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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访客 徐家少主

    银翠虽已跑的飞快,然院落之外的三少爷更快,不过眨眼的功夫,便一个跟斗便翻进了僻院的高墙,无惊无险地落在院落中央。

    定眼望去,三少爷今日着得一身武人的打扮,深褐武功袍配着腰缠虎头皮裙,然浑身上下除了胸前挂的那块看着就知道价值连城的古玉外,再不显华贵。

    但作为将军府的人,这种打扮反更显得落落大方,加之他那泛黄的肤色,健硕的身材以及那对浓眉大眼,已有父亲的几分英武。

    好歹是将军府养出来的丫鬟,哪怕寻常不太有人来往,但访客接送这些事儿银翠自然熟络,连追带跑的也到了三少爷跟前,一路又是万福又是问安的,连拖带请地,就把人安置到了靠近水池处的一片清幽之处,随后马不停蹄地将自家的小姐给拉了下来。

    就规矩而言,丫鬟的举动显然有点僭越了,不过这可不是胡闹,银翠儿也不是那种为了顿饭就不知所谓乱了方寸的人,之所以那么勤快除了三少今日救命的午饭外,更主要的是作为乡野中打滚过来的人儿,见的世面可比这关在僻院的赵小姐要强得多,自然也更清楚,他们主仆二人在徐府的地位有多尴尬。

    因徐坤的一道禁令,这六年来主仆二人过的那叫与世隔绝,往好的想这叫怜惜照顾,可往坏的说根本就是挟持幽闭,照这样厮混下去哪怕将军府再大,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去,若运道不济甚至最后连个落脚的地都寻不到。

    银翠知道的自个这苦丫鬟,那是习惯了,苦习惯了,可身边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主,恐怕就得折了,所以但凡有点机会就得把握,银翠知道什么叫物竞天择。

    天底下没什么食儿会送上门来,若日后主仆二人还要在将军府里落脚,便得乘早去争取,别人不给就自己抢一块过来。

    银翠早就谋划好了,也亏得自家的这位主子落生的十足争气,不管里看外看怎么看都是一个不可挑剔的美人胚,她可打听过的,将军府的主子就三个孩儿,大儿子都已二十好几,不但考了京官还被京城大员招了女婿,三五年也难得回家一趟,而次子则也快二十了,懂事那年正好是母亲离去的日子,打小就和家主尿不到一个壶里,长大了后更是一副浪荡的性子,也不知为什离家在外独自领军还混了个校尉头领,现已在中州另一处城中供职,也是个常年不归的,在家里的也就剩这个尚未成年的三少爷了。

    关于徐府的未来,府里的下人往往闲话最多,如今当家的家主常年闭关,指不定哪天顿悟去当和尚也不一定,就说那个天仙似的美人娇,倒贴着往嘴里送了十年亦不成,家主再纳一房恐怕也是天方夜谭,所以如若说百年后徐家谁来掌舵,恐怕还得得落在三位公子爷的肩上了。

    按理论家主自然应按长幼而至,但如今大公子已当了京城的大员,又娶了京中权贵之女做妻小,将来即便京中妻小愿意陪着夫君归来,恐怕皇帝也不放心把边关重镇交到一个执笔的文人手上。

    至于二少爷至小就与家主缺少亲近,从小就是个不着家的玩意,对将军府的产业那是一弃不顾,自上次离家后便在外混了个校尉,后还娶了一个番外的郡主,就凭这点怕皇帝老儿也不大愿这边城重地由一个外番的驸马爷执掌吧。

    最终也就剩下这位三少爷了,别看徐樵元长的黑黑实实的不起眼,可不知招了多少有心人的惦记了。

    但就算外人惦记着又能怎样?银翠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别说比相貌自家小姐是万里挑一十拿九稳,就算比情谊,咋小姐和三少爷打小起就呆了六年,也算得上青梅竹马,想当初为了搭得上三少这棵大树,自己可没少在小姐和少爷之间少了功夫,如今看样子自己是没白费心思,想着银翠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狡黠。

    银翠想得倒是多,而这两位主子却是不明就里单纯的很,先说那三公子徐樵元,本来作为徐家的小少爷自应该万千宠爱集一身,至少门生部将的家室子弟众多理应也不会落一个孤单。

    但却碍于门中家规甚严,何况徐坤为免小儿再步了二子的后尘,特意让另一个杀神“秀虎双绝”中的另一人,刘老大给看着。

    弄得那些部将世子没事都不愿招惹这些个霉头,久而久之三少反而成了形单只影起来,这恰好两个无聊人至认识后便常常一起打趣,即便两者的身份处境有些不同可孩子间哪有门第?很快就熟透了,如今而三少自仗着比赵彩儿虚长了几岁便自觉为兄对妹妹有不少照顾。

    不得说,与国夫子不同,这位三少爷给彩儿带的不是书,更多的是一些稀奇玩意,特别是徐樵元相当享受即便拿出些街市中寻常的玩意,也能让赵彩儿两眼放光的神色,一种好不成就的感觉。

    所以徐樵元每每出外,总习惯给赵彩儿捎带点新鲜奇怪的玩意,甚至有时候当自己遇到什么稀奇事也会特意过来,拉着彩儿说个不停。

    最后两人胆子越来越大,偶尔间这位三少爷持着自己武功高强,还捎了赵彩儿溜出府外玩个痛快,所以与银翠想的有些不同,在赵彩儿心中徐樵元便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哥哥”。

    然如今先不管这两小无猜或是乱点鸳鸯,随着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摆在银翠丫鬟面前的第一要务则是想尽办法留下三少在僻院里吃个午善。

    说真的,她实在不再愿意让彩儿再回去翻书了,不知为何银翠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次若让彩儿去翻书一天一夜是绝计翻不完的,指不定待得明日还得继续饿着。

    毕竟记忆里自家这位主子似乎对饭菜这等俗物不甚眷恋,可开玩笑么?打小便在街头流浪挨饿的银翠那会轻易舍得那口香喷喷饭菜?若任由主子回去翻书,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讨得一口吃的,丫鬟可没那爱好。

    打定了注意,丫鬟银翠咬了咬牙,便一不做二不休地,干脆跑伙房领善食去了,反正留着这两人相处,自己在一旁反而碍事也说不定。

    既然拿定了主意,银翠便知巧地向二人告了罪过,便急急忙忙说是搬弄茶点过来,可实质上怕是午饭茶点全搬的架势。

    不过那银翠才刚走没多久,院落外竟然又来人,这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院子恐怕至前朝算起就未有今日这般热闹过,接二连三的来访,亦是让赵彩儿大感意外。

    而且这人也不是什么生客,六年前就是这位爷一路背着赵彩儿,逃出平城县外,“秀虎双绝”之一的刘老大,所谓一绝文来二绝武,刘老大听名头也知,是个不好文采,满腹亏空的货色,与国夫子不同的是,此人四肢发达一身蛮力,江湖中号有双牛不敌之称,加之武艺超群,可是个一等一的好手。

    而这个杀神虽有手段,但也染了一身恶习且为人浪荡,什么家规、人伦、纲常不过都是屁话,大碗酒肉歌女拳脚才叫真,不管在哪都属没管的。

    你看他,即便在规矩如毛的将军府里,依然是那副我行我素,即便是进了内府女眷的后院,也没一点检点之处。就这样腰间挂着那对杀气腾腾的乌金铁龙爪一身赤膊无遮无掩地走了过来,跟二人凑了个眼色就算是招呼。

    之后便抓起了茶水自顾自饮,当两大杯茶水落肚,才舒叹一口,和二人拉扯起来,然不管是赵彩儿亦或是徐樵元,哪个不知这位绝非是闲来无事,寻僻院内的赵彩儿耍闲,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十有八九是这武痴的瘾头又犯了,寻着味儿找徐樵元,徐三少解闷(切磋)来了。

    “三小子,要跟你老刘子过几手不?”

    那徐樵元也是个武痴,听得刘老大使唤,竟也心痒了起来,无他所谓将门后人,天生就喜那些舞枪弄棒的事儿,再遇着刘老大这种冤孽,二人既是师徒亦是对手,切磋殴斗是时有之事。

    毕竟将军府没了女主人,徐坤虽然用兵如神,但照料后人上却愚钝不知,在二子离家后,便痛定思痛花了大把银子督教与三子,却不料这三儿子少时已经跟着刘老大学过一阵,请来的教官武师竟无一人能敌。

    一传十十传百,将军家出了武天才,都这样了寻常人谁还敢教下去?其他人只要听得是请去徐家教武那是街头见了便在街尾也掉头就跑,那些请来的武师不干后,教三少功夫的责任自然而然被刘老大给担了起来,然而刘老大的教武功,哪是用教的,纯属一大一小的在校场上干上一架!

    赵彩儿也识二人日久,自是知道这二人的关系,加之心中牵挂着国夫子布置的功课未有着落,自是顺水推舟不再留人,所以三人草草寒暄后便打算各散东西,然而在走之前徐樵元似乎想起了什。

    他原地转了个身,恍如鬼魅般三步合作两步,回窜至赵彩儿跟前,甚至未等赵彩儿反应,便凑到其耳边,细声咬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往院墙处跑,直至他攀至墙头,才左右看了看,做了一个这是我两秘密的手势后便转身离去。

    剩下的是那个一脸惊喜的赵彩儿,不一阵竹林中传来一阵欢呼,本来愁眉苦脸的赵彩儿竟连功课都顾不得,一溜烟地往阁楼中回跑去......

    这也难怪,最近两三个月府城可谓热闹异常,不说各色商贩陆续赶至,十里八乡的有事没事都赶过来凑个热闹,最开始是大红莲寺的“无觉”大和尚带着百多号弟子浩浩荡荡,挂单到城东东门街的大宏光寺办了一个长达三个月的佛诞会,惹得中州城内人人闻讯朝拜,一下子大宏光寺人山人海。

    可这边佛诞盛会尚未结束,京城那边的护国寺内的八大神僧亦往府城中挤,这次据说则是八位神僧同时梦得指引,要来这边陲开辟万世道场教化外夷,这下可风光了,护国寺乃皇家祭祀道场,别说中州府内信众,连这一带的各级官员亦需来此拜贺一番,如此一来二往足够他们闹腾三月五月的了。

    而这还不算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西门城墙外的那座绝峰之巅竟然有佛门大能,以绝力施行,仅仅一夜便盖了一座一十七重高的宝塔,日夜宝光闪烁惹得可谓街知巷闻!

    这时候,中州民众、三姑六婆之间都炸了锅,而此后更是陆陆续续,没完没了地来了许多各种各样的僧侣,把府城弄得更佛门圣地似的,从此后十里八乡信众更是蜂拥而至,哪怕那些眼里只有金钱的跑商也大佛小庙都拜上了个足,方才敢上路离去。

    这么多和尚突然都往府城挤,说是巧合有谁信??未过多久又便有传言,府城一带有一佛尊转世,这些个高人齐聚,无非就是来攀这转世的高徒,成就一段师徒的缘分,而此传闻一出顿时方圆百里许多信众贵族都把自家的刚出生孩儿往寺院里抱,期盼自己生的那块肉就是西去的和尚,佛祖坐下的金蝉。

    整个府城热闹至此,即便是每日困在闺中的赵彩儿亦有所耳闻,如此盛会自是甚想见识,不过碍于家主的禁令,出入不得罢了,而如今徐樵元竟愿意佛照一番,怎么还能让这十三四岁的丫头静下心来?

    游玩的兴致冲淡一切,彩儿自也顾不得银翠归否,冲进房门后便七上八下地收拾着各色行装,甚至把平日里分发至府上的例银亦一并掏出,忙的不亦乐乎。

    倒是那个欣喜地带着一大盒子午善茶点归来的银翠,眼见院落中空无一人,主子不见了,三少爷也不见了,当下吓得到处大呼小叫的一顿好找。

    三日后华灯初上的时分,夜幕徐徐而降,家家户户大多在准备着夜饭的之时,徐樵元已换好了黑衣犹如鬼魅般摸进僻院楼阁之中,当他又一次从窗口翻进时候,发觉那个比他兴致更高的彩儿早已准备妥当一副翘首以盼,倒是身旁的银翠嘟这小嘴,一副闷闷不乐,十足不高兴。

    这是自然的,都说了徐家家规严谨,在徐府这两人虽身份不同,但在徐府中却都是十分金贵的存在,若被发现二人不见了,那银翠的罪过可不是挨几顿板子能算数的,而现在竟还是两位主子……都是自己放走的,更别说这两位可不是一般的主,一个那是徐家的三少爷,另一个则是家主明令禁出的赵小姐,不被被当场打死才怪。

    想到此处,银翠叹出一口闷气,她甚至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谋划,当年是自己亲手将两个处在一起,想想自己下的那些功夫,都想给自己抽一个大嘴巴子。

    罢了,反正自个一个柔弱女子要也拦不住,加之这两人已不是一回生来二回熟,别说东窗事发,便是自己戴罪立功横竖也逃不过一劫,更重要的是丫鬟也是女娃,她也有许多想要的,每次回来彩儿总贴心地给自己带点红头绳,糖糕什的小贿赂。

    有道说既无力阻止,那还不如同流合污,谁自己那么嘴馋,当想起来彩儿回来后给她捎带糖切糕,现在都忍不住留口水,想到此后丫鬟白了二人一眼,这次我要糖切糕要双份的……不三份,不不不,我想想你还是收藏点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