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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歹意

    许伯钊以己夺人,以为林府也和自己一样于心有愧,所以才少了来往,并没有留意林知府态度的微妙转变。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追回许令姿嫁妆的事情上了。

    等到嫁妆都拿了回来,他才松一口气,尽快安排送回泉州去。

    当日伍骞越匆匆带许令姿离开,只带走了林家退还的庚贴和许家保管的婚书,其他东西都来不及理会。

    那些丫环和陪房,便留在潮州慢慢收拾许令姿的物件。没想到许伯钊竟然真的能把全份嫁妆都追回来了,他们自然也不会推辞。

    把嫁妆和资产按单清点核对清楚了,才托许伯钊定了一只大船,跟可靠的商船结伴北上。

    他们同时带回泉州伍家的,除了这些箱笼,还有许伯钊和田氏的信,分别写给伍骞越和令姿的。

    田氏的信主要是安慰令姿的,表达了对许家在婚事上处置不善的歉意,也隐晦地表达了她对林许两家现在这样勉强联姻的不看好。

    她希望令姿能尽快从这件事里走出来,并说令姿值得更好的。

    许伯钊的信,则是用很平实的字句,将这些时日查到的事,以及他如何处理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伍骞越。

    他甚至都没有怎么倾诉自己的内疚感,只在文末写了一句:晨夜难眠之际,想到此事便追悔莫及,恐怕将来到地下亲自向二弟陪罪,才能解脱。

    拿到这封信,伍骞越少有的没有骂许伯钊了,而是闭目沉思了很久,才把信拿给令姿看,并说:

    “我看,你大伯有麻烦了。”

    令姿:“……您说什么?”

    伍骞越摇着头说:“许伯钊就是太忠直了。须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摇头叹息了半天后,他突然问:“令姿,到此刻,你内心可还在怨你伯父?”

    令姿说:“舅舅,好像一直在怨我伯父的是你哦。”

    伍骞越说:“哦?难道你不怨?”

    令姿摇了摇头:“我怨过大伯母,怨过许芳姿,怨过……姓林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怨过伯父。其实是看到您一直生他的气,我都不敢提他。”

    伍骞越说:“谢家的事他没给我办好,林家的事是他一力主张的,又搞成这个样子,他当然难辞其咎!我为什么不能生他的气?倒是你说说,为什么你不怪他?”

    “因为,我一直觉得,是我回了潮州,许家才出了这么多的事。

    “要是我不回潮州去,许芳姿也没机会说我的坏话,也不会被关起来。

    “还有,许家也不会和林家结这一门亲,也不会有后头什么悔婚私奔的事,更不会有现在跟林家的纠葛……

    “我不回去的话,他们可能就会像原来一样,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说起来,是我给大伯父添了麻烦……”

    许令姿说着说着,突然看到了伍舅舅脸上的微笑,她不由顿住了。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能很平静地讨论这一切呢。

    也许,就像舅舅说的,过去了的事情,就像江上的逝水,会渐渐地自行远去吧。

    伍骞越却一边笑着一边摇头:“你觉得种种事情都是因为你引起的?”

    令姿想了想,说:“不是我的错,但却是我的因果,毕竟是因为我回到了许家,才引起许家发生这些事。”

    伍骞越就说:“令姿,宽恕是一回事,是非,却是另一回事。有时候,过度的宽恕和纵容作恶没什么两样……不过,我希望你牢牢记得你刚才说的,这些事,不是你的错。”

    沉默了片刻,他又补充道:“像许芳姿那样的人,不因为你,也会因为别的人,做出不得体的事。许家过去,或者未来,遇到麻烦,不是因为你回去了,而是因为他们家,从一开始就没有处理好后院的事。”

    许令姿抓住了他话里的另外一个要点:“您说未来许家还有麻烦?”

    “是的,来自林家的麻烦……不知现在去提醒你伯父来不来得及,我要派人去趟潮州了。不过现在,我们还是想一下今晚的菜单吧。京师寄来的板鸭,焖芋头不错的样子。”

    事实证明,伍骞越的提醒到得有点晚,或者说,即使许伯钊能及时收到他的提醒,也一样抵挡不了一个有意针对你的知府大人。

    伍骞越的信使到达时,许伯钊已陷入了慈幼局善款侵吞案和家仆命案双重危机中。

    要说知府大人林崇礼,本来对许伯钊是颇有好感的。

    亲事平地起风波,林知府起初还能主持公道,先反省了自己儿子的不是。

    但是把许芳姿娶进门之后,林知府越看越觉得,如果不是许家这个女儿的勾引,自己儿子断不至于走到悔婚亲另娶这一步。

    而且这个女人进了门,未来林文佐的后院也够他担心的。

    再说,伍骞越那天的拂袖而去,也让林崇礼觉得,伍家说不定从此就和许家翻脸了,那么,他先前是错误地高估了许家的背后支持。

    既然许家没什么大不了的背景,错又大部分在许伯钊女儿身上,那许伯钊还在嫁妆问题上这么坚持不让的,林知府就觉得,你是不是太不拿我这个父母官当回事啊?

    林夫人又天天在他耳边挑唆,嫌自己家吃了哑巴亏,人财两失——她现在觉得还是许令姿更好了——又说什么俗话都说“破家县令”,你要收拾许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收拾许家是不难,但收拾亲家,说出去就不好听了。

    还是夫人说得对,破家的县令嘛,那就交给潮州府辖下的海阳县县令来操刀好了。

    海阳县是潮州府的府治所在地,县令得了林知府的授意,又在背地里请教过苏通判,自然知道怎么办。

    于是许家就收到传讯,说慈幼局告他欠缴善款。

    许伯钊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心想我是第一个交的善款,而且是我主动提出,把自家隆亨商行的一股的收益作为善款,去年率先捐了三千余两银子,钱都存进了官方指定的禧福钱庄,有账目可查的,何来欠缴一说。

    没想到海阳县把实情一查,一条罪名变成了两条:

    首先仍是欠缴,根据章程里所记录,是许家隆亨商行的“一股”作为善款,不是“一股的收益”,按着收益推算股本价值,这笔欠款高达八万两以上;

    其次是查过禧福钱庄的账,发现慈幼局账户下的银子竟不知几时被全数提走,而且上面还有许伯钊的私章为证!

    海阳县还摆出了公道的姿态,说要核清隆亨商行的股份价值,不能多占多要许伯钊的钱,要派县里的账房进驻隆亨商行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