的变化,田地里要准备做的农活。

    然后先是每年立秋前后,柳自全的季节性过敏发作。

    再后来就是柳如梦做了手术以后,每次一感觉身体上有不舒服的情况,大概齐就碰巧是某个节气的变化了。

    一直到柳如梦也和柳自全一样,每年的立秋前后,也会有季节性的过敏发作。

    如此一来,柳如梦就开始意识到了二十四节气存在的特殊性,一有时间就熟悉了解所谓的二十四节气了。

    小的时候虽然已经背过了无数遍的节气歌,可到底是还没有去深入的了解过。

    这一深入的了解,柳如梦不止看到了二十四节和农业发展的关系,还看到了二十四节气的文化时令浪漫,以及二十四节气与医书《黄帝内经》中的很多关于康养的共通之处。

    原本柳如梦也并没有想着从中找到什么赚钱的法子和事业,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就想了解一下。

    奈何那年复一年里各种事情的因果关系,不得已的才让柳如梦从中瞧出来了灿若繁星的景象。

    柳如梦小的时候,自己的家里养过牛,养过鸡。

    陈家大院的姥姥家里,养过鸡,养过狗,还养过一匹全身雪白色,性情非常温顺的白马。

    柳家四合院的奶奶家里,大大小小的简易房里,养过老母猪和小猪崽、棕色的马匹和毛驴、成群结队的牛羊鸡、猫猫狗狗,甚至还有兔子、鸟和鱼等等。

    曾经的柳如梦,每日里最大的快乐,就是这抱着这些动物们的幼崽们,唯我独尊似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也不是不喜欢和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们一起玩,实在是小伙伴在一起相处太过复杂和麻烦,太晚懂得人情世故的柳如梦老早就精疲力似的尽驾驭不起来,总是没有和小动物们在一起相处快乐。

    小伙伴们会争会抢,会吵架打架,还要学会原谅,可小动物们只会撒娇。

    也不知是环境对于人的影响太大,还是“玩物丧志”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柳如梦瞧见了别人家里的奶牛养殖场,就想着自己也要找块地皮,建一座养殖场。

    柳如梦的绘画技术不是很好,但也还是认认真真的,圆圈方块的规划出来了养殖场里每个位置上要养着的不同动物们。

    那时候柳如梦也没有太在意,就是单纯的画着玩,图个新鲜劲。

    就是柳如梦自己也不曾想到过的,在很多年之后,当柳如梦年复一年的不如意后,竟然就又用上了儿时画过的那幅草图。

    并且还是前前后后的用了好几年的时间不停的加以规划出来的,最后才成为了一副全新的画作。

    柳如梦还特地给自己的画作,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椿禧嘉树》。

    光阴似箭,柳如梦既定好了的学堂生涯很快也就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摆在柳如梦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是继续升学深造,要么就是去社会上参加工作赚钱养自己。

    考虑到家里的不富裕,继续深造又不是必须要做的,加之有些事情柳如梦也似懂非懂,只明确继续深造是要还花费好些银子的。

    柳如梦想着每次和陈娇说学堂里要收银子的时候,陈娇眼里的着急以及家里勤俭节约的日子,柳如梦也就试想着,要不就去工作吧,不学了。

    而最终让柳如梦拿定主意的,还是想着自己这些年来升学时差到极致的成绩。

    还是不要再浪费爸妈的辛苦钱了,左右有些科目自己怎么也学不会,每次升学考试的时候也考不过别人的聪敏机智,还不如出去赚钱去呢。

    当柳如梦开始在T市里摸爬滚打的找工作的时候,和柳如梦一起过来T市的孩子们也都没有一人选择继续的深造,并且又全部的都已经做好了回去家里的准备。

    更有人直接了当的就表明了态度,说是家里的亲戚或是朋友早就已经给安排好了工作。

    柳如梦家里相熟的亲戚,也都是还在家里种地的,又或者是在城里打工的农民工,加之柳如梦又是天生傲骨,根本就不会深入群体中去讨好别人,也就指望不上有什么人可以指点一二了。

    柳如梦已经找了很多份的工作了,并且都不是相当的合适。

    柳如梦头一次感觉到了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相差悬殊,也只能硬着头皮摸索着,接着继续努力。

    当陈娇和柳自全知道了柳如梦要工作了以后,可是开心的很。

    想着终于是把女儿从学堂里供出来了,以后可就吃穿不愁了。

    陈娇和柳自全认为,柳如梦工作了以后,家里不仅可以少了一花销,柳如梦赚钱了还可以补贴家用的,好日子总算是有了盼头。

    柳如梦自是感觉到了陈娇和柳自全心里的期盼,仍旧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自信满满的,更加努力的出去找工作了。

    柳如梦也是根本就不曾想到的,喜欢与合适撞个满怀的工作竟然是特别难找到的。

    柳如梦大海里捞针一样找来找去的,最后也只能将就着选择了有认识的人一起随便的去了一家看起来专业很对口的公司。

    谁承想等柳如梦搬家一样,大包小包的收拾好了行李过去了以后,才发现说是很专业对口的公司竟然一点都不对口。

    反倒是机缘巧合的和柳如梦的业余爱好中医学有些对口着,也算是养老行业的大健康产业。

    柳如梦做了一年的时间以后,却发现每个月里起早贪黑的那点工资根本就存不下来钱来。

    因为柳如梦的身体不好,总要多吃些新鲜有营养的蔬菜水果,即便是没有什么什么名贵的护肤品和衣服,一有时间就宅在家里,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

    第二年的时候,柳如梦就以自己不喜欢工作环境为由,辞掉了在T市的工作。

    然而实际上是,柳如梦一个独行久了的猛兽,第一次与成群牛羊为伴,日子久了,总是适应能力不足的,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样一眼望到头又毫无前途的日子里将就着,有机会还是要做一些有意义的工作的。

    加之陈娇也总是想让柳如梦过去B市工作,柳如梦的表姐花永康和表哥花永业,还有陈城他们都在B市。

    陈娇也就认为柳如梦去了B市,有表哥表姐们在,就算是遇到些事情没注意,也会有人帮忙的。

    刚开始的时候,柳如梦也认为陈娇是对的,可日子久了相处下来,柳如梦才明白,老祖宗的话才是对的。

    有时候生娘就是不如养娘亲,好的陪伴也可以成为亲生。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人情世故的事,总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的。

    柳如梦去了B市以后,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可以住在自己的家里,不用和一群人一起住了。

    也不用为了和别人错峰使用卫生间和洗手间而浪费自己的时间,倒是也舒心了不少。

    当年陈娇为柳如梦在B市购买的那套嫁妆房子,在柳如梦工作后的第二个年头里,也终于付清了所有的欠款。

    在这将近二十几年的发展中,这套房子的房价也翻了好几翻,从当初的几十万到现如今的几百万。

    很快柳如梦就在B市里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工资虽然也还不多,可工作的内容听起来还是很为国为民的。

    新工作的内容和环境,柳如梦倒也还喜欢和适应,只不过工作的地点和家里距离的很远,通勤的时间也很长,柳如梦每日里出去工作的时候要比上学时还要起早贪黑。

    好在对工作内容的适应和喜欢可以冲淡些柳如梦对忙碌的不满。为了日常生活的碎银几两,柳如梦每日里也都是在勤勤恳恳的工作,一做就是好几年。

    一直到柳如梦发现了公司里的人对自己的不平待遇,又恰巧赶上了突然就爆发出来的一场史无前例的瘟疫,并且这场瘟疫传染性极强,又没有解决的方法,就是每日里都闭门不出也有可能防不胜防。

    铺天盖地的哪里都是小阳人,到处都人心惶惶的,并且隔三差五、动不动的就需要被隔离或者封控起来……

    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缘故,柳如梦所从事的工作因为日常防疫的需要,隔三差五的就不能正常的工作,只能各自在家里休息,就算是偶尔有点活干了,也只能是按照资历和能力按资排辈的安排工作。

    加之这份工作柳如梦干的时间也比较久了,也开始因为没有成就感而变得烦躁起来,就像是当初烦躁着数理化一样,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的成就感,还有着无尽挫败感。

    又因为公司里非常严重的内卷,柳如梦非常疲倦又无可奈何的辞掉了这份已经做了很久的工作。

    也可能是工作的内容过于枯燥乏味,日子久了,柳如梦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时而暴躁易怒,时而又郁郁寡欢,性子上总是不能平和。

    又是寒冬腊月的,冬日里起早贪黑的又十分寒冷,柳如梦天生又特别畏惧寒气,就想着先在家里休息些日子,等着天气暖和些,白昼再长一些,再出去随便的找份可以过日子新工作。

    虽然柳如梦所从事的工作获得的薪资报酬一向都不多,可柳如梦毕竟也是自己工作赚钱了,陈娇也就放手让柳如梦自己负责着B市房子日常开销的所有费用。

    虽然柳如梦赚的银子不至于不够花,可每个月下来也是真剩不什么,只能是勉强接得上,能正常的生活着。

    可自从有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之后,柳如梦的日子一下了就过得艰难困苦了。

    本来没发生疫情的时候,陈娇还要过来和柳如梦一起生活的,又因为疫情严重的原因,来来去去的既不方便又不安全,加之柳如梦自己在B市生活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陈娇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在长夏县里住着了。

    其实,柳如梦也算是幸运的,自从工作了以后,虽然没有赚到什么钱,好在陈娇和柳自全也从来都没有要求过柳如梦要每个月里给家里什么钱,柳如梦好几次日子过得艰难的时候,还都是靠着陈娇的接济度日来着。

    刚开始的时候柳如梦也不懂,孩子大了可以自己赚银子的时候,或多或少的,每个月里总是要给家里碎银几两的,父母养孩子不容易,也算是孩子的孝心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柳如梦也不懂,原没有那么多的成龙成凤,有时候父母过什么样的日子,孩子也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所有的父母都会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因为资质,人脉,经历阅历的不同,也只有一小部分的孩子拼尽了所有的努力才能做到了父母所期盼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孩子,连承欢膝下都很难。

    好在柳如梦虽然没有给家里拿回来过银子,倒也还是买过不少的东西,也没有全然的不懂得一点人情事故,只不过是有点略显微薄罢了。

    虽然是住在自己家里的,柳如梦也不讲究什么吃穿用度,每日里也都是凑合着过日子的,可即便如此,口袋里银子的用度也是捉襟见肘。

    柳如梦小的时候,家里有大片的蔬菜果园之类的,一年四季里,都是新鲜的蔬菜水果不断,想吃什么就去柳家村的地里,或是陈家大院的厨窑后面的百宝箱里、柳家四合院院子里的土井或是土窖里随便的取出来就可以,还都不用花银子讨价还价的。

    等柳如梦长大了以后,外面菜市场里的蔬菜水果,全都都是要花费银子购买的,不止种类不够丰富,就是吃起来的味道也不能和小时候吃过的蔬菜水果相提并论。

    然而事实上,从柳如梦去了T市的那年开始,长夏县就开始了一场全新的发展与变化。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柳如梦因为疾苦缠身,一心只顾着学习着医学上面的精华,来修养自身的疾苦,全然没有察觉出来别的什么。

    等柳如梦反应过来城乡发展的不同时候,也早已经在大城市中的无数份不同种类的工作中,增加了很多不同的经历和阅历。

    要是没有发生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柳如梦应该会一直在B市里飘着,做着白日梦或是春秋大梦,幻想着有一天可以成功的融入牛羊的队伍中,做个领头羊或是领头牛。

    但是这场非常严重的疫情让所有的事情都停了下来,柳如梦自然是也无奈的停了下来,甚至已经快无法的正常的过日子了,就像是一瞬间就再也没有了做梦权利和机会。

    虽然是住在自己家里的,可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处处都是银子,硬生生的把当初不染世俗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中年怨妇模样。

    加之夏天的时候,柳如梦因为过度劳累和营养不良的原因,又病了一场,花了不少银子,这日子过的就更难了。

    已经无法适应从事体力劳动的柳如梦,脑力劳动上更是笨的厉害,又不敢和柳自全和陈娇商量,因为很多事情他们也不懂,柳如梦想来想去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是在从前,柳如梦还没有去T市的时候,在柳家村农业繁盛的时期,或许柳如梦回去家乡,找个能干力气活的男人嫁了,做个老农民,凑合着过日子也就那样了。

    现如今,长夏县的范围之内处处都是征用土地进行规划建设发展的企业,老百姓们更是穷富差距过大,伴随着柳如梦长大的农业生产方式,也面临着一番周期性的变革。

    种地不值钱,人们也都懒得的打理土地,像是用工复杂,利润回报率时间久的农产品逐渐的也都被人们进行了变革,最后选择了来钱更快,更好打理的农产品,或者是干脆的就直接出去打工赚钱。

    对比着周围,家家都有房有车的,吃喝不愁的。柳如梦瞧着自己就像是五行缺金一样,虽说也有房,可日子却已经都快过不下去了。

    柳如梦想来想去的,还决定回去老家生活,一来可以陪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二来也算是去实现陈家老爷子当年的愿望,传承陈家大院,振兴陈家。

    虽然整个陈家上下的,没有一个人看的上柳如梦这个毫无作为,又软弱无能的病秧子。

    柳如梦想着看不见希望疫情,总不能一直在家里等着被饿死,总是要赌上一赌,搏上一搏的。

    在无数次的纠结和犹豫后,柳如梦终于还是先斩后奏的卖掉了自己在B市的嫁妆房子,回去了长夏县。经过了多次的商量与恳求,柳如梦终于还是从两个舅舅的手里全款买下了陈家大院。

    本来,柳如梦以为陈娇和柳自全知道了自己的行径之后,会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所以一直没敢和家里说,毕竟别人家的孩子,在大城市里可都过的风生水起,只有柳如梦自己总是不如意。

    柳如梦对陈家大院的改造就像是在偷摸的进行着一样,一直到长夏窑民宿横空出世,陈娇和柳自全在短视频网站上,刷到了柳如梦的运营视频,才知晓柳如梦竟然一声不吭的做了那么大的决定,又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生气归生气,可到底还是生米煮成熟饭,事情已经有了定论,对于独生女儿的自作主张,陈娇和柳自全虽然不赞同,却也只能默默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