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能再这样了
白日慷慨地尚未消散，伊恩走回中央大街婶婶的好运来餐馆。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往来的人们。表情如常的百姓对于谁掌权谁上任，远没有对物价关注那么在意。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哪怕立即改朝换代。
至于身居高位的大人，也难逃命运的戏弄。有时生活总会瞬间变样。伊恩觉得过去几日，好像有某些悄然无声的时刻，重大又微妙，足以记录到大学士编纂的暴风城发展年鉴中。有时拨动历史轮盘之刻，就在那细微末节之处，是那隔海大陆第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
关于新旧两任哲罗姆，伊恩没有头绪，但夜里噬人的黑影却让他耿耿于怀。今夜他不在，叔婶还有罗斯…伊恩想着，发现餐馆久闭的大门敞开。
日光洒在门槛上，乔治叔叔俯身擦着桌椅。
“叔叔。”伊恩环顾四周，只见男人的身影，却不见婶婶。
“伊恩，听说今日学士塔很热闹，有新上任的哲罗姆。”乔治试图放松紧绷的脸颊，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但日光却将男人脸上的皱纹勾刻得淋漓尽致。
少年点头。
“叔叔，我现在夜里在一家酒馆做酒侍，很晚才回来。请叔叔记得在门前为我留一个照明的火把。”
男人放下手中的抹布，伊恩感到乔治目光里的歉意与悲悯。
“白天我能帮婶婶打理餐馆。”
他微笑着。这个家里容不下更多的愁眉苦脸。
“婶婶还好吗？我一会儿上去看看罗斯…”
“伊恩。”男人搂住少年的肩膀。“太阳每天都会照常升起，所以，我和你苏珊婶婶会好起来，罗斯也会好起来，我们都会好起来的，孩子。”乔治知道此刻的少年更需要关爱与鼓励。
“伊恩。”
今日店内唯有日光做客，是个明媚暖亮的好天气。伊恩看到婶婶从楼上缓步而下，女人双颊下凹，松软的皮肉凹进骨头里，眉目间却酿出坚强的笑容。
苏珊想起自己悲痛欲绝的日子里，早餐都是这个少年去学士塔前做好的。从伊恩这个孩子到来之日起，便为这个家带来了很多惊喜。他早已是家中一员，是她视如己出的孩子。刚从罗斯的房间出来，苏珊便听到伊恩带回的消息，不免内心感叹。孩子啊，人生这条路本就不轻松。她也想告诉一直抗拒逃避的儿子。对于罗斯，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交给她祈请的诸神吧。有时候人只能选择相信，绝望中才会有希望。
苏珊望着少年淡金色的头发，日光下泛起白银的光芒，犹如夜里的星辰。如果罗斯也能站在阳光下，那一定是燃烧的焰火。
“乔治说得对，”女人吸着鼻子，想起儿子苍白的脸颊。她受够了整日以泪洗面的日子，终于大方地将自己枯槁的面容曝晒在日光下，“太阳会照常升起。”
女人张开双臂，搂住少年与男人的肩膀。“我宣布，餐馆明日正常开业！”\t是的，生活需要继续向前。他需要去看看罗斯。
少年深吸一口气，上楼敲了敲门。听婶婶说，罗斯近来整日陷入昏睡，有时在梦里会发出可怕的哭喊。不知罗斯现在是睡是醒。
等了片刻，门内没有响动。
他想敲第二次，只听房内传来小声的咕哝，于是伊恩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罗斯，是我。”
红发少年一动不动陷入沉默，原本强壮的身体像缺少日晒浇灌的植物变得蔫了吧唧，蜷缩在床上如赤白的基围虾。
他背对着伊恩，身后投下重重的黑影，仿佛一双要将自己吞没的黑鸦翅膀。
婶婶似乎不想影响儿子休息，将白日的门窗紧闭，没有半丝光线。徒留桌上的白蜡独自垂泪。
空气仿佛凝结的板块，伊恩听到罗斯时而急促时而绵长的呼吸。
他坐在少年身旁，听到罗斯梦中的喃喃呓语。
“不，我不是失败者。”他的红发在烛火下如魅影舞动，腿上的夹板悬在空中抽搐着，划出不安的半圆。
“是，我输了。”声音像碎裂的玻璃割在喉咙。
“不，我没有…”“我输了…”
伊恩看着自相矛盾，相互拉扯的罗斯。就像人类头脑中总会打架的两个小人，天使或魔鬼，浊念或正念。哪一方会占上风，只能由罗斯自己决定。
他安静地守在一旁。棉被滑落到他脚下，身着单薄长衫的罗斯瑟瑟发抖。
伊恩伸手为他盖好被子。
“滚开！”罗斯挥手从床上暴怒般挺身。伊恩被推着向后踉跄。
“罗斯。”他语气平静。
“黑鸦！”红发少年猛然惊醒，额上蒙着细密汗水，他不断大口呼气，嘴里念叨着“黑鸦，是黑鸦。”
这是做噩梦了，还是那酒水里未解之毒的后遗症？伊恩望向罗斯放空的失落眼神。在银灰色的深处，他看见血红眼睛的黑鸦跃然欲出。
罗斯失神般摇头晃脑，黑鸦像一团烟雾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伊恩…”他一脸茫然又恐惧，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自己要死了…”
罗斯的声音颤抖不已。他感到腐朽的气息，黑鸦落满他的双腿。它们在啄食他发酸松软的血肉，它们在吮吸他的骨髓，似乎有什么腐烂生疮的皮肉在最底层被翻开。腿上的夹板嘎吱作响，仿佛索命的死神。
他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抓着，他看到伊恩的嘴巴一开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大片黑色的羽毛涌出。
“不，不，我没有输…”罗斯的声音越来越尖利，他挣扎着仿佛陷入黑色海洋。
直到他感觉自己面前闪着火光，帷帘被人一把拉开，金色的日光仁慈地落下，他的肩膀被紧抓着。
难道又是那要吃掉他的乌鸦吗。罗斯挣脱。
滚烫的烛泪落在少年的手背，伊恩将烛台重新放回桌上。
罗斯看着同伴手背上泛起的红，不由得双手掩面。
“对不起…伊恩…我…”
他控制不了自己发疯般的举动。他不敢想象自己这样伤害过多少次关心他的人。他的父亲，母亲，还有伊恩。他让爱丽莎担心，还有潘达，还有巴扎，他军团的朋友们…罗斯越想头颅就越发低垂，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时间仿佛静止，伊恩看着日光勾勒出少年的轮廓，安静地仿佛再次陷入沉睡。
日影点亮房间的角落，伊恩沉默地看着墙角堆叠的、原封未动的礼物。伙伴们的心意他没收到。红玫瑰早已风干。连爱丽莎的也不例外。
似乎凭着女人先天的直觉，爱丽莎知道伊恩知道些不同寻常的事，有天她便问他，送给喜欢的人什么好。
他记得爱丽莎想破脑袋懊丧的样子。
“我喜欢我就要上。淑女最大的礼仪就是不讲礼仪。
永远别想用条条框框，框住本小姐活得漂漂亮亮！”
说着拔出腰间的缝衣针，“不服气就和我比试！”
他摆手，心里却有些佩服这位另类的大小姐。
“虽然我一开始是有些喜欢你，”爱丽莎收起长剑，和少年一起坐在餐馆前的石阶上，像是悲伤地叹了一口。
“但谁让你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请你让罗斯快好起来吧。”
少女不知从哪里撅来一把蒲公英，她闭上眼睛好像在许愿。
罗斯，请好起来吧。
是的，不能再这样了。
“罗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红发少年抬头，看着表情严肃的同伴，仿佛被震慑般。他小声嗫嚅。“我…没有…打败…敌人…从…马上…摔…落…”心底有一千个声音在说他输了。
好不容易坐起身，少年却深深将头埋在两臂下。
“罗斯，你的敌人不在外面。”伊恩指着少年的心脏。“而在这里。”
罗斯羞愧地无地自容。
是啊。我的…梦想呢？我的…勇气呢？我对爱丽莎…信誓旦旦的承诺呢？
难道都要像黑鸦啃食的腐肉般，被死亡带走吗？
“…觉得、自己…好像…正在…死去…”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吐露的心声。
“不，那不是真正的死亡。”
伊恩双手夹住罗斯的圆脸，扳正他逃避的视线。
“有些人活着，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却永远地活着。
只有当你放弃自己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罗斯摇头。“可是…我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希望…”
“现在我和你一样啊。”伊恩笑了。
“什么？”罗斯终于能惊讶地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因为学士塔新任哲罗姆，所以我现在在酒馆打工，而且术法还是一无进展。”少年说得云淡风轻。论起自嘲，都是在另一个世界练的功夫。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罗斯看他。
“山不过来，我们就过去。城门打开的时候，我会北上，去找一片适合我的地方。”
“你是说…离开…这里？”
“要不要一起？我们是该想想自己以后的道路了，不是吗？”
伊恩认真地注视着认真思考的罗斯。
“我…也要离开！”
伊恩走后，日光似乎都变得淡薄。
罗斯头脑昏沉地望向窗外。
对街屋顶一只黑鸦正用血红的眼睛凝望他。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无休止的噩梦。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鼓足勇气注视着黑鸦。儿时的记忆被唤起，那遥远得像一个藏在角落里的梦。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他，那便是一切恐惧怯懦的根源。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往来的人们。表情如常的百姓对于谁掌权谁上任，远没有对物价关注那么在意。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哪怕立即改朝换代。
至于身居高位的大人，也难逃命运的戏弄。有时生活总会瞬间变样。伊恩觉得过去几日，好像有某些悄然无声的时刻，重大又微妙，足以记录到大学士编纂的暴风城发展年鉴中。有时拨动历史轮盘之刻，就在那细微末节之处，是那隔海大陆第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
关于新旧两任哲罗姆，伊恩没有头绪，但夜里噬人的黑影却让他耿耿于怀。今夜他不在，叔婶还有罗斯…伊恩想着，发现餐馆久闭的大门敞开。
日光洒在门槛上，乔治叔叔俯身擦着桌椅。
“叔叔。”伊恩环顾四周，只见男人的身影，却不见婶婶。
“伊恩，听说今日学士塔很热闹，有新上任的哲罗姆。”乔治试图放松紧绷的脸颊，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但日光却将男人脸上的皱纹勾刻得淋漓尽致。
少年点头。
“叔叔，我现在夜里在一家酒馆做酒侍，很晚才回来。请叔叔记得在门前为我留一个照明的火把。”
男人放下手中的抹布，伊恩感到乔治目光里的歉意与悲悯。
“白天我能帮婶婶打理餐馆。”
他微笑着。这个家里容不下更多的愁眉苦脸。
“婶婶还好吗？我一会儿上去看看罗斯…”
“伊恩。”男人搂住少年的肩膀。“太阳每天都会照常升起，所以，我和你苏珊婶婶会好起来，罗斯也会好起来，我们都会好起来的，孩子。”乔治知道此刻的少年更需要关爱与鼓励。
“伊恩。”
今日店内唯有日光做客，是个明媚暖亮的好天气。伊恩看到婶婶从楼上缓步而下，女人双颊下凹，松软的皮肉凹进骨头里，眉目间却酿出坚强的笑容。
苏珊想起自己悲痛欲绝的日子里，早餐都是这个少年去学士塔前做好的。从伊恩这个孩子到来之日起，便为这个家带来了很多惊喜。他早已是家中一员，是她视如己出的孩子。刚从罗斯的房间出来，苏珊便听到伊恩带回的消息，不免内心感叹。孩子啊，人生这条路本就不轻松。她也想告诉一直抗拒逃避的儿子。对于罗斯，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交给她祈请的诸神吧。有时候人只能选择相信，绝望中才会有希望。
苏珊望着少年淡金色的头发，日光下泛起白银的光芒，犹如夜里的星辰。如果罗斯也能站在阳光下，那一定是燃烧的焰火。
“乔治说得对，”女人吸着鼻子，想起儿子苍白的脸颊。她受够了整日以泪洗面的日子，终于大方地将自己枯槁的面容曝晒在日光下，“太阳会照常升起。”
女人张开双臂，搂住少年与男人的肩膀。“我宣布，餐馆明日正常开业！”\t是的，生活需要继续向前。他需要去看看罗斯。
少年深吸一口气，上楼敲了敲门。听婶婶说，罗斯近来整日陷入昏睡，有时在梦里会发出可怕的哭喊。不知罗斯现在是睡是醒。
等了片刻，门内没有响动。
他想敲第二次，只听房内传来小声的咕哝，于是伊恩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罗斯，是我。”
红发少年一动不动陷入沉默，原本强壮的身体像缺少日晒浇灌的植物变得蔫了吧唧，蜷缩在床上如赤白的基围虾。
他背对着伊恩，身后投下重重的黑影，仿佛一双要将自己吞没的黑鸦翅膀。
婶婶似乎不想影响儿子休息，将白日的门窗紧闭，没有半丝光线。徒留桌上的白蜡独自垂泪。
空气仿佛凝结的板块，伊恩听到罗斯时而急促时而绵长的呼吸。
他坐在少年身旁，听到罗斯梦中的喃喃呓语。
“不，我不是失败者。”他的红发在烛火下如魅影舞动，腿上的夹板悬在空中抽搐着，划出不安的半圆。
“是，我输了。”声音像碎裂的玻璃割在喉咙。
“不，我没有…”“我输了…”
伊恩看着自相矛盾，相互拉扯的罗斯。就像人类头脑中总会打架的两个小人，天使或魔鬼，浊念或正念。哪一方会占上风，只能由罗斯自己决定。
他安静地守在一旁。棉被滑落到他脚下，身着单薄长衫的罗斯瑟瑟发抖。
伊恩伸手为他盖好被子。
“滚开！”罗斯挥手从床上暴怒般挺身。伊恩被推着向后踉跄。
“罗斯。”他语气平静。
“黑鸦！”红发少年猛然惊醒，额上蒙着细密汗水，他不断大口呼气，嘴里念叨着“黑鸦，是黑鸦。”
这是做噩梦了，还是那酒水里未解之毒的后遗症？伊恩望向罗斯放空的失落眼神。在银灰色的深处，他看见血红眼睛的黑鸦跃然欲出。
罗斯失神般摇头晃脑，黑鸦像一团烟雾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伊恩…”他一脸茫然又恐惧，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觉得…自己要死了…”
罗斯的声音颤抖不已。他感到腐朽的气息，黑鸦落满他的双腿。它们在啄食他发酸松软的血肉，它们在吮吸他的骨髓，似乎有什么腐烂生疮的皮肉在最底层被翻开。腿上的夹板嘎吱作响，仿佛索命的死神。
他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抓着，他看到伊恩的嘴巴一开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大片黑色的羽毛涌出。
“不，不，我没有输…”罗斯的声音越来越尖利，他挣扎着仿佛陷入黑色海洋。
直到他感觉自己面前闪着火光，帷帘被人一把拉开，金色的日光仁慈地落下，他的肩膀被紧抓着。
难道又是那要吃掉他的乌鸦吗。罗斯挣脱。
滚烫的烛泪落在少年的手背，伊恩将烛台重新放回桌上。
罗斯看着同伴手背上泛起的红，不由得双手掩面。
“对不起…伊恩…我…”
他控制不了自己发疯般的举动。他不敢想象自己这样伤害过多少次关心他的人。他的父亲，母亲，还有伊恩。他让爱丽莎担心，还有潘达，还有巴扎，他军团的朋友们…罗斯越想头颅就越发低垂，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时间仿佛静止，伊恩看着日光勾勒出少年的轮廓，安静地仿佛再次陷入沉睡。
日影点亮房间的角落，伊恩沉默地看着墙角堆叠的、原封未动的礼物。伙伴们的心意他没收到。红玫瑰早已风干。连爱丽莎的也不例外。
似乎凭着女人先天的直觉，爱丽莎知道伊恩知道些不同寻常的事，有天她便问他，送给喜欢的人什么好。
他记得爱丽莎想破脑袋懊丧的样子。
“我喜欢我就要上。淑女最大的礼仪就是不讲礼仪。
永远别想用条条框框，框住本小姐活得漂漂亮亮！”
说着拔出腰间的缝衣针，“不服气就和我比试！”
他摆手，心里却有些佩服这位另类的大小姐。
“虽然我一开始是有些喜欢你，”爱丽莎收起长剑，和少年一起坐在餐馆前的石阶上，像是悲伤地叹了一口。
“但谁让你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请你让罗斯快好起来吧。”
少女不知从哪里撅来一把蒲公英，她闭上眼睛好像在许愿。
罗斯，请好起来吧。
是的，不能再这样了。
“罗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红发少年抬头，看着表情严肃的同伴，仿佛被震慑般。他小声嗫嚅。“我…没有…打败…敌人…从…马上…摔…落…”心底有一千个声音在说他输了。
好不容易坐起身，少年却深深将头埋在两臂下。
“罗斯，你的敌人不在外面。”伊恩指着少年的心脏。“而在这里。”
罗斯羞愧地无地自容。
是啊。我的…梦想呢？我的…勇气呢？我对爱丽莎…信誓旦旦的承诺呢？
难道都要像黑鸦啃食的腐肉般，被死亡带走吗？
“…觉得、自己…好像…正在…死去…”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吐露的心声。
“不，那不是真正的死亡。”
伊恩双手夹住罗斯的圆脸，扳正他逃避的视线。
“有些人活着，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却永远地活着。
只有当你放弃自己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罗斯摇头。“可是…我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希望…”
“现在我和你一样啊。”伊恩笑了。
“什么？”罗斯终于能惊讶地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因为学士塔新任哲罗姆，所以我现在在酒馆打工，而且术法还是一无进展。”少年说得云淡风轻。论起自嘲，都是在另一个世界练的功夫。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罗斯看他。
“山不过来，我们就过去。城门打开的时候，我会北上，去找一片适合我的地方。”
“你是说…离开…这里？”
“要不要一起？我们是该想想自己以后的道路了，不是吗？”
伊恩认真地注视着认真思考的罗斯。
“我…也要离开！”
伊恩走后，日光似乎都变得淡薄。
罗斯头脑昏沉地望向窗外。
对街屋顶一只黑鸦正用血红的眼睛凝望他。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这无休止的噩梦。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鼓足勇气注视着黑鸦。儿时的记忆被唤起，那遥远得像一个藏在角落里的梦。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他，那便是一切恐惧怯懦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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