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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天子门生

    许云溯当即反应过来:“难道这位书生就是临摹假钱之人?”

    “小道友便自行去问他。”

    说完后纯阳道长便来到烛灯旁,织补自己用来摆摊的布,因为之前被许云溯撕烂了。

    许云溯见了怪不好意思的,决定走时给他留些钱。

    刚要进入地窖,镇星君拦在前面:“你个九品废物,在后面跟着。”

    许云溯想到了自己因为冲动,被驱毒人打伤,后来又得罪纯阳道长,被打断了右手......所以他咂舌,自动让开道路,等镇星君进入洞口楼梯,他才缓慢进入。

    地窖里不大,但是有往别处的通风口,所以憋不死人。

    里面有一堆干草,草堆上睡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两人进来时,把那个书生给惊醒了,对方立刻拿起普通的佩剑,挡在身前。

    “你们是谁?”书生很警觉,但是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力,所以这话说起来很柔弱。

    许云溯摊开手表示没有威胁:“我们是纯阳道长介绍来的,他现在就在上面,你要不喊一下?”

    书生眼神瞥了眼上面,考虑当下局势,认为对方既然找到了这里,那么就算是用强迫武力杀死自己,他也没地方跑。

    所以便收了剑,整理散乱的头发道:“抱歉,这几日担惊受怕管了,一听到有人就紧张。”

    然后他注意到巫启年腰间的牌子,然后立刻抱拳行礼道:“原来是福司大人,赎小人无礼!”

    许云溯在他眼神和巫启年的腰牌间来回看了一遍,然后没经巫启年同意,就摘下腰牌,问道:“你认识这个?”

    许云溯没把母亲的仙牌戴在身上,怕跟上次一样丢了。

    书生道:“小生今年入京参加殿试,所以知道京城一些特殊的腰牌身份。”

    许云溯笑着拉近关系道:“哦,原来是登科进士啊,那不就是天子门生嘛,是可以直接授官的。”

    吹捧人的同时又卖弄了一波知识。

    但书生却摇头道:“只可惜,没有考中。”

    许云溯脸色一尬,勉强挤出一句:“没事,你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的是。对了,你是因为被淘汰,然后返回乡里吗?武安县是你家?”

    还是说归乡途中,在武安县被歹人劫持了?

    书生再次摇头:“并非如此,咱们当今圣上有怜悯之心,知道考生入京考试困难众多,若是最后没有考中,归乡途中贫困潦倒、流离失所,甚至投水而死,所以规定了殿试中与不中,都不再淘汰人了。”

    许云溯心道咱们这位皇上还真是一位仁君。

    就是不知是表现给天下人看的,还是发自心底的仁慈。

    不过也正是这种仁慈,使天下冗官冗吏更为庞大。

    镇星君这时问道:“所以,你本可以在京接受授官,又为何来到这武安县?”

    书生道:“在下名叫赵宁之,是芦州人士,与宁州相邻,在去往京城参加殿试的途中,遇到了同为举人的翟承志。”

    许云溯一愣,但没有打断对方。

    赵宁之继续说道:“翟兄比我学识渊博,能考中金科探花不意外,翟兄也答应我,以后授官之后,愿意接受我为幕职官,作为他的门生。”

    虽然参加殿试的人统称为天子门生,但是像赵宁之这种落榜的考生,朝廷有规定要安置他们,但若是有被大官员看上的,朝廷也巴不得他们不要安置费,赶紧走人,少分一份皇粮。

    “那么是你帮助翟承志传递书信的?”许云溯突然问道。

    赵宁之很吃惊,半天才回过神来:“翟老太太把信给你看了?”

    许云溯点头。

    赵宁之知道翟兄吩咐的是把信给信任的人看,那么这位小兄弟就是翟老太太信任的人。

    他当即抱拳行礼道:“敢问这位兄弟......这位大人名号?”

    赵宁之本来觉得许云溯就是一位公子,看他穿着无官无职。

    但是又想到他跟凌云阁福司一起来的,所以书生的谨慎起作用,让他改口称为大人。

    许云溯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我就是一个捕快,叫许云溯。”

    赵宁之心里又一阵疑惑,一个捕快怎么会跟凌云阁福司搅到一起去。

    不过他瞬间给了自己一个解释,那就是最近道观出了功德失踪一事,凌云阁的福司带着捕快到处勘察也正常。

    于是赵宁之就认准了许云溯是巫启年的跟班,所以就简单称呼了声‘许兄’,然后转头对巫启年道:“翟兄的信我也不知道什么内容,总之他让我亲手交给祖母。”

    “一个半月前,我来到武安县,把信交给翟老太,然后在周围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登上回京的槽船,但是在船舱里就被人给劫了。”

    “他们蒙上我的眼睛,带着我们下了船,然后坐上马车,到了一个大型的厂房里。”

    许云溯看了眼巫启年,两人同时清楚了赵宁之说的那个大厂,肯定就是假钞厂。

    “从船上下来,马车行了多远?”许云溯尖锐地问道。

    赵宁之有些疑惑,他是跟这位瘦高的福司汇报,怎么旁边一个亲事卒一直打岔。

    但他不敢抱怨,只简单回复了句:“不远,约有一个时辰。”

    “你蒙上了眼,怎么判断时间?”许云溯再问。

    赵宁之有些不耐烦,道:“登船时太阳刚过远处的山峦,是辰时。到了地方,我从眼罩缝隙里看到阳光很强烈,但离正午偏斜角度还很大,大约九、十点钟的样子。”

    许云溯思考,从七点到九点多,马车也走不快,而且载着那么多人,也就四十公里的距离。

    许云溯又问:“赵兄是在哪里登船?”

    赵宁之简略道:“武安县宁河码头?”

    许云溯分析:“宁河径流不大,这里还算下游,一直往东行船,可驶入海洋,然后绕到京师。沿着河流四十公里,应该是往下游去的,因为要找平坦的地方建厂,而且武安县的河水没有被污染。”

    赵宁之这时才惊叹道:“许兄真是聪慧过人,我正是被带到了下游某个地方。后来我帮他们做完事,就知道他们要处理掉我们,所以我联合了几个同伴,打晕了护卫,逃出了工厂。”

    “但是那伙人反应迅速,骑着马就追出来,也不是抓我们回去,而是当场就射杀。幸亏我遇到了纯阳道长,才捡回一条性命。”

    许云溯分析道:“杀人灭口,你们帮他们做完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必须要让你们永远闭嘴。”

    赵宁之又是一阵后怕道:“可惜跟我一起做事的那些同伴了,被射杀时,身上全是血和箭窟窿。”

    他脸上一阵骇然之色。

    许云溯几乎确定地问道:“歹人让你们做的,是不是刻画一些图案,或者是刻字?”

    赵宁之脸上再次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在工厂里究竟做了什么,连纯阳道长都没问过他,外人更是不知道,怎么这位公子竟然如此笃定?

    而且他还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