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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份相思寄三人

    六月二十四日早晨,姒吕招待姒安师徒三人用过早食,恋恋不舍送姒安上马车。

    临行前泪水止不住地落,看得高傒感慨不已,这一幕惜别,羞愧多少君王家。

    己季看着抱在一起的父子,心口不由得酸痛,费了好大的劲才阻止眼眶里的泪水涌出来,目光盯着手中的剑,心里才好受些。

    说起剑,己季不伤心了,甚至还很气愤。

    无他,姒安这狗东西居然真去偷剑,可惜得意太早,被己季发现夺回了。

    之后,己季抱着剑睡了一晚上,做梦都是冰凉的。

    堂堂一国储君,偷剑,贱不贱啊?

    己季找老师高傒告状时,姒安居然理直气壮说:“言必行,行必果。”

    更离谱的是,高傒居然称赞姒安“敢想敢做真君子,心有戚戚是小人”。

    什么敢作敢为真君子,不就是记恨自己不小心嘲讽他嘛,哼,小气鬼。

    己季一会儿感受姒安父子之间的深情,忍不住快哭了就瞪剑暗骂姒安。

    前前后后半小时,姒安父子才恋恋不舍分开,在朝阳的注视下,姒吕挥手送别姒安。

    离开杞城以后,姒安离开自己的马车,去和高傒同乘。

    己季也是如此,还好齐国使节马车宽大,坐下三个人不成问题。

    就是晚上露宿荒野时,要回自己的马车睡,己季绝不和姒安睡,就怕挤挤是假,偷剑是真。

    可是看到姒安郁郁寡欢的模样,己季难免联想到自己,于是决逗他开心。

    “喏,我的剑借你用两天,开心一点。”

    “不用,我会自己偷。”姒安表示拒绝。高傒看着这对活宝,抚须而笑。

    “狗东西,我还舍不得给呢。”没错,这个具备现代主义骂人精髓的脏话是己季跟姒安学的。

    一种语言诞生时间长短,可以用这种语言的脏话数量来衡量。

    骂人是一种艺术,是真的。

    脏话是“国粹”,从某些角度来看也是没问题的。

    第一次被骂,己季还专门问姒安,这句话的具体含义。

    姒安解释说:“狗是指被骂人不是人,是犬,东西是指物品,也是说这个人不是人。”

    三个字骂两次不是人,这么精华的语言,己季当然要学。

    尤其是用来骂姒安,其他词总是没有这个词骂起来爽快,然后,姒安欲哭无泪。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谁是狗。

    高傒不喜欢这个词汇,与他的君子风格不搭调,但看姒安和己季互骂,非但不觉得粗鄙,反而觉得可爱。

    谁让十五岁的姒安那么活泼,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呢,而且他们只对骂,不会用来责骂侍从和仆役,反而给予侍从仆役尊严,有君子风范,为何要阻止?

    嬉而不拘,肃而有礼。

    这才是高傒心中君子该有的样子,整天板着脸的君子,终日活在自我框架之中,只会让人敬而远之。

    不能融入人群施以教化,要这君子何用?

    不如供奉一尊泥胎,起码不会崩人设。

    烈阳当头时,是休息时间,车队停靠在梳理旁边,仆役解开马车让马匹吃食休息,侍从寻找水源,打来清凉的饮用水,有种郊游野餐的味道。

    这个时期没有一日三餐一说,只有早晚两顿正餐,富贵人家会制备一些点心,以便中午食用垫肚子。

    普通国民和野人饿不死就是最大的幸福,点心什么的不用幻想。

    不过,姒安总是会分一点给自己的两个侍从,这不算坏规矩,而是君子仁德的体现。

    两个侍从,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六岁。

    十三岁的侍从叫作粟,没有姓氏,姒安自己挑的。

    粟很机灵,教了一天,传话办事就有模有样了,深得姒安喜爱。

    抵达临淄以后,姒安还想着教他识字,看看粟的智慧能不能担起更多事务。

    另一个十六岁少年叫罴(pi,第三声),熊的意思,是姒吕安排的保镖。

    罴人如其名,身长七尺三寸,肌肉强壮,性格勇敢,就是脑子不怎么灵光,平时不爱说话,姒安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说就守在姒安身边,像根柱子。

    他们是姒安未来班底的一部分,当然要对他们好,不能像某国君一样,分肉的时候不给自己的车夫。

    车夫一怒之下,驾车把他送到敌人的军营当俘虏了。

    这也是春秋时期人的特色之一,傲娇而知礼。

    高傒见姒安分发食物,笑着夸赞姒安,“姒安不吝粮食,分食于侍从,有君子之风,己季,你我都要向他学习。”

    说完,高傒也分一些点心给自己的侍从,己季也依葫芦画瓢,一时间,整个车队充满欢声笑语,感谢之声不绝于耳。

    休息大约一个小时,太阳依然那么毒辣,但路总要走的,能在树荫下休息一段,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

    马匹吃饱喝足,脚步都快捷不少。

    侍从仆役虽然没能吃饱,但能享用贵人们分发的美食,依然足够他们开心赶路。

    一直到太阳即将下山,车队才停止前进,侍从们指挥仆役打柴生火、寻水做饭,今晚他们就要住在这片荒野之上。

    为了防止野兽袭击,通常会用运货马车围成一圈,将姒安三人的马车保护起来。

    打柴的仆役也会尽可能多准备柴,火焰是驱赶野兽最好的工具,车队中央的篝火会一直添柴,燃烧到第二天天明,柴少了肯定不够。

    一起吃过晚食,高傒安排姒安和己季分坐自己左右,一起聊天,根据聊天内容讲解其中蕴含的道理,就像昨天坐而论偷一样。

    任何事情都有其道理,每一个细节都可以领悟不同的道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正是如此。

    姒安有培养粟的意思,于是安排粟在自己身边添柴看火,顺便旁听。

    粟身为侍从,不能向主人提问,只能听,自己思考,能学到多少东西,纯看天赋了。

    大约九点左右,赶了一天的路,三人都困了,于是各自回马车休息。

    分别前,姒安还不忘吓唬己季一下,“今晚不偷剑,安心休息。”

    己季表示信你个鬼,依然抱剑入睡,睡前还不忘叮嘱侍从,看到姒安直接打回去,不用打扰自己睡觉。

    姒安也不生气,哈哈一笑,回自己的马车。

    今晚的月亮已经不那么圆了,但依然明亮,就像姒安离开姒吕,姒吕离开姒安,彼此依然思念。

    他走到马车的另一面,避开篝火的光芒,月光落在肩上,在车轮上留下淡淡的影子。

    姒安忽然想起小时候和爸爸去钓夜鱼,被老妈打手电筒“请”回家那个夜晚。

    那晚如同今夜,不用手电筒也能看清地上的碎石子。

    老妈很少在晚上外出,所以不知道,习惯性带着,好像手里有武器,能安全一点……

    月亮还是原来的月亮,影子却不再是原来的影子。

    同是星空一轮月,一份相思寄三人……

    “爸、妈,我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