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距离
两个身着黑色劲装，赤发长角的男性兵魔，清理掉了附近的魔物，并将那个用小孩作为肉盾的能力者击败，将小孩也成功救了下来。
“灵燃哥，这个下三滥怎么处理？”其中一个兵魔向着另一个兵魔问道。
那个能力者，颤抖着跪在小孩的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
“金火，老爷子的命令是协助国安保护人类。”嗉我灵燃颇为不屑地看了一眼，“虽然是个抛弃同族的下三滥，但我们的立场没办法做什么。”
“是啊，这种下三滥早该杀掉了。”嗉我金火说道。
在魔境中生存的兵魔们，能够生存下去的力量除了个体的强大之外，唯独能够相信的就是血脉相连的宗族与同胞。
如果背叛这些，那么就要直面残酷的厮杀与无穷的尸山血海。
这就是魔，以吞噬他者的以太和魔力为生，无论是中璃的魔，还是西方诸国的魔，只要活在魔境之中，都要遵守这条准则。
“锈火妹妹……”金火看向远方，“她的剑。”
“接那种东西全力的三击，以初入八阶的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吧。“嗉我灵燃道，“但是剑心和剑骨的协同保护还在，应该不成问题。”
一只黑色的灵鸟，从嗉我玉刚的方向飞来，金火打开了其中的信息。
“锈火妹妹……把剑心交给了与他契约的人。”金火喃喃道，“她的本命剑，出现了裂痕，必须要回炉温养。”
冲天的魔气与怒气，从灵燃的体内爆发，他几乎是瞬间就抽出了自己的魔剑，朝着陈易新走去。
“别冲动灵燃哥！”金火大声说道，“锈火妹妹和他有契约的！”
“就是因为你这么弱，你们这么弱……弱小的人类，才会分散了她的力量。”嗉我灵燃的剑尖颤抖着，“如果没有你的话，如果老爷子不选择把锈火去执行这可笑的投奔计划的话，如果我们都上战场的话……”
“锈火就不会成为这种劣等种族的新娘，就不会落到这副惨状了……”
“啊，那大概嗉我一族会被萨麦尔打个半残，然后全部拉去做黑奴给他们铸剑，最后因为中璃的魔器铸造和西方的魔的相性不合，同时因为契约的缘故受到的反噬会全部转嫁给你们。”
男子的声音响起。
“嗯，倒是符合自命不凡的傲慢种族的结局。”
“谁！”嗉我灵燃握剑四顾，“现身！”
“你爹。”
下一刻，嗉我灵燃就被来自背后的一脚踢了出去，他用剑撑着转头，就看到一个男子用手提着一个头生单角，狰狞的巨兽的半边身子。
甚至，那个身子的背部上还有半截被撕烂的翅膀的根部。
两个兵魔看到那块尸块的时候，都愣住了。
“撒旦萨麦尔……”嗉我金火倒吞了一口口水，“你……您……”
“不错，就是我。”陈予橦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块尸块上，“够种的话，把你刚才的话当着我的面再讲一遍，弱鸡。”
“讲就讲！”嗉我灵燃声色激昂，“如果不是这个人类这么弱，锈火妹妹就不会把剑心交给他，如果老爷子选择和他们战斗的话，锈火妹妹就不用去执行这个可笑的投奔计划，我们能够战斗，为什么要把宗族的命运交给她一个人承担！！”
“嚯。”陈予橦抱着胳膊，“喂，那边的小子。”
“啊？我？”嗉我金火赶紧道，“您说。”
“这小子是不是喜欢嗉我锈火啊。”陈予橦问道。
“……呃。”即便是兵魔，也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灵燃哥的确经常照顾锈火妹妹。”
“怪不得你们的傲慢这么如出一辙。”陈予橦冷笑道，“都看不起人类，都傲慢的觉得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解决现状的问题，都觉得自己应该担起宗族命运。”
“要我说的话，我只有两个字送给你和小锈火。”
“活该！”
陈予橦冷笑道：“活该你没办法被你家姥爷选择成为扛起一切的人，活该你的想法会被否决，活该你来晚了没办法救到她。她也活该，傲慢的我想笑，竟然把自己的全部都交出去，就为了保护宗族的契约，就为了把她能做到的一切做到更好。”
“但是。”
陈予橦的表情没有那么冷峻了。
“她的傲慢和你的傲慢，气量和位格是不一样的。她的傲慢，是真正承担责任，保护了应该保护的东西，把自己的一切置之度外的，那与其说是傲慢，倒不如说是骄傲和傲慢的杂糅。但你……幼稚的没眼看啊，不过也正常，女孩子都比男生早熟。”
“嘛……不过冲着你这份胆气，就奖励你一点世界的真相好吧。”陈予橦撑着下巴说道。
“你们兵魔，西方的诸魔，天使，精灵，妖星中生长的妖，翱翔于天际的幻想龙，守护中璃的凤凰与各方神兽……你们这些天生强大的种族，都是某个神明提前放好的楔子。在应许的时间，祂们就会通过你们降临，而你们到时候都会成为祂们的血祭。”
“当然，视情况而定，毕竟不是所有的神都是恶神。”
“你以为你家老爷子来投奔我是没有考量过吗？错了，因为唯独人是这个星球的原生种，是没有神的……你看，萨麦尔这些9阶顶点的家伙在疯狂的寻找超阶的办法，不就是想被你们自己的神给吞掉吗。”
正说着，抱着嗉我锈火的嗉我玉刚出现了几人的视野里。
他也看到了萨麦尔的尸体，只是无言的半跪在陈易新的面前，让昏迷着的嗉我锈火和陈易新靠在一起。
“老爷子……”嗉我灵燃对着嗉我玉刚问道，“真的吗？”
嗉我玉刚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我可以把他们回档到没受伤之前的状态。”陈予橦说道，“但是……我不会违背他们自己的选择。唉……就不该让你来，第二次了。”
…………
…………
意识的深海之中，陈易新感到自己不断在沉沦。
狂暴的污染，充斥着他的左手，让他想要不间断的杀戮。
而天魔的因子，寄宿于他的右手，让他想要去吞噬他者的以太。
而那种欲望没有满足的感觉，就像饥饿一样，逼得陈易新不断地颤抖。
这就是，妖魔的感受吗？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手臂之上，属于妖和魔的部分在不断的沿着手臂侵袭，沿着肌肉和臂骨间的神经，往他的心脏爬去。
就像是，自己正在被吞吃一样。
“孩子没事吗？“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陈易新却没有感到害怕，心脏之中，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散发着暖流。
“是你吗……”
“嗯。是我，主人。”
黑暗之中，陈易新感受到了在他的身旁同样下坠着的嗉我锈火，她的怀中，抱着一把满是裂痕的魔剑。
“这里……是哪？”
“我们在与夜叉和妖怪的战斗中都失去了意识。大概……因为我的剑心存放在主人心脏的缘故，这里是我们共有的心象空间。”
“这里好黑啊。”
“因为比起主人，我的以太和魔力要强大太多，所以这里会以我的心象世界的风景为主。”
这无边的黑暗，让陈易新产生了深切的悲哀。
“我想要完成的事情又多了一件，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的内心里看到更多鲜明的，美丽的，这世间的颜色。”
“呵，这是告白吗？主人。”
“等等……为什么，我会说出口？”
“因为在心象空间里会说的话，都是我们的心底话。”她回应道。
“那么……我如果问你为什么内心会如此黑暗，以及过去曾经发生了什么的话，你会说吗？”陈易新问道。
“基于我与主人的契约，我不会保留。”嗉我锈火说道。
“那不问了……其实我知道，你在尽全力去维护他所定下的契约，作为仆从，我是谁根本不重要。”陈易新说道。
半晌，她传来了回应：“是，无论对象是谁我都会全力完成契约，付出我的一切。但是……主人的灵魂，的确曾经让我改观过。”
“我想去，否定那些东西。”陈易新说道，“我想去……证明一些东西。”
“什么？”嗉我锈火问到。
“你听说过，绝对悲剧吗？”他说。
“娼女，在毫无正义和价值的战场上失去战友的战士，校园霸凌……厕所婴儿，被审视的同性恋，拐卖，穷山恶水的农民摇身一变就是山贼，中世纪统治者的刑罚。
太多了，因为绝对的数量差、力量差还有糟糕的环境而产生的，只要掉进去就几乎没有翻身之地，一辈子都会伴随的苦难……”
“我想要证明，这些是可以被战胜的，这个世界是有光的。”
嗉我锈火的声音已经带着些不悦：“呵……主人明明没经历过别人的痛苦。真是傲慢。”
“是啊。大概这就是傲慢吧。”陈易新说道，“但是……我曾听一个被安排好了人生道路，活在日复一日的劳作的人说过，她说她宁愿痛苦也不要麻木，我深受震撼。”
“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嗉我锈火问道。
“她没有逃离她的命运，不断在梦想和家庭里拉扯，后来，她有意钝化自己的锋芒，刀身却变得厚重。她失败了。但是，我却在她的抗争里，看到了战斗的意义。所以……”
“主人。”
“嗯？”
嗉我锈火的声音有些无奈，“我一直觉得，只会喊口号的理想主义者很恶心。”
“其实我也是。”陈易新说道，“用嘴巴说太简单了，但是……我要怎么做才好呢？现在的我太弱了，连和你们并肩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和我们并肩战斗……”嗉我锈火的声音带着些许自嘲，“即便做到了和我们并肩战斗，又能怎么样呢？八阶的上面还有九阶，九阶上面还有超阶，究竟要怎样的强大，才能完成我等的夙愿，才能让轮回的悲剧停止呢？”
“轮回的悲剧？”陈易新问道。
“本来不想告诉主人的。”嗉我绣火说道，“但是……”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总之，我们兵魔生来强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一族有着位临中璃魔剑的顶点的年之剑与能够锻造灵魂的六方之炉，年之剑里封印着中璃神话中恐怖的年兽，而通过六方之炉，我们能够锻造自身，也能通过年之剑来强化我们。
一但我们的剑体受伤，都会回到六方之炉，通过年之剑的力量修补。”
“这是会付出代价的吧？”陈易新问道。
“嗯……代价是，我们会被汲取很多很多记忆。不仅如此，每一年我们都必须要选出一位兵魔，让他主动进入六方之炉，为年之剑提供记忆作为食量。啊……主人应该不知道，记忆是由以太承载的。”嗉我锈火解释道。
说完这句话，她陷入了沉默，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说：“抱歉，主人。其实，我相信你会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也相信你说出的话语绝非口号，因为主人已经让我见识过一次了。”
“什么意思？”陈易新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
“按照族规，我会进入六方之炉里修补我的本命剑。”嗉我锈火说道，“所以……会有新的我来照顾你，保护你。”
无边的黑暗的底部，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炉子。
那座炉子亮堂着，发散着热量，炉身雕有三座巨大的龙头换气口，炉顶上有一座像是庭顶的盖子，盖子上延伸出六道雕刻着奇珍异兽的飞瓦，而六道飞瓦之外，有六把黑色的剑刺入地面，镇压其下的神话之兽……
——咚。
他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陈易新这才意识到，妖与魔的侵蚀，即将到达他的心脏。
所以，他的道路到此为止了。
他只能看着心象空间之内，抱着自身本命之剑的嗉我锈火，不断下坠，朝着那熔火的炉心之处。
“再见，主人。”她说。
…………
…………
外界。
“老爷子……”嗉我灵燃说道，“一定有办法的吧，锈火妹妹的锻造技术稀世难得，拼上我们存储的材料……老爷子，不能让锈火妹妹进六方之炉啊！”
“她有着她的行事准则和属于兵魔的自尊。”嗉我玉刚摇了摇头，“所以……即便我们提供帮助，她也不会回头。她和你一样，是在自己的战场上战斗的战士，不要同情她，灵燃。”
说着，嗉我玉刚拿出了他的锻造锤。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嗉我灵燃用力的锤了一下地面，“哪怕是用我的材料，让我来为她修补剑骨也不行吗？”
“小子。”陈予橦打了个响指，“看你是个情种，就给你听一下他们的心声吧。”
靠在一起昏迷着的陈予橦与嗉我锈火，发出相同的声音。
“想要保护应该保护的人/宗族，想要变强，达到能够完成愿望的强大。”
在嗉我锈火的兵魔视界之中，他俩的灵魂黯淡无光，充满了暮气，但突然就在这一刻，陈易新的灵魂之色陡然爆发。
“兵魔秘术！”嗉我灵燃惊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
“我闻到了乐子的气息！”陈予橦眼睛一亮，“我叼易新这个B找到解了？”
“大人您想要干嘛……”嗉我金火小声问道。
陈予橦兴奋道：“开直播！开录像！”
…………
…………
“要如何，才能突破现状？”
陈易新不断的思考着。
他想起了嗉我锈火告诉他的话，魔器都是活着的，以吞噬以太为生。
年兽，也要吞噬兵魔的以太，兵魔，也能使用年之剑来修补自身。
那把魔枪，是在自己被妖物侵蚀，内心之中充满暴乱的杀意和本不存在的情绪后，才控制不住自身开始想要吞噬自己。
一切的关键，都是以太。
陈易新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嗉我锈火！”他大声喊道，“以契约之主的名义询问你，你能否自己修补自己的魔剑。”
“……能。”嗉我锈火回答道，“只要有足够多的以太的话，每位兵魔身上也有足够修补一次的材料。”
“那么。”陈易新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投身炉心？”
“因为，今年被选中投身六方之炉的兵魔，是我们宗族中年龄最小的妹妹……她有很多值得保留的记忆。”嗉我锈火说道。
“那么，有没有办法让我替代你，去喂食年兽？只要让我也有足够多的以太就好了对吧！”陈易新说道。
嗉我锈火瞪大了眼眸，无奈道：“还是被主人发现了……的确是有那样的方法，但是，我不确定主人的灵魂和以太能否经得起吞噬，而且，即便代价为可能会死，即便成功了也会经历莫大的痛苦，并且失去一部分的记忆……”
“啊，足够了。”陈易新说道，“你已经为我付出了很多痛苦了，轮到我了。”
该轮到自己来为她做点什么了吧？
“是啊，共同享受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动动嘴皮子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共甘共苦，只有交换彼此的痛苦，才配说了解彼此吧？
他用力锤打自己的心脏，然后朝着更深的地方用力游去。
嗉我锈火抬起头来，看着努力接近她的陈易新。
“何必，做到这一步呢……”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你会经历比上次千百倍的痛苦的。”
陈易新，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这个，还给你。”
他们的手中，出现了由嗉我锈火交付给他的剑心。
“可是没有剑心保护主人的话……”嗉我锈火说道，“主人的身体可能会……”
“用我的身体为材料，为我铸造吧。”陈易新说道，“我不会死的。我还有没有完成的未竟之梦，我还有必须要到达的应许之地。”
然后，陈易新微笑着轻轻推开了嗉我锈火。
朝着黑暗深处的六方之炉的炉心坠去。
身负契约，她无法反抗。
上一次，嗉我绣火挡在陈易新的身前，为他挡下巨大的夜叉的攻击。
这一次，陈易新走到了嗉我绣火的前方，为她投身至暗的深海。
嗉我绣火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个人的灵魂中有如同太阳一般温暖而富有力量的颜色。
将自己的剑心交给他的时候，只是为了
“赌上我身为兵魔全部的骄傲……”嗉我锈火的声音响起，“材质——全解明！构筑——灵骨子！兵魂——解放！”
她不断的举起自己的锻造锤，放出了兜包里几乎所有的材料，溶解，并在空中锤打，再将所有锻造成型的魔器赋予陈易新。
那是，从头到脚完全一体的兵魔风格暗色劲装，肩膀和小腿到足下都由铸造的暗紫色盔甲包裹，同时，他的双臂之上出现两支风格截然不同的拳甲。
这两份拳甲，接触到陈易新的瞬间，就让他感受到自己左右手中来自妖魔的侵蚀停止了，并且被固化，然后成为了自己的力量。
左手，是如同夜叉一般充满了骨质倒刺和锋锐利爪的妖魔之拳甲，而右手，则是一套完全覆盖的暗黑色拳甲，在拳甲的手背面，伸出了一把由魔力组成的暗光之剑。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主人。”嗉我锈火闭上眼抱紧了自己的剑，“带着我的骄傲，去吧。”
装备的性能和信息，一下子出现在了陈易新的脑海中。
“成长超凡武装，擎天·夜叉之左腕，天魔剑·阿修罗之右腕。锈火……你，竟然把你自己的剑心熔进了给我的装备之中……”他握紧双拳，“好。”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灵燃哥，这个下三滥怎么处理？”其中一个兵魔向着另一个兵魔问道。
那个能力者，颤抖着跪在小孩的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
“金火，老爷子的命令是协助国安保护人类。”嗉我灵燃颇为不屑地看了一眼，“虽然是个抛弃同族的下三滥，但我们的立场没办法做什么。”
“是啊，这种下三滥早该杀掉了。”嗉我金火说道。
在魔境中生存的兵魔们，能够生存下去的力量除了个体的强大之外，唯独能够相信的就是血脉相连的宗族与同胞。
如果背叛这些，那么就要直面残酷的厮杀与无穷的尸山血海。
这就是魔，以吞噬他者的以太和魔力为生，无论是中璃的魔，还是西方诸国的魔，只要活在魔境之中，都要遵守这条准则。
“锈火妹妹……”金火看向远方，“她的剑。”
“接那种东西全力的三击，以初入八阶的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吧。“嗉我灵燃道，“但是剑心和剑骨的协同保护还在，应该不成问题。”
一只黑色的灵鸟，从嗉我玉刚的方向飞来，金火打开了其中的信息。
“锈火妹妹……把剑心交给了与他契约的人。”金火喃喃道，“她的本命剑，出现了裂痕，必须要回炉温养。”
冲天的魔气与怒气，从灵燃的体内爆发，他几乎是瞬间就抽出了自己的魔剑，朝着陈易新走去。
“别冲动灵燃哥！”金火大声说道，“锈火妹妹和他有契约的！”
“就是因为你这么弱，你们这么弱……弱小的人类，才会分散了她的力量。”嗉我灵燃的剑尖颤抖着，“如果没有你的话，如果老爷子不选择把锈火去执行这可笑的投奔计划的话，如果我们都上战场的话……”
“锈火就不会成为这种劣等种族的新娘，就不会落到这副惨状了……”
“啊，那大概嗉我一族会被萨麦尔打个半残，然后全部拉去做黑奴给他们铸剑，最后因为中璃的魔器铸造和西方的魔的相性不合，同时因为契约的缘故受到的反噬会全部转嫁给你们。”
男子的声音响起。
“嗯，倒是符合自命不凡的傲慢种族的结局。”
“谁！”嗉我灵燃握剑四顾，“现身！”
“你爹。”
下一刻，嗉我灵燃就被来自背后的一脚踢了出去，他用剑撑着转头，就看到一个男子用手提着一个头生单角，狰狞的巨兽的半边身子。
甚至，那个身子的背部上还有半截被撕烂的翅膀的根部。
两个兵魔看到那块尸块的时候，都愣住了。
“撒旦萨麦尔……”嗉我金火倒吞了一口口水，“你……您……”
“不错，就是我。”陈予橦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块尸块上，“够种的话，把你刚才的话当着我的面再讲一遍，弱鸡。”
“讲就讲！”嗉我灵燃声色激昂，“如果不是这个人类这么弱，锈火妹妹就不会把剑心交给他，如果老爷子选择和他们战斗的话，锈火妹妹就不用去执行这个可笑的投奔计划，我们能够战斗，为什么要把宗族的命运交给她一个人承担！！”
“嚯。”陈予橦抱着胳膊，“喂，那边的小子。”
“啊？我？”嗉我金火赶紧道，“您说。”
“这小子是不是喜欢嗉我锈火啊。”陈予橦问道。
“……呃。”即便是兵魔，也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灵燃哥的确经常照顾锈火妹妹。”
“怪不得你们的傲慢这么如出一辙。”陈予橦冷笑道，“都看不起人类，都傲慢的觉得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解决现状的问题，都觉得自己应该担起宗族命运。”
“要我说的话，我只有两个字送给你和小锈火。”
“活该！”
陈予橦冷笑道：“活该你没办法被你家姥爷选择成为扛起一切的人，活该你的想法会被否决，活该你来晚了没办法救到她。她也活该，傲慢的我想笑，竟然把自己的全部都交出去，就为了保护宗族的契约，就为了把她能做到的一切做到更好。”
“但是。”
陈予橦的表情没有那么冷峻了。
“她的傲慢和你的傲慢，气量和位格是不一样的。她的傲慢，是真正承担责任，保护了应该保护的东西，把自己的一切置之度外的，那与其说是傲慢，倒不如说是骄傲和傲慢的杂糅。但你……幼稚的没眼看啊，不过也正常，女孩子都比男生早熟。”
“嘛……不过冲着你这份胆气，就奖励你一点世界的真相好吧。”陈予橦撑着下巴说道。
“你们兵魔，西方的诸魔，天使，精灵，妖星中生长的妖，翱翔于天际的幻想龙，守护中璃的凤凰与各方神兽……你们这些天生强大的种族，都是某个神明提前放好的楔子。在应许的时间，祂们就会通过你们降临，而你们到时候都会成为祂们的血祭。”
“当然，视情况而定，毕竟不是所有的神都是恶神。”
“你以为你家老爷子来投奔我是没有考量过吗？错了，因为唯独人是这个星球的原生种，是没有神的……你看，萨麦尔这些9阶顶点的家伙在疯狂的寻找超阶的办法，不就是想被你们自己的神给吞掉吗。”
正说着，抱着嗉我锈火的嗉我玉刚出现了几人的视野里。
他也看到了萨麦尔的尸体，只是无言的半跪在陈易新的面前，让昏迷着的嗉我锈火和陈易新靠在一起。
“老爷子……”嗉我灵燃对着嗉我玉刚问道，“真的吗？”
嗉我玉刚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我可以把他们回档到没受伤之前的状态。”陈予橦说道，“但是……我不会违背他们自己的选择。唉……就不该让你来，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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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的深海之中，陈易新感到自己不断在沉沦。
狂暴的污染，充斥着他的左手，让他想要不间断的杀戮。
而天魔的因子，寄宿于他的右手，让他想要去吞噬他者的以太。
而那种欲望没有满足的感觉，就像饥饿一样，逼得陈易新不断地颤抖。
这就是，妖魔的感受吗？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手臂之上，属于妖和魔的部分在不断的沿着手臂侵袭，沿着肌肉和臂骨间的神经，往他的心脏爬去。
就像是，自己正在被吞吃一样。
“孩子没事吗？“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陈易新却没有感到害怕，心脏之中，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散发着暖流。
“是你吗……”
“嗯。是我，主人。”
黑暗之中，陈易新感受到了在他的身旁同样下坠着的嗉我锈火，她的怀中，抱着一把满是裂痕的魔剑。
“这里……是哪？”
“我们在与夜叉和妖怪的战斗中都失去了意识。大概……因为我的剑心存放在主人心脏的缘故，这里是我们共有的心象空间。”
“这里好黑啊。”
“因为比起主人，我的以太和魔力要强大太多，所以这里会以我的心象世界的风景为主。”
这无边的黑暗，让陈易新产生了深切的悲哀。
“我想要完成的事情又多了一件，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的内心里看到更多鲜明的，美丽的，这世间的颜色。”
“呵，这是告白吗？主人。”
“等等……为什么，我会说出口？”
“因为在心象空间里会说的话，都是我们的心底话。”她回应道。
“那么……我如果问你为什么内心会如此黑暗，以及过去曾经发生了什么的话，你会说吗？”陈易新问道。
“基于我与主人的契约，我不会保留。”嗉我锈火说道。
“那不问了……其实我知道，你在尽全力去维护他所定下的契约，作为仆从，我是谁根本不重要。”陈易新说道。
半晌，她传来了回应：“是，无论对象是谁我都会全力完成契约，付出我的一切。但是……主人的灵魂，的确曾经让我改观过。”
“我想去，否定那些东西。”陈易新说道，“我想去……证明一些东西。”
“什么？”嗉我锈火问到。
“你听说过，绝对悲剧吗？”他说。
“娼女，在毫无正义和价值的战场上失去战友的战士，校园霸凌……厕所婴儿，被审视的同性恋，拐卖，穷山恶水的农民摇身一变就是山贼，中世纪统治者的刑罚。
太多了，因为绝对的数量差、力量差还有糟糕的环境而产生的，只要掉进去就几乎没有翻身之地，一辈子都会伴随的苦难……”
“我想要证明，这些是可以被战胜的，这个世界是有光的。”
嗉我锈火的声音已经带着些不悦：“呵……主人明明没经历过别人的痛苦。真是傲慢。”
“是啊。大概这就是傲慢吧。”陈易新说道，“但是……我曾听一个被安排好了人生道路，活在日复一日的劳作的人说过，她说她宁愿痛苦也不要麻木，我深受震撼。”
“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嗉我锈火问道。
“她没有逃离她的命运，不断在梦想和家庭里拉扯，后来，她有意钝化自己的锋芒，刀身却变得厚重。她失败了。但是，我却在她的抗争里，看到了战斗的意义。所以……”
“主人。”
“嗯？”
嗉我锈火的声音有些无奈，“我一直觉得，只会喊口号的理想主义者很恶心。”
“其实我也是。”陈易新说道，“用嘴巴说太简单了，但是……我要怎么做才好呢？现在的我太弱了，连和你们并肩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和我们并肩战斗……”嗉我锈火的声音带着些许自嘲，“即便做到了和我们并肩战斗，又能怎么样呢？八阶的上面还有九阶，九阶上面还有超阶，究竟要怎样的强大，才能完成我等的夙愿，才能让轮回的悲剧停止呢？”
“轮回的悲剧？”陈易新问道。
“本来不想告诉主人的。”嗉我绣火说道，“但是……”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总之，我们兵魔生来强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一族有着位临中璃魔剑的顶点的年之剑与能够锻造灵魂的六方之炉，年之剑里封印着中璃神话中恐怖的年兽，而通过六方之炉，我们能够锻造自身，也能通过年之剑来强化我们。
一但我们的剑体受伤，都会回到六方之炉，通过年之剑的力量修补。”
“这是会付出代价的吧？”陈易新问道。
“嗯……代价是，我们会被汲取很多很多记忆。不仅如此，每一年我们都必须要选出一位兵魔，让他主动进入六方之炉，为年之剑提供记忆作为食量。啊……主人应该不知道，记忆是由以太承载的。”嗉我锈火解释道。
说完这句话，她陷入了沉默，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才说：“抱歉，主人。其实，我相信你会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也相信你说出的话语绝非口号，因为主人已经让我见识过一次了。”
“什么意思？”陈易新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
“按照族规，我会进入六方之炉里修补我的本命剑。”嗉我锈火说道，“所以……会有新的我来照顾你，保护你。”
无边的黑暗的底部，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炉子。
那座炉子亮堂着，发散着热量，炉身雕有三座巨大的龙头换气口，炉顶上有一座像是庭顶的盖子，盖子上延伸出六道雕刻着奇珍异兽的飞瓦，而六道飞瓦之外，有六把黑色的剑刺入地面，镇压其下的神话之兽……
——咚。
他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陈易新这才意识到，妖与魔的侵蚀，即将到达他的心脏。
所以，他的道路到此为止了。
他只能看着心象空间之内，抱着自身本命之剑的嗉我锈火，不断下坠，朝着那熔火的炉心之处。
“再见，主人。”她说。
…………
…………
外界。
“老爷子……”嗉我灵燃说道，“一定有办法的吧，锈火妹妹的锻造技术稀世难得，拼上我们存储的材料……老爷子，不能让锈火妹妹进六方之炉啊！”
“她有着她的行事准则和属于兵魔的自尊。”嗉我玉刚摇了摇头，“所以……即便我们提供帮助，她也不会回头。她和你一样，是在自己的战场上战斗的战士，不要同情她，灵燃。”
说着，嗉我玉刚拿出了他的锻造锤。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嗉我灵燃用力的锤了一下地面，“哪怕是用我的材料，让我来为她修补剑骨也不行吗？”
“小子。”陈予橦打了个响指，“看你是个情种，就给你听一下他们的心声吧。”
靠在一起昏迷着的陈予橦与嗉我锈火，发出相同的声音。
“想要保护应该保护的人/宗族，想要变强，达到能够完成愿望的强大。”
在嗉我锈火的兵魔视界之中，他俩的灵魂黯淡无光，充满了暮气，但突然就在这一刻，陈易新的灵魂之色陡然爆发。
“兵魔秘术！”嗉我灵燃惊叹，“在这种情况下竟然……”
“我闻到了乐子的气息！”陈予橦眼睛一亮，“我叼易新这个B找到解了？”
“大人您想要干嘛……”嗉我金火小声问道。
陈予橦兴奋道：“开直播！开录像！”
…………
…………
“要如何，才能突破现状？”
陈易新不断的思考着。
他想起了嗉我锈火告诉他的话，魔器都是活着的，以吞噬以太为生。
年兽，也要吞噬兵魔的以太，兵魔，也能使用年之剑来修补自身。
那把魔枪，是在自己被妖物侵蚀，内心之中充满暴乱的杀意和本不存在的情绪后，才控制不住自身开始想要吞噬自己。
一切的关键，都是以太。
陈易新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嗉我锈火！”他大声喊道，“以契约之主的名义询问你，你能否自己修补自己的魔剑。”
“……能。”嗉我锈火回答道，“只要有足够多的以太的话，每位兵魔身上也有足够修补一次的材料。”
“那么。”陈易新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投身炉心？”
“因为，今年被选中投身六方之炉的兵魔，是我们宗族中年龄最小的妹妹……她有很多值得保留的记忆。”嗉我锈火说道。
“那么，有没有办法让我替代你，去喂食年兽？只要让我也有足够多的以太就好了对吧！”陈易新说道。
嗉我锈火瞪大了眼眸，无奈道：“还是被主人发现了……的确是有那样的方法，但是，我不确定主人的灵魂和以太能否经得起吞噬，而且，即便代价为可能会死，即便成功了也会经历莫大的痛苦，并且失去一部分的记忆……”
“啊，足够了。”陈易新说道，“你已经为我付出了很多痛苦了，轮到我了。”
该轮到自己来为她做点什么了吧？
“是啊，共同享受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动动嘴皮子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共甘共苦，只有交换彼此的痛苦，才配说了解彼此吧？
他用力锤打自己的心脏，然后朝着更深的地方用力游去。
嗉我锈火抬起头来，看着努力接近她的陈易新。
“何必，做到这一步呢……”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你会经历比上次千百倍的痛苦的。”
陈易新，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这个，还给你。”
他们的手中，出现了由嗉我锈火交付给他的剑心。
“可是没有剑心保护主人的话……”嗉我锈火说道，“主人的身体可能会……”
“用我的身体为材料，为我铸造吧。”陈易新说道，“我不会死的。我还有没有完成的未竟之梦，我还有必须要到达的应许之地。”
然后，陈易新微笑着轻轻推开了嗉我锈火。
朝着黑暗深处的六方之炉的炉心坠去。
身负契约，她无法反抗。
上一次，嗉我绣火挡在陈易新的身前，为他挡下巨大的夜叉的攻击。
这一次，陈易新走到了嗉我绣火的前方，为她投身至暗的深海。
嗉我绣火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个人的灵魂中有如同太阳一般温暖而富有力量的颜色。
将自己的剑心交给他的时候，只是为了
“赌上我身为兵魔全部的骄傲……”嗉我锈火的声音响起，“材质——全解明！构筑——灵骨子！兵魂——解放！”
她不断的举起自己的锻造锤，放出了兜包里几乎所有的材料，溶解，并在空中锤打，再将所有锻造成型的魔器赋予陈易新。
那是，从头到脚完全一体的兵魔风格暗色劲装，肩膀和小腿到足下都由铸造的暗紫色盔甲包裹，同时，他的双臂之上出现两支风格截然不同的拳甲。
这两份拳甲，接触到陈易新的瞬间，就让他感受到自己左右手中来自妖魔的侵蚀停止了，并且被固化，然后成为了自己的力量。
左手，是如同夜叉一般充满了骨质倒刺和锋锐利爪的妖魔之拳甲，而右手，则是一套完全覆盖的暗黑色拳甲，在拳甲的手背面，伸出了一把由魔力组成的暗光之剑。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主人。”嗉我锈火闭上眼抱紧了自己的剑，“带着我的骄傲，去吧。”
装备的性能和信息，一下子出现在了陈易新的脑海中。
“成长超凡武装，擎天·夜叉之左腕，天魔剑·阿修罗之右腕。锈火……你，竟然把你自己的剑心熔进了给我的装备之中……”他握紧双拳，“好。”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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