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请期
虽然有秦氏指点着，绣个小件、做简单的日常衣服现在她都能对付，但是做鞋这种扎手的事情……可不可以叫乳娘悄悄到外面找人做啊。
自从乳娘一家，奶哥哥乌痣和他的厨娘妻子桔子被伍舅舅送过来了以后，令姿的生活自由度又大了一些。
不但日常要零嘴吃食更方便了，也可以悄悄往外送个信买点东西而不惊动许家的人。
比较不高兴的是丁姨娘的仆妇，凭什么他们现在要坐冷板凳了，泉州来的却红得发紫？
看来主子一日不翻身，他们一日不得好过啊。
只是许伯钊是个令出必行的人，秦氏虽然有意放宽，但大关节上却没得通融。
说了不许丁姨娘和许芳姿接触，就连丁姨娘趁家人去送换季衣物，一起去静莲庵看一眼许芳姿都不行。
丁姨娘要送信可以，信件都要给许伯钊检查过，这样子信里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吴嫂也怀念起以前赵四夫妇来，从前，她在丁姨娘身边，赵四夫妻在外面活动，里外串通做什么都便利……
丁姨娘不安份，也不是没有人跟秦氏通风报信，但秦氏一向是要当菩萨的，听说了也就只是听说了，并没有追究。
而且，督导许令姿绣嫁衣、帐幔、鞋脚等物，才是秦氏认为的，眼下的当务之急。
好在潮州这个地方，女子多数心灵手巧，自古潮绣就很有名气。
所以许令姿的嫁妆里，大部分针线活都包给了城内有名的绣花社。
贴身的用品，则由两个贴身大丫环和绣活好的仆妇帮她绣。
可是嫁衣总是要新娘子自己动手的，于是又从绣花社里请了最好的绣娘上门帮忙。
纹样虽然有绣花社提供的各种吉祥图案，令姿看了以后，还是自己动手重新设计：
云肩上用的是雌雄青鸾盘旋对舞的图案，空白处填满了灵芝祥云图案。
前胸开光图案，用的是筵开富贵纹样，当中是层层叠叠绽放的牡丹花，周边是一对对双飞燕。
裙摆上的宽襕，重复了云肩上青鸾的图案，空白处用了海水江牙祥云纹。
整件嫁衣用了丝绒绣为主，钉金绣为辅的绣法，绣起来就比一般的线绣要快很多。
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在绣嫁妆时，也还是会怀着又害羞又欣喜的心情，把自己对未来的憧憬，一针一针地缝进了自己的大红喜服里。
那是和一页一页地翻看自己的嫁妆簿子、一笔一笔地数着自己陪嫁银子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新娘子的大红嫁衣，尽管一生只穿这一次，但却代表着对未来几十年携手至白头的祝福。
如果说，刚听到说亲的信息时，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么在数着银子、清点着嫁妆物件时，婚姻和未来的生活就渐渐有了具象。
而在为自己绣着出嫁的衣物时，就甚至能想像出那个将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在迎亲那天，是怎样看着自己的样子了。
待嫁的日子，就这样织进了一件件的衣服、一套套的帐幔里。
转眼中秋重阳又过去了，想起去年这个时节，谢家的菊宴，好像把潮州十年里的热闹都一次给过完了，今年就没什么大动静了。
但是对许家来说，就个秋天却是个重要的时节，因为林家上门请期了。
官媒再次上门，代表林家来和许家商议正式迎亲的日期。
只是林家提出的日子，非常的急促。
林府方面的意思是，令姿到年底就满十五了，正是女子及笄之期，代表着成人了可以出嫁，那么就把迎娶之日定在及笄礼之后，喜上加喜的也很好。
官媒代表他们来传话说：希望许家能尽快同意吧，因为林府还要通知亲友、特别是在老家的长子也要过来参加弟弟的婚礼的。
许家这方面当然必须婉拒，就说这么急有点为难呀，我们这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呢。
官媒说，我是知道你们两家情况的，这个嫁妆我也知道你们非常用心，说没准备好是您谦虚了。
许家就继续推托道，咱们潮州的风俗，女孩子十七八才出嫁的也不少，即使我们不搞这么晚，也还是想把姑娘在家里多留个一年半载的。
官媒努力再找理由，说林家也是好意，毕竟知府三年一任，任满了是连任还是调去别处也不好说，你家大小姐如果早点嫁了，就可以先有一个过渡适应期，不然出嫁同时还要远离家乡，不论她本人还是娘家人，也舍不得是不是。
见官媒说得诚恳，许家也不来虚的，直接说了，跟您说个心里话吧，实在是因为我们姑娘的生日在腊月，一及笄就出嫁，意味着嫁过去就要过新年了。
一个新妇，人都没认全，就要参与到新家庭的过年、送礼、祭祖诸般大事，通常都会适应不良的，有什么做不好的还要落一辈子口实。
而且，新婚夫妻，应该好好过小日子培养感情，哪能一进门就忙家务啊。
总之，许家不肯答应林家的要求，跟媒人说，您看能不能回去再商量商量，至少改到明年春天以后行不行？
结果官媒回去传话之后，竟是林崇礼林大人亲自来拜访了，把许伯钊吓得不轻。
林崇礼苦笑着解释说，对许家的回应，情理上完全理解，可是他家里的客观情况有点不允许了啊。
本来他的任期是到明年底，所以婚事再晚个半年也没啥，但是现在江西老家传来的消息很不好，不急不行啊。
大儿媳妇前两年得了肺热之症，一直治不好，现在已经转为痨病，换了几个医生，连回家过年的太医都请来看了，个个都是摇头，最有把握的那个说，长则小半年，短则三个月，要做最坏打算了。
长子林书佑就给父亲写信说，如果是大嫂殁了，林文佐作为弟弟要服小功，就是要守五个月的孝，出孝以后说不定林知府已经任满要调往别处了，迎娶就很不方便。
林书佑很有兄长和长子的风范，就建议早点把弟媳妇娶进门，说他已经在做准备，要在年底前赶过来，加紧把弟弟的喜事办了，再回去预备妻子的后事。
林崇礼知道大儿子说的都是实在话，虽然伤感，却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只好来请许家通融一下了。
许伯钊听了也叹气，想想林家也挺不容易的，自己要是拒绝，未免于心不忍、
可是要是答应了，令姿一嫁过去不但要帮着理家务，还很可能就要面对大嫂的丧事，这还能叫办喜事吗？
自从乳娘一家，奶哥哥乌痣和他的厨娘妻子桔子被伍舅舅送过来了以后，令姿的生活自由度又大了一些。
不但日常要零嘴吃食更方便了，也可以悄悄往外送个信买点东西而不惊动许家的人。
比较不高兴的是丁姨娘的仆妇，凭什么他们现在要坐冷板凳了，泉州来的却红得发紫？
看来主子一日不翻身，他们一日不得好过啊。
只是许伯钊是个令出必行的人，秦氏虽然有意放宽，但大关节上却没得通融。
说了不许丁姨娘和许芳姿接触，就连丁姨娘趁家人去送换季衣物，一起去静莲庵看一眼许芳姿都不行。
丁姨娘要送信可以，信件都要给许伯钊检查过，这样子信里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吴嫂也怀念起以前赵四夫妇来，从前，她在丁姨娘身边，赵四夫妻在外面活动，里外串通做什么都便利……
丁姨娘不安份，也不是没有人跟秦氏通风报信，但秦氏一向是要当菩萨的，听说了也就只是听说了，并没有追究。
而且，督导许令姿绣嫁衣、帐幔、鞋脚等物，才是秦氏认为的，眼下的当务之急。
好在潮州这个地方，女子多数心灵手巧，自古潮绣就很有名气。
所以许令姿的嫁妆里，大部分针线活都包给了城内有名的绣花社。
贴身的用品，则由两个贴身大丫环和绣活好的仆妇帮她绣。
可是嫁衣总是要新娘子自己动手的，于是又从绣花社里请了最好的绣娘上门帮忙。
纹样虽然有绣花社提供的各种吉祥图案，令姿看了以后，还是自己动手重新设计：
云肩上用的是雌雄青鸾盘旋对舞的图案，空白处填满了灵芝祥云图案。
前胸开光图案，用的是筵开富贵纹样，当中是层层叠叠绽放的牡丹花，周边是一对对双飞燕。
裙摆上的宽襕，重复了云肩上青鸾的图案，空白处用了海水江牙祥云纹。
整件嫁衣用了丝绒绣为主，钉金绣为辅的绣法，绣起来就比一般的线绣要快很多。
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在绣嫁妆时，也还是会怀着又害羞又欣喜的心情，把自己对未来的憧憬，一针一针地缝进了自己的大红喜服里。
那是和一页一页地翻看自己的嫁妆簿子、一笔一笔地数着自己陪嫁银子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新娘子的大红嫁衣，尽管一生只穿这一次，但却代表着对未来几十年携手至白头的祝福。
如果说，刚听到说亲的信息时，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么在数着银子、清点着嫁妆物件时，婚姻和未来的生活就渐渐有了具象。
而在为自己绣着出嫁的衣物时，就甚至能想像出那个将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在迎亲那天，是怎样看着自己的样子了。
待嫁的日子，就这样织进了一件件的衣服、一套套的帐幔里。
转眼中秋重阳又过去了，想起去年这个时节，谢家的菊宴，好像把潮州十年里的热闹都一次给过完了，今年就没什么大动静了。
但是对许家来说，就个秋天却是个重要的时节，因为林家上门请期了。
官媒再次上门，代表林家来和许家商议正式迎亲的日期。
只是林家提出的日子，非常的急促。
林府方面的意思是，令姿到年底就满十五了，正是女子及笄之期，代表着成人了可以出嫁，那么就把迎娶之日定在及笄礼之后，喜上加喜的也很好。
官媒代表他们来传话说：希望许家能尽快同意吧，因为林府还要通知亲友、特别是在老家的长子也要过来参加弟弟的婚礼的。
许家这方面当然必须婉拒，就说这么急有点为难呀，我们这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呢。
官媒说，我是知道你们两家情况的，这个嫁妆我也知道你们非常用心，说没准备好是您谦虚了。
许家就继续推托道，咱们潮州的风俗，女孩子十七八才出嫁的也不少，即使我们不搞这么晚，也还是想把姑娘在家里多留个一年半载的。
官媒努力再找理由，说林家也是好意，毕竟知府三年一任，任满了是连任还是调去别处也不好说，你家大小姐如果早点嫁了，就可以先有一个过渡适应期，不然出嫁同时还要远离家乡，不论她本人还是娘家人，也舍不得是不是。
见官媒说得诚恳，许家也不来虚的，直接说了，跟您说个心里话吧，实在是因为我们姑娘的生日在腊月，一及笄就出嫁，意味着嫁过去就要过新年了。
一个新妇，人都没认全，就要参与到新家庭的过年、送礼、祭祖诸般大事，通常都会适应不良的，有什么做不好的还要落一辈子口实。
而且，新婚夫妻，应该好好过小日子培养感情，哪能一进门就忙家务啊。
总之，许家不肯答应林家的要求，跟媒人说，您看能不能回去再商量商量，至少改到明年春天以后行不行？
结果官媒回去传话之后，竟是林崇礼林大人亲自来拜访了，把许伯钊吓得不轻。
林崇礼苦笑着解释说，对许家的回应，情理上完全理解，可是他家里的客观情况有点不允许了啊。
本来他的任期是到明年底，所以婚事再晚个半年也没啥，但是现在江西老家传来的消息很不好，不急不行啊。
大儿媳妇前两年得了肺热之症，一直治不好，现在已经转为痨病，换了几个医生，连回家过年的太医都请来看了，个个都是摇头，最有把握的那个说，长则小半年，短则三个月，要做最坏打算了。
长子林书佑就给父亲写信说，如果是大嫂殁了，林文佐作为弟弟要服小功，就是要守五个月的孝，出孝以后说不定林知府已经任满要调往别处了，迎娶就很不方便。
林书佑很有兄长和长子的风范，就建议早点把弟媳妇娶进门，说他已经在做准备，要在年底前赶过来，加紧把弟弟的喜事办了，再回去预备妻子的后事。
林崇礼知道大儿子说的都是实在话，虽然伤感，却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只好来请许家通融一下了。
许伯钊听了也叹气，想想林家也挺不容易的，自己要是拒绝，未免于心不忍、
可是要是答应了，令姿一嫁过去不但要帮着理家务，还很可能就要面对大嫂的丧事，这还能叫办喜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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