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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暂避锋芒?

    “学生徐鹤先,请陈公斩妖!”

    看着眼前这位朝廷官员长揖拜地的谦卑姿态。

    陈敬抬抬手,头也不回地迈步而出。

    “墨迹忒久,就只听着你说了这一句人话。”

    “走了。”

    话音落下,看着他挺拔如枪的背影渐渐远去。

    徐鹤先眼眶一热,躬在原地,不知所措。

    唯有那奉刀的红衣小姑娘,笑盈盈地抿了抿嘴,扭头小声道:

    “好啦,爷的意思是他答应你咯。”

    “你也要加油,以后做个好官哦。”

    说罢,她转身匆匆跟了上去。

    倒是那庄稼汉子,傻愣愣看了全程,摸不着脑袋上似的重复嘀咕着,忽而眼睛一亮:

    “陈公,陈……陈敬之!”

    “娃娃有救了!”

    ……✧*。……

    出了寻阳县城。

    入目是满山的红霭,斑点状的活垢像是大地上撕裂的腐肉,溢散着淡淡的腥臭荤气。

    县门前立着一座高大的饕餮纹石碑,漆黑如墨,正缓慢吸收着空气中的血气。

    ——据说这十方碑乃是墨家非命一门所铸,每年安镇司秋察,会派人来装填窍石,维护修缮。

    陈敬看了眼身后那位名叫牛大坤的庄稼汉子。

    他满身被腐蚀一般的伤口,想来是冒死从村中钻入血瘟,一路闯了过来。

    倒是个真汉子。

    五十多年前,天地异变,那妖潮魔海自大荒的罅隙中涌出。

    彪炳一世的诸路武学宗师纷纷折戟,死伤惨重。

    眼看着人族将亡。

    最后时刻,传说中的仙人出世,平定了这场祸乱。

    而同时出手的,还有那西域莲花净土的“佛”。

    此后仙人拂衣而去,佛音却愈发宏大。

    可就在佛家信仰遍布于世,将要达到顶峰的时候。

    一场瘟疫,一场来自西域莲花净土的血色瘟疫,席卷九州。

    “佛”死了。

    据传,有人从“佛”的尸身上看到了腐烂的蛆虫化作枯龙,看到了肮脏的污秽滋生出妖魔,看到了如炼狱一般扩散的血色瘟疫。

    ——这血瘟所过之处,血肉腐烂,心魂受蛊,无数人牲堕落为妖魔……

    古佛的信仰崩塌了,僧侣们一夜之间从千万人敬仰坠落至深渊。

    他们化作苦行僧,行走世间,受尽唾骂,如行尸走肉般陷入赎罪的轮回当中。

    想着,陈敬眉头微皱。

    “可寻阳县的血瘟何时变得如此浓郁了?”

    这般偏远之地,又没有儒释道三大家的上品修士大能驻足,等等……

    升仙大宴!

    怪不得那仙子归乡后久居不出,这么些天了也没见过一次。

    据说修为越高的修士,施法间所散发的灵韵气息便越浓,对这些血瘟的吸引力也就越大。

    她才回来几天,这血瘟便浓郁到足以在大地上结出泉眼一般的血色活垢。

    普通人若是不小心跌进去,怕是连骨头都给熔了。

    这汉子倒是真男儿,一路这么跑了过来。

    陈敬目露赞许。

    普通人想要安然无恙地在这血瘟中行走,要么备有窍石——据说是那十方碑的原材料,天地异变前烂大街的玩意——要么,便是有先天修为,调动灵炁庇体。

    这般想着,体内先天一炁翻涌,朝着体表蔓延开来。

    稀薄血瘟笼罩的酥痒之感迅速消失。

    陈敬继续外放,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以他目前先天初期的灵炁。

    别说带俩人了,堪堪罩住身量娇小的小红豆,都是莫大负担。

    皱眉思忖片刻。

    在小红豆“呀”的一声娇呼声中。

    陈敬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如浪奔虎掣般袭向乐郊村。

    “我冲散一条净道来,你仔细跟上。”

    ……✧*。……

    乐郊村,据说是个缴粮的大村。

    踏过荒芜的田埂。

    陈敬缓缓将脸颊红扑扑的小红豆放在地上。

    身后是一条散开的雾中行路。

    “妈的,一群刁民!”

    忽听一声大喝。

    在众褴褛的粗布麻衣中,挤出一个号衣差役来,骂骂咧咧。

    “活该饿……”

    那差役还想说些什么,一抬头正看见个红杉小姑娘,怀里捧着把漂亮的金刀。

    “吆,哪家丫头,真俊,快让爷来……”

    差役眼中一喜,正欲上前指点两句。

    忽见一道苍发魁伟的身形走上前来,盖他一头阴翳。

    “老头儿,你特么哪……”

    啪——

    话还没说完,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就呼在了他的脸上。

    这差役被一巴掌抽翻在地上。

    脑瓜子嗡嗡作响。

    可即便如此响亮一声,众乡民也没有多瞅来一眼。

    只齐齐围作一团,失了魂似的木着。

    陈敬临前一瞧。

    人群间,就只见一个满脸青灰的妇人紧紧抱着怀里僵去的孩子,用仿佛要将下巴撕裂的力气张大了嘴巴。

    她活成了一具雕塑,好像发不出声音,就这么张着嘴,抱着孩子尸体,连看都不敢去看一眼,两眼泛白的望着头顶的乌云。

    陈敬双手握紧,忽想起那闯入大堂的汉子,哭也似地求救。

    只说是娃娃要饿死了……

    他转身一把将那差役拎起来,冷声问:

    “妖呢?”

    那差役被拎着领子,正欲发作。

    忽想起今儿个席卷寻阳县的传说。

    ——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是……

    陈敬之!

    心间咯噔一声,迅速冷静下来。

    “在,在里头,牛、牛家的院子……您,您是来?”

    “带我去。”陈敬不答反问。

    “晓得。”

    他啄米似地点着脑袋,在村民麻木冷眼中,领着陈敬来到一处破门前。

    推开门,便见荒芜中刺出一抹炫目的金黄。

    成堆的麦穗汇成了一座小山。

    “今年秋来,果真好大收成。”

    陈敬轻声说着,看着麦粒中瘫着的一只肥硕巨鼠。

    约莫有两丈高,山岳也似。

    ——与其说是老鼠,它更像是成精的短鼻灰象,毛皮油滑,门牙暴突,肚子里头好像塞满了人头,圆滚滚。

    那老鼠正海吞着麦粒,满脸嫌弃地拿条枝剔着牙。

    抬眼就瞧见先前灰溜溜跑掉的昏头差役又回来了。

    还领着个白头发的。

    不过很显然,它要比那差役有眼力多了。

    “陈敬之?”

    壮硕鼠妖捻着胡须,发出与身形不符的尖细声音来:

    “嗐,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条老狗。”

    “老子还以为来的是那个快成仙的贱妇呢,吓得老家伙们不叫吃人……

    “至于你么,嘿嘿。

    “你且滚一边儿去,多活两天,等老子把这些吃完,助我那憨爹入了先天,到时候留你个全尸。”

    “呵,你还挺尊老爱幼么。”

    听着那尖锐笑声,陈敬忽而心生烦躁,嗓音中也带了几分冷冽:

    “哪儿来的畜生,也想入先天?”

    闻声,差役脸色一瞬煞白,看着俨然暴怒的硕鼠,慌忙拉住他:

    “陈公,据说那灰老太爷都已先天圆满,突破在即了,恐要暂避锋芒啊。”

    “我避它锋芒?”

    陈敬眉目一凌:

    “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