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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三带一对

    “喝点什么?”

    “冰水吧。”

    “你之前从来不喝这种东西的。”

    “心乱了,静一下。”

    “有多乱?”

    “很乱,带我去见见大哥他们吧!”

    刘秘书拿着冰水把主卧的门打开,卧室里挂着厚厚的布帘,地板上一层灰,贺觞升确定这件屋子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了。

    打开主卧的大灯,天花板上的大灯闪了闪,然后熄灭了,只有小小的廊灯亮着。

    “家里还有灯泡吗?”

    “还有几个我记不住了,好像放在书房的格子里。”

    “拿过来吧,我帮你换上。”

    刘秘书穿着绿拖鞋哒哒哒跑开,在书房里翻箱倒柜,拿着两个大灯泡回来。

    “有梯子吗?”

    “似乎在楼顶的电梯井旁有一架,我帮你去拿。”

    “我去吧。”

    贺觞升爬到楼顶,有架梯子靠在楼顶的大铁门旁。梯子上满是锈迹,贺觞升试了试,塞不到电梯里,只好夹着梯子从消防通道下来。

    刘秘书在穿着拖鞋一直等在门口,看贺觞升跌跌撞撞从消防通道出来。

    “出来帮忙啊!别傻看着。”

    “你老了。”

    贺觞升把臂弯的梯子放在楼道,稍缓了缓,揉了揉腰。

    “你说的对。”

    刘秘书扶着门,把夹着梯子的贺觞升让进来。

    本来也不怎么干净的地板上沾上了褐色的泥道子,刘秘书也不在意,直接把门关上。

    主卧屋子里只有不怎么亮的廊灯,贺觞升把先把主卧的床挪了挪,接着把梯子展开。

    “帮我扶一下。”

    刘秘书一手拿着灯泡,另一只手有点嫌弃地扶着锈迹斑斑的梯子。

    放置在楼顶的梯子久经风吹日晒,贺觞升踩上第三节,防滑踏板下的钢条断裂,贺觞升直接从梯子上掉下来。

    砸到还在发呆的刘秘书,手上拿着的灯泡也飞出去,摔碎到地板上。

    破裂的玻璃渣好巧不巧落在贺觞升身下,贺觞升穿着便装还是被玻璃渣扎破了。

    “啊,扶稳一点啊!”

    刘秘书揉揉磕在墙上红肿的小臂,把地上踏板断裂的梯子拖到客厅里。

    贺觞升从地上爬起来,白天的追捕行动都没有受伤,哪里会想到倒霉的事情会晚上才来。

    “摔疼了吧?”

    刘秘书从茶几下掏出医药箱,帮傻站着的贺觞升清理伤口。

    “还好,你现在还常备着医药箱?”

    刘秘书拿镊子夹出插在拇短展肌上的玻璃渣,消毒,上药,裹纱布,还在上面挽了很新手操作的蝴蝶结。

    “没有常备,之前的药还没有用完,我自己也用不到,就这样留了下来。不过,你不要害怕,伤药都过期了。还有,要记得去打破伤风哦。”

    “过期多久了?”

    “也没有太久,一年半总有的。”

    贺觞升看着变化蛮大的刘秘书,再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茶几上用来替换的灯泡还有一个。

    “走,先去把灯泡换了。”

    贺觞升迈步越过客厅里倒下的梯子去餐桌边拿凳子,这才看到锈迹半半的梯子踏板早就坏掉了。

    “梯子坏了,不好意思,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你还会道歉?真难得!”

    贺觞升还要站上去换灯泡,被刘秘书拦下。

    “别去了,要是再摔一次,你肯定要讹我。”

    刘秘书脱下小小的拖鞋,赤脚站在靠背椅的布面上,举起手臂之后发现够不到,踮起脚尖,还是够不到。

    “抱我。”

    贺觞升露出缠着纱布的那只手臂,表示无能为力。

    “拿另一只手!”

    灯泡碎裂后的玻璃渣还在地板上没有清扫,刘秘书赤脚踩在凳子上直接跳下来。

    贺觞升单臂把刘秘书抱起来,手里的灯泡抖了抖,差点再次掉在地上摔掉。

    “喂!”

    “怎么了?”

    刘秘书若无其事反问,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脸色也冷冷的,贺觞升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没有,就是感觉你瘦了。”

    “瘦了吗?”

    “是啊,我觉得你的骨头有点硌得慌。”

    “已经这么瘦了吗?”

    “我看到厨房没有洗的泡面锅了,你就打算这么过?”

    “是你就打算这么过?转身!”

    贺觞升单臂抱着刘秘书围绕主卧的大灯旋转,刘秘书把灯罩转下来一只手拎着,又指挥贺觞升转身,把灯泡也拧下来。

    灯座上冒着滋啦滋啦的火光,刘秘书把灯泡拧上,主卧亮了。

    “带电作业?”

    “怎么了?”

    “没事。”

    主卧点亮,贺觞升默默看着墙上五个人挤在一起的照片,略显僵硬的抱着怀里的女人,泪水不受控制地淌下来。

    照片上的队员穿着制服,戴着紫色贝雷帽,全都架着墨镜,洋溢着笑容。

    照片的最上面写着黑色的文字:“三带一对小队驻勓元合影留念”

    贺觞升怀里的刘秘书换好灯泡之后,要跳下来。

    “灯泡换好了,放我下来!呀,你怎么哭了?”

    “没有,风沙太大,迷了眼。”

    “哦?是吗?”

    贺觞升将赤脚的刘秘书放在凳子上,弯腰帮刘秘书捡拖鞋的时候把眼泪擦去。

    “来,穿鞋。”

    “你帮我穿。”

    贺觞升红着眼睛,看向站在凳子上高高的刘秘书,大床正对的墙上挂着五个人的合照,床头的墙上挂着刘秘书的婚纱照。

    “就这样当着大哥的面吗?”

    刘秘书冷笑一声,不屑道:“哼,那,要不我用黑纱把婚纱遮上?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大哥已经死了。”

    贺觞升忍不住哽咽;“呜呜,是啊,大哥,大哥已经死了。”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帮我把鞋递过来!”

    刘秘书趿拉上拖鞋,把还在傻站着的贺觞升一把推开到床上,然后走去厨房。

    主卧的床,已经很久都没有人睡过了,铺着用来遮挡灰尘的灰色防尘盖布。

    贺觞升就躲在主卧里,拽过防尘布,蜷缩在床上呜呜呜的哭起来。

    走到厨房带上带上橡胶手套,沾了一手泡沫的刘秘书再次回来,把主卧的门带上,不让贺觞升的哭声传出来。

    散发着馊味的泡面锅泡在洗碗池里,旁边还有两个碗也没有洗。

    洗干净锅碗瓢盆,打开冰箱,里面还剩下来一点东西。橱柜里面是摞在一起的方便面,还有鱼罐头,午餐肉。

    刘秘书看了一眼,又回到小卧室换了便装,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等刘秘书提着两篮子菜回来,贺觞升还在主卧里呜呜呜的哭着。

    刘秘书开始收拾厨房,把过期的调料都换了新的,包上保鲜膜把不准备今天吃的菜放到冰箱。

    铁锅里炖了骨头,蒸箱里蒸着鱼,烙完最后一张饼,刘秘书想起来卫生间里还有一大筐衣服没有洗。

    走到卫生间看了看空荡荡的洗衣机,把衣服都丢进去,还倒了一整杯除菌液进去。

    转过身来刘秘书短发扎起,在后脑上拴了一个小尾巴,开始收拾客厅。

    客厅里全是细细的灰土,除了经常躺卧的沙发,刘秘书拿起了吸尘器,看着主卧关闭的门,又把一直挂在墙边的吸尘器放回去。

    贺觞升整理好情绪,抱着“三带一对”合影出来,刘秘书赤脚站在拖过一遍的地板上拿着毛巾正在擦地。

    收拾过的之后的客厅空荡荡的,贺觞升深呼吸,客厅还有没有落下来的灰尘飞在空气里。

    地上的刘秘书穿着阔腿七分裤,看见贺觞升推门出来,站直身体,挥舞脏毛巾同贺觞升打招呼。

    “哭好了?”

    “没有哭,我只是嗓子不舒服。”

    “你抱着合影干什么?”

    “我要他们带回去。”

    “回哪里?”

    “紫松林镇子上,我要把它挂在我的公寓里。”

    “哦。”

    刘秘书把手里的脏毛巾丢到贺觞升怀里画框上,原本干干净净的画框上,全是黑色的污渍。

    贺觞升把毛巾丢到垃圾桶里,把大大的画框放在没人坐的沙发上。

    刘秘书打开厨房的玻璃门,已经开始往餐桌上端东西。

    贺觞升走到厨房去帮忙,被刘秘书打了两下。

    “喂,去洗手!”

    “好的好的。”

    回归家庭生活的贺觞升带着弱弱的不适感,努力加入进去。在并不怎么大的厨房里和刘秘书挤在一起,洗手之后把做好的菜全都端了出去。

    两个人在餐桌上相对坐着,看着一大桌子菜。

    有贺觞升爱吃的,也有大哥爱吃的。

    刘秘书把酒打开,一人倒了半杯,贺觞升不准备喝还是把酒接过来。

    刘秘书上完菜之后先不说话,直接把杯里的酒清了。

    “吃饭,都是你们两个喜欢吃的。”

    “你,你也别光喝酒,空腹饮酒不好。”

    刘秘书摇了摇头,又倒了满满一杯,不满地看了贺觞升一眼,又是一杯喝了下去。

    贺觞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喝,只是夹了一张饼放到面前的餐盘里。

    “这些菜…”

    “这些菜都是你们两个喜欢吃的,怎么了?我不是说过了吗?”

    “那你喜欢吃的菜呢?”

    刘秘书放下喝干净的酒杯笑了笑,“你们两个喜欢吃的,就是我喜欢吃的。”

    贺觞升看着刘秘书喝酒之后有点上头红红的脸颊,努力尝试了一下,还是没有笑出来。

    “别再喝了,吃饭吧。”

    “听你的!吃饭!”刘秘书虽说吃饭,却又倒了一杯,酒瓶这就见了底,刘秘书起身又拿了一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