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唯此下策
雷远本想以最高的礼遇厚葬大师姐雪莹，被雷昭义正言辞拒绝。雷昭从此不问世事，深居在雪城后山腰上的木屋中，过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田园生活。而雪莹的尸首被他放入冰棺，安置在木屋的内堂中，二人终日相伴，却阴阳两隔。
凌芷阁内，雪晴平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浑身冰冷，额头上却时不时沁出汗珠。雷远每日前来看望，送来珍贵的补汤，搭配上五师妹雪静精心研制的汤药，喂她服下，但无济于事，雪晴的面容日渐消瘦下去，血虫无时无刻不在吸噬她的血液。
“怕是只剩下十天半月了。”雪静叹息道，她已倾尽毕生所学，除了灵石之力，只有夜洛城城主能解此毒。
“我不会让小六死掉的。”雷远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这一切。
耀梅广场中央，众人集结，窃窃私语，灵石被窃之事早已传的人尽皆知。雷远正坐在前，以城主之威，震慑住众人。众人立即安静下来，等待城主发号施令。
“众位，想必灵石失窃之事大家已知晓，可有对策？”雷远向众人问，盼能集众人之智解决燃眉之急。
见无人回应，雷远忧心忡忡，雪晴性命危在旦夕，四颗灵石均落入夜洛城之手，灵力一旦被释放，将天下大乱。他心想：“若是师父在多好。”
这时雪琪向前一步说：“城主，不知三界手札中是否有所记载？”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又看向雷远。
雷远早已想到这点，这段日子里他通读了整本手札，并无所获。他摇了摇头，众人略显失望。
雪琪见众人萎靡的表情，她一腔怒火，提高了音量说：“大不了杀进夜洛城，夺回灵石。”
众人的斗志被点燃，跟着大喊：“夺回灵石！夺回灵石！”
雷远站起身，示意众人切勿焦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大家先散去吧，容我仔细思量。”
众人纷纷退去，雷远让三师弟去承明殿等他，他叫住四师妹雪娇，二人向灵堂走去。
灵堂内，雷远先是给众位已逝的先辈行了礼，而后一言不发。静默了几分钟，还是雪娇先开了口，她问道：“不知城主，叫我前来作甚？”
“我心中有几个疑问，思来想去还是不解，想请师妹解我心中所惑。”说完，他双手背在身后，面向雪娇，表情漠然。
雪娇听罢莞尔一笑，眼眸低垂，娴熟地捋了捋脸颊两侧的发丝，满是娇媚地反问道：“城主莫不是说笑，我如何能解你所惑？”
雷远本来还不是很确定，见她如此，他认定雪娇怕是脱不了干系。自师父为她赎罪服毒自缢时起，他便怀疑七师妹被杀与她有关。之后未经许可，雪娇擅自前往人间，她不但知道通道开启的方法，还知道大师哥大师姐的身份，而师父部署任务时，从来都是单人单线。尤其当他看到大师姐的尸首时，死法与七师妹几乎一模一样，都是被胡桃木短剑穿心而死，只不过七师妹是毫无防备之际被插进胸膛，大师姐是从身后被偷袭。
“请问，四师妹是如何知晓通往人间的通道的？又是如何知晓大师哥的身份？”他用着几近逼问的口吻。
“是母亲告知的。”雪娇心平气和地回答。
“师父从不会将任务关键信息透露给第三人，也就是说，除了师父外，只有大师哥、大师姐和小六知道通道开启方法，而且大师哥从来都是和师父单线联系的，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雪娇见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见她没有反驳，雷远深深闭上了眼，他不愿再问下去。
“以后未经我的允许，四师妹不得踏出飞天阁半步。念在师父旧情，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告知给第三人，请师妹也好自悔过，切勿再行糊涂之事，辜负师父良苦用心。”
雪娇还想辩驳一番，雷远挥手召来两名身强力壮的手下，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起雪娇，将她送回了飞天阁。雷远早已在飞天阁布下结界，任凭雪娇如何折腾，也迈不出飞天阁的大门。
雷远回到承明殿时，雷岩早已等候多时。
“师弟，久等了。”雷远这一句话，使得二人之间的生疏了不少，此前二人情同手足，从不说客套话的。
雷远心中对雷岩始终抱有歉意，他万分愧疚地说：“是师哥太无能，救不了小六。”
“师哥无需过度自责，小六的事我已听说，是夜洛城在搞鬼，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一定把解药给你带回来。”雷岩说完就要往门外冲。
雷远拦住他，劝说道：“师弟切勿冲动。”
雷岩见雷远镇定自若，他问：“难道师哥已有对策？”
雷远从衣袖里掏出两封书信，一封来自秀水城的茜薇女王，一封来自幻沙城的悠行长老。秀水城、幻沙城与雪城均属仙界，分别坐落于南、西、北三个方位的尽头，秀水城建在离若海底，离若海上群岛遍布，海岸线周围的数十个村落，全倚靠离若海生存，这一带是人鱼族的天下，茜薇女王是现任城主，和她的十几个儿女生活在一起。幻沙城远在大陆深处，气候极其干旱，方圆几百公里全是沙漠，那里的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集聚在绿洲周围，而幻沙城就在最大的绿洲-阳川湖的湖畔，面朝波光粼粼的水面，背向一望无垠的荒漠。
茜薇女王来信说，她重病缠身将不久于世，十几个儿女觊觎王位打得不可开交，秀水城被搅得乌烟瘴气。夜洛城趁虚而入，水灵石的信子已失窃。悠行长老在信中提及，他与弟弟悠然长老本已约好二人轮流执政，每届任期三年，自上任长老去世数十年来一直如此，而现在是悠行长老在任的第二年，悠然长老竟公然造反，联合夜洛城的人一同攻打他，为博取夜洛城的支持，悠然长老不惜将沙灵石的信子拱手让与，而悠行长老寡不敌众，险些丢了性命。
雷岩看完信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夜洛城在东，虽属魔界，但自夜秋弦掌管以来，一心向善，从未为非作歹，他在位时，仙界三大城与夜洛城素有往来，共同守护四灵石，天下一片祥和。火灵石的信子本来就在夜洛城，这意味着，夜洛城很有可能已经开启了三颗灵石，只差冰灵石的信子，夜洛城便可释放灵力。
雷岩不禁感慨了一句：“天下怕是要大乱了。”说完，他将那两封书信折好，双手呈给雷远。
雷远将信收好，嘱咐雷岩：“切不可将此事透露。”
雷岩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他保证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他见雷远眉头一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问：“师哥，有话不妨直说。”
“若是……”雷远不知如何说出口，但凡有其他办法，他也不会出此下策，他顿了顿，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毫无底气地接着说：“若是以冰灵石的信子作为交换，小六便有救。”
冰灵石的信子确实在雪城中，那是世世代代的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甚至牺牲性命，精心守护，几千年来从未有过差池。
“不可。”雷岩大吼一声，如此坚定。但想到小六的音容笑貌，他内心动摇了。
雷远见他反对的声音如此之大，却又看起来没那么坚定，便说：“我岂非不知其中利害，但秀水城、幻沙城现已自顾不暇，仅凭雪城一己之力，顶多和夜洛城打个平手。就算不计损失强攻的话，也需要些时日。到那时，小六早已香消玉殒……”
雷岩沉默了，他不愿这么做，但更不愿小六死掉。
雷远长舒一口气，继而问：“敢问师弟，若是要你倾尽所有，换得小六一生无忧，你可愿意？”
“别说是倾尽所有，就算是我没有的，我也会去偷，去夺，去抢……”雷岩未有丝毫犹豫，但话一出口，他又想到，他好像再没有资格为她做什么了，他与她之间，早已形同陌路。
“师弟如此，我亦如此。”说完，二人四目相对……
凌芷阁内，雪晴平躺在床上，面无血色，浑身冰冷，额头上却时不时沁出汗珠。雷远每日前来看望，送来珍贵的补汤，搭配上五师妹雪静精心研制的汤药，喂她服下，但无济于事，雪晴的面容日渐消瘦下去，血虫无时无刻不在吸噬她的血液。
“怕是只剩下十天半月了。”雪静叹息道，她已倾尽毕生所学，除了灵石之力，只有夜洛城城主能解此毒。
“我不会让小六死掉的。”雷远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这一切。
耀梅广场中央，众人集结，窃窃私语，灵石被窃之事早已传的人尽皆知。雷远正坐在前，以城主之威，震慑住众人。众人立即安静下来，等待城主发号施令。
“众位，想必灵石失窃之事大家已知晓，可有对策？”雷远向众人问，盼能集众人之智解决燃眉之急。
见无人回应，雷远忧心忡忡，雪晴性命危在旦夕，四颗灵石均落入夜洛城之手，灵力一旦被释放，将天下大乱。他心想：“若是师父在多好。”
这时雪琪向前一步说：“城主，不知三界手札中是否有所记载？”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又看向雷远。
雷远早已想到这点，这段日子里他通读了整本手札，并无所获。他摇了摇头，众人略显失望。
雪琪见众人萎靡的表情，她一腔怒火，提高了音量说：“大不了杀进夜洛城，夺回灵石。”
众人的斗志被点燃，跟着大喊：“夺回灵石！夺回灵石！”
雷远站起身，示意众人切勿焦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大家先散去吧，容我仔细思量。”
众人纷纷退去，雷远让三师弟去承明殿等他，他叫住四师妹雪娇，二人向灵堂走去。
灵堂内，雷远先是给众位已逝的先辈行了礼，而后一言不发。静默了几分钟，还是雪娇先开了口，她问道：“不知城主，叫我前来作甚？”
“我心中有几个疑问，思来想去还是不解，想请师妹解我心中所惑。”说完，他双手背在身后，面向雪娇，表情漠然。
雪娇听罢莞尔一笑，眼眸低垂，娴熟地捋了捋脸颊两侧的发丝，满是娇媚地反问道：“城主莫不是说笑，我如何能解你所惑？”
雷远本来还不是很确定，见她如此，他认定雪娇怕是脱不了干系。自师父为她赎罪服毒自缢时起，他便怀疑七师妹被杀与她有关。之后未经许可，雪娇擅自前往人间，她不但知道通道开启的方法，还知道大师哥大师姐的身份，而师父部署任务时，从来都是单人单线。尤其当他看到大师姐的尸首时，死法与七师妹几乎一模一样，都是被胡桃木短剑穿心而死，只不过七师妹是毫无防备之际被插进胸膛，大师姐是从身后被偷袭。
“请问，四师妹是如何知晓通往人间的通道的？又是如何知晓大师哥的身份？”他用着几近逼问的口吻。
“是母亲告知的。”雪娇心平气和地回答。
“师父从不会将任务关键信息透露给第三人，也就是说，除了师父外，只有大师哥、大师姐和小六知道通道开启方法，而且大师哥从来都是和师父单线联系的，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雪娇见他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见她没有反驳，雷远深深闭上了眼，他不愿再问下去。
“以后未经我的允许，四师妹不得踏出飞天阁半步。念在师父旧情，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告知给第三人，请师妹也好自悔过，切勿再行糊涂之事，辜负师父良苦用心。”
雪娇还想辩驳一番，雷远挥手召来两名身强力壮的手下，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起雪娇，将她送回了飞天阁。雷远早已在飞天阁布下结界，任凭雪娇如何折腾，也迈不出飞天阁的大门。
雷远回到承明殿时，雷岩早已等候多时。
“师弟，久等了。”雷远这一句话，使得二人之间的生疏了不少，此前二人情同手足，从不说客套话的。
雷远心中对雷岩始终抱有歉意，他万分愧疚地说：“是师哥太无能，救不了小六。”
“师哥无需过度自责，小六的事我已听说，是夜洛城在搞鬼，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一定把解药给你带回来。”雷岩说完就要往门外冲。
雷远拦住他，劝说道：“师弟切勿冲动。”
雷岩见雷远镇定自若，他问：“难道师哥已有对策？”
雷远从衣袖里掏出两封书信，一封来自秀水城的茜薇女王，一封来自幻沙城的悠行长老。秀水城、幻沙城与雪城均属仙界，分别坐落于南、西、北三个方位的尽头，秀水城建在离若海底，离若海上群岛遍布，海岸线周围的数十个村落，全倚靠离若海生存，这一带是人鱼族的天下，茜薇女王是现任城主，和她的十几个儿女生活在一起。幻沙城远在大陆深处，气候极其干旱，方圆几百公里全是沙漠，那里的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集聚在绿洲周围，而幻沙城就在最大的绿洲-阳川湖的湖畔，面朝波光粼粼的水面，背向一望无垠的荒漠。
茜薇女王来信说，她重病缠身将不久于世，十几个儿女觊觎王位打得不可开交，秀水城被搅得乌烟瘴气。夜洛城趁虚而入，水灵石的信子已失窃。悠行长老在信中提及，他与弟弟悠然长老本已约好二人轮流执政，每届任期三年，自上任长老去世数十年来一直如此，而现在是悠行长老在任的第二年，悠然长老竟公然造反，联合夜洛城的人一同攻打他，为博取夜洛城的支持，悠然长老不惜将沙灵石的信子拱手让与，而悠行长老寡不敌众，险些丢了性命。
雷岩看完信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夜洛城在东，虽属魔界，但自夜秋弦掌管以来，一心向善，从未为非作歹，他在位时，仙界三大城与夜洛城素有往来，共同守护四灵石，天下一片祥和。火灵石的信子本来就在夜洛城，这意味着，夜洛城很有可能已经开启了三颗灵石，只差冰灵石的信子，夜洛城便可释放灵力。
雷岩不禁感慨了一句：“天下怕是要大乱了。”说完，他将那两封书信折好，双手呈给雷远。
雷远将信收好，嘱咐雷岩：“切不可将此事透露。”
雷岩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他保证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他见雷远眉头一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问：“师哥，有话不妨直说。”
“若是……”雷远不知如何说出口，但凡有其他办法，他也不会出此下策，他顿了顿，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毫无底气地接着说：“若是以冰灵石的信子作为交换，小六便有救。”
冰灵石的信子确实在雪城中，那是世世代代的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甚至牺牲性命，精心守护，几千年来从未有过差池。
“不可。”雷岩大吼一声，如此坚定。但想到小六的音容笑貌，他内心动摇了。
雷远见他反对的声音如此之大，却又看起来没那么坚定，便说：“我岂非不知其中利害，但秀水城、幻沙城现已自顾不暇，仅凭雪城一己之力，顶多和夜洛城打个平手。就算不计损失强攻的话，也需要些时日。到那时，小六早已香消玉殒……”
雷岩沉默了，他不愿这么做，但更不愿小六死掉。
雷远长舒一口气，继而问：“敢问师弟，若是要你倾尽所有，换得小六一生无忧，你可愿意？”
“别说是倾尽所有，就算是我没有的，我也会去偷，去夺，去抢……”雷岩未有丝毫犹豫，但话一出口，他又想到，他好像再没有资格为她做什么了，他与她之间，早已形同陌路。
“师弟如此，我亦如此。”说完，二人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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