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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缘起

    朝歌城,一个肃杀的夜晚,一个少女的惨烈嚎叫。

    最高的那座楼,最高的那一层,屋里摆着的两排最高等级的神烛,摇曳着可怖的气息。

    禁术法阵的红色光芒渐渐敛去。

    地上淌满了血。

    一个人的血。

    谁能知道,一个人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

    血泊中有张古老的藤椅,上边坐着一个少女。

    凌乱的头发,疲惫的双眼,勉强能够支撑坐起的瘦弱身子,全身毛孔仿佛都渗出鲜血,顺着双腿流到无力垂着的脚趾上,然后“滴答”、“滴答”地滴落地上。

    “从今夜起,陈溪,你便是陈家的家主。”

    陈家家主看着她,说话的语气很冷漠。

    少女没有说话,她已没有力气说话,但她的眼神,有些温柔。

    她温柔地看着不远处,跪在血泊中的四个孩子。

    那是她的弟弟妹妹们。

    “见过家主。”

    四周竟还有很多人,这些人齐齐跪下,口呼家主。

    这个屋子里如此之大,容纳了足足一百人。

    老家主道:“陈溪、陈洛、陈潮生、陈沉、陈庭生,从今往后,陈家便只剩你们五人。长姐如父,你们四人一定要记得陈溪今日的牺牲,念着她,努力活着,然后回来救她,复兴陈国。”

    这是老家主说的最后一句话。

    新家主陈溪的眼神没有离开四个弟弟妹妹,依旧温柔,还有一些怜惜。

    四个跪着的小家伙磕头九次,谨遵嘱咐。

    这一夜,陈家使用秘术,拔除天行境巅峰的天才少女陈溪的道树,捣毁她的灵池,封印她的灵根,使其失去了修行的可能。

    同时,陈溪作为朝歌城神住地神选继承人,接任陈家家主之位,从此与朝歌城再不能分割。

    陈洛、陈潮生、陈沉,在某个时机,将由三位高境界家臣,经由秘密渠道,送出城外。

    陈庭生则会在城破之后,以质子身份,送入金国。

    而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陈家老家主领全族一百二十七人与金国大军奋战,战死一百一十一人,剩余一十六人自尽后,陈溪开城投降。

    当金家的军队闯入朝歌城灵光阁时,只看到端坐在天葵椅上的陈溪,以及她面前桌上的一百多个骨灰坛。骨灰坛上写着的名字:陈滨、陈漮、陈江、陈洛、陈武、陈潮生、陈静、陈波、陈沉……

    自此,曾经名动天下的陈家走下了历史的舞台,只剩下家主陈溪、质子陈庭生两人,在金国的严密监视下苟延残喘。

    朝歌城大战十日后,天亮时,陈氏家臣碧青,带着幼年陈洛,来到赵国HD。陈洛化名陈时安,停留一日后,立即往北,出了赵国往东北直过玉龙关,在北极冰原深处住了一年有余,金国的暗探也不可能追寻到这个地方,实际上,金国此时也无暇顾及这几个几乎闹不出更多水花的陈国遗民。

    冰原里高阶妖兽横生,多次恶战后,碧青身负重伤,才又带陈时安折返,没想到在还有十天脚程便到柴德关时,还是再次遭到了妖兽的埋伏,碧青终于没有支撑下来。

    陈时安变得孤身一人,在冰原中躲藏,行走,受冻,挨饿。

    每天一边循着朝南的方向前进,一边练刀。活着,变强,救出长姐,似乎便是他的人生。

    十天的路程,走了一个多月。

    直到看到柴德关上飘扬的赵国旗帜,他也没敢松懈心防。尽管如此,他还是被一队魔族哨兵盯上了。

    对那些哨兵来说,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类修行者,是苦闷严冬中的调料品,趁心脏还跳的时候,直接喝干他的血,就像人类冬日能够吃上一顿滚烫的牛肉火锅那么满足。

    陈时安没有马。

    魔族哨兵骑着穿山蚁,想要先比它们跑到关口,绝无这种可能。

    陈时安站在山坡上,寒铁刀柄握在手中,还未出鞘。

    十余只穿山蚁团团围住他,背上是体型巨大的魔族哨兵,他们手中的兵器是猪镰的前肢,坚硬如铁的弧形利刃。

    对峙时间并不太长。

    一个悄悄躲在他身后的哨兵率先发动冲击,穿山蚁的速度不慢于人类的骏马,很快便来到陈时安的身后,高高举起手中的弧镰刀。

    陈时安转身,弯腰,拔刀,躲过了哨兵极为刁钻的一刀,以及穿山蚁铁嘴凶猛地一夹,然后从下往上,闪电般挥刀。

    由于长期的奔波,他的身心都已接近极限,这一刀气力并不饱满。

    但已足够。

    穿山蚁半个头,还有那魔族哨兵的残肢飞在空中,黑色的血喷溅四处,染得其余魔族哨兵凶性大发。

    三个哨兵跟着冲了上来。

    陈时安跳上死去那只穿山蚁的身躯,好歹有了一些地利。

    两把弧镰刀横扫过来,一把偏上,一把偏下,速度很快,并不好躲。

    陈时安立刀格挡,刀与刀相互摩擦碰撞,发出嘎嘎吱吱的难听声音,那两个哨兵冲锋受阻,没能顺利保持平衡,陈时安刀身拧转,从空隙中连人带刀蹿了上去,落在右侧那名哨兵的背后,铁刀微动,将其头颅割了下来。

    他将那头颅朝左侧哨兵掷去,趁其躲闪之时纵身一跃,来到冲上来的第三个哨兵跟前,自上至下斩出,穿山蚁坚硬的头也被劈成两半,但那哨兵也因刀势减弱,得以挡开逃过一劫。

    那第二个哨兵一击未成本想快速脱离中心战场,但不承想陈时安没有停歇,转身远远砍来,刀气破空而至,削断了穿山蚁的四条腿,哨兵凌空飞出,一头砸在地上,不死也残。

    陈时安刀技刀法平平,也只有刀势足以称道。与对方硬拼了几下,虽然杀了三只,但是气势已经变弱,不能支撑很久。

    正在他琢磨着如何对付剩下的哨兵时,忽然一个硬物猛地击中他的后脑,那东西竟然没有任何破空声,也可能是他先前用力过猛,有些神志恍惚,没能注意到从后方来的偷袭。

    他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双眼看到的东西变成了七八道残影,包括跟进的魔族哨兵,挥舞着弧镰刀,但他已没有力气躲开。

    “嚓。”

    弧镰刀划过他的脖子,鲜血喷出。

    头颅飞在空中,好似永远落不下来。胸口也闷得好似透不过气来。

    突然,陈时安猛然张开眼睛,得救一般辛苦地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的眼里,是一番静谧的景象。

    镂空的木雕圆窗透出点点细碎阳光,并不刺眼,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身上是柔软的锦被,床框颇为考究,是老木匠手工雕刻的祥云图案,淡淡的檀木香萦绕身旁。

    这是……

    铁刀门的客房。

    他的头也还连在身体上。

    原来是梦。

    陈时安坐起身来,表情木然。

    对他来说,这并不是梦。

    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他当然没有被偷袭断头,那十几个哨兵,最终悉数被他斩杀,并顺利地逃回了柴德关。

    那年他九岁,武道三品巅峰。若不是青姨交给他的几件威力极大的宝物,他更有可能已经魂丧北冰原。

    然后他在大漠生活了八年。

    希望弟妹们也能够顺利突围。陈时安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会想念姐姐和弟妹们,希望他们一切都好。

    然后他便去拿寒铁刀,他要练刀。

    拔刀,挥刀,这是他七岁从陈家逃出后,坚持了十年的习惯。

    活着,变强,救出长姐,就是他的人生。

    但是,寒铁刀没在熟悉的位置,他心中一凉,发现自己竟被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