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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黑衣人抛尸林岛 丧服女卖惨陋巷

    北域贸掠港占地颇大,除了弗拉梅尔蜗居的孤岛之外,还有多座无人小岛。身为北港一、二把手的乌梅丸与秦炆莱各占一座。只是作为私产牟利,自己并不上岛,都交由手下人打理。

    那么作为刚刚转正的训师,自然也是有资格挑上一座小岛发展私产的。

    哪知这位训师竟然将整个蒺藜府搬了过去,照着老屁股营地将巴掌大的小岛重新修缮了一番,遍地都是绿地皮,港内人都说他想当弗拉梅尔第二。

    只有花慈知道,他只不过是想给花差花差一座小林岛。

    训师立小林岛,称岛主。

    蒺藜府较之以前少了一码,毕竟岛上地方不大。自从那日议事结束,秋去春来,半年有余。花慈手下的人马也算是日趋壮大,除了明面上的钦鲢鳙、柳栀子之流,更招了异乡客马伯照料林场生意;雇了主掌俏青桐的沈绾柠作为蒺藜府大供奉,在声色场赚的盆满钵满。

    至于卖鱼的行当,则是花慈自己督办,要知道前世在巨星,此人最喜欢的只有两件事。

    练刀、钓鱼。

    可是花慈这半年来,从未与沈绾柠见过一面。声色场的生意、督办风尘女自由营业许可证、应该定期找医师坐堂等事情,都是差黑羽金雕送的信。花慈本就对沈绾柠没什么好感,此前花差花差说她是个女子,就更没想有什么生意往来的念头。

    如若不是俏青桐家大业大,算是自己执掌声色场不错的入脚点,谁稀得找他。

    也就是花差花差,傻了吧唧地能看上她,不然这搁我巨星上,送我我也不要。

    “听说没,小林岛主又作妖了,先是找了个外人管起了木材生意,再亲自教奴隶怎么砍。有一说一,砍树效率高也是高,木材质量也是没得说,就是卖出去的价钱要比了一倍的价钱。现在又替俏青桐那里办什么自由营业许可证,钱分三份,他一份,声色场一份,那些女子一份占大头。”乌梅丸跟身旁之人说道。

    “木材生意倒是没什么可以指摘的,你可以抽调一下半年以来新船只的登记记录。我们北港要扩张,大量船只是关键,价格下来了,造船成本自然低。只是许可证的事情,难不成他想当林岛最大的正规皮条客?”秦炆莱两人相视一笑,不可置否。

    还自由营业许可证,谁不知道我北港最是自由?

    花慈则在暗中悄悄建立自己的情报网,在声色场获取消息是最方便的,第一步就是博得这些可怜人的好感。北港的大小声色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风尘人不算男女也有四千余人。

    小林岛每隔一旬发三张自由营业许可证,相信应该没有谁嫌自己钱多。

    至今才发了不过六张,光俏青桐就凭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占了四张,这些天上小林岛攀关系做生意的老鸨双手双脚都说不过来。

    声色场的生意本来北域贸掠港就占三成的场地费,现如今花慈捏着鼻子自己降了两成,半成给老鸨,一成半给姑娘们。小林岛的绳索木桥不被人踩断才有鬼。

    港内人人都说小林岛主的脑子多半是石桥那次进水后便不灵光了。

    可钱花慈还是赚的,只不过没有前两位多而已。

    小林岛蒺藜府中。

    “带你去看看,小爷我这段时间为你打下的江山。”花慈的声音在花差花差脑中响起,沉睡半年的后者昨天夜里才醒来,前者则是邀功不断。

    “你不是说这几天小林岛的木桥都快被踩断了?怎的今天一个人都没见。”花差花差听了这厮喋喋不休一个晚上,如果不是从蒺藜府推门而出是一片熟悉的绿意,他是断然不会相信花慈的一面之词的。

    什么背地里捅了乌梅丸、秦炆莱一人一刀,什么大唐副使正是那林岛露面的张三。花差花差起先是决计不相信花慈还有这本事。

    花慈说动了花差花差的练刀一事,实在是以斧器入武太过少见。训师生而三品太过天赋异禀,不是不能走下去。奈何北港没有持斧的前辈,实在是无从入门,撑死也就是个四品。

    就花慈这些时日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武夫境界分两类,一为气力,二乃兵器。气力分九品,除了砸钱找些补充气力的天才地宝硬堆以外,剩下的没有其他捷径可言,吃苦二字罢了;兵器分十三境,这才是天赋所在,杀力最大要数剑客与刀客,九境剑客拔剑则剑气横生,传闻十三境就可以飞机杀人,八境刀客则生出了刀罡,使寻常武器的武夫不能与之相比。

    气力与兵器中和才算真正的武夫境界。

    如那秦炆莱,五品气力的七境巨剑客罢了。

    花慈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就下意思摸了摸腰间皮甲袋子中的火铳,禁不住嗤笑。哎,时代再过个一百多年,就会变了,到时候谁在乎你是几品武夫,几境刀客,一枪的事情罢了。

    可看遍北港,有资格代替自己教花差花差刀法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跟在沈绾柠身旁的老狗——敖醇。

    此人出门从不配刀,那日在床上训师与此捉对厮杀了一合,就被花慈看出根脚来,此人出手皆是刀掌,招式不俗,约莫是个七境刀客。但凡他那日使刀,幻化狼人的训师走不脱。

    “我可先说好,那老头要是摆谱,我还就不学了。”花差花差一路嘟囔着,他可早就领教了习武的苦头。

    第一年稀奇古怪地就有了三品的气力,后来牛气哄哄找上了沈绾柠,美其名曰要切磋一番,结果被人打到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花慈刚欲说话,刚上木桥的花差花差就阴恻恻地开了腔:“换了路上有具尸体在门口,我也不上这家谈生意。”

    半个时辰后,柳栀子才确认了死者出身次城柳叶巷,是潇湘馆的头牌——青禾。

    “昨天夜里被人勒死的,估计直接扔到咱们这里来了。”柳栀子淡淡说道,自从那天议事结束,从来就没岛主甩过了什么好脸子。

    原因自然是当时的花慈说服柳东瓶在弗拉梅尔面前作了伪证,放了乌梅丸一马。花慈也懒得解释,花差花差头一次活不懂事还要照顾你们情绪,爷们活了几辈子了只想自己开心!

    “柳叶巷也算是稽狸府的半个邻居,再说此人的死应该与最近的许可证有关,于公于私你都得走一趟。”花慈暗中说道。

    “麻烦找上门咯。”

    花差花差带着柳栀子连同钦鲢鳙查了一天,没什么结果。一听名字,买包子的王伯都说此人多日不曾回柳叶巷了。

    “稽狸啊,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青禾的头牌,估计也是宁古岛出身。”稽狸被花差花差赎身前,正是俏青桐的头牌,算起来也算是个把同行。

    “潇湘馆的那位?哥哥没来北港的时候,数她跟我抢生意最凶哩。怎的了?”正在跟顾酩算账的稽狸反问道。

    花差花差细说了今日之事,稽狸只是不说话。

    过了三更天,一名黑衣人扛着麻袋一路狂奔,来到了小林岛的木桥上。只见其蹲下身子解开麻袋,正是一具瘫软的尸体,看来刚死没多久。

    桥前花差花差站定,桥后柳栀子封路。

    “报个名姓,为什么往我地盘前面扔尸体?”怎么看,花差花差都觉得此人处境跟自己在石桥之上一模一样,不过,结果是他应该跑不掉。

    “收钱做事,天经地义。”

    “那就是很难善了了。动手。”花差花差话音刚落,柳栀子就冲了上去,反观前者则是闲庭信步走上前去。

    有了打手那就要物尽其用嘛。

    “钩索!?”花差花差脑中一记惊雷,花慈叫道:“这人怎么可能有钩索?”

    只见黑衣人右手从外腰带上撤下一物,朝小林岛对面的崖壁上一甩,反手一拉,整个人就向那飞了出去,留下相望无言的岛主和柳栀子。

    就在议事结束后,看在同为老乡的份上,弗拉梅尔将早年的一件失败实验品送给了花慈。后者一眼就看出是巨星上的钩索,前端呈八爪铁钩,钩中什么就能将自己拉过去,简直就是杀人逃命的上上之选。只不过弗拉梅尔给的钩索得时常保养,只能连续使用六次。

    花差花差将腰间的钩索“丑奴儿”拿了出来,遭到了柳栀子的白眼,意思是你也有这东西为什么不追。

    “我不会啊,栀子姐姐。”岛主才是最无辜的,他刚接手这具身体才不过两天,都没来得及适应这半年来狼心对身体的影响,更别说新的钩索和火铳了。

    第二天,柳栀子还在次城奔走的间歇,秋叶斋那就传来消息,第二具女尸也是某家声色场的头牌,和青禾一样,该家的老鸨不久前都去过俏青桐争取了自由营业许可证。

    原来除了俏青桐外的两张红牌子,就是被这两人拿了去。自由营业许可证是快通体赤色的玉牌,因此又称红牌子。

    次城俏青桐中,沈绾柠看着半年未曾见面的花差花差找上门来,不由地阴阳怪气:“怎么,小林岛主怎么得空来我这小庙?”

    “行了行了,是有正事,跟你也有关系。”花差花差自然知道花慈将这位沈大人晾了半年,实在是没查清出她跟那弓三长到底什么关系之前,花慈不想与她有什么实质上的联系。

    “无非就是麻烦找上了小林岛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沈绾柠把玩着刚从钦鲢鳙那得来的琉璃盏。

    “谁不知道,马伯为我管木材,你替我看青楼?”

    “有着闲工夫,赶紧回你的柳叶巷看看那里在作什么妖,人都看了一大早上的热闹了。”沈绾柠突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屁股还没坐热的港主只能又跑去柳叶巷一看究竟。

    “哎,可要戴着钦鲢鳙花大价钱买来的面皮,要是打草惊蛇,就没好戏看了。”

    热闹的柳叶巷中,一位佝偻蹒跚的老头子拨开了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重新覆了老人面皮的花差花差倒要看看有什么事情能引来这么多人。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恨不得撕下面皮与其当面对质。

    两个穿着丧服的少女半作瘫倒在地上,泫然欲泣,楚楚可怜。这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们身边各自有块牌子。

    左书:家姐青禾,乃潇湘馆花魁,为领得红牌托老妈妈(就是老鸨了)前往俏青桐与之磋商,怎料被某位负责此事的大人物相中,非要以势压人,霸王硬上弓。奈何家姐手无缚鸡之力,只得受辱,之后又强召入府,于两日前惨死桥上。无论北港内谁为其做主,都愿奉其为主,当牛做马。

    他妈的,你直接写我名字得了。照着花差花差还在林岛砍树的性子早就对跳出来对其一顿臭骂了。再说了,这木牌子上面写得内容也台低劣了。

    明摆着就是让人看个热闹,戳戳爷们的脊梁骨。

    右书:家母……

    花差花差看完更是冷笑不止,既然要说第二具不过三十左右的尸体是你亲妈,我也就捏着鼻子替你认了,比花慈当年在林岛诬陷他人少砍了一棵树豁的出去。

    什么最喜替人赎身拐入府中,不是说得我与稽狸?什么最爱投身声色场坐怀不乱,不是说得我在俏青桐?花差花差说破大天去,这热闹也得被人继续看下去。

    尸体也确确实实出现在自家小林岛的木桥上,只是他们不知道是被那黑衣人搬来的罢了。

    花慈止不住的笑声回荡在花差花差的脑海里,要不是怕别人把自己当傻子,花慈高低骂他一炷香。

    都是你办的好事,非要搞什么红牌子,搞着搞着人家替我立牌子。

    “没事没事,她们又没写你花差花差的名字。”花慈好似知道岛主心中所想,连忙解释道。

    不想看着糟心的东西,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反正也没人能拿出证据,不管也罢。花差花差抬脚刚欲离开,怎知那青禾之妹突然大声哭喊,真是听者伤心,闻着流泪。

    这时,一彪形大汉站了出来,瓮声瓮气地说道:“姑娘只管报上人名,在北港我家船长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

    “罢了罢了,那人在港内权势滔天,只能算我那姐姐命苦了。”说罢,起身准备拾起家当事物准备收摊。

    一只大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花差花差在一旁越看越好笑。如此低劣的手段你厄尔瓜还卯着头冲上去,不是有一腿就是自己蠢。

    “我家船长正是主城城主。”拦住去路的彪形大汉正是厄尔瓜。

    遥想半年前,刚刚竣工没几天的猎鲸人后又被几艘小破船拖了回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破败不堪。现如今除了多隆与厄尔瓜没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什么,第一批船员早就被厄尔瓜遣散出港,并一人给了一笔封口费。

    利维坦的消息一旦露头,就不只是北域的海盗盯上这头庞然大物了,到时候成吉思中海整片海域的海盗估摸着都得来北港开会。

    这可是一头利维坦!

    “次城的事,主城怎么管的了?”青禾家的妹子怯生生地问道。

    接下来一群人欣赏着厄尔瓜的义正言辞,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海盗。

    “越来越有看头了,乌梅丸、秦炆莱两条老狗没解决的事情,现在轮到这位深藏不露的多隆城主来半了。”站在远处塔楼的沈绾柠说道。

    “大人,奴才不懂的是,多隆没必要去找小林岛主的麻烦。要我说,把握住花差花差此人,五年后说不定半座北港都得多隆说了算。”侍立在一旁的敖醇问道。

    “我们这位小林岛主一开始就打定注意不在木材生意上挣钱,所以不如顺着石室那位的意思,低价抛售,为北港扩张大计早做准备。可如此一来,又岂不是家家户户舍得砸钱,人人都能有一艘猎鲸人?猎鲸人号的图纸又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只是缺关键性的木材罢了。多隆凭什么能坐上城主之位?据以前的情报,多隆光吃以前的老本就能挤掉秦炆莱的位置,他哪来的老本?”沈绾柠顿了顿,“捕鲸罢了。”

    再看柳叶巷头,青禾的妹妹抽抽噎噎,看似是有大委屈,可又不敢说出到底是谁。终于在厄尔瓜的重重鼓励下,小姑娘说出了八个字:

    “小林岛主花差花差。”

    曾经住在柳叶巷对街蒺藜府的训师,语出惊人,一片哗然。虽然多多少少有些人已经知道了答案,可谁也没想到小姑娘真敢将这位与港主、幕主两人三分北港之人的名讳说出来啊。

    “当真是那以前的训师,花差花差?”小姑娘下了极大的决心点了点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伯将一屉新鲜的肉包子摔在了当街,大声斥责道:“都知道蒺藜府大管事是曾经俏青桐的头牌稽狸,也是我们的同乡。要是依你所说,那训师凭什么将这条次城最重要的街租给了我们?”

    “没错,我们宁古岛人确实没钱租下这么多铺子,人家训师就先免了三年租金,再说挣钱能糊口了再说其他。你让我相信这种人能做你所说的那些事,还不如再将我重新卖去奴隶市场!”王老儿对过卖炒面的小伙子说道。

    “……”

    “我听说他还天天给黑袍老爷爷问候请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说道。

    “……”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除了柳叶巷的人在为曾经的训师争辩,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就连卖惨的两位丧服女都插不进话。

    “这就是你天天去石室吃闭门羹的原因?这也行?”花慈大为震撼。

    “懂又不懂了吧。”花差花差再一次拨开人群,离开了。

    远处,中山国两人看着这场好戏即将落下帷幕。

    “真是没想到。”敖醇道。

    “确实,没想到游手好闲的小林岛主倒是在这小小的秋叶斋下了一番功夫。”沈绾柠揉了揉太阳穴,“撤了。”

    无非都是从其他岛被人赶出来的难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