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的答案
被送走那天，八岁的沈知遥不明白，为什么要分开？
扯着外婆的衣衫，不愿意走。衣服上已经被磨得起球，边缘的丝线已经脱开。
“外婆，你不要我了吗？”女孩睁着眼睛，泪水盈满眼眶。
常年操劳农活，手上布满厚厚的茧子，裂开一道道口子，摸着尤其粗糙。
“外婆怎么会不要你呢，是乖乖要去念书，去更好的学校念书，要好好学习，长大赚好多好多的钱，买你喜欢吃的棒棒糖，好不好？”
“好，遥遥长大要给外婆买大房子，还有好多好多的红薯！”
从前外婆说，红薯救了他们一家子的命，可以让贫穷的一家人得以生存。
出了社会工作，沈知遥攒下的钱都寄给了外婆，可她总说不要，为了她会收下，沈知遥直接买东西寄回家，对外婆说不能退，要是退就会扣掉一半的钱。
不舍得钱被白白扣走，外婆总算是愿意收下了。
放眼望去，粗略一算还有10棵没采摘，每棵树都结满了果子，青绿色满满。
“乖乖，你看谁来了！”外婆欣喜的拽着那人的手。
沈知遥提着的箩筐，嘭的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祁许？你怎么来了？”
长时间在太阳下，双颊已经被晒得通红，原本淡粉色的唇瓣也逐渐颜色加深。
宽松褐色长裤，白色衣衫也沾了泥土。
“刚看到这小伙在门口，他说来找你，我就带他进来了，来来来，乖乖你去和他玩一会儿，不要再弄了。”
外婆原来是想让他顺便拉走她，不让她接着干。
男人已经挽起衣袖，提起地上的箩筐，“我来吧。”
外婆呆了几秒，她是想让这小伙子把遥遥拉走，怎么他也开始干起来了？
“你干嘛？”沈知遥皱眉。
“没看到？”他自顾自的伸手摘果子。
她看到了，但是不理解。
可再三让他停下，祁许就当没听见。沈知遥也就作罢，多了个劳动力何乐不为。
“抱歉祁总，先提前说好，我付不起聘请您的时薪。”
他不作声。
多了个人，速度也快了不少，没一会儿就满了一筐。
沈知遥想再拿个空的竹筐，还没走过去就被人拦住了。
“去那坐着，你在这影响我速度。”他冷着脸说道。
想怼回去，可又提不起劲，只好按照他的意思，到旁边位置歇息。
外婆站在一旁想上手，又被沈知遥拉了回来，“他喜欢干农活，咱们别抢了他的乐趣。”
祁许摘到了第三棵树，专心没旁骛，耳边的调侃不以为意。
“啊？还有年轻人喜欢做这些啊，哈哈哈……果然时代变了，之前还听你阿姨说，城里有个什么，好像叫农家乐？到乡下不都是吗，还得花钱做那些。”
沈知遥笑了笑没说话，脑袋贴着外婆的手臂，“外婆，咱们什么时候一起去旅游呀？”
“哎呀不折腾啦，外婆都这么大年纪了，不想再到处瞎折腾了！”
沈知遥清楚，她是不舍得花钱。
“哪里是折腾，外婆就不想和我出去旅游吗？我好伤心……”
孙女一委屈，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满口答应了下来。
又看了眼地里的男人，外婆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跟外婆说实话，这小伙子是不是喜欢你？”
“没、没有，怎么可能，我们只是高中同学。”
“哎呀是吗，还以为乖乖终于要带男朋友回来见我了呢。”她笑得开怀，“这小伙是哪个地方的人，怎么之前没看到过？”
“不是我们村的，是隔壁村子的。”
男人已经将袖子挽到手肘，不厌其烦的重复同样的动作，番石榴被一颗颗的摘下，竹筐没多会儿就满了。
她自己未察觉的时刻，嘴角轻轻上扬。
这个劳动力，工作效率很强。
沈知遥提起空的竹筐，走了过去。“好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他没走，只是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对视好一阵时间，沈知遥率先移开，暗暗调整好呼吸节奏。
“和我吃顿饭吧，今晚。”
手指一顿，“不……”
话还没说完，就已被打断。
“别急着拒绝，就当今天我做苦力的酬劳，另外……有些问题，需要你的答案。”
回头望向他。
深邃不见底，如同夜晚没有明星，枯井覆满了干燥的枝条。曾几何时明亮的双眸，是她最喜欢的存在，如今却不再。
最终沈知遥还是没赴约，对于他想要的答案，她没有勇气回应。
春节很快结束，要复工了，原本热闹的城市，忽然就静了音，大家有条不紊的恢复工作状态。
沈知遥抱着平板，准备去搭乘地铁。
“诶，遥遥！遥遥——你等等我！”
回头看去，是路晁。他背着双肩包朝自己奔来。
奶黄色圆领卫衣，肤色本就白皙，衬得更发亮。笑容在阳光下灿烂耀眼，碎发在额间落着。
他怎么来了？
“路晁？你怎么在这？”
“我来谈项目的，刚谈完准备回去呢，就看到你在这边。”路晁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两人一起搭地铁，距离靠得不算近，可时不时会碰到肩膀。
“遥遥待会一起吃个饭不？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吧？”
“不好意思路晁，我晚上还要画稿子，要开电话会议，没那么多时间。”
“好吧。”路晁看了眼手机信息，“对了遥遥，你很喜欢的那个歌手要开演唱会了，你知道吗？”
“嗯，我看到通知了。”
“那你要去吗？我也挺想去听他演唱会的，毕竟当年也很喜欢循环他的歌。”
沈知遥笑了笑，“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了，是能不能抢到票的问题。”
即便他出道已经二十年，但如今还是炙手可热的当红歌手，开票那天只需几秒，就会完全售罄。
看着头顶上的地铁站牌，沈知遥恍惚的想起……
少年兴奋的拿着CD，在她面前晃悠了好几圈，就等着被发现，想听女孩雀跃的声音，又想被好好夸奖一番。
可当时的她专注于做语文习题，没抬头看他。
扯着外婆的衣衫，不愿意走。衣服上已经被磨得起球，边缘的丝线已经脱开。
“外婆，你不要我了吗？”女孩睁着眼睛，泪水盈满眼眶。
常年操劳农活，手上布满厚厚的茧子，裂开一道道口子，摸着尤其粗糙。
“外婆怎么会不要你呢，是乖乖要去念书，去更好的学校念书，要好好学习，长大赚好多好多的钱，买你喜欢吃的棒棒糖，好不好？”
“好，遥遥长大要给外婆买大房子，还有好多好多的红薯！”
从前外婆说，红薯救了他们一家子的命，可以让贫穷的一家人得以生存。
出了社会工作，沈知遥攒下的钱都寄给了外婆，可她总说不要，为了她会收下，沈知遥直接买东西寄回家，对外婆说不能退，要是退就会扣掉一半的钱。
不舍得钱被白白扣走，外婆总算是愿意收下了。
放眼望去，粗略一算还有10棵没采摘，每棵树都结满了果子，青绿色满满。
“乖乖，你看谁来了！”外婆欣喜的拽着那人的手。
沈知遥提着的箩筐，嘭的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祁许？你怎么来了？”
长时间在太阳下，双颊已经被晒得通红，原本淡粉色的唇瓣也逐渐颜色加深。
宽松褐色长裤，白色衣衫也沾了泥土。
“刚看到这小伙在门口，他说来找你，我就带他进来了，来来来，乖乖你去和他玩一会儿，不要再弄了。”
外婆原来是想让他顺便拉走她，不让她接着干。
男人已经挽起衣袖，提起地上的箩筐，“我来吧。”
外婆呆了几秒，她是想让这小伙子把遥遥拉走，怎么他也开始干起来了？
“你干嘛？”沈知遥皱眉。
“没看到？”他自顾自的伸手摘果子。
她看到了，但是不理解。
可再三让他停下，祁许就当没听见。沈知遥也就作罢，多了个劳动力何乐不为。
“抱歉祁总，先提前说好，我付不起聘请您的时薪。”
他不作声。
多了个人，速度也快了不少，没一会儿就满了一筐。
沈知遥想再拿个空的竹筐，还没走过去就被人拦住了。
“去那坐着，你在这影响我速度。”他冷着脸说道。
想怼回去，可又提不起劲，只好按照他的意思，到旁边位置歇息。
外婆站在一旁想上手，又被沈知遥拉了回来，“他喜欢干农活，咱们别抢了他的乐趣。”
祁许摘到了第三棵树，专心没旁骛，耳边的调侃不以为意。
“啊？还有年轻人喜欢做这些啊，哈哈哈……果然时代变了，之前还听你阿姨说，城里有个什么，好像叫农家乐？到乡下不都是吗，还得花钱做那些。”
沈知遥笑了笑没说话，脑袋贴着外婆的手臂，“外婆，咱们什么时候一起去旅游呀？”
“哎呀不折腾啦，外婆都这么大年纪了，不想再到处瞎折腾了！”
沈知遥清楚，她是不舍得花钱。
“哪里是折腾，外婆就不想和我出去旅游吗？我好伤心……”
孙女一委屈，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满口答应了下来。
又看了眼地里的男人，外婆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跟外婆说实话，这小伙子是不是喜欢你？”
“没、没有，怎么可能，我们只是高中同学。”
“哎呀是吗，还以为乖乖终于要带男朋友回来见我了呢。”她笑得开怀，“这小伙是哪个地方的人，怎么之前没看到过？”
“不是我们村的，是隔壁村子的。”
男人已经将袖子挽到手肘，不厌其烦的重复同样的动作，番石榴被一颗颗的摘下，竹筐没多会儿就满了。
她自己未察觉的时刻，嘴角轻轻上扬。
这个劳动力，工作效率很强。
沈知遥提起空的竹筐，走了过去。“好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他没走，只是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对视好一阵时间，沈知遥率先移开，暗暗调整好呼吸节奏。
“和我吃顿饭吧，今晚。”
手指一顿，“不……”
话还没说完，就已被打断。
“别急着拒绝，就当今天我做苦力的酬劳，另外……有些问题，需要你的答案。”
回头望向他。
深邃不见底，如同夜晚没有明星，枯井覆满了干燥的枝条。曾几何时明亮的双眸，是她最喜欢的存在，如今却不再。
最终沈知遥还是没赴约，对于他想要的答案，她没有勇气回应。
春节很快结束，要复工了，原本热闹的城市，忽然就静了音，大家有条不紊的恢复工作状态。
沈知遥抱着平板，准备去搭乘地铁。
“诶，遥遥！遥遥——你等等我！”
回头看去，是路晁。他背着双肩包朝自己奔来。
奶黄色圆领卫衣，肤色本就白皙，衬得更发亮。笑容在阳光下灿烂耀眼，碎发在额间落着。
他怎么来了？
“路晁？你怎么在这？”
“我来谈项目的，刚谈完准备回去呢，就看到你在这边。”路晁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两人一起搭地铁，距离靠得不算近，可时不时会碰到肩膀。
“遥遥待会一起吃个饭不？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吧？”
“不好意思路晁，我晚上还要画稿子，要开电话会议，没那么多时间。”
“好吧。”路晁看了眼手机信息，“对了遥遥，你很喜欢的那个歌手要开演唱会了，你知道吗？”
“嗯，我看到通知了。”
“那你要去吗？我也挺想去听他演唱会的，毕竟当年也很喜欢循环他的歌。”
沈知遥笑了笑，“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了，是能不能抢到票的问题。”
即便他出道已经二十年，但如今还是炙手可热的当红歌手，开票那天只需几秒，就会完全售罄。
看着头顶上的地铁站牌，沈知遥恍惚的想起……
少年兴奋的拿着CD，在她面前晃悠了好几圈，就等着被发现，想听女孩雀跃的声音，又想被好好夸奖一番。
可当时的她专注于做语文习题，没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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