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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野战

    祖大伟小心翼翼的拿着檄文,让副手叫住正准备处理敌人尸体的手下。

    军中历来的规矩,为防闹邪祟,敌人一般都是砍掉头颅,尸体与头颅焚烧后分别掩埋。

    而自己人都是焚烧后,把骨灰装入摊子,战后与抚恤一同送到家属手中。

    不论是敌人的尸体,还是自己人的尸体,很快就被兵士们分成两边摆在一起。

    “真是便宜他们了”

    随着手里的檄文燃烧,檄文上的黑色字体,好似活过来一般,在虚空中化作散发着耗光的纯白色文字,在一阵猛烈的闪烁之后,化作光屑飘落在一众尸体上。

    一时间不论是敌人尸体,还是自己人的尸体,全都有淡淡的,因为魂屑飘散而显现出来虚晃身影。

    一阵没来由的大风吹过,这些虚影全都消失不见。

    就连敌人也能魂入轮回,这才是祖大伟刚刚牢骚的原因。

    自领军以来,他的眼中只有敌人与自己人,至于这些袭击者的来路,他自然清楚,虽事出有因,但他们在向大雍举起武器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乱党叛匪,碰上了自然除之而而后快。

    先生大义,他不敢有意见,只能闷闷不乐的带着副手与亲卫,来回巡视营地。

    今日一场厮杀,天色已经不早,只能就地安营扎寨。

    能从底层杀上来,而且是那种最要命的地方出来,祖大伟不是靠着厮杀的能力,而是那种在战场上猛然觉醒,对于危险的警觉。

    要说厮杀能力,当年他在‘血字营’的时候,比他厉害的人有的是,可是最后活下来,甚至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就他一个。

    靠的就是那种生死之间的灵敏嗅觉。

    安营扎寨对于老军伍来说,自然轻车熟路,从拉着木桩与卡扣的货车上卸下东西,一处简易牢固的营寨很快就组建完成。

    祖大伟今日巡营,一方面是自己多年的习惯,更大的原因则是,那种要命的灵觉警示,在不停的提醒他,今晚不会太平。

    从自己争抢到这个任务开始,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生死线上反复跳跃,本就是他们这种人的宿命。

    每一次前进,都是争命,杀不死我的,那只会让我更强。

    一将功成万骨枯,跟随他而来的这些手下精锐们,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不论是功名利禄,还是别的什么,知晓为何而战,才能发挥出十成以上的战力。

    今日的营寨,扎的格外的紧凑,外放的狼骑,也是放出两里地。

    要知道这在平时,与在家门口晃悠,没啥区别。

    营中的兵士,全都是厮杀精锐,不用自家统领提醒,自然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营寨扎好后,大日西陲过半,营中除了两队巡逻的,就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祖大伟则是带着亲卫,守在了车厢之后。

    “山长,这还未到时辰,今个这些兵士们怎么就早早休息了。”

    坐在宽敞的车厢内,公鸭嗓少年通过一枚圆镜子,一直观察着外边的动静。

    车厢内面的空间大的出奇,几乎与千尺房间等同,里面的摆设也是贵气十足。而从车厢外看,这只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寻常破旧车厢而已。

    昌吉坐着纹丝不动,闭目养神中,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嘴唇轻动道:“你觉得这些将士如何。”

    “那自然是精锐。”

    面对山长的反问,少年人评价道,为了让自己的评价更有说服力,他接着解释道:“宫中的禁卫,可能实力上比这些将士要强很多,但刚刚的厮杀中的表现,这些将士足以称之为精锐了。”

    以他的年纪,在一些事物上看的可能有些浅薄,但是以他的身份,见多识广,是最基本的素养。

    好半天,闭目的山长都没有再说话。

    少年是个聪慧的,很快就明白了自己问题的答案。

    将士们是精锐的,在沙场上搏命的许多人,在对于危险的感知上,自然有异于常人的敏锐。

    联想到这次行程的顺带计划,这些兵士现在就开始休息,明显是做好了厮杀前的准备,养精蓄锐。

    山长规矩多,为人古板教条,少年虽然身份尊贵也不敢太过打扰,在用镜子察看了一圈方圆5里的动静后,没有异常发现的他,也觉得索然无味,就自觉的去往自己休息的小隔断,拿起一本书籍观看了起来。

    而古板呆坐的昌吉,看着少年的变现,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随着黑夜的降临,除了营地内燃起的火堆,周围一片漆黑。

    放出去的狼骑,祖大伟已经让人通知,收了回来。

    天上无月,周围呼啸着的东南风好似潜藏在黑夜中的诡怪们在哭泣。

    正所谓,月黑风高天,杀人放火时。

    那种危险的感觉,让祖大伟的鸡皮疙瘩在篝火的照耀下,都显得有些明显。

    狼骑是精锐中的精锐,今日对敌的不是他国的兵士,很大的可能是江湖修行中人。

    那些人手段诡异,自己带的狼骑太少,不易平白折损。

    将士们还在睡着,有他这个统领盯着,他们也都放心。

    这是无数个生死相关的日夜里养成的信任。

    祖大伟的眼神明亮的就像黑夜中的狼瞳,站在营寨内搭建的瞭望台上,双目死死的盯着周围的动静。

    左手一直放在,腰间的指挥号角上。

    期间,副手还想换自家统领去休息片刻,都被祖大伟拒绝。

    二更天的时候,祖大伟感觉汗毛竖立,果断的拿起号角,吹响了准备御敌的号声。

    “嘟...嘟嘟.嘟....”

    随着营地内号角声响起,就像条件反射一般,休息前衣甲在身的兵士们,很快就集合了阵型。

    步弓手们在各自小队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爬上营寨的防护墙,熟练的站在自己的防守位置上。

    其余的士兵,也都做好了随时支援出击的准备。

    “我就说了,你的方法不顶用,煞气被人家轻易消散,还白白赊了那么多圣教精锐。这个时候再不打,难道等人家养足精神后再开打吗?”

    似远似近的尖锐之声,满满的都是抱怨,也不怕他口中的‘人家’听到。

    不过祖大伟很快从营寨上的步弓手,摇摇欲坠的身形就判断出,这是音攻的手段。

    营寨中的军阵,已经在他的统领下形成兵煞,自然没有影响,但是在营寨墙上的步弓手们,都在军阵之外,被猛然的音攻偷袭一时没有防备,有好几个直接从狭小的营寨墙上栽倒下来。

    “虎”

    “吼....”

    祖大伟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军阵头上的兵煞,直接化作一头黑色的十几丈大小的黑虎,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声,直接抵消了从四面八方摄魂入脑的诡异音攻。

    而营寨墙上的步弓手们,也都是反应顺速,快速的分出几人,捞起倒地的同袍,就退入军阵之中。

    “放你娘的七色彩虹屁,是谁非得拖着现在才发,我就说了要么一鼓作气,要么就干脆回去。你这娘们唧唧攻击,就像你这人一样,软了吧唧。”

    刚刚防御住敌人的音攻,祖大伟还没来得及缓口气。

    一声粗暴的怒吼,加上污言碎语的谩骂就响彻耳际。

    这会倒不再是音攻,而一位铁塔般的身影,已经站在营寨墙上嘴里的怒骂声。

    “虎”

    祖大伟一声暴呵,聚集在军阵头顶的黑虎兵煞,直接缩小了几分,摆出一副饿虎扑食的动作。

    “嘿!你这兵煞有点意思,要是千人精锐成阵,我自然扭头就走,不过不到五百人的军阵,看我如何破之。”

    站在营寨墙上的铁塔身影,赤裸着上身,如有刀削石雕般,只见比寻常人大腿还要粗壮的双臂一展,一股黑色的气煞,就从身上飘起来,在虚空中快速形成一个比黑虎还要巨大的黑色蛟龙。

    “嗷”

    一声短促的龙吟,黑色蛟龙伴随着铁塔般的身影,一同扑向军阵。

    “啸”

    见着敌人已经扑来,军阵上方的黑虎,一个咆哮,如饿虎扑食般,扑向比自身还要大许多的气煞蛟龙。

    “咚!”

    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祖大伟拖着颤巍巍的大刀,脸色苍白的稳住阵型。

    而虚空中的黑虎,也被蛟龙一尾巴,甩了个筋斗。

    第一下拼杀,自己有军阵加持,明显不敌。

    祖大伟瞧着对面铁塔般的身影像没事人一样活动了一下手臂。

    空手接白刃,而且还是金钟罩铁布衫这种护体功法,大成的修士。

    自家的大刀,可非是寻常兵刃,兵煞洗炼出来的杀器,本身在锋利程度上就不一般。

    人家不但借助了自己的兵器攻击,还能这么游刃有余。

    战场厮杀,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可一,可二,绝不可再三再四。

    下次攻击再不能见功,自己这边军阵被破是小,自己的身家性命与军阵中的兄弟们,恐怕也要惨遭屠戮。

    看着对方一脸戏谑的接近,祖大伟不敢耽搁,伸入怀中,果断捏碎了临行前将军赠予的煞气兵符。

    “吼”

    随着兵符的破碎,一股庞大的兵煞之气,顺速的与军阵结合。

    虚空中的黑虎有了庞大兵煞的支持,一声咆哮中,直接大了好几倍。

    祖大伟连带着整个军阵,都被熟悉无比的庞大兵煞所影响。

    被兵煞影响,军阵中的精锐眼神都锐利了几分。

    一声暴呵,举刀便砍。

    “不好”

    而与之相反,在兵煞爆开的那一刹那,正在如有猫戏耗子般接近的铁塔身影,也反应过来,前脚猛踩地面,随着爆裂开的地面,快速的往后暴退。

    可惜他推的快,扑过来的祖大伟携带着军阵之势更快。

    被气煞影响,摇曳的篝火照耀下,一丝黑的发亮的刀光闪过。

    “吼...!”

    “嗷..嗷..~”

    随着虚空中黑色猛虎按爪猛撕,黑色蛟龙被撕的粉碎。

    暴退的铁塔身影,也随着飞退,变成无力的躺倒。

    “黑爪!”

    一声惊呼从营寨墙上传来。

    他也只是稍微晚了一步,看到的就是之前与他还在拌嘴的黑爪,死在兵煞刀气之下。

    “嗖”

    祖大伟来不及申请情绪,怀中另一枚将军赠予的箭头,就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射去。

    “呃...”

    伴随着脑袋被洞穿,营寨墙上刚出现的身影,就直晃晃的倒了下去。

    甚至于连脸上惊愕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战场厮杀,容不得半点迟疑。

    除了战友,就是敌人,而对于敌人,只有躺下的才是好敌人。

    从迎战的号角响起,再到两个敌人倒下,前后不过短短的十几息时间。

    “废物”

    心神刚缓口气的祖大伟,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惊的一头冷汗。

    顺速的转身,军阵都没来得及变换。

    只见营寨中央车厢之上,一道身穿黑色袍服的人影,已经直挺挺的站在上面。

    能够无声无息的躲过军阵的探查,其本身已经在实力上有所证明。

    祖大伟摸着换中将军赠予的最后一件令箭,手心不知不觉都有些湿润。

    他手中的东西威力自然不小,可是这属于与人同归于尽的万一。

    一出手就是敌我不分,那人脚下踩着车厢,车厢内还有贵人与先生在,没有合适的出手机会。

    再说了他也并不觉得,换中最后的底牌,可以对这个人造成一定威胁。

    实力的高低,有时候在不刻意影藏的情况下,是很容易分辨的。

    而在车厢之内,在车顶的人影出现的一瞬间,坐在车内的昌吉,就微微皱了下眉头。

    倒不是其他什么的,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有人站在头顶。

    在感知了了一下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已经睡下的少年,车内禁止开启的情况下,车外的动静是传不到车内的。

    “吒”

    昌吉唇齿轻启,一道夹杂着浩然正气的驱魔之音,直接透过车顶,轰在了车顶之人的身上。

    既然没有大鱼前来,那么这条小鱼就当是收获了。

    钓鱼人从不空军。

    就在祖大伟还在内心纠葛的时刻,一道肉眼可见的白光,眨眼间就轰在了那人身上,随后才是震耳欲浓的‘吒’字音。

    “老刺猬,你倚大欺小,不讲规矩。”

    正准备亲自出手,收割这次的果实。

    直挺挺的被浩大的正气击中,要不是护身法宝抵挡了一刹那,随后出声呵斥之人,也随之出手护持,恐怕这人在第一时间,就要被这正气焚烧殆尽。

    传说‘吒’字,乃天地第一音,天然带着恐吓,威吓,惊吓之意。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正则,镇压妖邪,无往不利。邪则,捏魂拿魄,迷人心窍。

    作为书院的山长,亲自出手,即使没有几分力道,那这威力也不容小觑。

    被正气击中,心神还在摇曳,耳中听着姑姑的声音,就已经反应过来,自以为巧妙的擅自行动,完全都在别人算计之中。

    姑姑口中的老刺猬,他也自然明白是谁。

    正因为明白其分量,所以这会已经被吓的面色苍白。

    被一道红光包裹着,车顶被轰击的人影,已经咋快速的远去。

    “唉!大意了。”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随后车厢上洞开一道天窗,一枚三尺大小的规尺,泛着白光,极速的奔着远去的红光而去。

    远处先是白光与红光相撞之后,剧烈的光斑波纹乍现。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闪崩般的巨响。

    “老刺猬,就别送了,今日姑奶奶没心思与你过招。”

    随着声音消散的,还有返回的规尺,而那红光,早已经消失在了天际。

    “山长?刚刚是?”

    车厢天窗洞开的时候,少年就已经清醒,后边的动静,他自然听的清楚。

    “没事,钓到鲨鱼了,准备不足,有点可惜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位前代妖女能藏在边上,那么证明,提供消息,策应的那个探子,自然也凶多极少。

    “收拾下,走吧”

    后边的话,自然是对着有些懵逼的祖大伟说的。

    “喏”

    发生了这场袭击,众人也没心思休息了。

    虽说晚上赶路有些危险,但那也分人的。

    关窗继续闭目,好奇的少年也只好悻悻的退回房间。

    其实在昌吉出手前,祖大伟被车顶之人吸引心神之时。

    被祖大伟用箭头击杀的那人尸体,直接化作了空皮囊,一道无声的黑影,快速的遁入无边黑暗。

    然后再白天袭击者的营地内,找到自己的心腹手下,附在其身上,叮嘱的赶忙朝着北山城逃去。

    自己现在的伤,继续留在圣教,随时有被当成材料的可能。

    相比于有易自己疗伤的北山城,圣教之内反倒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有些惊慌的心腹,在黑影的指挥下,从另一条,快速的奔像北山城。

    并在城门关闭的情况下,以心腹气血为引,使了个法,避开城墙上的探查,轻巧的落入城中。

    而后在叮嘱一番自己心腹后陷入沉睡,而那位心腹,则是在着急忙慌中,找了一处人家的空房子,先躲了进去。

    ......

    “哦,虽然是条大鱼,但让我碰上只是恰逢其会,并不是奔着我来的?”

    南一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对着面前拱手汇报的屈凤梧再一次问道。

    “是的,五爷,那人出现在您的院子内,重述巧合,虽然不是奔着您来的,但是让其潜伏也挺危险的。要不是你恰好撞见,而且那人身上附着的魂影已经陷入深度沉睡,您院内的人恐怕......”

    不需要明说,结果南一自然知晓。

    “看来,你们手段果然了得,这么快,就清楚了这人的来历与来意。”

    “五爷,其实并不是我们审问出的消息。是峰主亲自动的手。”

    面对南一的夸奖,屈凤梧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清楚道。

    “师父亲自出的手?那也好,省得我给他回信了。”

    南一一听是自家师父亲自过问的,有些好笑的说道。

    “五爷,峰主,交代,如果您问了,就知会您一声,安心修行,这些杂事不用您多费心,门内自有计较。”

    “我知道了。”

    挥手示意屈凤梧退下。

    这些事情,不说师父交代,就是原本南一也牙根没打算参与。

    只要不是奔着自己来的,其余事情,除了修行,就算大雍明天改朝换代,南一内心也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