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利用
奎特在风堡窗前，望着莫雷骑在马上穿街过巷，身后滴洒的鲜艳长痕像血猴的尾巴。人们安静地让出一条道路。
锁链叮咚作响。房门被人推开。
“看来你这个哲罗姆上任不久，就惹恼了同僚啊。”
他合上窗户，背对着来人。
“大人，只要他遵循您的命令就好。”莎拉曼摘下面具，“我们听您差遣，大人。”
“可惜。”奎特握住腰间剑柄上刻着风暴的银石。
“大人可惜什么？难道我不如…”
“莎拉曼。”他捏住美人的下巴。“可惜我们的哲罗姆和骑士团，若是相互消耗，我这暴风城，就熬不过夏冬了。”
“大人，我们一心为您效力。”女子目光流转，双手搭在男人肩上。
“是吗？”奎特推开女人，握住手心里的蓝绿环扣。
女人脖上的细链嵌进皮肤，脚上的锁链紧紧咬住她的腕骨。“大人，这是不相信我吗？”她吃痛地一手撑墙，勉强露出微笑。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可是在我这里，莎拉曼，”环扣在奎特掌心被捏得越来越小，“连朋友都是值得怀疑的。”
“那就是您的悲哀了，大人。”沉重的双脚让女人俯身跪地。
奎特将环扣扔在桌上，脸色阴郁，语气像朵饱含着水汽的乌云。“莎兰铎领主送来的礼物，我当然要好好收下。”
这是阿芙拉之锁，是莎兰铎先代女王阿芙拉用术法所制，用来捆束邪恶，锁住尘土，锁住污秽。即便来人拥有无边法力，也会败下阵来。环扣用流动皮质的革铁所作，只要紧握，犯人身上的锁链就会收束，从四肢到唇舌，都饱受震痛。真是聪明。莎兰铎默认恶女巫交由暴风谷处置。看到了吗，莎拉曼，我们只是交易，是我在利用你。
“开始吧。”
“是，大人。”莎拉曼缓缓起身，手持蛇头魔杖，上前吟唱。
“夜月女神，借吾之力，净化原质，流动万有。”
幽兰的光芒拂照，清浅的紫落在奎特身上。他舒服地在座椅上长叹，觉得头脑一阵清凉。
自从他吃了野人带来的超凡，他便觉得自己也变成了茹毛饮血的野人。但是，我会拒绝一个变强的机会吗？他问自己。即便有些风险。野人既然能把超凡的触手融合在自己身上，那吃一块肉也没什么大不了。听起来是有些疯狂，但是只要能对抗其他四个领主。
多年前灭族屠城的惨案，真是蓄谋已久，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血海深仇，兰尼斯不会忘，只要他还活着。
身居高位的大人依然夸夸其谈当年旧事，在国王的酒宴上对他的姐姐冷嘲热讽，有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这就是他在圣光城看到的，一片狼藉的乌烟瘴气。
他听祖父布兰登说，梵勒冈的海底才是真正的诸神眷顾之地。鱼群穿进地心，又从涌动着深红流金的中心钻出，变成庞然大物。张口与龙一样喷火，穿游如鸟一样飞翔。他们有千万触手，百万眼睛，身躯如大陆，发出尖锐高亢的无声磁波干扰船只，迷惑人的精神。那才是真正的超凡，比他在大陆上所见的任何神祇都神奇。那时他只当祖父编造的神奇故事。
直到祖父带回一个捆着粗壮铁锁的大黑箱。男人断了三根手指，那双手他曾喜欢抚摩奎特的头发。男人的一只眼变成了血窟窿，那双眼曾慈爱又严厉地注视奎特。奎特依然记得，箱子的四角被腐蚀出大小不一的黑洞。木板下有跳动的活物将铁链震得咚咚作响。祖父把他护在身后，用哀嚎剑刺进木箱。“捂住耳朵，孩子。”他嘱咐他。
男人用长剑深深地刺入地底。奎特听到震耳欲聋的尖叫。屋里所有的烛台瞬间熄灭，他甚至感到地面如分娩的妇女震颤不已。大风刮进窗扇，黑云压在风堡上空。
祖父双手舞剑，砍刺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只能看到虚晃的剑影。
空气在音波中扭曲，鲜血从祖父的耳里喷落。
男人拔剑，剑身沾满红紫色的液体，犹如舔舐着瓦德利尔钢的火焰，淌在地上冒出白烟。
叫声渐平，阴云缓退。
他这才看清，被刺破的箱子里是一根足有猛犸四肢粗壮的触手。
奎特刚走上前，那死物便猛然缠上他的脖子，他窒息着倒地，看到祖父手中愤怒的火钳与闪着寒光的哀嚎剑。
他的母亲芭芭拉对那触手施展了三天的净化术，祖父又用沸水煮了七天七夜，大火整整烧了二十一天，直到那触手变成一滩黑泥，最后埋进土里。
而他则是连着几个月涂抹哲罗姆的膏药，身上发紫的肿胀才消退。
所以当他听闻野人的讲述，他一点也不怀疑。因为那是真的。
大陆上少有人知，因为很少有人能像祖父那样潜入深海。有时奎特想，人鱼是否知道，在暴风城以南的海域竟然蕴藏着如此伟大的超凡力量。
野人为他带来的正是那超凡的尸体，不过他竟然妄想用此作筹码。
奎特还记得野人的胸膛前有两个碗口粗的触手，他把自己挖成空心，只为了占有那疯狂的力量。他说莎兰铎的术法可以净化超凡的精神污染。
真是丧心病狂。可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
老哲罗姆太保守，学士只求相安无事。或许因为他不是兰尼斯人，不懂何谓风暴降生。
所以奎特一开始便把他放在计划之外。
暴风城一直修养生息，等他筹集到足够的力量，他要让那几个异族俯首称臣。
“莎拉曼，什么时候去梵勒冈？”
“大人，血影魔还需要准备更多的血。”女人放下魔杖，恭敬地示意。
领主的眉头蹙在一起，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
“大人，通往神秘未知的地狱之门，唯有血祭。”她低下头，声音轻如水波。
“还要多少？石屋里的犯人不够吗？”奎特盯着女人。
“大人，还需要百余人，有备无患，当然是多多益善。”莎拉曼微笑。
“除了城内异族与混血，不准你动我暴风城的子民。”奎特起身。“尽快。”
“是，大人。”
奎特走出房间，地上的黑影便划门而出。
锁链叮咚作响。房门被人推开。
“看来你这个哲罗姆上任不久，就惹恼了同僚啊。”
他合上窗户，背对着来人。
“大人，只要他遵循您的命令就好。”莎拉曼摘下面具，“我们听您差遣，大人。”
“可惜。”奎特握住腰间剑柄上刻着风暴的银石。
“大人可惜什么？难道我不如…”
“莎拉曼。”他捏住美人的下巴。“可惜我们的哲罗姆和骑士团，若是相互消耗，我这暴风城，就熬不过夏冬了。”
“大人，我们一心为您效力。”女子目光流转，双手搭在男人肩上。
“是吗？”奎特推开女人，握住手心里的蓝绿环扣。
女人脖上的细链嵌进皮肤，脚上的锁链紧紧咬住她的腕骨。“大人，这是不相信我吗？”她吃痛地一手撑墙，勉强露出微笑。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可是在我这里，莎拉曼，”环扣在奎特掌心被捏得越来越小，“连朋友都是值得怀疑的。”
“那就是您的悲哀了，大人。”沉重的双脚让女人俯身跪地。
奎特将环扣扔在桌上，脸色阴郁，语气像朵饱含着水汽的乌云。“莎兰铎领主送来的礼物，我当然要好好收下。”
这是阿芙拉之锁，是莎兰铎先代女王阿芙拉用术法所制，用来捆束邪恶，锁住尘土，锁住污秽。即便来人拥有无边法力，也会败下阵来。环扣用流动皮质的革铁所作，只要紧握，犯人身上的锁链就会收束，从四肢到唇舌，都饱受震痛。真是聪明。莎兰铎默认恶女巫交由暴风谷处置。看到了吗，莎拉曼，我们只是交易，是我在利用你。
“开始吧。”
“是，大人。”莎拉曼缓缓起身，手持蛇头魔杖，上前吟唱。
“夜月女神，借吾之力，净化原质，流动万有。”
幽兰的光芒拂照，清浅的紫落在奎特身上。他舒服地在座椅上长叹，觉得头脑一阵清凉。
自从他吃了野人带来的超凡，他便觉得自己也变成了茹毛饮血的野人。但是，我会拒绝一个变强的机会吗？他问自己。即便有些风险。野人既然能把超凡的触手融合在自己身上，那吃一块肉也没什么大不了。听起来是有些疯狂，但是只要能对抗其他四个领主。
多年前灭族屠城的惨案，真是蓄谋已久，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血海深仇，兰尼斯不会忘，只要他还活着。
身居高位的大人依然夸夸其谈当年旧事，在国王的酒宴上对他的姐姐冷嘲热讽，有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这就是他在圣光城看到的，一片狼藉的乌烟瘴气。
他听祖父布兰登说，梵勒冈的海底才是真正的诸神眷顾之地。鱼群穿进地心，又从涌动着深红流金的中心钻出，变成庞然大物。张口与龙一样喷火，穿游如鸟一样飞翔。他们有千万触手，百万眼睛，身躯如大陆，发出尖锐高亢的无声磁波干扰船只，迷惑人的精神。那才是真正的超凡，比他在大陆上所见的任何神祇都神奇。那时他只当祖父编造的神奇故事。
直到祖父带回一个捆着粗壮铁锁的大黑箱。男人断了三根手指，那双手他曾喜欢抚摩奎特的头发。男人的一只眼变成了血窟窿，那双眼曾慈爱又严厉地注视奎特。奎特依然记得，箱子的四角被腐蚀出大小不一的黑洞。木板下有跳动的活物将铁链震得咚咚作响。祖父把他护在身后，用哀嚎剑刺进木箱。“捂住耳朵，孩子。”他嘱咐他。
男人用长剑深深地刺入地底。奎特听到震耳欲聋的尖叫。屋里所有的烛台瞬间熄灭，他甚至感到地面如分娩的妇女震颤不已。大风刮进窗扇，黑云压在风堡上空。
祖父双手舞剑，砍刺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只能看到虚晃的剑影。
空气在音波中扭曲，鲜血从祖父的耳里喷落。
男人拔剑，剑身沾满红紫色的液体，犹如舔舐着瓦德利尔钢的火焰，淌在地上冒出白烟。
叫声渐平，阴云缓退。
他这才看清，被刺破的箱子里是一根足有猛犸四肢粗壮的触手。
奎特刚走上前，那死物便猛然缠上他的脖子，他窒息着倒地，看到祖父手中愤怒的火钳与闪着寒光的哀嚎剑。
他的母亲芭芭拉对那触手施展了三天的净化术，祖父又用沸水煮了七天七夜，大火整整烧了二十一天，直到那触手变成一滩黑泥，最后埋进土里。
而他则是连着几个月涂抹哲罗姆的膏药，身上发紫的肿胀才消退。
所以当他听闻野人的讲述，他一点也不怀疑。因为那是真的。
大陆上少有人知，因为很少有人能像祖父那样潜入深海。有时奎特想，人鱼是否知道，在暴风城以南的海域竟然蕴藏着如此伟大的超凡力量。
野人为他带来的正是那超凡的尸体，不过他竟然妄想用此作筹码。
奎特还记得野人的胸膛前有两个碗口粗的触手，他把自己挖成空心，只为了占有那疯狂的力量。他说莎兰铎的术法可以净化超凡的精神污染。
真是丧心病狂。可自己现在又何尝不是？
老哲罗姆太保守，学士只求相安无事。或许因为他不是兰尼斯人，不懂何谓风暴降生。
所以奎特一开始便把他放在计划之外。
暴风城一直修养生息，等他筹集到足够的力量，他要让那几个异族俯首称臣。
“莎拉曼，什么时候去梵勒冈？”
“大人，血影魔还需要准备更多的血。”女人放下魔杖，恭敬地示意。
领主的眉头蹙在一起，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
“大人，通往神秘未知的地狱之门，唯有血祭。”她低下头，声音轻如水波。
“还要多少？石屋里的犯人不够吗？”奎特盯着女人。
“大人，还需要百余人，有备无患，当然是多多益善。”莎拉曼微笑。
“除了城内异族与混血，不准你动我暴风城的子民。”奎特起身。“尽快。”
“是，大人。”
奎特走出房间，地上的黑影便划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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