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表白
接着，林秋元给他的朋友介绍了两个女孩，又跟她们介绍了他的朋友。小梅才知道长得像黑塔般的大个子男孩叫郑世孝，戴鸭舌帽的男孩叫王小琼。都是乌龙镇上很有名气的二流子。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们。
他们聊一会儿，然后在一个外号叫鬼见愁的红脸瘦子的提议下，去村里找一个叫毛狗的人去了。林秋元没有去，他说先陪两个女孩玩一会儿。
然后，林秋元从小贩手里买来甘蔗，递给高卫红时，一开始她不接。后来小梅说都买来了，又不能退回去，再说你们也都认识嘛，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怕人家要你还呀！”高卫红这才有些尴尬地接下了。
林秋元似乎忘了那天他们相遇的事，跟她们聊了一些近况，当高卫红听到他说替人讨债的事，又跟乡长交朋友的事时，心里很是吃惊，他没想到一个喜欢赌博的大男孩子，居然在黑白两道混得左右逢源。让她佩服也疑虑。她觉得她更喜欢为人本分踏实的男孩。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有人喊小梅的声音。小梅回头一看，是两个女孩，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对他们说那是她的高中同学，她先过去跟她们聊聊。说完，她便走过去了。
小梅走后，剩下俩人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高卫红更是感到局促不安，心里像有只小鹿似的乱蹦乱跳，脸色泛红。她想起那天买盐时见到林秋元的情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不停地用脚拨动地上碎石头，掩饰有些慌乱的心情。她没想到，刚才还狠狠地骂那两人的林秋元，此时也像个哑巴似的，只是不停地用手搔搔头，或者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合适的话。
其实高卫红很想打破沉默，但也不知该说什么，而且她觉得还是让林秋元先说好。
就这样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才见林秋元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高卫红，看来我们还是真有缘分啊，没想到在我最想见到你时，你就真出现在我面前。哈哈！”
高卫红愣了愣，她没想到林秋元说出这话来，便红着脸答道：“这叫凑巧更合适吧！缘分还谈不上。”
“真的。昨晚我梦见了你，在你家玩，突然窜出一只小狗咬我，吓得我没命地奔逃，结果撞到一棵大树上才醒来，才知是做梦。反而让我觉得有点可惜，我觉得是那只小狗坏了我的事，本来我们可以在梦里多待一会儿。多说说心里话，结果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你又胡扯，你怎么会梦见我？再说我家也没养狗呀！”高卫红抬头望着林秋元说。脸色恢复了平静。
“都说梦是相反的，有预兆的，我还是挺相信的；要不，今天怎么就见到你们被人欺负呢。”林秋元若有所思地说。
听了林秋元的话，高卫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是答应过我的，”林秋元又说。
“我答应了你什么？”高卫红诧异地问。
“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林秋元说。
“我们不过是见过两面而已，连普通朋友也谈不上，真是莫名其妙！”高卫红摇摇头说。
“你忘了你说过的话。”林秋元仍笑着说。
“你脸皮真厚！我说过什么？你别想的臭美！”高卫红瞥了林秋元一眼，低头轻声说。
“好了，就算我胡说，你现在答应我也行啊。”林秋元说。
“我可不想跟做朋友，普通朋友也不行。”高卫红摇摇头说。
“你这话让我很受伤。”不知高卫红的话是真是假，林秋元有些急了。
“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自作多情呢！”高卫红突然扑哧一笑道。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的甜蜜。
“就算是我一厢情愿，也因你而起，你看......”林秋元指着自己的脸说：“我都廋了，你必须要负责到底。”
高卫红认真地看了看他的脸，确实是有些憔悴，但看不出廋了多少。在不多的几次见面中，她还没这么认真地看过他的脸。但她还是忍不住地说了句：“谁让你喜欢打牌呢，那可是熬人的活儿，不瘦才怪呢！”她没说赌博是给他的面子，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但是听了高卫红的话，林秋元心里反而放松了不少，他明白这是高卫红故意跟他对着来，并没有真正要拒绝他的意思。心里自然是很高兴。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锣鼓声。他们几乎同时抬头朝前望去，原来是戏台上的乐器手开始演出期的准备。一般在正式演出前，他们都会先敲锣打鼓一阵子，大约十几分钟。既是操练，也是为了把观众吸引过来，让那些还在家里没出来的人听到锣鼓声，就明白了马上要开演了。制造一种轰动的效应。果然不多时，又见不少人提着凳子，从村里各个方向朝戏台前走去。
那些闲散在四周的人群也开始围站在那些坐着的人群身后，形成了拥挤的人山人海的场景。在锣鼓声中，人们静静地观望舞台，等待即将演出的社戏。
“现在喜欢打牌的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打。比起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勾当好多了，至少他们不是明摆着去伤害别人，给别人造成痛苦和损失。”林秋元看了一眼戏台，又收回目光对高卫红说：“只能算是一种跟钱有关的违法的游戏罢了。”
听了林秋元的话，高卫红瞪着他心想：“你不以涉赌为羞，还振振有词，还引以为荣，真是不可救药呢！”
似乎感觉到高卫红的疑惑，林秋元马上又改口说：“当然，我也知道赌博是违法的，无论输赢，也都是不光彩的行为。但很容易上瘾，像吸毒一样，一时半会也难戒掉。”
“既然你知道赌博的危害，为何就不能下决心戒掉呢？”高卫红说。
林秋元尴尬地笑了笑，说：“其实我赌瘾不深，只是碍于朋友的面子，没法推辞才上牌场。自从我遇见你，就明白你讨厌好赌的人，也暗下决心戒赌，已经很久没赌了。”
“你赌不赌跟我有什么关系？”高卫红低头说。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爱你。”林秋元忍不住脱口而出。他觉得再这样拖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不如直截了当告诉她。
听了林秋元的话，高卫红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当然，为了你，我也可以跟他们断了来往，你要相信我。”林秋元又接着说。
过了半晌，高卫红才说：“你说得对，我讨厌赌棍，更讨厌二流子。这是农村两大害，你却一样不缺。”
“现在世道就这样子，有几个肝胆相照的朋友不是坏事，譬如今天你们的遭遇，也是我这些朋友出手相助。但我可以保证，他们也没有做欺男霸女的坏事，但是谁欺负我们的朋友，他们也会两肋插刀，出手相助，很哥们。”林秋元笑着说。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也不相信再出土匪，除了亡命之徒！”高卫红呵呵一笑，又说：“但只要地痞流氓存在，也是对社会的一种危害！”
高卫红的话，让林秋元一时无语，只好把目光投向戏台，化解他的尴尬。
戏台上两个穿着戏服的男女正在对唱，因为离得远，听不清他们的台词，只能根据他们的表情动作来揣测故事的发展。
戏台下的广场上安静了许多，除了少数年轻人在人群中走动，人们都在认真地听戏，偶尔也有人小声交流，议论着戏子的演技，或者发出哄笑声。在外围的小商贩们也不喊叫了，他们的目光也被戏台上演员出色的表演吸走了，直到有人来买东西，才回过头来。
农村唱戏，农民看戏，是传统的民间娱乐活动之一。至今盛而不衰。
“只要你肯嫁给我，我可以对天发誓，做本分的农民，戒赌戒烟戒酒，远离损友，戒掉一切坏毛病，也让你认为的两害在我身上消失。”过了一会儿，林秋元又对高卫红说。
高卫红听了，虽然表情平静，心里却乐了。其实，她心里早已接受了这个男孩，只是怕遭到父亲的反对，才不敢答应他。在父亲的心目中，希望能给她找个有工作或有手艺的人品好的男孩。而游手好闲，又好赌的男孩，哪怕他长得一表人才，家财万贯，也不入他的眼。现在父亲并不知道他们相识，也许他也认识林秋元，但这事也得经过他的充许，毕竟是招婿入赘的。而现在林秋元肯定是得不到父亲的认可，更不可能入赘。
高卫红陷入了一种怅惘的沉思中。
“如果我食言，将会遭到雷劈！”林秋元没有注意到高卫红的心情变化，仍自顾自地说：“请你相信我，我能为你改变自己，变得更好。”
“你说什么？”高卫红刚才想着心思，没听清他的话。
林秋元又重复了一遍，还加了一句：“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愿一辈子服从你的命令，哪怕是骂我，也会让我感到吃蜂蜜一样甜蜜和幸福。”
“真是没出息。”听了林秋元的话，高卫红白了他一眼道。
林秋元哈哈一笑，正想说着什么，却听见小梅喊道：“高卫红你们快过来，我借来了凳子，在这看戏吧。”两人闻声望去，只见小梅将一条长板凳放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正朝他们招手。这是农村常见的长板凳，家家户户都有几条，它由四条木腿和一块两寸厚、五六尺长、四五寸宽木板做的。结构非常简单，但很结实耐用，可以并排坐四人，一般是人家办宴席时用，平时也用来摆放农作物什么的。
“好的。”高卫红答应后，又看了林秋元一眼，然后就奔过去了。但林秋元没有明白高卫红看他那一眼的意思，是让他也去。他只是远远地朝小梅摇摇头，做了个怪脸，表示对她打搅了他的好事不满。
谁知，小梅见了，却捂住嘴巴偷偷地笑了。这让林秋元更生气了，他想小梅你怎么这么笨呢，明明知道我对高卫红有意，就应该让我们有更多接触的时间聊聊，瞧，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
“不行，我可不能就这么错失了机会。”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就跟上去了。他看见高卫红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脚步便不由地加快了。
林秋元来到时，她们已经坐在长板凳上，林秋元便挨着高卫红坐下来，谁知，她却马上站起来坐到小梅那边去了。小梅只好往中间挪了挪。这样就改变了位置，小梅坐在中间，林秋元和高卫红就坐在她两边。
林秋元看了高卫红一眼，自嘲道：“我身上长刺了吗，怕刺着你？”
高卫红红着脸没做声。
小梅看了看他们说：“坐在哪里都是坐，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像闹别扭的小两口？是不是瞒住我私下定亲了？”
高卫红便捶了小梅一拳道：“看你说什么疯话？再说我就走了。”
“哎呦，你还真生气呀？我说的可不是坏话，我觉得其实你们还挺般配的，当然能不能成为夫妻是另一回事。但你们先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林秋元是有点坏习惯，但他人不坏，性格好，很讲义气，这也是他朋友多的原因。虽然他的朋友大都是闲杂人员。但他们也没有做什么犯罪的事。只是偶尔赌赌钱打打架而已，也没有对他人造成严重的损失和伤害。”
听了小梅的话，高卫红愣住了，她似乎不理解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岂不是赞成林秋元这些坏习惯也是可以容忍的？可她忍受不了。
听见小梅夸自己，林秋元的气也消了。他觉得他本来就不该生她的气。于是便对小梅点点头说：“谢谢小梅的过奖和认可，我是什么样的人，日子久了，大家都会明白，我真不是许多人想象的那样，我没那么傻，也没那么坏。”说完，又看了高卫红一眼，希望她能明白他的话，可是高卫红的眼睛看着戏台，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谁知，小梅又转头正色地对他说：“有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还是劝你多交益友，莫交损友。这个道理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吧？”
林秋元微微怔了一下点点头说：“谢谢你的提醒，为了高卫红，我会彻底改变自己，你就给我做个证人，好让高卫红放心。”他故意把高卫红的名字提高了声音。可是高卫红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看戏，还露出老戏迷的表情，非常投入的样子。
小梅扑哧一笑，说：“做证人没必要，不过高卫红是我的闺蜜，你想要获取她的芳心，必须要诚心诚意，不能欺骗她，更不能伤害她，若让她受了委屈，我可饶不了你！”
“苍天可鉴，我对她的爱是真诚的，绝对不会欺骗她！......”林秋元说到这里，看了看高卫红，又对小梅说：“不过，我们的事，你可要多操心呀。”
这时候，高卫红把目光投向他们，但什么也没说，好像他们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让林秋元有点心灰意冷。
“嘻嘻，还需要我操心？如果你们真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即便高卫红愿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父亲可是个比较倔的人，也不是好胡弄的人，必须要得到他同意，否则这事没门儿。”
许久没有做声的高卫红，其实把他们的话都听进耳朵了，她心里其实也在想，也许可以先跟林秋元交个朋友，多了解一下。但当她又听到小梅提起父亲，便又感到不安，知道父亲是不会同意，哪怕他不认识林秋元，也会跟人家打听，即便现在林秋元戒赌，也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父亲也不会同意，他从来就不相信赌徒会戒赌，二流子会摇身变成好人。实事上也确实不多。想到这里，高卫红心头便有了一种茫然无绪的感觉。
但是听了林秋元的话，她还是改变了对他冷淡的态度。毕竟他追求自己也没错，这是他的权利，再说也是女孩子的荣耀，应该高兴才对，哪怕不喜欢他。
于是，她便微笑着对林秋元说：“小梅说的没错，我父亲可不是一般的人，吓坏你了吧？这样也好，省得你因胡思乱想而给自己带来烦恼！”
“不，我可不是轻言失败的人，只要让我认准了的事情，我会坚持干下去，”林秋元笑着说：“何况是为了爱情，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瞧你，人家给了你一块糖，你就可以认娘，忘了自己是谁的儿子。牛皮吹破了肚皮，可没人给你缝的。”小梅哈哈一笑，看了林秋元一眼，又对高卫红说：“我说得对吗？”
高卫红抿着嘴巴偷偷地笑了。
林秋元像拨开了心头的疑云一样，也笑了，他知道，高卫红接受了他，至于她父亲嘛。他明白要过他那一关不易，但为了高卫红，再艰难也要挺过去。只是他要多费心思了。
在此后的几个月里，两人常相约见面，开始了真正的来往。高卫红也没听说林秋元在哪里赌博，也没见到他跟那帮哥们在镇上游荡。让她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觉得他是个可以改造的人。心里也慢慢地接受了他。可她心里依然担心父亲的态度，因为有几次她也拐弯抹角地跟父亲谈起林秋元，父亲虽然不知道林秋元是谁，但他总是反复问她是哪村庄的。他家大人是干什么的，为人咋样，有没有手艺，爱不爱赌博。
高卫红总是避重就轻地说了，可是次数多了，父亲不但怀疑，也失去了兴趣。当她再跟父亲提起林秋元时，就会说你总提这个人干什么，他真有那么好吗，真那么好为何还没结婚，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常让高卫红刚把话说到一半又咽下去了。后来她再也不敢在父亲面前提起林秋元。
但高卫红明白，父亲其实就是想让他自己去选个男孩入赘，才让他感到踏实。高卫红不敢把她跟林秋元谈恋爱的事情告诉父亲，怕惹他生气，他不喜欢她突然莫名其妙地找了个男朋友，却瞒着他。这会让他更生气。
可不让父亲知道也是不可能是事，婚姻大事又怎么能绕得开父母呢。于是她决定先把林秋元带回家，让他们认识一下，说不定，父亲同意了。当然，这只是她的愿望。至于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她也顾不上。
于是，那天上午，当两人又在镇上见面时，高卫红就把她的想法告诉了林秋元。林秋元一开始有些犹豫，他觉得还是先找个媒人去跟她父亲沟通一下更好。
但后来，他还是被高卫红那句话激励了，这才决定来，先当普通朋友来，探探她父亲的态度，也不需要媒人。
他们聊一会儿，然后在一个外号叫鬼见愁的红脸瘦子的提议下，去村里找一个叫毛狗的人去了。林秋元没有去，他说先陪两个女孩玩一会儿。
然后，林秋元从小贩手里买来甘蔗，递给高卫红时，一开始她不接。后来小梅说都买来了，又不能退回去，再说你们也都认识嘛，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怕人家要你还呀！”高卫红这才有些尴尬地接下了。
林秋元似乎忘了那天他们相遇的事，跟她们聊了一些近况，当高卫红听到他说替人讨债的事，又跟乡长交朋友的事时，心里很是吃惊，他没想到一个喜欢赌博的大男孩子，居然在黑白两道混得左右逢源。让她佩服也疑虑。她觉得她更喜欢为人本分踏实的男孩。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有人喊小梅的声音。小梅回头一看，是两个女孩，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对他们说那是她的高中同学，她先过去跟她们聊聊。说完，她便走过去了。
小梅走后，剩下俩人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高卫红更是感到局促不安，心里像有只小鹿似的乱蹦乱跳，脸色泛红。她想起那天买盐时见到林秋元的情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不停地用脚拨动地上碎石头，掩饰有些慌乱的心情。她没想到，刚才还狠狠地骂那两人的林秋元，此时也像个哑巴似的，只是不停地用手搔搔头，或者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合适的话。
其实高卫红很想打破沉默，但也不知该说什么，而且她觉得还是让林秋元先说好。
就这样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才见林秋元有些尴尬地笑着说：“高卫红，看来我们还是真有缘分啊，没想到在我最想见到你时，你就真出现在我面前。哈哈！”
高卫红愣了愣，她没想到林秋元说出这话来，便红着脸答道：“这叫凑巧更合适吧！缘分还谈不上。”
“真的。昨晚我梦见了你，在你家玩，突然窜出一只小狗咬我，吓得我没命地奔逃，结果撞到一棵大树上才醒来，才知是做梦。反而让我觉得有点可惜，我觉得是那只小狗坏了我的事，本来我们可以在梦里多待一会儿。多说说心里话，结果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你又胡扯，你怎么会梦见我？再说我家也没养狗呀！”高卫红抬头望着林秋元说。脸色恢复了平静。
“都说梦是相反的，有预兆的，我还是挺相信的；要不，今天怎么就见到你们被人欺负呢。”林秋元若有所思地说。
听了林秋元的话，高卫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是答应过我的，”林秋元又说。
“我答应了你什么？”高卫红诧异地问。
“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林秋元说。
“我们不过是见过两面而已，连普通朋友也谈不上，真是莫名其妙！”高卫红摇摇头说。
“你忘了你说过的话。”林秋元仍笑着说。
“你脸皮真厚！我说过什么？你别想的臭美！”高卫红瞥了林秋元一眼，低头轻声说。
“好了，就算我胡说，你现在答应我也行啊。”林秋元说。
“我可不想跟做朋友，普通朋友也不行。”高卫红摇摇头说。
“你这话让我很受伤。”不知高卫红的话是真是假，林秋元有些急了。
“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自作多情呢！”高卫红突然扑哧一笑道。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的甜蜜。
“就算是我一厢情愿，也因你而起，你看......”林秋元指着自己的脸说：“我都廋了，你必须要负责到底。”
高卫红认真地看了看他的脸，确实是有些憔悴，但看不出廋了多少。在不多的几次见面中，她还没这么认真地看过他的脸。但她还是忍不住地说了句：“谁让你喜欢打牌呢，那可是熬人的活儿，不瘦才怪呢！”她没说赌博是给他的面子，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但是听了高卫红的话，林秋元心里反而放松了不少，他明白这是高卫红故意跟他对着来，并没有真正要拒绝他的意思。心里自然是很高兴。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锣鼓声。他们几乎同时抬头朝前望去，原来是戏台上的乐器手开始演出期的准备。一般在正式演出前，他们都会先敲锣打鼓一阵子，大约十几分钟。既是操练，也是为了把观众吸引过来，让那些还在家里没出来的人听到锣鼓声，就明白了马上要开演了。制造一种轰动的效应。果然不多时，又见不少人提着凳子，从村里各个方向朝戏台前走去。
那些闲散在四周的人群也开始围站在那些坐着的人群身后，形成了拥挤的人山人海的场景。在锣鼓声中，人们静静地观望舞台，等待即将演出的社戏。
“现在喜欢打牌的人不少，男女老少都打。比起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勾当好多了，至少他们不是明摆着去伤害别人，给别人造成痛苦和损失。”林秋元看了一眼戏台，又收回目光对高卫红说：“只能算是一种跟钱有关的违法的游戏罢了。”
听了林秋元的话，高卫红瞪着他心想：“你不以涉赌为羞，还振振有词，还引以为荣，真是不可救药呢！”
似乎感觉到高卫红的疑惑，林秋元马上又改口说：“当然，我也知道赌博是违法的，无论输赢，也都是不光彩的行为。但很容易上瘾，像吸毒一样，一时半会也难戒掉。”
“既然你知道赌博的危害，为何就不能下决心戒掉呢？”高卫红说。
林秋元尴尬地笑了笑，说：“其实我赌瘾不深，只是碍于朋友的面子，没法推辞才上牌场。自从我遇见你，就明白你讨厌好赌的人，也暗下决心戒赌，已经很久没赌了。”
“你赌不赌跟我有什么关系？”高卫红低头说。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爱你。”林秋元忍不住脱口而出。他觉得再这样拖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不如直截了当告诉她。
听了林秋元的话，高卫红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当然，为了你，我也可以跟他们断了来往，你要相信我。”林秋元又接着说。
过了半晌，高卫红才说：“你说得对，我讨厌赌棍，更讨厌二流子。这是农村两大害，你却一样不缺。”
“现在世道就这样子，有几个肝胆相照的朋友不是坏事，譬如今天你们的遭遇，也是我这些朋友出手相助。但我可以保证，他们也没有做欺男霸女的坏事，但是谁欺负我们的朋友，他们也会两肋插刀，出手相助，很哥们。”林秋元笑着说。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也不相信再出土匪，除了亡命之徒！”高卫红呵呵一笑，又说：“但只要地痞流氓存在，也是对社会的一种危害！”
高卫红的话，让林秋元一时无语，只好把目光投向戏台，化解他的尴尬。
戏台上两个穿着戏服的男女正在对唱，因为离得远，听不清他们的台词，只能根据他们的表情动作来揣测故事的发展。
戏台下的广场上安静了许多，除了少数年轻人在人群中走动，人们都在认真地听戏，偶尔也有人小声交流，议论着戏子的演技，或者发出哄笑声。在外围的小商贩们也不喊叫了，他们的目光也被戏台上演员出色的表演吸走了，直到有人来买东西，才回过头来。
农村唱戏，农民看戏，是传统的民间娱乐活动之一。至今盛而不衰。
“只要你肯嫁给我，我可以对天发誓，做本分的农民，戒赌戒烟戒酒，远离损友，戒掉一切坏毛病，也让你认为的两害在我身上消失。”过了一会儿，林秋元又对高卫红说。
高卫红听了，虽然表情平静，心里却乐了。其实，她心里早已接受了这个男孩，只是怕遭到父亲的反对，才不敢答应他。在父亲的心目中，希望能给她找个有工作或有手艺的人品好的男孩。而游手好闲，又好赌的男孩，哪怕他长得一表人才，家财万贯，也不入他的眼。现在父亲并不知道他们相识，也许他也认识林秋元，但这事也得经过他的充许，毕竟是招婿入赘的。而现在林秋元肯定是得不到父亲的认可，更不可能入赘。
高卫红陷入了一种怅惘的沉思中。
“如果我食言，将会遭到雷劈！”林秋元没有注意到高卫红的心情变化，仍自顾自地说：“请你相信我，我能为你改变自己，变得更好。”
“你说什么？”高卫红刚才想着心思，没听清他的话。
林秋元又重复了一遍，还加了一句：“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愿一辈子服从你的命令，哪怕是骂我，也会让我感到吃蜂蜜一样甜蜜和幸福。”
“真是没出息。”听了林秋元的话，高卫红白了他一眼道。
林秋元哈哈一笑，正想说着什么，却听见小梅喊道：“高卫红你们快过来，我借来了凳子，在这看戏吧。”两人闻声望去，只见小梅将一条长板凳放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正朝他们招手。这是农村常见的长板凳，家家户户都有几条，它由四条木腿和一块两寸厚、五六尺长、四五寸宽木板做的。结构非常简单，但很结实耐用，可以并排坐四人，一般是人家办宴席时用，平时也用来摆放农作物什么的。
“好的。”高卫红答应后，又看了林秋元一眼，然后就奔过去了。但林秋元没有明白高卫红看他那一眼的意思，是让他也去。他只是远远地朝小梅摇摇头，做了个怪脸，表示对她打搅了他的好事不满。
谁知，小梅见了，却捂住嘴巴偷偷地笑了。这让林秋元更生气了，他想小梅你怎么这么笨呢，明明知道我对高卫红有意，就应该让我们有更多接触的时间聊聊，瞧，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
“不行，我可不能就这么错失了机会。”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就跟上去了。他看见高卫红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脚步便不由地加快了。
林秋元来到时，她们已经坐在长板凳上，林秋元便挨着高卫红坐下来，谁知，她却马上站起来坐到小梅那边去了。小梅只好往中间挪了挪。这样就改变了位置，小梅坐在中间，林秋元和高卫红就坐在她两边。
林秋元看了高卫红一眼，自嘲道：“我身上长刺了吗，怕刺着你？”
高卫红红着脸没做声。
小梅看了看他们说：“坐在哪里都是坐，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像闹别扭的小两口？是不是瞒住我私下定亲了？”
高卫红便捶了小梅一拳道：“看你说什么疯话？再说我就走了。”
“哎呦，你还真生气呀？我说的可不是坏话，我觉得其实你们还挺般配的，当然能不能成为夫妻是另一回事。但你们先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林秋元是有点坏习惯，但他人不坏，性格好，很讲义气，这也是他朋友多的原因。虽然他的朋友大都是闲杂人员。但他们也没有做什么犯罪的事。只是偶尔赌赌钱打打架而已，也没有对他人造成严重的损失和伤害。”
听了小梅的话，高卫红愣住了，她似乎不理解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岂不是赞成林秋元这些坏习惯也是可以容忍的？可她忍受不了。
听见小梅夸自己，林秋元的气也消了。他觉得他本来就不该生她的气。于是便对小梅点点头说：“谢谢小梅的过奖和认可，我是什么样的人，日子久了，大家都会明白，我真不是许多人想象的那样，我没那么傻，也没那么坏。”说完，又看了高卫红一眼，希望她能明白他的话，可是高卫红的眼睛看着戏台，似乎没听见他的话。
谁知，小梅又转头正色地对他说：“有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还是劝你多交益友，莫交损友。这个道理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吧？”
林秋元微微怔了一下点点头说：“谢谢你的提醒，为了高卫红，我会彻底改变自己，你就给我做个证人，好让高卫红放心。”他故意把高卫红的名字提高了声音。可是高卫红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看戏，还露出老戏迷的表情，非常投入的样子。
小梅扑哧一笑，说：“做证人没必要，不过高卫红是我的闺蜜，你想要获取她的芳心，必须要诚心诚意，不能欺骗她，更不能伤害她，若让她受了委屈，我可饶不了你！”
“苍天可鉴，我对她的爱是真诚的，绝对不会欺骗她！......”林秋元说到这里，看了看高卫红，又对小梅说：“不过，我们的事，你可要多操心呀。”
这时候，高卫红把目光投向他们，但什么也没说，好像他们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让林秋元有点心灰意冷。
“嘻嘻，还需要我操心？如果你们真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即便高卫红愿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父亲可是个比较倔的人，也不是好胡弄的人，必须要得到他同意，否则这事没门儿。”
许久没有做声的高卫红，其实把他们的话都听进耳朵了，她心里其实也在想，也许可以先跟林秋元交个朋友，多了解一下。但当她又听到小梅提起父亲，便又感到不安，知道父亲是不会同意，哪怕他不认识林秋元，也会跟人家打听，即便现在林秋元戒赌，也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父亲也不会同意，他从来就不相信赌徒会戒赌，二流子会摇身变成好人。实事上也确实不多。想到这里，高卫红心头便有了一种茫然无绪的感觉。
但是听了林秋元的话，她还是改变了对他冷淡的态度。毕竟他追求自己也没错，这是他的权利，再说也是女孩子的荣耀，应该高兴才对，哪怕不喜欢他。
于是，她便微笑着对林秋元说：“小梅说的没错，我父亲可不是一般的人，吓坏你了吧？这样也好，省得你因胡思乱想而给自己带来烦恼！”
“不，我可不是轻言失败的人，只要让我认准了的事情，我会坚持干下去，”林秋元笑着说：“何况是为了爱情，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瞧你，人家给了你一块糖，你就可以认娘，忘了自己是谁的儿子。牛皮吹破了肚皮，可没人给你缝的。”小梅哈哈一笑，看了林秋元一眼，又对高卫红说：“我说得对吗？”
高卫红抿着嘴巴偷偷地笑了。
林秋元像拨开了心头的疑云一样，也笑了，他知道，高卫红接受了他，至于她父亲嘛。他明白要过他那一关不易，但为了高卫红，再艰难也要挺过去。只是他要多费心思了。
在此后的几个月里，两人常相约见面，开始了真正的来往。高卫红也没听说林秋元在哪里赌博，也没见到他跟那帮哥们在镇上游荡。让她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觉得他是个可以改造的人。心里也慢慢地接受了他。可她心里依然担心父亲的态度，因为有几次她也拐弯抹角地跟父亲谈起林秋元，父亲虽然不知道林秋元是谁，但他总是反复问她是哪村庄的。他家大人是干什么的，为人咋样，有没有手艺，爱不爱赌博。
高卫红总是避重就轻地说了，可是次数多了，父亲不但怀疑，也失去了兴趣。当她再跟父亲提起林秋元时，就会说你总提这个人干什么，他真有那么好吗，真那么好为何还没结婚，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常让高卫红刚把话说到一半又咽下去了。后来她再也不敢在父亲面前提起林秋元。
但高卫红明白，父亲其实就是想让他自己去选个男孩入赘，才让他感到踏实。高卫红不敢把她跟林秋元谈恋爱的事情告诉父亲，怕惹他生气，他不喜欢她突然莫名其妙地找了个男朋友，却瞒着他。这会让他更生气。
可不让父亲知道也是不可能是事，婚姻大事又怎么能绕得开父母呢。于是她决定先把林秋元带回家，让他们认识一下，说不定，父亲同意了。当然，这只是她的愿望。至于会发生怎样的后果，她也顾不上。
于是，那天上午，当两人又在镇上见面时，高卫红就把她的想法告诉了林秋元。林秋元一开始有些犹豫，他觉得还是先找个媒人去跟她父亲沟通一下更好。
但后来，他还是被高卫红那句话激励了，这才决定来，先当普通朋友来，探探她父亲的态度，也不需要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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