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草原上的红草
天很高，很蓝。
远处有入云的山峰，有明净的湖水，有茂密的森林。
而脚下是广阔的草原。
这是一个伟大的景象。
这样伟大的天地中，却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在这一幅苍茫雄壮的画中驾马疾驰，渺小的身影，点缀着天地，又占有着天地。
就仿佛这个天地只属于他。
陈时安过分地沉迷于世间的雄伟，于是迷路了。
他离开孤刀镇已经十余天，踏上天山神域的草原后，已有三日没有看到人烟，他有些着急，怕错过了刀圣选徒的日子。
直到又是下午将过，陈时安才终于在空气中闻到一丝非常飘渺稀薄的烟火味，心中才有了着落，策马而去，不知又奔行了多久，才望见无际的草原中，有一片白色在缓缓移动。
有一个人骑着马，驱赶着那片白色。
陈时安怕吓到那人，临近时便放慢了速度。
那是一个赶着羊群的牧羊女。
牧羊女穿着灰白色的大袄，围着毛绒绒的衣领，一转头便看到了陈时安，笑容便如春日的暖阳般射进了人的心里。
草原上的风就像也染上了暖色，没那么寒冷了。
牧羊女笑道：“小哥哥，你从哪里来？”
陈时安道：“我从孤刀镇来。”
牧羊女问道：“我不知道孤刀镇在哪里，你是周人吗？”
陈时安点头。天山不属于周王朝，因而这里的人们也把各国来人都称为周人。
牧羊女道：“我叫红草，你呢？”
陈时安道：“我叫陈时安。”
红草道：“你是不是要跟我问路？”
陈时安奇道：“你怎么知道？”
红草道：“那我猜你一定是要去天山。”
陈时安道：“是的，你真聪明。”
红草笑道：“不是我聪明，我们这儿昨天才来了几人问路，现在还住在我家里呢。”
陈时安心想，一定也是和自己一样，要去天山却迷路了的。
红草道：“这儿离天山不远，但路却不好走，天也快黑了，你跟我回家吧，明天我带你们一起去。”
陈时安连忙称谢，红草便又笑了。
羊群走得慢，陈时安跟着牧羊女并马而行。
陈时安道：“我得五天内去到天山。”
红草道：“放心，这里过去三天就能到。”
陈时安问道：“你们一直住在这里吗？”
红草道：“我们秋天便不在这儿啦，要去有更多湖和草的地方。”
陈时安道：“你经常自己放羊吗？”
红草道：“我的叔叔带着哥哥弟弟们去白连山祭神了，现下只有我爹我娘和我在，爹在修帐篷，娘在煮奶茶和肉，我便自己来放羊，我八岁就会自己放羊了。”
陈时安被少女的热情感染，心情莫名地也开朗起来，忽然觉得要是能在草原生活，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红草道：“我们走快一些，回去正好可以吃晚餐，我们可以围着篝火喝酒唱歌。”
天原本暗得很慢，但突然想起去看天色时，竟已全黑。
红草家的营地很小，只有三个帐篷。
红草的娘正在忙碌，看到她带着一个人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打了招呼，让他赶紧坐下喝杯奶茶暖暖身子。
红草的爹拿着锤子在帐篷后边，探个头来看了两眼，便又缩回去了。
篝火已经燃起，围着三个人，正是红草说的昨日来问路的一伙人，陈时安看去，果然都是年轻修行者，从衣着来判断应该还是秦国人。
那几个修行者看到陈时安，顿时露出警惕之色，但也没有多在意，毕竟陈时安就一个人。
其中一人大声道：“来来来，过来喝酒，既然都是同去天山，不用拘谨。”
坐下后，年轻男子开始介绍自己，他是秦国肃侯之子蔡贾义，另外两人分别是秦国镇东将军之子韩升，西宁伯之子钱灿。
陈时安便也只好自道姓名。
钱灿听罢，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哦，是个野修啊。”
蔡贾义立即打圆场，道：“正常正常，天山本来也没规定参加资格，大家同场竞技，互相学习。”
韩升道：“还是蔡兄有见地。”
陈时安见这几人不知所谓，便没再理会。
此时红草娘端着奶酒和羊肉上来，蔡贾义几人立即敞开吃喝起来。
陈时安也取了一杯奶酒，喝一口，便觉得香甜可口，吃一块羊肉，便觉得软嫩鲜美，暗叹红草娘手艺不错。
酒至酣处，蔡贾义等人喝得醉醺醺的，愈加兴致高涨，嗓门也高了起来，开始高谈阔论。
红草将羊群圈好，来到篝火边坐下来，对一旁神情自若的陈时安道：“陈大哥，这酒肉不合你口味吗？”
陈时安举了举杯子，道：“我也喝了不少。”
红草笑道：“看来你酒量比他们好。”就着陈时安的杯子，深深喝了一口，本就红润的双颊更加明媚起来，她又认真挑了块羊肉，细细地嚼着，听他们聊天。
钱灿抬着醉眼看了二人一眼，冷笑一声，对蔡贾义道：“蔡兄，我听说一个事，你认得的那个段武师死了，是有这么回事？”
蔡贾义闻言，叹了口气，一口喝完杯中酒，道：“是有这么回事。”
韩升在一旁道：“这事我知道，死了都没人收尸，还是蔡兄仁义，花了十两银子才殓了起来。”
钱灿向蔡贾义拱手，一脸钦佩道：“都说蔡兄高义无双，果然名不虚传。”
蔡贾义摆摆手，道：“谬赞谬赞。”
韩升道：“那个武师生前对蔡兄颇有怨言，谁曾想死后却是蔡兄替他料理后事。”
钱灿看了陈时安一眼，道：“野修向来是这样不识好歹的。”
陈时安视若无物。
钱灿又问道：“蔡兄如何认得那个野修？”
蔡贾义笑道：“这事说来话长。”
钱灿道：“愿闻其详。”
蔡贾义道：“你们可还记得，我爹生日宴上，我们所做的赌局吗？”
钱灿、韩升均道：“当然记得。”
韩升道：“我们席间戏言做了个赌，赌谁能把水云烟姑娘请来为大家唱上一曲，便算他赢，我们各家公侯子弟，便凑百亩田地送与赢家。”
蔡贾义道：“没错。”
这时，红草问道：“水云烟姑娘是做什么的？”
韩升说道：“这个水云烟本是犯官家眷没入楼子里的，原名早已没人知道，长大后便以水云烟这个名字接客，颇有才华，因此身价也极高，不是一掷千金的大家公子，也不能做她的入幕之宾。”
“后来不知如何，看上了那年秦国大演武第五名，书落武堂的主将何业，倾囊助他入朝做官，哪知何业虽然一身武艺，却在路上被河郡四盗截住杀了。水云烟也有些傲骨，发誓从此为何业守身，不再接客，因其才名在外，便连她们家妈妈也拿她没办法。”
韩升说到此，蔡贾义便接着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使尽了办法，也没能请动她。”
钱灿疑惑道：“这个赌不是最后蔡兄赢了吗？蔡兄最终确实请来了水云烟姑娘。”
蔡贾义道：“其实这水云烟姑娘也不是我请来的。”
“那是谁？”
“便是那个武师。”
韩升奇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远处有入云的山峰，有明净的湖水，有茂密的森林。
而脚下是广阔的草原。
这是一个伟大的景象。
这样伟大的天地中，却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在这一幅苍茫雄壮的画中驾马疾驰，渺小的身影，点缀着天地，又占有着天地。
就仿佛这个天地只属于他。
陈时安过分地沉迷于世间的雄伟，于是迷路了。
他离开孤刀镇已经十余天，踏上天山神域的草原后，已有三日没有看到人烟，他有些着急，怕错过了刀圣选徒的日子。
直到又是下午将过，陈时安才终于在空气中闻到一丝非常飘渺稀薄的烟火味，心中才有了着落，策马而去，不知又奔行了多久，才望见无际的草原中，有一片白色在缓缓移动。
有一个人骑着马，驱赶着那片白色。
陈时安怕吓到那人，临近时便放慢了速度。
那是一个赶着羊群的牧羊女。
牧羊女穿着灰白色的大袄，围着毛绒绒的衣领，一转头便看到了陈时安，笑容便如春日的暖阳般射进了人的心里。
草原上的风就像也染上了暖色，没那么寒冷了。
牧羊女笑道：“小哥哥，你从哪里来？”
陈时安道：“我从孤刀镇来。”
牧羊女问道：“我不知道孤刀镇在哪里，你是周人吗？”
陈时安点头。天山不属于周王朝，因而这里的人们也把各国来人都称为周人。
牧羊女道：“我叫红草，你呢？”
陈时安道：“我叫陈时安。”
红草道：“你是不是要跟我问路？”
陈时安奇道：“你怎么知道？”
红草道：“那我猜你一定是要去天山。”
陈时安道：“是的，你真聪明。”
红草笑道：“不是我聪明，我们这儿昨天才来了几人问路，现在还住在我家里呢。”
陈时安心想，一定也是和自己一样，要去天山却迷路了的。
红草道：“这儿离天山不远，但路却不好走，天也快黑了，你跟我回家吧，明天我带你们一起去。”
陈时安连忙称谢，红草便又笑了。
羊群走得慢，陈时安跟着牧羊女并马而行。
陈时安道：“我得五天内去到天山。”
红草道：“放心，这里过去三天就能到。”
陈时安问道：“你们一直住在这里吗？”
红草道：“我们秋天便不在这儿啦，要去有更多湖和草的地方。”
陈时安道：“你经常自己放羊吗？”
红草道：“我的叔叔带着哥哥弟弟们去白连山祭神了，现下只有我爹我娘和我在，爹在修帐篷，娘在煮奶茶和肉，我便自己来放羊，我八岁就会自己放羊了。”
陈时安被少女的热情感染，心情莫名地也开朗起来，忽然觉得要是能在草原生活，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红草道：“我们走快一些，回去正好可以吃晚餐，我们可以围着篝火喝酒唱歌。”
天原本暗得很慢，但突然想起去看天色时，竟已全黑。
红草家的营地很小，只有三个帐篷。
红草的娘正在忙碌，看到她带着一个人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打了招呼，让他赶紧坐下喝杯奶茶暖暖身子。
红草的爹拿着锤子在帐篷后边，探个头来看了两眼，便又缩回去了。
篝火已经燃起，围着三个人，正是红草说的昨日来问路的一伙人，陈时安看去，果然都是年轻修行者，从衣着来判断应该还是秦国人。
那几个修行者看到陈时安，顿时露出警惕之色，但也没有多在意，毕竟陈时安就一个人。
其中一人大声道：“来来来，过来喝酒，既然都是同去天山，不用拘谨。”
坐下后，年轻男子开始介绍自己，他是秦国肃侯之子蔡贾义，另外两人分别是秦国镇东将军之子韩升，西宁伯之子钱灿。
陈时安便也只好自道姓名。
钱灿听罢，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哦，是个野修啊。”
蔡贾义立即打圆场，道：“正常正常，天山本来也没规定参加资格，大家同场竞技，互相学习。”
韩升道：“还是蔡兄有见地。”
陈时安见这几人不知所谓，便没再理会。
此时红草娘端着奶酒和羊肉上来，蔡贾义几人立即敞开吃喝起来。
陈时安也取了一杯奶酒，喝一口，便觉得香甜可口，吃一块羊肉，便觉得软嫩鲜美，暗叹红草娘手艺不错。
酒至酣处，蔡贾义等人喝得醉醺醺的，愈加兴致高涨，嗓门也高了起来，开始高谈阔论。
红草将羊群圈好，来到篝火边坐下来，对一旁神情自若的陈时安道：“陈大哥，这酒肉不合你口味吗？”
陈时安举了举杯子，道：“我也喝了不少。”
红草笑道：“看来你酒量比他们好。”就着陈时安的杯子，深深喝了一口，本就红润的双颊更加明媚起来，她又认真挑了块羊肉，细细地嚼着，听他们聊天。
钱灿抬着醉眼看了二人一眼，冷笑一声，对蔡贾义道：“蔡兄，我听说一个事，你认得的那个段武师死了，是有这么回事？”
蔡贾义闻言，叹了口气，一口喝完杯中酒，道：“是有这么回事。”
韩升在一旁道：“这事我知道，死了都没人收尸，还是蔡兄仁义，花了十两银子才殓了起来。”
钱灿向蔡贾义拱手，一脸钦佩道：“都说蔡兄高义无双，果然名不虚传。”
蔡贾义摆摆手，道：“谬赞谬赞。”
韩升道：“那个武师生前对蔡兄颇有怨言，谁曾想死后却是蔡兄替他料理后事。”
钱灿看了陈时安一眼，道：“野修向来是这样不识好歹的。”
陈时安视若无物。
钱灿又问道：“蔡兄如何认得那个野修？”
蔡贾义笑道：“这事说来话长。”
钱灿道：“愿闻其详。”
蔡贾义道：“你们可还记得，我爹生日宴上，我们所做的赌局吗？”
钱灿、韩升均道：“当然记得。”
韩升道：“我们席间戏言做了个赌，赌谁能把水云烟姑娘请来为大家唱上一曲，便算他赢，我们各家公侯子弟，便凑百亩田地送与赢家。”
蔡贾义道：“没错。”
这时，红草问道：“水云烟姑娘是做什么的？”
韩升说道：“这个水云烟本是犯官家眷没入楼子里的，原名早已没人知道，长大后便以水云烟这个名字接客，颇有才华，因此身价也极高，不是一掷千金的大家公子，也不能做她的入幕之宾。”
“后来不知如何，看上了那年秦国大演武第五名，书落武堂的主将何业，倾囊助他入朝做官，哪知何业虽然一身武艺，却在路上被河郡四盗截住杀了。水云烟也有些傲骨，发誓从此为何业守身，不再接客，因其才名在外，便连她们家妈妈也拿她没办法。”
韩升说到此，蔡贾义便接着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使尽了办法，也没能请动她。”
钱灿疑惑道：“这个赌不是最后蔡兄赢了吗？蔡兄最终确实请来了水云烟姑娘。”
蔡贾义道：“其实这水云烟姑娘也不是我请来的。”
“那是谁？”
“便是那个武师。”
韩升奇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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