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岂可不义
老蔡是在那个持着鱼叉的身影出现的第一时间拉着儿子跪下的。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世上的奇人异士或许少见，但绝不能说是凤毛麟角
有些人，惹不得
当年李书云枪挑日本黑龙会天目光，他就在德利酒楼
情景如今回忆，犹是历历在目
神枪如龙，点拨星影，满天血雾泼洒入云。
围观者的喝彩声，震天！
当时的老蔡，亦是其中高声叫好的一员，没错，他是不懂武艺，可再如何不懂武艺，他又不瞎，如何看不出那杆大枪蕴含的精气神
两个字
豪横？
霸道！
十年，老蔡再未看过那样摧人心魄的枪影，本以为世上再无那样的武艺，却不想，今日见到了
在这艘小小的铁甲船上，在自己视为畜牲的“货”上
一叉捅穿老高的喉咙，再一叉划破半起身的老古的喉咙，自己和儿子膝盖触地之时，那杆生锈的鱼叉已从老王胸膛拔出。
对方招式不多，是老蔡看不出门道的简单直接
刺
拦
扎
没有漫天枪影，只是三道闪电般的冷光
三人却再无气息
“会开船，一直是我们开！一直！”
目眩神迷的老蔡在对方走到面前时，方才终于清醒过来，他咣咣地不住磕着头，嘴里声嘶力竭地吼叫，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会开？”
“是，会开！这西洋的东西只有我们父子俩儿会开！”
老蔡听见对方长呼一口气，拉了一张椅子坐着，然后打量着自己二人，目光很冷，远胜海上的隆冬。
可无论如何，命保住了。
虽然不知道这位宗师般的少年高手为什么要混进那些污糟的崽子里，可只要有求于自己二人，那就没事。
只是不知道这位主究竟想去哪里，苏杭还好，要是港岛之类的地方就见了鬼了……
“外面的……是你儿子？”
老蛇头的心漏跳了一拍，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冷了下来，但猜到了什么的他为了活命，仍是只能勉力压抑住悲痛，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谄笑道：
“不是。”
对方沉默许久，最终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是嘛”
老蔡再次安下心来，然后，他听见了风声
……
“把你爹、屋里的三人，还有屋外的你那弟弟，全丢海里去。”
黎澈随手放下鱼叉，闭着眼睛吩咐道。
那名脸上溅到几滴鲜血，始终沉默着的年轻人，闻言身体一颤，他艰难几次，方才站起，然后握住自己父亲的脚踝……
半刻钟，地上多了三条通往室外的血痕。
“我杀了你爹和你弟弟，怎么想？”
当年轻人再次跪下时，黎澈睁开了眼。
“不，不敢”
“有意思，什么不敢？”
“您……武艺高强，为民除害理所应当！小，小人不敢有恨。”
“……你比你弟弟说话好听”
黎澈闻言笑笑，没有再在这上面纠缠，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目的地是哪儿？还要多久？”
“浦海的野渡滩，有人接货，掌舵仔细些，应该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您老想去？”
“那不用改了，就去那儿吧。”
“那……我去前室掌舵？”
黎澈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之人，直到对方开始学自己老爹那样叩头认错，方才收回目光
“信不信由你，我对杀人没有太大兴趣，你爹死了，就剩下你一个，继承了财产，换换其他生意做吧——放心，我不义之事我不会做，亏心。”
对方似乎终于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险些瘫倒，黎澈用鱼叉的长杆抵住他，笑道：
“不用掌舵了，去，把那些舱门打开，拉他们出来。”
吱呀
舱板依次打开的声音远远传来，背对着室门的黎澈终于放松
呼——
长吐一口浊气，虚汗自全身冒出，顷刻间，便已将身上那件单薄的破烂衣裳打得湿透。
太险
虽然已经足够低估了自己这副身体，但却也没想到，竟会孱弱到这个地步。
先前之所以坐下后再杀蛇头老蔡，可不是专为塑造一个喜怒无常的杀坯形象，主要的，还是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着站立。
而后支使那个小蛇头处理尸体，更是要维持气势的不得不为。
“险些露了破绽，还好我智勇双全”
黎澈脱掉湿透的衣服，拿起一个被啃了半截的猪肘，恨得牙痒痒
“为装高手，饭菜都凉了。”
原身十几天没得一次饱饭吃，这些人贩子倒是大鱼大肉的嗯造！
凶狠地撕咬下一块嫩肉的同时，黎澈心念微动
地上残存的血迹如蛇般游动，铺展出“系统”提示
“呵，有点儿意思”
黎澈目光扫过，皱了皱眉头
“没变？”
血字上的【夺魂】一项，后缀依旧是“0/49”
“不是杀人？”
黎澈有些迷茫，先前看到了【夺魂】这一项，顾名思义的他推测应是要依靠性命来填充，可之后杀了那个四眼仔却没得到提示。
黎澈本以为是要主动查看，如今手上捏了五条性命，却发现进度依旧是零。
当然，那些人渣杀了也就杀了，可难免还是有些期待落空的失落
“难道说有什么特殊条件？””
但他总觉得自己的“新手任务”应该不会太复杂才对。
“而且，【刑徒】……什么意思？我为人处世一向和善，应该未到罪大恶极的程度，怎么会被发配到这所谓的六道囚牢中受苦呢？”
黎澈自娱自乐地腹诽，不过他做事一向利落，既来之则安之，暂时想不出来，那便不想了，解决眼下的温饱最重要。
至于其他的事情……
“将就着过吧”
两口剔掉一大块肉，黎澈喝了口汤，然后只叼了点鱼肉入嘴，缓缓咀嚼，借着一点暖酒咽了下去。
久饥之人最忌大补，黎澈没有贪嘴。喝下酒后又调息了一阵，勉强恢复了一点元气，他从旁边的箱子里找了几件衣服换上，大声招呼道：
“那个谁，找张地图来。”
“好！”
面相憨厚的小蛇头麻溜儿地跑了进来，一边气喘吁吁地翻箱倒柜，一边笑道：
“我照爷您的吩咐把他们全提溜上来了，您看是不是把存粮全发了？”
“不忙，一人发一块饼，把桌上剩下这些熬成一锅汤——煮稠些，叫他们蘸着吃。”
“行——这是地图、海图还有前几月的报纸。”
黎澈接过对方手里的一沓纸张，挥了挥手，年轻人恭敬地退了出去，而后又进出了几次。
黎澈视而不见，始终盯着地图。
“大力士……奥比音……精武体操会？”
黎澈看完了所有“文件”，面色不由得有些古怪
这些熟悉的词汇让他想起那部由功夫皇帝主演的电影，虽然上一次观看已是多年前了，但关键桥段他还是记得的。
“如果是的话，那就有搞头了，可惜……”
“好耶！”
思考被外面传来的欢呼打断，他在之前阅读时耳朵也没闲着，知道是那个外表忠厚的年轻人正在替自己这名“高手”收买人心。
甲板上的欢呼声极为响亮，充斥着喜悦，连绵不绝，但黎澈听着，却突然回忆起刚来时所感知到的黑暗与潮湿
他记得原身待的那个暗舱里有二十多人，可当时自己打破舱板时，听到的呼吸声哪怕急促，却仍是那么轻。
莫名的，他笑了起来
黎澈笑了很久，直到笑得快要咳嗽起来方才停止
抹了抹嘴角的他踏着血迹，走出温暖的船室。
“那个谁？你过来一下。”打开门的黎澈冲着年轻人招了招手
后者正在维持秩序，甲板上的八个舱板早已洞开，但黎澈看见那些被解放者一人拿着一块饼，依旧规规矩矩。
“我正和他们解释呢，‘多亏了您，他们才能这么舒服’。”年轻人跑了过来声音很快活。
“你们慢慢吃，注意别噎着，也不要抢。”
黎澈冲着那些枯瘦的肉体笑着点头致意，他们目光躲躲闪闪，却又欢呼了一阵。
……
“我看报上说，这个死掉的霍元初，就是前几年消失过的津门第一？”
“是，就是他，武功好呢——不过肯定不及您。”
“……这报上说他是被打死的？”
“约莫是吧，听说四个打一个，也难怪——不过也说是有人放了药了。”
“……”
得到答案的黎澈不再问了，他放下报纸走到窗边，望着海面反映着的斑驳碎月。
“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吗？”
正摸不着头脑的年轻人闻听这一句话，面色苍白，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蒙您大恩才得不死，今后我蔡英起一定洗心革面，若您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年轻人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伏地不起。
可已经获得自己想知道的信息的黎澈什么也没说，只是耳朵耸动，听着窗外的动静。
没人笑
这让黎澈明白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其实不太在意你叫什么的，像其他人我不就没问？不过……蔡英起？是个好名字。”黎澈扶起颤抖的年轻人。
“其实我知道你会武——这手上的茧子形状太特别。”
噗通——年轻人瘫软着再次跪下，“咣咣咣”的叩头声不断在舱室内回荡。
“你别怕，来，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你爹吗？”
“因为，因为他罪大恶极！”
“错了”黎澈摇了摇头
“是因为他只剩你一个儿子，杀了你，他会和我拼命。”
听出某些意味的年轻人猛地抬起头，黎澈第一次从他眼中看见了怒火。
但只是瞬间，那光芒便黯淡下去，船室内又响起“咣咣咣”的叩头声
黎澈笑容灿烂道：
“对——没机会了……话说你看见自己弟弟的死状了吧？”
清脆的咔嚓声接连响起四次
“还是说，你嫌脏，所以没进去看？”黎澈用手扼住四肢瘫软的蛇头的脖子，一点点用力，将其提了起来。
对方眼睛里光芒很盛，黎澈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明明不打算报复，为什么我还要杀掉你？”黎澈用了三秒的时间沉思，然后笑了“因为我原本就想宰了你，只是之前想着，等骗你这个杂种帮忙取点儿盘缠再动手。”
“但我刚刚想起这几天的遭遇，突然他妈就忍不了了。”
咔嚓
“我怕黑呀。”
【夺魂——1/49】
……
船上一共一百五十七人，正排着队挨个拿着饼蘸汤时，那间铁制的大门打开了
那个和自己等人一样甚至更加瘦削的身影掐着那名残暴的打手的脖子，像拖死狗一样地拖到了船头，然后
“噗通”
身影拍了拍手，跳下了船头的舱板
那具西装尸体先被甩出来
……同样是一声“噗通”
“现在，这艘船上只剩下活人了——等会儿我可能得搞笔买卖，是帮我一起发财，还是等着被人当猪卖，随你们的便。”一百五十七人听见身影沉默一会儿，然后这么说道：
“没事了”
“……”
“哈”
“哈啊！”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最先盖过风浪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
满船怒号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世上的奇人异士或许少见，但绝不能说是凤毛麟角
有些人，惹不得
当年李书云枪挑日本黑龙会天目光，他就在德利酒楼
情景如今回忆，犹是历历在目
神枪如龙，点拨星影，满天血雾泼洒入云。
围观者的喝彩声，震天！
当时的老蔡，亦是其中高声叫好的一员，没错，他是不懂武艺，可再如何不懂武艺，他又不瞎，如何看不出那杆大枪蕴含的精气神
两个字
豪横？
霸道！
十年，老蔡再未看过那样摧人心魄的枪影，本以为世上再无那样的武艺，却不想，今日见到了
在这艘小小的铁甲船上，在自己视为畜牲的“货”上
一叉捅穿老高的喉咙，再一叉划破半起身的老古的喉咙，自己和儿子膝盖触地之时，那杆生锈的鱼叉已从老王胸膛拔出。
对方招式不多，是老蔡看不出门道的简单直接
刺
拦
扎
没有漫天枪影，只是三道闪电般的冷光
三人却再无气息
“会开船，一直是我们开！一直！”
目眩神迷的老蔡在对方走到面前时，方才终于清醒过来，他咣咣地不住磕着头，嘴里声嘶力竭地吼叫，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会开？”
“是，会开！这西洋的东西只有我们父子俩儿会开！”
老蔡听见对方长呼一口气，拉了一张椅子坐着，然后打量着自己二人，目光很冷，远胜海上的隆冬。
可无论如何，命保住了。
虽然不知道这位宗师般的少年高手为什么要混进那些污糟的崽子里，可只要有求于自己二人，那就没事。
只是不知道这位主究竟想去哪里，苏杭还好，要是港岛之类的地方就见了鬼了……
“外面的……是你儿子？”
老蛇头的心漏跳了一拍，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冷了下来，但猜到了什么的他为了活命，仍是只能勉力压抑住悲痛，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谄笑道：
“不是。”
对方沉默许久，最终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是嘛”
老蔡再次安下心来，然后，他听见了风声
……
“把你爹、屋里的三人，还有屋外的你那弟弟，全丢海里去。”
黎澈随手放下鱼叉，闭着眼睛吩咐道。
那名脸上溅到几滴鲜血，始终沉默着的年轻人，闻言身体一颤，他艰难几次，方才站起，然后握住自己父亲的脚踝……
半刻钟，地上多了三条通往室外的血痕。
“我杀了你爹和你弟弟，怎么想？”
当年轻人再次跪下时，黎澈睁开了眼。
“不，不敢”
“有意思，什么不敢？”
“您……武艺高强，为民除害理所应当！小，小人不敢有恨。”
“……你比你弟弟说话好听”
黎澈闻言笑笑，没有再在这上面纠缠，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目的地是哪儿？还要多久？”
“浦海的野渡滩，有人接货，掌舵仔细些，应该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您老想去？”
“那不用改了，就去那儿吧。”
“那……我去前室掌舵？”
黎澈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之人，直到对方开始学自己老爹那样叩头认错，方才收回目光
“信不信由你，我对杀人没有太大兴趣，你爹死了，就剩下你一个，继承了财产，换换其他生意做吧——放心，我不义之事我不会做，亏心。”
对方似乎终于流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险些瘫倒，黎澈用鱼叉的长杆抵住他，笑道：
“不用掌舵了，去，把那些舱门打开，拉他们出来。”
吱呀
舱板依次打开的声音远远传来，背对着室门的黎澈终于放松
呼——
长吐一口浊气，虚汗自全身冒出，顷刻间，便已将身上那件单薄的破烂衣裳打得湿透。
太险
虽然已经足够低估了自己这副身体，但却也没想到，竟会孱弱到这个地步。
先前之所以坐下后再杀蛇头老蔡，可不是专为塑造一个喜怒无常的杀坯形象，主要的，还是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着站立。
而后支使那个小蛇头处理尸体，更是要维持气势的不得不为。
“险些露了破绽，还好我智勇双全”
黎澈脱掉湿透的衣服，拿起一个被啃了半截的猪肘，恨得牙痒痒
“为装高手，饭菜都凉了。”
原身十几天没得一次饱饭吃，这些人贩子倒是大鱼大肉的嗯造！
凶狠地撕咬下一块嫩肉的同时，黎澈心念微动
地上残存的血迹如蛇般游动，铺展出“系统”提示
“呵，有点儿意思”
黎澈目光扫过，皱了皱眉头
“没变？”
血字上的【夺魂】一项，后缀依旧是“0/49”
“不是杀人？”
黎澈有些迷茫，先前看到了【夺魂】这一项，顾名思义的他推测应是要依靠性命来填充，可之后杀了那个四眼仔却没得到提示。
黎澈本以为是要主动查看，如今手上捏了五条性命，却发现进度依旧是零。
当然，那些人渣杀了也就杀了，可难免还是有些期待落空的失落
“难道说有什么特殊条件？””
但他总觉得自己的“新手任务”应该不会太复杂才对。
“而且，【刑徒】……什么意思？我为人处世一向和善，应该未到罪大恶极的程度，怎么会被发配到这所谓的六道囚牢中受苦呢？”
黎澈自娱自乐地腹诽，不过他做事一向利落，既来之则安之，暂时想不出来，那便不想了，解决眼下的温饱最重要。
至于其他的事情……
“将就着过吧”
两口剔掉一大块肉，黎澈喝了口汤，然后只叼了点鱼肉入嘴，缓缓咀嚼，借着一点暖酒咽了下去。
久饥之人最忌大补，黎澈没有贪嘴。喝下酒后又调息了一阵，勉强恢复了一点元气，他从旁边的箱子里找了几件衣服换上，大声招呼道：
“那个谁，找张地图来。”
“好！”
面相憨厚的小蛇头麻溜儿地跑了进来，一边气喘吁吁地翻箱倒柜，一边笑道：
“我照爷您的吩咐把他们全提溜上来了，您看是不是把存粮全发了？”
“不忙，一人发一块饼，把桌上剩下这些熬成一锅汤——煮稠些，叫他们蘸着吃。”
“行——这是地图、海图还有前几月的报纸。”
黎澈接过对方手里的一沓纸张，挥了挥手，年轻人恭敬地退了出去，而后又进出了几次。
黎澈视而不见，始终盯着地图。
“大力士……奥比音……精武体操会？”
黎澈看完了所有“文件”，面色不由得有些古怪
这些熟悉的词汇让他想起那部由功夫皇帝主演的电影，虽然上一次观看已是多年前了，但关键桥段他还是记得的。
“如果是的话，那就有搞头了，可惜……”
“好耶！”
思考被外面传来的欢呼打断，他在之前阅读时耳朵也没闲着，知道是那个外表忠厚的年轻人正在替自己这名“高手”收买人心。
甲板上的欢呼声极为响亮，充斥着喜悦，连绵不绝，但黎澈听着，却突然回忆起刚来时所感知到的黑暗与潮湿
他记得原身待的那个暗舱里有二十多人，可当时自己打破舱板时，听到的呼吸声哪怕急促，却仍是那么轻。
莫名的，他笑了起来
黎澈笑了很久，直到笑得快要咳嗽起来方才停止
抹了抹嘴角的他踏着血迹，走出温暖的船室。
“那个谁？你过来一下。”打开门的黎澈冲着年轻人招了招手
后者正在维持秩序，甲板上的八个舱板早已洞开，但黎澈看见那些被解放者一人拿着一块饼，依旧规规矩矩。
“我正和他们解释呢，‘多亏了您，他们才能这么舒服’。”年轻人跑了过来声音很快活。
“你们慢慢吃，注意别噎着，也不要抢。”
黎澈冲着那些枯瘦的肉体笑着点头致意，他们目光躲躲闪闪，却又欢呼了一阵。
……
“我看报上说，这个死掉的霍元初，就是前几年消失过的津门第一？”
“是，就是他，武功好呢——不过肯定不及您。”
“……这报上说他是被打死的？”
“约莫是吧，听说四个打一个，也难怪——不过也说是有人放了药了。”
“……”
得到答案的黎澈不再问了，他放下报纸走到窗边，望着海面反映着的斑驳碎月。
“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吗？”
正摸不着头脑的年轻人闻听这一句话，面色苍白，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蒙您大恩才得不死，今后我蔡英起一定洗心革面，若您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年轻人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伏地不起。
可已经获得自己想知道的信息的黎澈什么也没说，只是耳朵耸动，听着窗外的动静。
没人笑
这让黎澈明白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其实不太在意你叫什么的，像其他人我不就没问？不过……蔡英起？是个好名字。”黎澈扶起颤抖的年轻人。
“其实我知道你会武——这手上的茧子形状太特别。”
噗通——年轻人瘫软着再次跪下，“咣咣咣”的叩头声不断在舱室内回荡。
“你别怕，来，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你爹吗？”
“因为，因为他罪大恶极！”
“错了”黎澈摇了摇头
“是因为他只剩你一个儿子，杀了你，他会和我拼命。”
听出某些意味的年轻人猛地抬起头，黎澈第一次从他眼中看见了怒火。
但只是瞬间，那光芒便黯淡下去，船室内又响起“咣咣咣”的叩头声
黎澈笑容灿烂道：
“对——没机会了……话说你看见自己弟弟的死状了吧？”
清脆的咔嚓声接连响起四次
“还是说，你嫌脏，所以没进去看？”黎澈用手扼住四肢瘫软的蛇头的脖子，一点点用力，将其提了起来。
对方眼睛里光芒很盛，黎澈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明明不打算报复，为什么我还要杀掉你？”黎澈用了三秒的时间沉思，然后笑了“因为我原本就想宰了你，只是之前想着，等骗你这个杂种帮忙取点儿盘缠再动手。”
“但我刚刚想起这几天的遭遇，突然他妈就忍不了了。”
咔嚓
“我怕黑呀。”
【夺魂——1/49】
……
船上一共一百五十七人，正排着队挨个拿着饼蘸汤时，那间铁制的大门打开了
那个和自己等人一样甚至更加瘦削的身影掐着那名残暴的打手的脖子，像拖死狗一样地拖到了船头，然后
“噗通”
身影拍了拍手，跳下了船头的舱板
那具西装尸体先被甩出来
……同样是一声“噗通”
“现在，这艘船上只剩下活人了——等会儿我可能得搞笔买卖，是帮我一起发财，还是等着被人当猪卖，随你们的便。”一百五十七人听见身影沉默一会儿，然后这么说道：
“没事了”
“……”
“哈”
“哈啊！”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最先盖过风浪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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