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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跟着就好

    “你的胳膊和手指头长出来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王亥偏过脑袋,黑洞洞的眼眶看着始终只是沉默的跟着自己的刘青。在没什么人的官道上,王亥自然不再去浪费法力维持镜法。况且出城之后,几人也都乘上了马匹,毕竟就刘青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想要走上十几里路走回福康镇,还得浪费王亥的妖力再救他一次。

    “我也不知道。”刘青的声音格外的嘶哑,已经十几天没说过话的嗓子在经过了一刻钟的哀嚎之后,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半头砖刮青石板,沙哑且无力,刘青抬起垂着的脑袋,憔悴的脸上露出有神的眼睛,和王亥的眼洞对视着:“或许是感觉自己好像又有活着的奔头了?”

    “你能有什么奔头?”王亥的手骨轻轻抚着身下还是稍显惊慌的马匹,哪怕是用一点点的妖力“贿赂”过这匹马,但是自身所带的气息还是让它极为恐惧,不过好在接受过妖力的洗礼后,这匹马总归是不会被王亥一碰就腿软的没法上路了。

    “你本来就不该寻死的。”

    趁着因为在几匹马之间来回跳跃,最终被毛大宝‘擒下’的小玉不再勒着自己,王亥准备和刘青谈谈心,推理一下自身妖力恢复的原因,顺便问一问这个被姜老爷甩给自己的‘叛逆中年’到底有什么想法:“说起来你应该知道背后支持着你、保护着你的一直是姜老爷吧?”

    “你应该知道,哪怕是你被砍断了手臂,再也不能来进行所谓的‘劫富济贫’,你也不会被饿死。你背后总是有人的。”

    “更何况,作为唯一掌握销赃渠道的老大,你本来就没有失去掌控那伙贼偷的本钱,哪怕是被那个刀疤砍断了手臂,你那些小弟终归还是要靠你养活。介意和我说说你的心路历程么?”

    刘青枯黄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他目光炯炯的看着王亥,缓缓地说道:“哪有什么心路,不过是突然想通了而已。”

    “曾经我年少的时候,总是认为自己之所以仇恨姜世叔,是因为他当年总是虐待我父亲,还趁机谋夺了本该属于我的家产。或许姜世叔也是这么猜想的。但其实并不是。”

    王亥好奇:“怎么说?”

    “姜世叔和我父亲重逢那次,我刚刚七岁,虽然不太懂事,但是记性却很好,那是从我出生至今,记忆中父亲笑的最开心的一次。”刘青眼神迷离了一下,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了,“后来姜世叔帮父亲戒大烟,我也都看在眼里。其实,我是知道这些都是为了父亲好。所以,我从没有因此怪过他。”

    “毕竟,他可是连咳嗽都怕震疼了我。”

    “当年之所以产生仇恨,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应该叫怨恨,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在埋怨他为什么不早些回来。”

    “若是他能在父亲抽大烟之前就回来,或许父亲本可以不会死。”

    “当时还是太过年少,根本就分不清仇恨还是怨恨,也厘不清这些道理。那时候,我只是脑子里突然冒出了想要离开的想法,尤其是想要离开本该属于父亲却最终和姜家连成一片的宅院。”

    “我那时候明知道姜世叔是为了保护我,怕我这么大的孩子保不住家业,怕我也像父亲一样走入歧途。但是那个时候年少嘛,脑子里总是拧着一根筋,你管着我父亲,结果我父亲死了,现在你想管我,我就偏偏不让你管。”

    “所以你就挟持仆役,甚至自残明志?”王亥感慨,古代的叛逆少年太危险了,脑回路清奇不说,行为也更加激进,动不动就要砍人或者自残。

    刘青扯了扯嘴角:“现在想起来,自残是真的脑子有毛病,而且是大病。”他那三根手指轻轻地抽搐着,被妖力催生骨肉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当初他仅是接受了一份妖力,让胳膊在伤口愈合后堪堪有那么几毫厘的生长,就已经酸麻肿胀痒到自残了,而就在刚刚,王亥可是在极短时间内就催生出了三根‘崭新’的手指,时间更短,痛苦更大,差一点就逼着他又‘自杀’了。

    “不过那个所谓的劫持仆役,”刘青嘴角向下扯了扯,“当年那个仆役就是现在的李管家,他那一身武艺在现在看来都远在水准之上,更何况当年?那时候我还比不过现在呢。”

    “我母亲怀上我之前,父亲和母亲就都已经染上大烟了,我能被生出来都是算命大。那些‘无意’之间被我救下的武林高手们,基本上都说过我先天不足,而且身子骨总比旁人要弱些,所以与其说是我挟持了他,倒不如说是他故意让我挟持。”

    “为的就是让我离开姜家,或者换个说法,让我不要耽误姜老爷的大事。”

    王亥眼眶里似乎要有火苗冒出来:“姜老爷的大事?这个可以详细说说!”就连不停打闹的毛家父女和不停在他们父女俩旁边说风凉话的净明道长也有意无意的伸长了耳朵。

    “这……”刘青似乎没想到王亥这位白骨大仙竟然这么八卦,张了张嘴,叹息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刘青警惕的回头向后望了一眼,闭上了嘴巴。

    王亥:???你们这断章是家里遗传的吧?你其实不姓刘而是姓姜对吧?

    还不等王亥开口催更,身后连绵的马蹄声就响了起来。

    一支长长的车队从后面赶了上来,十几个骑手护送着几车货物,从远处奔来,直到快要到跟前,才缓缓减下速度,隔着三五丈,不紧不慢的跟在王亥一行的屁股后面。

    这支车队似乎、仿佛、很像是去往福康镇的商队,紧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劣马,拉着沉重货物的骡车,插着几根杂七杂八的旗子,就仿佛是话本里押送货物的镖车一样。但是那一个个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太阳穴鼓得高高的明显内家功夫有成的‘镖师’们就不太专业了,既没有前面探路的趟子手,也没有运送货物的紧张劲,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隐隐的放到了王亥几人身上,就差把跟梢俩字刻在脑门上。

    王亥诧异的打量了刘青一下,没想到他虽然先天不足,和自己一样缺乏习武的天分,但是警觉性却很高,哪怕身体虚弱到这个程度,也能远远地察觉到跟梢,他当初做贼真是没有瞎了自身的天赋,就这个警觉性,谁能抓住他就怪了。

    既然有外人在场,王亥也就不再召集打听姜老爷的八卦了,虽然隔着好几丈远,但毕竟这也不算是个科学侧世界,没准就有像刘青这样专修耳朵的高手,能偷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拿灵觉一扫,王亥在身后的这支车队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更加确定了这支队伍就是雷大人派出来跟梢自己的,因为那人正是钦差大人雷豹的那个徒弟小五。

    扯了扯缰绳,王亥打住了马,停在了路中央,随着他的停下,身后的‘商队’也全都停了下来。净明道长和毛大宝打马走到了王亥身边,把刘青护在身后。

    王亥转拨马头,朝向了这支商队,他刚一转过来,那支商队立刻被惊住了,十几名骑手被那斗篷下孤零零的骷髅头给吓了个激灵,差一点就要调头跑路。好在队伍里还是有见过大世面的人的,当中一个伪装最多的骑手拦住了应激过度的几个人,顶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王亥微微歪着头,看着硬着头皮作镖师打扮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小五,一双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小五满头大汗,眼看就要打马跑路了,王亥终于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路过?”王亥歪着头问道。

    小五摇了摇头。

    “跟梢?”王亥再问。

    小五摇头摇到一半,又止住了脑袋,改为了点头。

    王亥也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来抓我的?”

    小五把头摇的和个拨浪鼓似的。

    “那来干什么?”王亥纳闷,这家伙进又不进,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小五鼓足了勇气,抱拳道:“道长,莫要为难我等了。我等也只是听从军门之令,军门只是让我们跟着您,其他的并未嘱咐。”

    王亥轻轻一叹:“那你们至少也要打扮的像样一点啊。打扮成这样,很难瞒得过我偷偷跟梢啊。”

    小五尴尬一下,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实不相瞒,军门名言,跟好便是,发觉便发觉了,并无大碍。”

    王亥一脑门子问号,有点摸不准这位钦差大人的套路,但从目的反推行为,那位雷大人无外乎一个目的,希望自己能跟他前往京城,只是不知道他派这些位如此不专业的‘便衣’到底是何用意。

    话都说开了,小五也坦然了,反正他师父只是让跟梢,也明说了无所谓隐不隐蔽,被察觉了就明着跟呗。倒是身后的十几位同袍被王亥的‘白骨’真身给吓了个够呛,要不是小五及时挺身,恐怕调头跑路的和提刀除妖的早就行动起来了。

    一个稍稍年长一些的骑手僵着半边身子挪到小五身边,一边警惕且惊恐的注视着王亥的骷髅头,一边心有余悸的问道:“这就是军门让咱们跟踪的‘人’?那天晚上扔下老八人头的也是他?”

    小五对着王亥歉意的僵笑了两下,回答道:“正是军门所命,至于扔下人头那个,应该不是这位。”

    老八?人头?怪不得雨夜那天只遇到了那两位总管出手,看来这位雷大人应该也是被人挡住了。

    虽然隔着几丈远,但是两人的耳语还是清晰的传到了王亥的耳中,而且很明显,净明道长、毛大宝和抖了抖耳朵的刘青应该也听见了。只有小玉根本不在乎这些,又跳回了王亥的马背上,双手穿过了王亥的两臂,箍住了王亥干巴巴的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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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亥关节调转,用手骨摸了摸小玉的脑袋,看了看净明道长恍然大悟的表情,猜出来在雨夜中拦住了雷豹的人,应该就是姜老爷,在这小小的鹅城,也只有这位总是爱咳嗽的老人,才能挡住武功极高的雷豹了。

    说起来,那一晚要是雷大人带着这十几个武艺不低的侍卫一同出手,那可真就是打成乱仗了,到时候不杀上几个人,恐怕还真不是那么好脱身。不过若真是有了血债,恐怕更加难以善了。

    对着小五拱了拱手,王亥笑道:“不知五大人可否方便和贫道聊上两句?”看了看那些骑手,王亥补充了一句:“最好就咱们俩。”

    小五和刚才的那个骑手耳语几句,回答道:“自无不可。”

    在小五的指挥下,那些骑手往后倒退了一段距离,小五一人打马往前。王亥也拨转马头,缓缓朝前走,对着身背后的小玉说道:“小玉,你先回毛道长马上,我想和这位五大人好好聊聊。”

    毛大宝臭着的脸上嘿嘿一笑:“对,快过来,到老汉儿这边来……”

    “不去!”小玉干脆利落的拒绝道。

    毛大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又赶紧堆了起来,凑到了王亥身边:“娃儿莫要打扰你白骨前辈做事,听话嘛,乖。”

    小玉冲他吐了吐舌头:“略略略~就不去!”转过头又趴到了王亥另一边的肩膀上。

    毛大宝也和那些骑手刚才一样僵在了原地,晃了晃,差一点就摔下马去。

    净明道长默默地牵住了毛大宝的马缰绳,摆了摆手,示意刘青跟上,刘青一拨马头,跟着净明道长和失魂落魄的毛大宝朝前紧走了一段。

    毛大宝:“完喽……丫头不要我喽……”

    刘青看看毛大宝,又看看净明道长,净明道长撇了撇嘴:“不用理他,一会就好了。”

    刘青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边小五也打马到了王亥身边,那些不专业的‘便衣们’也停了一小会儿,才缓缓跟上,给王亥他俩……仨留下了足够的谈话的空间。

    载着小玉,王亥也不管小五猎奇的目光,问道:“不知五大人贵姓啊?”

    小五抱了抱拳:“不敢不敢,鄙人姓王,当不得大人一说。”

    王亥笑了两声:“这么说咱们也算是本家啊。”

    小玉脑袋晃了过来:“白骨哥哥你不是姓白么?”

    小五:同问,同问。

    王亥一愣,尴尬的笑了笑:“生前姓王,刚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