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和解！同盟？（三）
少年看出要害，长剑直击黑色圆脑前端。剑刃落下时，黑影的圆脑又自动分裂成三个，一个奔袭倚在墙边的莫雷，一个直击少年面门，最后一个滑溜溜如蝌蚪般的影子爬上窗口。
莫雷抽动着双腿，奋力将落在脚下四尺远的碎剑踢到手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真痛啊。可眼前这个少年再怎么神奇，也不会拥有三头六臂，分散的血影魔只会让他分身乏术。他救了他一命。既然活了下来，那么就要战斗。断剑握在手上，犹如握住一把短小的匕首，剑光闪烁，后颈阴风袭来。
嘶嘶嘶嘶——
黑影蝌蚪一样的身形爬上墙头，扶窗窃笑，视线落在少年身上。
“炎龙狂舞。”
他抬手，银风裹着火焰，利剑也随之一分为三。
腾飞的龙焰咬住化作巨人的黑影头颅。影魔化形！黑影的手臂刚要攥住少年的脖子，胸口便被火光撕裂。一阵黑色的烟雾迷散，吞没那闪亮的银金。炎龙在阴沉中消失。
墙头的黑脑大笑着，仿佛身下生出两足，将窗框踩得踢踏作响。那个少年就要被吃掉了。古怪的音节从窗口飘下，声音犹如老人沙哑的咽嗓，又像妇女尖细的鸣泣，隐约能听到婴儿的惊悚的笑声。
“吃掉美丽的少年，我便拥有他的容貌与才智，拥有他的感情与术法，这是最好的食料。还有什么能满足饕客？”
黑脑又望向墙角的男人。莫雷手中的断剑被击飞，开始愈合的伤口又崩出血口。
“颓败的男人一心求死，普通的贱命没有价值，荣誉是丢在身后的废物…”
正当它得意地哼着劣音曲调，作壁上观等待一切结束时，一把飞来的烈焰匕首将它凶狠地钉在墙上。
没人看到少年是怎么出手的，却只见黑烟被夹杂着银流的火蛇生生撕开一条通路。
火焰在风中越吹越大。蝌蚪脑不动了。而它的另一个猎物莫雷，被一把火焰长剑护住周身。
伊恩挑起匕首，黑脑从刀尖一路下滑，像穿肠的肉串，撞在刀柄底端，不断挣扎。
“你为什么要伤害这么多人？”
嘶嘶嘶。
“饿了有牲畜作为食物，是谁指派你？”
嘶嘶嘶。
伊恩望着黑影。艾娅告诉他，血影魔是只有嘴巴没有眼睛的魔物。因为睁眼看到光明那一刻，自身便会消散。而眼前的血影魔，似乎为了保命，连嘴巴也被舍弃，声音是身体摩擦匕首发出的。
火焰在匕首上旋转，它不甘地跳扭。“为什么我会输？你怎么做到的？我明明挡住了你的视线。”
“你也没有眼睛，你是怎么看到的。”少年神情悲悯，他听懂它的语言，冰凉地反问。
嘶。“不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有些事情，当眼睛看不到时，要用心看。”
嘶。“心是什么？”
火焰烤去黑影的狰狞，浓影如墨团开始融化滴落，在落地之前变成上飘的白烟，丝毫不见半点可憎面目，初生世界的婴儿也不过如此吧。他心想。
“心就是，”少年侧头，“你会感觉，世界就在你之内。”
嘶？
“那是一种连接感。因为感到与万物联结，哪怕身若蜉蝣飘似浮萍，在广阔浩瀚中，也不会觉得孤独。”
嘶。“我也有吗？”黑影变成豆豆大小。
他点头。众生有情，所以或许，“你也有。”
草木一秋，犹如人于天地一瞬。虽然血影魔是敌人，但他从没觉得谁比谁生来高贵。哪怕是一只血影魔。万物皆天地之造化，或者，是那神的造物。如果某天所有冲突止息，你我站在同一片日光下，不必兵戎相见，友善是我对你的尊重，也是对生命的敬畏。
嘶、嘶、嘶。“……”少年侧耳。
莫雷扶墙站起。他看到伊恩举起匕首，仿佛在对刀上的火焰说话。诸神在上，真是个疯子。不，是我该为自己的偏见负责。刚刚这个少年救了他。两次。雾气在胡渣上凝成冰霜，让这张疲惫困倦的脸更显得坚毅。他观赏了一场战斗，竟然被自己一直轻视的人所救。傲慢真是人类的敌人。男人摇头，好像瞬间苍老。他刚刚某些时刻，真希望血影魔能让他去见那个笨女人。
“伊恩，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他走向晨光洒落，耀眼如金的少年。“之前对你的怠慢，真是对不起…”男人惭愧地低头，背影几分沉重。
少年摆手，轻松地耸耸肩。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世界就是这样的咯。无论遭人低看白眼，还是趋炎附势，见过太多啦。
他活着，不是为了向谁去证明什么，所以别人如何看他并不重要。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谁。
只要他知道自己是谁。
他知道自己某天定会站在高原山巅苍穹之上，所有的光芒会化作他的羽翼，星屑落满大地，海潮为他起伏，日月为之失色，整个世界都会为他响起绚烂的掌声，奇迹由他一一创造！他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
即便离去也会与光同尘。
疯狂又瑰丽，恢弘又盛大，是他目所见，是他耳所闻。
如果认真一次会怎样。如果拼尽全力会怎样。至少，在生命终结的某天，他能无悔又自豪地说，“这个世界，我来过，哭过，笑过。我活过。”说不定那时心脏又会热烈地跳动复苏。
而此刻的他，只是不想让暴风城的一员大将显得尴尬，于是自己便尴尬地咳了一声。
“莫雷大人，暴风城的人民需要你。血影魔没有完全被消灭，今天你所见的只是冰山一角。”想起醉汉彼得的痛苦表情，他又补充。“跳蚤窝里已经有不少暴风城的子民深受其害，还请大人留意。”
莫雷脸上的神情严肃起来，缇丽娜的叮嘱仿佛还在耳畔回响。是的，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至于道歉的话，”伊恩看着风霜落寞的男人。“大人还是亲自找罗斯吧。他一直将你视为英雄…”
英雄。莫雷苦笑。“办完要事，我会登门拜访。”希望那时我能配得上这样的称呼。
“莫雷大人可知血影魔的主人？”伊恩看着转身离开的莫雷。
“我也很想老哲罗姆。”莫雷挥手，脚步铿锵疾迅而离。
那么，我们算是同盟吗，莫雷大人？血影魔和莎拉曼，并不好对付啊。
伊恩看着远去的背影，忽然发觉自己做了一个糟糕的决定，是他大意了。
莫雷抽动着双腿，奋力将落在脚下四尺远的碎剑踢到手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真痛啊。可眼前这个少年再怎么神奇，也不会拥有三头六臂，分散的血影魔只会让他分身乏术。他救了他一命。既然活了下来，那么就要战斗。断剑握在手上，犹如握住一把短小的匕首，剑光闪烁，后颈阴风袭来。
嘶嘶嘶嘶——
黑影蝌蚪一样的身形爬上墙头，扶窗窃笑，视线落在少年身上。
“炎龙狂舞。”
他抬手，银风裹着火焰，利剑也随之一分为三。
腾飞的龙焰咬住化作巨人的黑影头颅。影魔化形！黑影的手臂刚要攥住少年的脖子，胸口便被火光撕裂。一阵黑色的烟雾迷散，吞没那闪亮的银金。炎龙在阴沉中消失。
墙头的黑脑大笑着，仿佛身下生出两足，将窗框踩得踢踏作响。那个少年就要被吃掉了。古怪的音节从窗口飘下，声音犹如老人沙哑的咽嗓，又像妇女尖细的鸣泣，隐约能听到婴儿的惊悚的笑声。
“吃掉美丽的少年，我便拥有他的容貌与才智，拥有他的感情与术法，这是最好的食料。还有什么能满足饕客？”
黑脑又望向墙角的男人。莫雷手中的断剑被击飞，开始愈合的伤口又崩出血口。
“颓败的男人一心求死，普通的贱命没有价值，荣誉是丢在身后的废物…”
正当它得意地哼着劣音曲调，作壁上观等待一切结束时，一把飞来的烈焰匕首将它凶狠地钉在墙上。
没人看到少年是怎么出手的，却只见黑烟被夹杂着银流的火蛇生生撕开一条通路。
火焰在风中越吹越大。蝌蚪脑不动了。而它的另一个猎物莫雷，被一把火焰长剑护住周身。
伊恩挑起匕首，黑脑从刀尖一路下滑，像穿肠的肉串，撞在刀柄底端，不断挣扎。
“你为什么要伤害这么多人？”
嘶嘶嘶。
“饿了有牲畜作为食物，是谁指派你？”
嘶嘶嘶。
伊恩望着黑影。艾娅告诉他，血影魔是只有嘴巴没有眼睛的魔物。因为睁眼看到光明那一刻，自身便会消散。而眼前的血影魔，似乎为了保命，连嘴巴也被舍弃，声音是身体摩擦匕首发出的。
火焰在匕首上旋转，它不甘地跳扭。“为什么我会输？你怎么做到的？我明明挡住了你的视线。”
“你也没有眼睛，你是怎么看到的。”少年神情悲悯，他听懂它的语言，冰凉地反问。
嘶。“不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有些事情，当眼睛看不到时，要用心看。”
嘶。“心是什么？”
火焰烤去黑影的狰狞，浓影如墨团开始融化滴落，在落地之前变成上飘的白烟，丝毫不见半点可憎面目，初生世界的婴儿也不过如此吧。他心想。
“心就是，”少年侧头，“你会感觉，世界就在你之内。”
嘶？
“那是一种连接感。因为感到与万物联结，哪怕身若蜉蝣飘似浮萍，在广阔浩瀚中，也不会觉得孤独。”
嘶。“我也有吗？”黑影变成豆豆大小。
他点头。众生有情，所以或许，“你也有。”
草木一秋，犹如人于天地一瞬。虽然血影魔是敌人，但他从没觉得谁比谁生来高贵。哪怕是一只血影魔。万物皆天地之造化，或者，是那神的造物。如果某天所有冲突止息，你我站在同一片日光下，不必兵戎相见，友善是我对你的尊重，也是对生命的敬畏。
嘶、嘶、嘶。“……”少年侧耳。
莫雷扶墙站起。他看到伊恩举起匕首，仿佛在对刀上的火焰说话。诸神在上，真是个疯子。不，是我该为自己的偏见负责。刚刚这个少年救了他。两次。雾气在胡渣上凝成冰霜，让这张疲惫困倦的脸更显得坚毅。他观赏了一场战斗，竟然被自己一直轻视的人所救。傲慢真是人类的敌人。男人摇头，好像瞬间苍老。他刚刚某些时刻，真希望血影魔能让他去见那个笨女人。
“伊恩，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他走向晨光洒落，耀眼如金的少年。“之前对你的怠慢，真是对不起…”男人惭愧地低头，背影几分沉重。
少年摆手，轻松地耸耸肩。他其实一点都不在意。世界就是这样的咯。无论遭人低看白眼，还是趋炎附势，见过太多啦。
他活着，不是为了向谁去证明什么，所以别人如何看他并不重要。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谁。
只要他知道自己是谁。
他知道自己某天定会站在高原山巅苍穹之上，所有的光芒会化作他的羽翼，星屑落满大地，海潮为他起伏，日月为之失色，整个世界都会为他响起绚烂的掌声，奇迹由他一一创造！他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
即便离去也会与光同尘。
疯狂又瑰丽，恢弘又盛大，是他目所见，是他耳所闻。
如果认真一次会怎样。如果拼尽全力会怎样。至少，在生命终结的某天，他能无悔又自豪地说，“这个世界，我来过，哭过，笑过。我活过。”说不定那时心脏又会热烈地跳动复苏。
而此刻的他，只是不想让暴风城的一员大将显得尴尬，于是自己便尴尬地咳了一声。
“莫雷大人，暴风城的人民需要你。血影魔没有完全被消灭，今天你所见的只是冰山一角。”想起醉汉彼得的痛苦表情，他又补充。“跳蚤窝里已经有不少暴风城的子民深受其害，还请大人留意。”
莫雷脸上的神情严肃起来，缇丽娜的叮嘱仿佛还在耳畔回响。是的，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至于道歉的话，”伊恩看着风霜落寞的男人。“大人还是亲自找罗斯吧。他一直将你视为英雄…”
英雄。莫雷苦笑。“办完要事，我会登门拜访。”希望那时我能配得上这样的称呼。
“莫雷大人可知血影魔的主人？”伊恩看着转身离开的莫雷。
“我也很想老哲罗姆。”莫雷挥手，脚步铿锵疾迅而离。
那么，我们算是同盟吗，莫雷大人？血影魔和莎拉曼，并不好对付啊。
伊恩看着远去的背影，忽然发觉自己做了一个糟糕的决定，是他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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