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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擒拿十八手,三败痴心汉

    郑斌不是做事拖拉之人,毅然告别小述律,立刻动身回蕃客馆。别的先别说,只要他回了蕃客馆,后生就动不了他。当然,也不可放松警惕,而且,有些话该跟杨朝奉讲了,看能掏出他多少实话。

    走在回去的路,郑斌鹰视狼顾,小心提防,生怕哪里飞出一支冷箭,教他步了曹保正后尘。他不走小路,全走大街,当然,他也知道,凭后生的本事,当街要了他性命,再在众目睽睽之下逃之夭夭,并非难事。

    正当他走到大渔市街,再过一条街就到蕃客馆时,突然天降一物,劈头而来,亏得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地提防着,听得风声,向后一撤身,一只花盘在他脚前摔个粉碎。这要砸头上,不砸死也得砸傻。他抬头观看,未见临街楼上有人开窗,也不见动静。越是没动静,越是惊恐,正待拔腿要跑,斜刺里冲出一人,一只口袋套上他脑袋,他正要挣脱,又有人扑了上来,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压在他身上的人喝道:“再挣把,一锤锤死你!”

    郑斌知道他挣脱不了,也就老老实实地绻成一团,为自己拱起点空,留出些能喘的气。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他被系在了口袋里,还被搬了起来,随后又丢进马车里,马车疾驰而去。

    躺在马车里,不再有人动他一手指头,这倒让他有些时间思考。他想,他不至于被丢海里,能一箭射死他的人,犯不上费这么大劲,搬来抬去,还请他坐车。绑他的也必是后生不疑,在临安,后生没一箭射死他,到密州,也犯不上。抓他,指定是有话要问他,只要他乖乖配合,性命无忧。想到这儿,他竟大着胆子伸了伸腿,发现口袋已松了口,胆子更大了,直接伸直了腿,伸得舒舒服服。车里人问他:“舒坦死?当是你家炕呢?”

    语气虽硬,但决不是恶狠狠的腔调,听对方如此说,他更放心了,便说:“好汉掀了口袋吧,好生憋闷,喘不动气。”

    话音未落,口袋就被一把掀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看向前方,果然是后生,一脸轻蔑地盯着他。

    他没被绑手,也没绑脚,后生就敢放了他,果然艺高人胆大。可郑斌毕竟是衙门里的人,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和轻视,瞧着后生那样,就来了气,也学他的样子坐起,一腿盘在车板上,一腿立在身前,不屑地盯着他。

    后生扬着嘴角问他:“郑大人,别来无恙!”

    还知道他姓郑,郑斌不禁暗暗一惊,可仔细一想,不奇怪,魏三哥不讲,张诚也会讲,想必早就被他盯上了。仔细看他模样,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年少轻狂招人烦,郑斌问他:“暗地里伤人,算得好汉?”

    后生也不生气,反问郑斌:“你一南朝鹰犬,也配提好汉?”

    “我效命朝廷不假,可没杀人没放火,又没在人背后扔石头,何来鹰犬一说?”

    “我等杀金人细作,你却为官府卖命办案,追查我等,不是鹰犬是什么?”

    郑斌总以为后生乃一介武夫,不想还伶牙俐齿地挺会说,不禁一笑,问他:“你凭什么说曹保正等人是金人细作?”

    “有本事自己查去,凭什么告诉你?”

    见后生不上当,郑斌又激他:“你不能证明曹保正等人是细作,就别说我是鹰犬。”

    “曹保正勾结陆监丞,再由胡献瑞将武器图样卖给金人,如何不是细作?”

    “证据何在?”

    后生冷冷一笑,道:“捉你来,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

    不多会儿,马车停下,郑斌下车,四下观望,是处不小的院子,堆着木材和麻袋,像个货场。后生从身后推他一把,给他推进一间柴房。

    柴房是个倒座,大窗冲北,小窗冲南,光线昏暗,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郑斌抱怨:“兄弟,不讲待客之道!”

    “谁是你兄弟?没要你狗命就不错了。我问你答,若有半点不老实,这辈子就别想走出这间柴房。”

    后生越是如此说,郑斌倒越是放心,自己找了点稻草,铺在地上,看得后生直运气,命令他停下,他却跟没听见似的。

    郑斌的态度惹恼了后生,禁不住来拉拽郑斌。郑斌岂容他拉拽,便与他打在一处。郑斌也是武官出身,拳脚功夫没得说,后为捉拿嫌犯,又在宪司正经学过擒拿十八手。与后生一来二去,竟死死扣住后生手腕,后生还想用空出的左手去戳郑斌两眼,反被郑斌又一使劲,直接疼得跪到在地。郑斌存心气他,便问:“兄弟,除了会暗地里放箭,还有啥本事?”

    后生不服,说:“一时大意,被你得了便宜,敢放了爷爷再来吗?”

    郑斌看出后生所学,全是战场上手持兵刃的杀人技,赤手格斗是不在行的,便说:“好,好,好,放了你,可有一条,再被我拿住,就别自称爷爷了。”

    郑斌言出必行,放了他。二人再次交手,又被郑斌拿住胳膊,郑斌问他:“怎么,又大意了?”

    后生依旧不服,反问:“敢再来吗?”

    郑斌笑他:“痴心汉子爱花魁,还真有个执着劲。”

    二人又打在一处,郑斌想擒他胳膊,竟他一个转身给破了。郑斌暗自佩服:好后生,学得真快!

    既然是擒拿十八手,就不是程咬金的三板斧。胳膊虽没拿住,却又顺势一提他腰带,脚下使个小绊子,给后生横着就丢了出去,怕他脑袋摔在柴火上,又拉他脖领子一把。脑袋是保住了,可屁股却结结实实摔在了柴火上,给后生疼得正嚷嚷:“俺的腚!”

    郑斌掸了掸手,舒舒服服地往稻草上一躺,道:“有些人就是不识趣,不打他吧,他难受;打他轻了吧,他不服;让他躺下吧,他又直哼哼。你说说,这人得多难伺候?”

    “棍棒敢比吗?”后生依旧不服。

    郑斌当然不敢,可高低不能让他看出来,便说:“你不就会个斩马刀吗!当街杀个察子就天下无敌了?杨再兴、王德等人又当如何?”

    后生愤愤站起,一声不吭,一瘸一拐地出了柴房。郑斌躺在稻草上,架着二郎腿,还陶醉在三战三捷的喜悦中。可当后生出了柴房,房门一关,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冲过去,想夺门而出,却被门外之人率先插上一把锁,挡在屋里。任由他拍门,就是不开。门外那位还说:“拍,拍,拍,再拍一把火烧了你!”

    郑斌跑到窗前,隔着破窗,指着远去的后生和给他锁在屋里那位,骂道:“尔等五行缺德!”

    锁门那位,明显是个仆人,与后生差不多年纪,一边跑去搀扶后生,一边回头向郑斌挥拳头。郑斌也算看明白了,这帮人不会太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