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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没有血腥味的江湖

    七月,酉时,日长,太阳还未落,红霞满天。耀的竹林一片金黄。

    姜北服了丹药,又给白狐喂了半颗,白狐修为弱,半颗极限。

    师父告诉他这是丹房炼制的聚元丹,是用妖兽血肉搭配药材炼制,强身健体,补充体力。一颗便能抵一天。

    清尘嘴上说不管吃喝拉撒。却还是给了他各种丹药,供日常所需。

    姜北十日炼剑,难得今日师父不在,炎炎夏日便想去山里的水潭泡个凉水澡。内息三重,还达不到不惧寒暑的地步。

    带着白狐,沿着溪流直到明月高悬。才到了水潭。说是云峰山后山,却是绵延不知道几百里的山脉。

    姜北解下衣袍,仅余短裤。数月的风餐露宿加上玉台打磨,身形健硕有力,肌群协调完美,似塑雕,眉眼俊秀,入了水,舒服。

    水潭很大,周围蝉鸣知了,组成了嘈杂的环绕乐声。丝丝凉意沁人心脾,这时候有个西瓜用勺子大勺舀出来,一口塞嘴里,汁水横流,那一定是极爽的。

    游了许久,又潜入潭底,见白狐不肯下来,他便抱着白狐一把丢了下去。白狐尖叫,我不是人,但你一定是狗。

    白狐慌忙之下狗刨着想游回岸边,又被姜北拖下去道:“你都多久没洗澡?多脏啊。”

    白狐本能的慌乱以后,觉得还不错,清凉舒适,毕竟牠本身就毛发旺盛,夏日里是受不了的,所以才多半时间都是病恹恹的不愿出门。适应了一会便跟姜北嬉闹起来。

    白狐潜入水底,好大一会才冒出头,嘴里叼着一尾金色鲤鱼冒出水面,游到姜北身边,围着姜北游起来,那意思好似在说……看吧我不是废物。

    姜北接过牠嘴里的鱼,巴掌大,跟普通的鲤鱼不一样,这鱼鱼须极长几乎是鱼身的一半,又看看远处的瀑布。金龙鱼啊。好东西,煮吧煮吧吃了?眼珠子一转问白狐:“你在哪寻到的鱼,带我过去。”

    姜北把鱼丢上岸,然后跟着白狐去水底摸鱼去了。

    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道姑站在潭边,看着地上姜北的衣服,还有那条鱼,吓得姜北以为见了鬼,这荒郊野林的。

    手里抓着两条鱼,白狐嘴里叼着一条。

    姜北不好上岸了只得道:“仙子?”

    背对她的道姑转过身看着两人一狐,不说话,月色下的少女虽没有李珏兮那么好看,却也是芙蓉斜插乌云髻,冷月照面放清光,看起来皮肤极好,

    “仙子可知这鱼是否有人圈养?”

    ……

    “那这样,我送与仙子两条,仙子别说与他人可好?”

    道姑这才点点头,我自己不敢捞师父的鱼,别人捞了送我可管不着。

    “你是位师叔伯弟子?还是师祖弟子啊?胆子这么大跑过来偷鱼?你这衣服似乎不是我云峰山道袍?”

    “我是清尘弟子,只是未入山门,未得碟谱。”

    道姑背后长剑出鞘,发出嗡鸣,摇指姜北道:

    “贼子好胆,莫不是以为我好欺骗?清尘师叔从未有弟子,既是弟子,却没碟谱,这慌是不是扯的太过?把我当傻子?”

    少女道姑想法竟出奇的与姜北一致,偷自家人不算偷,可要是你一个外人摸进了云峰山后山可不得了,手里已然捏了剑符,稍有异动,眨眼就能通知师父,希望眼前男子修为就是表面的三重内息。可是能穿过大阵来到这里的怎么也得六重吧,有点慌。

    姜北脸一摊,对哦,这不是骗傻子嘛!头疼啊,既然皇室不追究自己了,改天还是入了山门吧。

    姜北心剑一动便道:“你在慌什么?”

    小道姑却是慌了,被戳破后绷不住了,掐诀遥指姜北

    “啊,贼子纳命来!”

    姜北放了手中鱼儿,脚下水浪爆裂,窜出水面,凌空双手夹住飞剑,飞剑巨力带着姜北飞到岸边撞碎几颗大树。

    姜北心里有底,四重内息,我可是四重玄劲啊,小妹妹。。就当作是练练手了。

    手中飞剑还在发力,小道姑掐诀灌输真气,姜北却是不敢放手的,这会放了手,剑若游鱼,不如夹在手里的好。只是这力道顶着,自己近不了身啊,姜北脚踏穿云步发力,背对小道姑,飞剑带着他冲向小道姑,小道姑察觉到他的意图,一慌,御剑后扯,姜北手一放,脚下借地登步,眨眼便到了小道姑面前,拳指面门,劲风吹得小道姑额前两缕头发翻飞。

    这就是玄劲,近身就是碾压,小道姑没有飞剑在身前,如何也挡不住这一拳的。而此时飞剑才姗姗来迟,不似清尘念头一动飞剑就能如臂驱使,小道姑还需掐诀。看着近在眼前的拳头,她不敢动,飞剑也就悬浮在不远处,吃瓜狐蹲在岸边眉眼弯弯。

    小道姑心里却道完了啊,这人怎地还是个玄劲高手。

    姜北看着悬停的飞剑也没收回拳头只是道:“沿着溪流下山,有一竹林,内有一竹屋是家师清尘的,仙子可知?”

    “我自然知晓。”

    “那不就得了,我就住在哪,你要不信了随我去看看。现在我收了拳,你收了剑如何?”

    “你先收拳。”

    姜北一乐,还是个胆小鬼?那她怎么敢的?半夜出现在这里?定是没被江湖毒打过。

    姜北收了拳,飞剑回到小道姑手里,小道姑提剑就砍

    “方才不算,我们再打过!”

    姜北一侧身抓着小道姑手臂一拽,小道姑被丢进水里。

    “又菜又爱玩。”姜北叹息一声。

    同时也体会到了心剑的神异,感知明锐超乎寻常,小道姑动手那一霎那,自己便知晓。只是不知道越级打李珏兮行不行,要是她没修出本命飞剑,估计是能打过的。要是修出了本命飞剑,那就悬咯,两把剑。

    小道姑显然也是经常来这里洗澡之类的,反正挺娴熟的游了回来。见姜北没啥恶意,也就不怕了。

    “你方才说的话算不算数?”

    姜北眨眨眼:“什么话?”

    “你不是说送我两尾鱼?”

    “我有说过嘛?”姜北转头看着白狐。

    白狐摇摇头。

    “你看我家白狐都说我没说过。”

    小道姑拿出一枚剑符道:“师父有人偷你的鱼。”

    剑符流光四溢,只要小道姑一脱手便会飞出。

    姜北无奈道:“你这小妹妹,打架不见你喊人,为了要鱼却是这般舍得。行了收起来吧,我答应你了。”

    小道姑针锋相对道:“你这大哥哥也不要脸,答应送与我的,非要我逼你。”

    “你为何不自己捞?”

    “不敢”

    “为何”

    “老道姑可凶”

    “那我不捞了”

    “老道姑喜欢你师父。”

    “我要是捞完了呢?”

    “剁碎了喂鱼。”

    姜北脸一黑。跃入水中又摸了两尾臂长的大鱼给她。

    姜北便带着白狐下山去了。

    只是小道姑也跟着姜北。

    “你跟着我干嘛?”

    小道姑提了提用狗尾巴草穿起来的鱼道:“我敢提着鱼回去嘛?我师父把我煮了还差不多。”

    “我是真看不懂你啊,明明就怕我,还要跟着我?大半夜孤男寡女,你是想让我师父上门提亲嘛?”

    “那我怕归怕,你不也不敢把我怎样?清尘师叔还能让你乱来了?”

    姜北神色一狞道:“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冲动?我现在就很冲动啊。”

    小道姑往后退了两步急道:“你别胡来哦,我手里可还捏着剑符。”

    姜北笑嘻嘻的道:“说说我师父跟你师父怎么回事?”

    “我咋知道。就是听师父经常念叨清尘师叔”

    姜北(¬_¬)你是真皮啊?就这?我恶霸姜就这样被摆了一道?我可是听你说了你师父喜欢我师父我才敢捞的鱼啊。

    姜北不想理她了,自顾自念起了清心诀。

    白狐在肩头早就呵欠连天了。

    “好漂亮的白狐啊,我能抱抱牠嘛?”

    “不能”

    “小白狐过来,姐姐给你吃的。”

    白狐白眼一翻,你谁啊?

    小道姑也不恼,一路下了山,回到竹屋,姜北立剑炉。白狐则跑回了房间睡觉去了。

    小道姑看到姜北的剑桩讶异道:“还真是清尘师叔的徒弟啊。”

    姜北很不淡定道:“你脑子有包是吧?”

    小道姑彻底放心了,开心的挖了个地灶升起了火,竹屋没有锅碗瓢盆,她就从储物袋里拿出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

    姜北忍不了:“你故意的是吧?”

    小道姑撇撇嘴道:“没有啊,大晚上炼什么剑?呐,给你这个。”

    姜北接过酒坛纳闷道:“你才几岁就喝酒?你还是女孩子啊?”

    “这话你怎么不跟摄政王说?”

    “你又不是摄政王。”

    “她也是女子啊。你看不起女子是吧?”

    “纠正一下,我是看不起你!”

    “把酒还我。”

    “开个玩笑嘛。”姜北嘿嘿一笑。

    打开酒坛子,居然是枸酱酒。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不免想起了阿爹阿娘。

    “你怎么会有这个酒?这酒不是兴古州的特产吗?”

    “咦?你喝过这酒?我偷我师父的啊,怎么样对你好吧。”

    姜北惊奇得看着眼前的小道姑,今晚的相遇到现在无不在按“道”行事,先是试探,确定没了敌意,她便收了敌意,自己给了她两尾鱼,她便给自己酒。心中疑惑自己的身份,她便是怕也要跟过来看看,而且看起来都是随心,而非刻意。

    好有道根的姑娘,一饮一啄。只是修为也太拉垮了。

    小道姑一边问他山下的事一边手起剑落,利落的收拾了鱼,她还切了鱼花,鱼片?葱,姜,蒜,辣椒样样齐全,下入锅里,她居然还掏出了酸菜。

    姜北被唬的一愣愣的,这储物袋有你这么用的?好好的仙子不做,你做厨娘?

    “你不是道姑。”

    小厨娘抖抖道袍道:“嗯?何出此言?”

    “你是厨娘。”

    小厨娘嘿嘿一笑道:“平日不想修炼便到伙房学师傅做菜,干嘛要修炼啊?打打杀杀不好,我还是比较喜欢做菜,小时候啊饿怕了。”

    姜北以过来的人的口气劝她:“可是,没有能力的话,想安安稳稳做菜也不行的。”

    “所以我才修炼啊!”

    姜北气乐了

    “没毛病。属实没毛病。”

    随着祸里鱼汤翻滚,鱼香四溢,白狐闻着味,眼睛都睁不开便出来了。

    一锅酸菜鱼,鱼骨打底,鱼花满铺,鱼片待盘。

    姜北去屋里拿出两个小竹椅,小道姑取了碗筷询问姜北吃不吃朝天椒。姜北告诉她吃的。

    一碗蒜末酱油朝天椒蘸水便递给了姜北。

    两人坐下就着余火烫起了鱼片,放入碗中一搅,辛辣酸爽带着丝丝甜味,鱼肉软糯喷香。

    小厨娘眨眨眼道:“好吃嘛?”

    “嗯,不好吃。”

    “你都快吃完了!”

    “我只是饿了。”

    小厨娘的菜没有得到肯定失望的复盘道:“哎!没有鸡蛋,不然鱼花,鱼片混入蛋清应该就不难吃了。”

    姜北捞了一块鱼花放到她碗里道:“你都不吃,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小厨娘一叹气:“因为得到别人肯定是件很开心的事啊。因为自己始终会蒙蔽在自己的主观里。”

    姜北愣了,好通透的道心。自己前几个月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啊!要不是姜昊的事,自己现在可能还是那个蠢货二世祖。

    “你看我有酒不敢喝,你当我怎地?不就是怕抢不过你。”

    小厨娘笑了,清秀脸庞在月下清辉盈盈。

    白狐不乐意了,你吃舒服,就忘了狐。

    “呜”

    姜北捞了鱼花搅了蘸水放到牠碗里,白狐低头吃了起来,适应不了辛辣的白狐,急的团团转,姜北居然还倒了一碗酒给牠,火急火燎的白狐以为是水,一口干了。

    白狐觉得自己现在能喷火!尖叫着要找姜北拼命,姜北理亏挨了几爪子,又倒了清水给牠喝,白狐才收了爪子,气呼呼的。

    小厨娘见白狐竟比山里的灵兽还通晓人性,不免惊讶道:“修为这么低,又那么有灵气的狐狸还从没见过,小白狐过来,姐姐喂你。”

    白狐却不过去,看着姜北,姜北只好捞了一块鱼花放到牠碗里,白狐一口吃了,啊,舒服。比坏人做的好吃太多了。

    姜北又给小厨娘倒了酒,两人一口干了,后面觉得没意思,就教小厨娘划拳,一学就会,虎里吧唧的小厨娘一直输,一直喝,不服气的一脚踏在椅子上,肘杵膝盖,誓要大战三百回合,侠女范十足,三坛酒全进了她肚子,姜北后面实在不忍心欺负一小姑娘,故意输给她几手,结果更上头了。

    白狐吃了几块鱼花,好吃是好吃,可是没有蘸水觉得不得劲,又让姜北搅了蘸水,结果越吃越起劲,最后还喝了酒。

    白狐许是喝了酒,后面还跟小厨娘玩到一起去了。

    竹林月影摇曳,二人一狐,几坛酒一火锅,喝的尽性,吃的开心,江湖不过如此,只不过少了点血腥味。

    如此,也挺好。

    小厨娘喝与白狐喝多了,姜北把她们扶到房里躺下,修行之人体质早以超脱常人,这点酒没什么影响,睡一觉便好。

    只是床上的小厨娘在姜北走后,眨眨眼看看白狐,纤手掐诀,头上簪子一亮,一个小小的警示阵法便覆盖房间。

    姜北坐在檐下走廊,看着月亮,不知道中秋节,能否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