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烛火之下
熙宁中,李定献偏架弩,似弓而施榦镫。以镫距地而张之,射三百步,能洞重扎,谓之“神臂弓“,最为利器。——《梦溪笔谈》
要说前几日的木弩是王冉至的妥协之举,那么今天他所记在脑海里,写在纸上的文字,所记载的则是北宋年间最为致命的武器之一——神臂弓。
“桩牙里一尺八寸,葫芦头四寸,镫二尺,桩长二尺三寸,角檐长……“
对于王冉至来说,他不过是在默写从网络上背下来的神臂弓的资料。
但是对于身边的工匠来说,一个看起来文弱的贵族子弟,竟能在没有任何资料的情况下,将一个如此精密武器的尺寸、结构等等如此流利地默写出来,没有丝毫停顿,此人的水平已至天下无人能及的地步。
但是,接下来,这位贵族子弟的表现就有些奇怪了。
工匠们每提出一个问题,他就要把眼睛向上看去,呆滞片刻后才作回答,并且不仅是单个问题如此,就连追问也要如此,就好像天上有答案一般。
众工匠纷纷抬头,却也只看到蓝天白云。
这样一来二去,众人就在蓝天白云下,在一张工作台上,一点一点地将目前这个时代最具杀伤力的武器——神臂弩给逐渐描绘了出来。
然而,虽然有了较为准确的蓝图,但要想真正实现大规模生产,不仅有足够的资源,还要充足的人手。
而这一切,如果不与任立渝商谈,一旦被他发现,极有可能会引起他的防备,到时候自己非但不能与萧知周等人接触,就是连身边的手下可能也是任立渝的耳目了。
想到这里,王冉至不由得苦笑,这一切还只是他的猜想。至少目前,任立渝那张脸庞上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恶意,至于内心,又有谁知道呢?
任立渝将郡守府作为了整个山寨军的大堂。王冉至一走进去,就看到从门廊到厢房里里外外奔忙的士卒。
看起来第一次走出山寨,确实有不少的事务要忙。
走到大厅,厅门正大开着里面传出来似争吵的声音。
争吵声与脚步声,翻箱倒柜声夹杂在一起,王冉至什么都听不清。
不一会儿,那争吵声戛然而止,接着几名身着铁甲的人从大厅里走出,气势汹汹地擦过王冉至的身边离开了。
这几个人走到王冉至身后时,他只觉得有一股寒意袭来,就像那日在山脚下突袭敌营随弓手一起时的感觉一样。
来不及多想,王冉至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任公。“王冉至跨过门槛便向面前的男人行了一个礼。
那男子背对大门,双手后背,站在大厅的桌子另一头,身上的盔甲早已褪去,只是身着灰黑色布衣,仰起头来,看着墙上的一幅水墨画。
听是王冉至到来,那男子转过身来,道:“王公子,前日指挥有所偏颇,遗漏公子,还望公子原谅。“
好嘛,这不提倒还好,一提王冉至反而觉得任立渝这是故意的——眼前这个人可能是真的有极深的城府。
只是他为何要杀我呢?
心里想的是这件事,可开口就变成了另外一件事。
“任公精通兵法,前日大战布置妥当,我十分佩服,不过,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王公子但说无妨。“
任立渝长袖一挥,坐了下来,并向王冉至示意坐下。
王冉至并未理会任立渝的手势,只是站在门口处,任立渝的对面,开口说道:“我已于城中寻得工匠数十名,正欲制作弓弩,还望任公能提供些许帮助。“
阳光从门外刺入,照射在王冉至的背上,还有几缕光穿过王冉至的肩头,洒入厅中。
任立渝只觉得刺眼,在逆光下,王冉至就像一道黑影。
任立渝眯上了眼睛,说道:“王公子何许人也,我不过一介村夫,王公子需要什么尽管与寨中人直言便是,我会下令,让他们倾力相助。“
王冉至闻言,轻声道谢,简单行礼之后便退出屋外。
几朵云飘过,将猛烈的阳光遮蔽住,刹那间,任立渝突然又能睁大眼睛,看清王冉至离去的侧脸了。
……
“依殿下所说,那任立渝可是已露出獠牙了。“郭允超坐在一张板凳上,左手轻抚白色长髯。
“我认为是,我到那里时,任立渝正与他人争吵,待我进去大厅。任立渝虽佯装镇定,但仍面漏愠色,我请求他帮忙,他虽一口答应,但我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满。“
王冉至极力压低声音,生怕除郭允超以外的人听到。
“既如此,也大概能猜到他为何在战时置你于前军。“
王冉至闻言,睁大了眼睛,摆出一副好奇的姿态。
“若你兵败身死,则他便可攻取信安后大肆劫掠,以你之名所征兵员数倍于寨中,到那时时,他进可袭扰四方,朝廷大军无暇顾及,定以招安为主,退则可稳居山林,从此衣食无忧。“
“若我未死呢?“
“若你得以存活,也会成为败军之将,寨内领军众人皆会高你一等,到时,以东海王之名征募的全军也将由任立渝全部掌控。“
王冉至低头,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任立渝胸中并无大志。“
郭允超点点头,说道:“若真想反齐复锦,则应联通四海,大量募兵,可如今他虽举东海王大旗,却只是偏居一隅,起兵至今也无人响应。“
王冉至轻叹一声,将桌上微弱的火烛吹的摇晃起来,二人的影子在墙上剧烈的浮动。
“这几日来就拜托将军,私下练兵,我会尽全力稳住任立渝。“
郭允超点点头。
“还望将军做好准备,一旦被发现我等私下练兵,我们就从北门突围出城。“王冉至站起来。把手放在门把上。
“非也。“
郭允超也站了起来。
昏暗的火光下,一阵风从刚才微微打开的门缝中拂来,却搅得屋内身影随风摇摆。
王冉至抬头看着身高自己一头的郭允超,他的眼里反映着烛火飘摇的火焰。
“军中无人不知东海王,若我等被发现,则我应先发制人,率兵夜袭郡守府,擒杀任立渝,任立渝一死,三军必追随于殿下。“
王冉至不知道还说什么,内心怦怦狂跳。
要说前几日的木弩是王冉至的妥协之举,那么今天他所记在脑海里,写在纸上的文字,所记载的则是北宋年间最为致命的武器之一——神臂弓。
“桩牙里一尺八寸,葫芦头四寸,镫二尺,桩长二尺三寸,角檐长……“
对于王冉至来说,他不过是在默写从网络上背下来的神臂弓的资料。
但是对于身边的工匠来说,一个看起来文弱的贵族子弟,竟能在没有任何资料的情况下,将一个如此精密武器的尺寸、结构等等如此流利地默写出来,没有丝毫停顿,此人的水平已至天下无人能及的地步。
但是,接下来,这位贵族子弟的表现就有些奇怪了。
工匠们每提出一个问题,他就要把眼睛向上看去,呆滞片刻后才作回答,并且不仅是单个问题如此,就连追问也要如此,就好像天上有答案一般。
众工匠纷纷抬头,却也只看到蓝天白云。
这样一来二去,众人就在蓝天白云下,在一张工作台上,一点一点地将目前这个时代最具杀伤力的武器——神臂弩给逐渐描绘了出来。
然而,虽然有了较为准确的蓝图,但要想真正实现大规模生产,不仅有足够的资源,还要充足的人手。
而这一切,如果不与任立渝商谈,一旦被他发现,极有可能会引起他的防备,到时候自己非但不能与萧知周等人接触,就是连身边的手下可能也是任立渝的耳目了。
想到这里,王冉至不由得苦笑,这一切还只是他的猜想。至少目前,任立渝那张脸庞上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恶意,至于内心,又有谁知道呢?
任立渝将郡守府作为了整个山寨军的大堂。王冉至一走进去,就看到从门廊到厢房里里外外奔忙的士卒。
看起来第一次走出山寨,确实有不少的事务要忙。
走到大厅,厅门正大开着里面传出来似争吵的声音。
争吵声与脚步声,翻箱倒柜声夹杂在一起,王冉至什么都听不清。
不一会儿,那争吵声戛然而止,接着几名身着铁甲的人从大厅里走出,气势汹汹地擦过王冉至的身边离开了。
这几个人走到王冉至身后时,他只觉得有一股寒意袭来,就像那日在山脚下突袭敌营随弓手一起时的感觉一样。
来不及多想,王冉至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任公。“王冉至跨过门槛便向面前的男人行了一个礼。
那男子背对大门,双手后背,站在大厅的桌子另一头,身上的盔甲早已褪去,只是身着灰黑色布衣,仰起头来,看着墙上的一幅水墨画。
听是王冉至到来,那男子转过身来,道:“王公子,前日指挥有所偏颇,遗漏公子,还望公子原谅。“
好嘛,这不提倒还好,一提王冉至反而觉得任立渝这是故意的——眼前这个人可能是真的有极深的城府。
只是他为何要杀我呢?
心里想的是这件事,可开口就变成了另外一件事。
“任公精通兵法,前日大战布置妥当,我十分佩服,不过,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王公子但说无妨。“
任立渝长袖一挥,坐了下来,并向王冉至示意坐下。
王冉至并未理会任立渝的手势,只是站在门口处,任立渝的对面,开口说道:“我已于城中寻得工匠数十名,正欲制作弓弩,还望任公能提供些许帮助。“
阳光从门外刺入,照射在王冉至的背上,还有几缕光穿过王冉至的肩头,洒入厅中。
任立渝只觉得刺眼,在逆光下,王冉至就像一道黑影。
任立渝眯上了眼睛,说道:“王公子何许人也,我不过一介村夫,王公子需要什么尽管与寨中人直言便是,我会下令,让他们倾力相助。“
王冉至闻言,轻声道谢,简单行礼之后便退出屋外。
几朵云飘过,将猛烈的阳光遮蔽住,刹那间,任立渝突然又能睁大眼睛,看清王冉至离去的侧脸了。
……
“依殿下所说,那任立渝可是已露出獠牙了。“郭允超坐在一张板凳上,左手轻抚白色长髯。
“我认为是,我到那里时,任立渝正与他人争吵,待我进去大厅。任立渝虽佯装镇定,但仍面漏愠色,我请求他帮忙,他虽一口答应,但我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满。“
王冉至极力压低声音,生怕除郭允超以外的人听到。
“既如此,也大概能猜到他为何在战时置你于前军。“
王冉至闻言,睁大了眼睛,摆出一副好奇的姿态。
“若你兵败身死,则他便可攻取信安后大肆劫掠,以你之名所征兵员数倍于寨中,到那时时,他进可袭扰四方,朝廷大军无暇顾及,定以招安为主,退则可稳居山林,从此衣食无忧。“
“若我未死呢?“
“若你得以存活,也会成为败军之将,寨内领军众人皆会高你一等,到时,以东海王之名征募的全军也将由任立渝全部掌控。“
王冉至低头,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任立渝胸中并无大志。“
郭允超点点头,说道:“若真想反齐复锦,则应联通四海,大量募兵,可如今他虽举东海王大旗,却只是偏居一隅,起兵至今也无人响应。“
王冉至轻叹一声,将桌上微弱的火烛吹的摇晃起来,二人的影子在墙上剧烈的浮动。
“这几日来就拜托将军,私下练兵,我会尽全力稳住任立渝。“
郭允超点点头。
“还望将军做好准备,一旦被发现我等私下练兵,我们就从北门突围出城。“王冉至站起来。把手放在门把上。
“非也。“
郭允超也站了起来。
昏暗的火光下,一阵风从刚才微微打开的门缝中拂来,却搅得屋内身影随风摇摆。
王冉至抬头看着身高自己一头的郭允超,他的眼里反映着烛火飘摇的火焰。
“军中无人不知东海王,若我等被发现,则我应先发制人,率兵夜袭郡守府,擒杀任立渝,任立渝一死,三军必追随于殿下。“
王冉至不知道还说什么,内心怦怦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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