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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遗书、结婚

    三月,老百姓只是偶有焦虑、紧张。

    江流的母亲李芹也还有心思询问儿子、儿媳什么时候回家,给儿子布置婚房,准备酒席。

    到了四月,北平城中的正常人是真开始害怕了,仿佛死亡就在身边。

    江流已经从李芹千叮咛万嘱咐的话音里,听出了哭腔。

    婚礼、酒席、孙子全被其抛向了脑后。

    她每日一通电话让江流乖乖在家别出门,让李荭别去单位。

    她不断埋怨自己、江胜利,以及给江流、李荭合八字的神棍,给儿子挑选了这么一个婚期。

    李芹的不间断唠叨,从侧面反映了事情的严重性。

    离江流、李荭的婚期不到一周时。

    北平五一黄金周取消,多所高校停课。

    非必要不进北平,非必要不得出城。

    在此情况下,江流交待公司高管,临时给公司员工先行放半个月假。

    外地完成戏份的剧组、个人权且留在当地,公司给每人每日发放50块钱餐饮、租房补贴。

    江宅,夜。

    “我看哥伦比亚公司高层乐的鼻涕泡都快挤出来了,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想到100多万美元成本的《电锯惊魂》会在圣丹斯电影节大放异彩.”

    “咳咳.”

    “你等等,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挂了何静电话,江流屏气凝神,侧耳对准了房门。

    “咳咳.”

    确认不是幻觉,他一掀被子下了床。

    偏房的灯光透过门缝钻进了客厅,江流蹙眉思忖了片刻,悄无声息的拧开门锁。

    偏房中,李荭身披外套,手握圆珠笔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整个人趴在黄梨的椅子上挥洒着笔墨。

    她的过分投入,让她没能觉察出江流进了偏房,只与她一床之隔。

    “咳咳。”

    【遗书】

    老公:

    这封信上的内容不知道会不会成真。

    但我今晚躺下感觉喉咙发痒,且额头温度似高于往常。

    鉴于自身症状,与最近北平发现的病例所展现出来的症状有太多相似之处,我已准备连夜自行前往隔离医院。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我不清楚自己能否走出来,为防万一,特交代几件事。

    我银行卡中有存款36000元,其中3万元来自江家的礼金,被我爸妈给予补贴我和你婚后的家用。

    但我想做主,将3万块钱依然给予我父母,你那么大度应该不会怪我。

    剩余6000块钱,我想留给弟弟李伟做学费,希望你能够再包容一次我的蛮不讲理。

    之后是你给我买的三金,我想将三金留给你做个念想。

    可转念又想,你还年轻,且那么优秀,不该让你沉迷过去,你日后还当找一比我还好的良伴。

    既如此,不如让三金随我葬于地下,毕竟我盼做你新娘许久,奈何福薄

    “你这遗书,把我眼泪都快写下来了。”

    扭头看到趴在床上的江流,李荭红肿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她整个人刹那间跳了起来,作势欲推江流离开,却又烫手般缩回手,跑到角落道:“你,怎么来的,快出去。”

    “听到你咳嗦,跑来看看。”

    李荭急的直跺脚,哭着指着江流道:“你听到了,你还跑过来,我都写遗书了,你还跑过来,要是把你传染上,我死了也难心安。”

    “你别自己吓自己了,赶紧跟我回去睡觉,一天天的,没病也被吓出病来。”

    江流恼火的逼近李荭,李荭这会儿却变得格外敏捷,又踹又跳的想躲开江流。

    好不容易抓到人,江流探手摸了摸李荭的额头,没感觉体温过高,便气道:“说你自己吓自己不信,遗书写了那么多字,中间咳嗦过?”

    李荭愣了愣:“好像真没有。”

    江流气笑了:“别疑神疑鬼了,来,老公亲你一下,你要是中招了,我陪你,再不济,咱们去地狱结婚。”

    “呸呸呸”

    “呜”

    被封住了嘴,李荭起初还挣扎,发现挣脱不掉,不禁感动的红着眼眶热情的回应起来。

    这一刻,她对江流的爱怕是炽烈到了极点。

    事毕,两人冲了一袋板蓝根喝下,相拥着回到主卧。

    半夜里闹了这么一出,想睡也难了。

    李荭心中还存有恐惧,江流是被李荭的情绪感染,琢磨着是不是也写一封遗书。

    能接受他遗产的人也没几位,父母、卢婷、李荭。

    或许还会给周国山、李勇、赵文红各留一份。

    再有,就是把史家胡同的二进小院分给秦澜。

    秦澜陪了他几十次,得了一套价值数千万的房子,他的这一事迹日后说不准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看天板看累了,李荭侧身抱着江流问:“老公,我是不是很胆小,很怕死。”

    “怕死不正常?正常人都怕死。”

    “那谁不怕死?”

    江流想了想:“不算神经病,大概有三种人不怕死吧。”

    “你说说,我爱听你说话。”

    “第一种,拥有着绝对信仰的人,我们国家很多革命先辈都有着这种信仰,要不然没法在血与火走上一走,包括我爷爷,可惜你没见到。”

    “第二种,对世间绝望,对生命绝望的人;第三种,享受过世间一切美好,享受过生命里一切美好,对生命再无遗憾的人吧。”

    李荭感叹道:“三种人都太难做到了。”

    “那当然了,生命岂是儿戏,天都快亮了,睡觉吧。”

    “嗯,你搂着我睡。”

    这一晚,李荭睡的极不安稳,以前没有的梦话、抽筋等坏习惯轮番上阵。

    翌日,江流找出周国山送来的老山参,从冰箱提了一只乌鸡,炖了人参乌鸡汤。

    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过了几天,4月23号,迎来了江流、李荭的婚期。

    回老家与亲朋好友喜聚一堂显然做不到了,两人此刻连城都出不了。

    索性江流事先准备好了婚纱。

    李荭也有订婚时,多买的一套大红喜服。

    红烛照面,人比娇。

    “会后悔不?”江流问。

    李荭摇头,语气坚定:“执指之手与之偕老,一辈子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