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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勇者之心

    曾经,只要升为一级学员就能在宣威学院混吃等死到天荒地老,一级万万年就是是一些自甘堕落的家伙们的最高理想。原因就是学院的开创者认为过了一级考核关的学员就有足够的成长潜力,就值得学院提供给他适当的成长空间。这种做法据说是效仿中国古代的功夫大师而来,功夫大师考核过弟子的心性后就会待徒弟如子侄,就算弟子学不了功夫也不赶他出门。不同的是一级考核考什么?怎么考?重点要注意什么?需要提前做好什么准备?却是统统没有答案的。因为每个人接到的考核题目都不是一样的,就连同一个人再次申请考试拿到的题目也不是同一个。考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还有许多人从考场一出来就完全记不得整个考试过程。

    郭飞扬随着同学来到考场等候区时还稍微庆幸了一下,等候的队伍不长嘛!再仔细看一眼顿时心惊,等候队伍长是不长却极其粗大,不仅粗大而且混乱。不等郭飞扬把疑惑说出口,身边的雀斑女孩就很不耐烦了,她快速开口,一句赶着一句地解释:“没什么好奇怪的,考试是超级计算机海市蜃楼主持的,我们已经在蜃楼区了。一级二级三级一直到七级都在这里考试。排队就是找主角,海市蜃楼会选择一些人当主角,主角身边的人会随着主角被拉进一段剧情,在剧情里表现合格的就通过考核。我们团的兄弟已经找了些可能成为主角的目标,守在他们身边就会被带进剧情。到时候,你别发呆,看到阳耀团的旗帜就赶紧冲,一个团的团员在一起最容易通过考核。别傻傻地干站着,你要是被海市蜃楼选作主角就准备哭吧!我还没见新人选做主角有好果子……吃……的……”

    雀斑女孩突然失声,随即又大叫:“快来,快来,主角光环,阳耀团的快来,主角光环,郭飞扬触发主角光环啦!”

    此时,郭飞扬眼前还是前一秒钟的景物,依旧是人头攒动,雀斑女还是那么不近人情,匡衡北仍然忙碌地东奔西走,朗宇辉还是闭不上嘴,其他团员还在互相招呼互相吵闹。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多了些皮肤灼热感,像阳光炙烤皮肤的刺痛感贯穿了前胸后背每个毛孔,舒服得人只想哼哼。

    阳光里,阳耀满仓右手背在身后,左手自然垂在身侧,柔和光芒在他一侧的脸上镀了一层金色,另一侧微暗的脸庞更显刚毅。郭飞扬看到了老师眸子里的自己,稚气未脱,畏缩着扶着门框,门框后面是贫寒的家。

    “原来自己在老师眼睛里是这样的!优雅和高贵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郭飞扬有些伤心。

    老师招招手,郭飞扬只好走过去。他心里明白,没有老师在,他自己是不敢放开门框走出去的。

    师徒两人赤脚行走在满是泥水的路上,泥水里还混合着牲口的粪便,走了不远就出现一座小小的桥,那桥其实只是横在水沟上的一块石板。走到近前郭飞扬才发现石板的另一端只是松垮垮地搭在土路上,下了石板就要踩上湿滑的路面,不用试,郭飞扬知道自己走上去一定会摔上一大跤,浑身粘上泥水猪粪是免不了的。

    阳耀满仓失望而无奈地望着郭飞扬,他站在石板另一端的泥地里喊:“来,你看,这就是你的未来,很确定的,对吗?”

    郭飞扬不敢动,他站在泥地里,右手往身后摸,只有那扇老旧残破的木门能给他些微安心。木门还在,却离得有些远,郭飞扬额头出现了冷汗,回不去了,前面的路又不敢走,要怎么办。

    “老师,我不敢!”

    “你从牙牙学语时就一直在说‘我不敢’,那么,问问你自己,不敢和不会你选哪一个?”阳耀满仓不放弃,但语气仍然柔和。

    郭飞扬低头思考,不会的事情就不敢做应该是人之常情吧!会的事情就一定敢做吗?似乎不是这样的,经验是,许多不会做的事情郭飞扬都尝试过了,而许多会做的事情他却从不敢染指。想到这里他的脸就发烫,还好孔菡兮没有在这里,上幼儿园时郭飞扬可是豪迈地宣布过,孔菡兮就是自己的夫人,谁都不准吃她脸上的糖。幼儿郭飞扬肯定是没有能力娶妻的,但他敢做。22岁的郭飞扬完全有能力娶孔菡兮,但再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了。

    阳耀满仓并没有等着郭飞扬回答,只是随手圈出一个光幕,上面展示了两个画面。一幅是站在泥水里不敢前行的郭飞扬,一幅是已经站在小桥另一端的郭飞扬。

    “还记得你当志愿者那事吗?思维投影仪记录了你脑海中的信号,计算机根据信号生成图片,别人根据图片推测你的所思所想。”老师等待郭飞扬点了头才接着问:“确定你思维的是整段思维活动还是前后两幅关键画面呢?”

    郭飞扬低头,然后无奈地点头,确实,在别人眼里郭飞扬坦荡还是猥琐都由那两幅画面决定。

    “所以,你还不明白吗?”阳耀满仓笑吟吟地说:“只要你确定了开头画面和结果画面,就没有必要在意中间那些无意义的东西。现在,你已经见过你过桥前和过桥后的画面了,没摔倒,对吧?那你还害怕吗?害怕还有意义吗?结果已经确定,那你走上桥摔倒、磕伤、甚至掉进水沟都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郭飞扬头晕目眩,眼前渐渐模糊,感觉像是陷入了醒不过来的梦境,他猛地挣扎着吼:“不对,你迷惑不了我。哈哈!开头和结尾不能代替整个过程,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出生,都知道自己会死亡,可是每个人的生和死中间都是不同的。生和死之间才是我的人生,人生是过程,不是结果。哈哈,我害怕,我不敢,和我有没有看过开头和结尾没有关系。我现在仍然害怕,但我不为此感到羞耻,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震碎了模糊,眼前清晰的景物令人心旷神怡,这是家的感觉。爷爷坐在紫藤花下喝茶,茉莉和红茶的香气冲入鼻端再往下沁入肺腑最后润泽了郭飞扬全身。

    “爷爷泡的茶真香!”

    “哈哈,就你会逗我老头子开心,我这不讲规矩的喝法可是常常被人笑话呢!”郭简说着话,慈祥的神态和媒体上的郭议长判若两人。

    “爷爷,我加入阳耀拓殖团了,下周就要出发去蝴蝶星域,我一定要给您带回一份大礼!……”郭飞扬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因为爷爷的脸上笑容凝固,神色也渐渐地严肃起来。

    “孩子,你不能去!”爷爷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知道你的担忧,可是爷爷,我要成为你那样的人,我要你为我感到骄傲,我要分担你的忧愁……”

    “不,孩子,你听我说,其实阳耀满仓根本不值得信任,他就是个骗子,是个恶棍,他不配做老师。我送你去宣威学院是和他做了交易的,我帮他取得蝴蝶星域一块地方的拓殖权,作为交换,他保证教你学会一身本事,你根本不需要参加拓殖行动。宣威学院没有人敢逼迫你去危险的地方,我们郭家可不是胡克家族那样的货色,就算你在宣威学院永远考不上五级学员也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毫毛。”老人痛苦地说出秘密,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郭飞扬心头酸楚,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知道爷爷爱惜良心和名誉到了什么程度,难道为了自己的前途爷爷已经这么为难了吗?原来自己是如此不堪!

    “既然曾经的郭飞扬是彻头彻尾的废柴,我为什么还要一直做废柴。因为做废柴确实挺好的,爷爷宠爱废柴,做废柴能让爷爷开心,废柴自己也很开心。”脱口而出的话是郭飞扬藏了很久的秘密,话一出口眼泪就不争气地涌出,星辰时代的22岁男人还有哭的权利,可是郭飞扬现在不敢哭,他害怕爷爷误解自己。

    郭飞扬急忙换上笑脸,用手遮住大半张脸揉着眼睛,他以为这个动作不是一个蹩脚的掩饰,爷爷的目光里满是怜惜。他手忙脚乱想要阻止站起来的爷爷,眼见不成功,郭飞扬故意生气地骂:“什么破虫子嘛,不识时务,往我眼睛里钻!”

    “孩子,爷爷知道你心里委屈。送你去宣威学院就是我头脑一时发热的决定,爷爷马上给你退学。以后你爱玩什么都行,你胡伯伯昨天送过来一堆土特产,里面有你最喜欢的龙血檀香,还有深海珊瑚香,全给你留着呢。要不,你去水晶星系散散心,带谁去都可以。”

    郭飞扬最怕爷爷认为自己心里委屈,那样老人会内疚好几天。他走到桌前紧挨着爷爷,然后强拉着老人坐下,然后顺势双手抱住老人的左胳膊。小时候爷孙俩都爱这个姿势,这也是老人唯一能哄睡小郭飞扬的姿势。

    “爷爷,今天,就换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嗯,爷爷听着呢!”

    22岁的纨绔能编出什么值得一听的故事?老人喜欢的不过是孙子的依赖,迟暮的英雄也只是个老人,老人最珍惜的除了亲情还能有什么?

    “阳耀老师带着我走在泥水里,老师赤着脚,泥巴从他脚趾缝里挤出来,四条鼻涕虫样子的泥巴就堆在他脚背上,那泥巴里混着牲口的粪便,我隔着很远都能闻到气味,泥巴有湿漉漉的土腥味,还混合着牛屎臭,那气味令人作呕。我们要经过一座石桥,那桥简陋得不得了,嗯,我怕过桥时滑倒。其实我是怕滑倒后心里产生的那些感觉。我认真想过,屎尿算什么,它伤害不了我,泥水裹在身上算什么,也伤害不了我,从桥上掉下去也没什么,我连被擦破皮都做好了准备,可惜我还是不敢。于是,老师给我看了两个画面,一个是我站在桥这边瑟瑟发抖,一个画面是我过了桥安安稳稳站在路上,他说那就是注定了的结果,起点和终点被确定了的事情是不值得害怕的。”

    郭飞扬看了一眼老人,说话声音有点低沉。

    “怎么会不值得害怕呢?爷爷,我出生时的画面你记得吧!那就是我们爷孙的起点,既然有起点,那就必然有终点呀!”

    老人没有回头,郭飞扬别开脸看向院子深处。

    一时间,这里只有清风和茶香,清风绕着老人的鬓角打着漩,吹起缕缕白发,茶香拥抱着一老一小连在一起的雕塑,似乎想要把他们融化。过了很久,雕塑动了,小的那个站起身,认真地对着老的行了一礼。

    郭飞扬发誓:“爷爷,我还没有学会怎么靠自己生存,我一定要像你那样生存!”

    他在心里安慰那个柔软、依依不舍的的少年郭飞扬:“你一定会害怕,就算知道前路是光明无比的也会害怕,但害怕是对的,谁不害怕离开长辈的荫庇,谁不害怕离开舒适的生活,谁又不害怕看见亲人的泪水。你也一定会不害怕,就算知道路途遥远泥泞也不会害怕,因为你是郭飞扬。”

    郭飞扬没有流泪,可是眼前又渐渐模糊,再度清明时他已经戎装在身。阳耀满仓浑身带血,甲衣残破,他右腋下撑着一支步枪,全身的重量都挂在那支老旧的步枪上,他的右腿已经齐根消失了。阳耀满仓神色依旧冷静,或许要说里面还有冷酷,那种冷酷不针对任何人,而是对一切包括自己都残忍的冷酷。他的命令更加冷酷!

    “匡衡北气溶胶准备!”

    “程英,盾!”

    “赵琢易动能彻侵弹,三连发装弹!”

    “我倒数十下,郭飞扬就变鸳鸯阵为反三才阵,移动我到乾位!”

    程英大声嚎哭起来,她哽咽着喊:“老师,你顶不住正面的冲击!换我吧!我顶得住。”

    阳耀满仓怒骂:“都给我坚强起来,大危机面前不需要眼泪!我们不需要顶住,我们只需要给郭飞扬制造机会!飞扬,一定,一定要把消息传回去,关乎人类命运的大事绝不可以有任何失误!”

    沉郁之气堵住郭飞扬胸口,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敢说。谁也想不到新发现的这片星域会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更没有想到人类的先遣队竟然会投降了敌人,联合政府经验最丰富的两个拓殖团刚进入这片区域就遭到攻击。叛徒背叛得如此彻底,人类的所有科技秘密都被和盘托出了,阳耀团无法传递任何消息,甚至智能脑的近距离通讯功能都被屏蔽了。命令只能靠喊,战斗只能依靠队员间的默契,星辰时代的人们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必须像6000年前的祖先一样战斗,没有智能脑的帮助许多团员一波攻击都没能顶住,他们的鲜血白白地洒在了拓殖舰舱门口。

    这一区域的战斗一开始就已经进入了尾声,仍然战斗的只有两队,两队人都在拼命,另一队拼命只是为了死得痛快点,阳耀满仓这一队拼命却是为了郭飞扬。之所以是郭飞扬缘于他最擅于逃跑,他擅于逃跑是因为他时刻琢磨保命手段,他专攻保命手段是因为他害怕。不错,他是阳耀满仓的骄傲,后入门墙好几年,郭飞扬仍然超越了同辈许多,他的六条锁链使得出神入化,小队的大半战术动作要仰仗于郭飞扬,他总能于危机时刻把队友移动到最恰当的位置,因为他的存在阳耀拓殖团的衡扬战斗队成了传奇。可是,郭飞扬自己最清楚,如果没有队友的默默付出,他早就淹没在平凡人群里很多年了。能力越强,郭飞扬越怕,他像一个白手起家的赌徒,筹码很少时胆子很大,筹码接近最强大的敌手时他胆子不比一只老鼠强多少,筹码越多郭飞扬就越胆战心惊,死在衡扬队手下的敌人越多,郭飞扬就越发狂地钻研保命手段。如果没有这些可以信赖的队友,他是不敢上战场的。

    郭飞扬又感觉到了委屈,注定必死的局面为什么还要选我离去?程英不行吗?老师不行吗?赵琢易不行吗?我有上传了的意识,就算死了,爷爷也不会失去孙子。我最弱,最没有男子气概,最爱炫耀,最令老师头疼。而且,我最怕一个人走艰难的路,老师,我最会逃跑,可是我真的不敢呀!

    他的心声没有机会说出来了,不能犹豫,不能柔软,郭飞扬引导着机甲内奔涌的能量连接上了四位队友,意识相连的感觉并没有因为智能脑通讯中断而消失,意识丝线迅速变成意识锁链,他干净利落地一抽一放,匡衡北用气溶胶制造的巨型盾墙就和程英的五行盾互换了位置。连接老师那根锁链一阵灼热,郭飞扬心头一颤,送老师到乾位是最正确的选择,却也是最残酷的选择,可是他不能犹豫。赵琢易的巨炮已经轰鸣,炮弹挟裹着怒火突阵而出,敌人的反击立即就会来,必须有人堵住乾位的窗口。

    星辰时代的身死有不同的意义,因为意识上传技术的存在,人死不再如灯灭。只要付得起钱,你就能将意识保存在灵宇内,当你身死,灵宇管理局确认过之后就会帮你还原意识到重塑的身躯里。意识上传、储存、还原的整套技术已经成熟得如同计算机安装软硬件一般,死,或许不再值得恐惧。可是,你的意识还原到重塑身躯里那一刻并不代表你就真的重生了,死了的依旧如灯灭,活着的不过是一个复制体。灵宇的存在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旁人,意识上传、储存、还原的过程不是利己而是利他。如果能活,没有人愿意去死,没有人愿意另一个拥有自己记忆的人代替自己存在于天地间。现在,老师和队友们把机会让了出来,代价就是自己永远消失,多么残酷啊!对赴死的人,对郭飞扬都是无比的残酷。

    郭飞扬相信奇迹一定会存在,那样,在他转身离去后,还会残存一丝希望,郭飞扬又不敢相信奇迹的存在,因为他必须按老师说的做,冷酷相比幻想更能赢得一线生机。

    郭飞扬离开了,他不敢哪怕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星空里响起了低沉的爆炸声,无限的嘶嘶声如万千利箭刺破空间,粒子流从身后袭来,有的击打在机甲上,有的越过郭飞扬在前方划出无数绚烂的光芒,过了好几秒钟,狂暴的爆炸声才追了上来。他不敢听这不祥的声音,又无限期盼这声音,因为只要声音还没停,他们就还在。

    郭飞扬热泪盈眶,狂奔中他有窒息的感觉,这一刻他突然皈依了,皈依所有承认灵魂存在的宗教。如果死后没有终极抚慰,用什么盛放挤爆胸腔的情感?如果没有灵魂,天地间如何能放置古往今来无数英雄的豪气?

    郭飞扬疯狂奔逃的第三天,新拓殖地是陷阱的消息终于到了联合政府手中,不必说政治上的风云突变,也不必说郭简的忧心如焚,因为这些都与郭飞扬无关了。他落到了叛军手里,郭飞扬对叛军还有大用,因此,叛军首领,也就是拓殖先遣队的一位舰长热情接待了他。

    首领眼睛里闪耀着奇异的光芒,面前的青年人没有说一句谎话,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首领心里顿生知己之感。

    “这就对了嘛!学院教给你们最重要的原则是什么?不就是面对无法战胜的对手时尽量不要做激怒对方的无谓举动,特别重要的是,不要令对方认为自己具有危险性。年轻人,你很不错,我们需要你这样优秀的人才……”

    郭飞扬掩饰住了心里的腻烦,如对方提醒的那样,郭飞扬表现得唯唯诺诺,不具有任何危险性。

    终于等到首领再讲不出新词,郭飞扬心脏狂跳,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奇迹终究是存在的,老师一定还活着,不然,叛徒不会对自己抱有殷切希望。

    果然,对方嘴里说出最重要的一句话:“开诚布公地说,年轻人,我们终究都是人族,都是联合政府的一份子,杀光所有人不是我愿意的。阳耀满仓的抵抗是徒劳的,他现在是思维陷入死胡同的状态,他需要你这样头脑清醒的朋友去点醒。”

    郭飞扬神色大变,如果不故意大变脸色他一定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

    郭飞扬的神情令叛徒紧张得冒汗,对方立即承诺、赌咒,奉上所有他们能想到的甜言蜜语,拿出最能保证郭飞扬安全的方案,这些东西当然换来了郭飞扬犹犹豫豫的点头。

    眼前画面变幻,郭飞扬站在拓殖团的堡垒前面,堡垒属于同行的夜蛾拓殖团,阳耀团的剩余力量也在里面,有了阳耀满仓的加入,郭飞扬相信眼前的残破堡垒会真正的坚不可摧。

    叛军首领没有等到郭飞扬任何一句劝降的语言,他等到的是一句宣告他们死刑的宣言:“老师、兄弟姐妹们,我郭飞扬回来了。增援马上就到!”

    叛军首领目眦尽裂,郭飞扬看到他扬起手中武器也听见哭喊声:

    “傻瓜,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色猴子,我一直在等你,我不要你这么傻!”

    “孩子,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死了吗?眼前的黑暗没有像传说中那样永久,刺目的阳光令郭飞扬眯起眼睛,他身处熟悉的花园里。阳耀满仓、郭简、匡衡北……所有的人都在,只是他们全都表情木讷。

    万千紫藤花七嘴八舌地和郭飞扬说话,每一句话郭飞扬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家伙,说你呢,郭飞扬,许多年过去了,我又见到一个有真正灵魂的小不点了!”

    “郭飞扬,我的角色库里又可以增加一个小宝贝了,要怎么谢谢你?”

    郭飞扬大大松了一口气,本来有许多疑问,现在几乎全明白了。他快速整饬了一下自己,然后略微不好意思地偏了偏脸,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些红,这可不行,血可流仪态不能丑!

    “你是智能程序还是海市蜃楼的操作系统,又或者是后台的考核官。我考过了吗?”

    紫藤花立即回答:

    “都是,小子,你过了。”

    “可惜啦,你还什么魔法都没有学,要不然可以一直考下去,说不定一次就通过全部升级考试呢!”

    “确实是个优秀的孩子,我这么说,他不会骄傲吧!”

    “他已经骄傲到顶点了,恐怕不会再升高了,而且他的骄傲长偏了,要是个女孩子就合适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称号,每个考过的都可以挑选一个称号,可惜你只能选一个,不知道这算不算选择。你的称号是‘勇者之心’,太遗憾了,我也不能给你润色,只能给你一个白色称号。”

    “小子!”一朵花威严地叫:“鉴于你意志勉强算得上坚强,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不过你只有两分15秒的时间。”

    就在五分钟前郭飞扬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现在嘛!自己好端端的,爷爷不用伤心,老师没事,同学们没事,对方的身份也猜到了,还有什么必要和一台机器聊天呢?

    “必须问吗?”郭飞扬有些懒散:“好吧!不问白不问。天底下最帅的男人是谁?”

    满树紫藤花一起闭住了嘴。

    郭飞扬叹口气,心想毕竟是机器,范围太大了肯定没有答案,他不死心,缩小范围再问:“宣威学院最帅的男人是谁?哦,补上一个条件,除掉阳耀满仓,除了阳耀满仓,宣威学院最帅的男人是谁?”

    郭飞扬没有等到答案,只等到一阵头晕目眩,定神观望时,他已经站在海市蜃楼前的广场上了,面前的队伍仍旧不长却粗而混乱。

    他制服左胸的校徽散发着温润的光晕,迎面走来的匡衡北惊讶地问:“你居然就是,一级学员啦?好多人还没有开始呢?”

    “来,帮我把考试状态的同学搬到安静的地方,他们考试过程中可是睡得像死猪一样呢!”

    郭飞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口答道:“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