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陆师爷、太子还有乐爷在离开之后，都通用手机互相联络。
他们建立起了一个共识，叶祈是来黑吃黑的，她背后一定有势力。
但问题是，这个势力有多大，有多强？
上港市黑圈子一共三个帮会，笙帮，道帮和海团。海团的业务主要都在上港港口到公海那块儿，首先可以排除。
道帮在武力上要更强的多，表面上5阶其实是6阶的能力者都有两个。
但道帮，这帮人和笙帮一起组的黑拳生意在两广那边风生水起，他们的高层都想往内地发展，而不是在上港这个经济发达，公安国安等一系列官方势力总部全部拉满的地儿趴着。
虽然不确定，但三人都在用自己的黑圈人脉在道帮里查。
…………
…………
另一边，陈予橦开着一黑色的国产停在了叶祈的身旁。
叶祈乖巧得拉开了车门，用非常淑女的姿势坐进了车内。
“真就一个人打两百个啊。”陈予橦笑道。
叶祈歪着脑袋：“给他们一点小小的传武震撼。”
“你现在这样，他们会排挤你，不让你选话事人的。”陈予橦说道，“展现暴力和恐惧，太早了。”
叶祈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大佬，我忍不住。”
“我知道。”陈予橦点了点头，“所以我开了一枪。”
“我爱你。”叶祈转过头来舔了舔舌头。
陈予橦像看小孩一样看着她，然后递给叶祈一份文件。
叶祈拆开了文件夹，然后看到笙帮五个当家几乎所有人的犯罪记录和相关证据。
“……大佬。”叶祈看着这些文件，“您是要跟我讨论中璃公安的低效率和不作为还有养寇自重吗？”
“首先，这是给你增加谈话的筹码。”陈予橦应道，“其次，中璃公安不对笙帮下手的唯一理由就是如果不能一次性收干净，那就会有产生大规模暴力冲突和许多遗留问题。”
叶祈问道：“最后呢？”
“养寇自重的只是公安里少部分腐败了的败类。”陈予橦说道，“至于公安真正的情况，民警只有三百万左右，而刑警只有六十万，整个中璃多少人……他们处理事件的速度没有战胜事件发生的速度，所以公安也好国安也好，对于大型案件的态度都是可控的控制，延后出手，优先处理更紧要的，更容易处理的问题。”
车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陈予橦不喜欢跟猜女人心思。
但他也感觉得到，叶祈对公安有怨气，正义没有及时到来，先来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压折的尊严，还有拥有力量的劣人的恶意。
加上，他明确要求叶祈不准杀人。
叶祈现在就是憋着一口火的。
再怎么虚张声势，说白了也就是中国人要开窗所以天花板砸个洞那套。
叶祈坐在副驾驶上，撑着脸看向窗外。
“大佬你杀过人吗？”她突然问道。
陈予橦回答道：“没杀过。”
“杀人很舒服的哦。”叶祈说道，“尤其是那些不配获得未来的人。”
“我不阻止你，你会杀许天乐吧。”陈予橦应道，“然后在把陈子孝打残，交给你那个受害者朋友处置，你会告诉她如果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可以你来帮她，对吧。”
“大佬。”叶祈叹道，“你现在的话就像床上只会三板斧的直男一样恶心，一定要把我扒光了的话，现实里这样对我我会更兴奋的。”
陈予橦无语。
“你现在在尝试用道理说服我，就像我尝试用道理去说服笙帮的那些牲口。”叶祈继续道，“没用的，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他们，我和他们一样，内心都存在一套笃信的规则，除非有足够大的暴力介入，那么这套规则就会一直运行下去。”
“倒也不是。”陈予橦说道，“就我而言，我是不会做什么劝浪子回头，劝O从良，劝杀人犯悔过之类的恶心事。用你是你有价值，以及我个人主观上觉得就这样把你丢监狱里不符合我的价值观。”
“看来文件里那些证据也不少是非法手段拿的啊。”叶祈说道。
陈予橦回道：“还说我直男。”
“其实我一开始准备说下头蝈蝻没技术没情趣还特别自信总喜欢问你高O了吗那样的。”叶祈说道。
陈予橦挑了挑眉毛：“？”
“狗狗皮痒了。”叶祈笑得清脆，“汪汪。”
陈予橦没接话，而是瞄了一眼前面靠过来的面包车和后面追上来的一辆皮卡。
那皮卡上甚至还载了好几个人提着金属棒球棍的人，这大冬天的他们竟还赤裸着
叶祈回头一看：“唷，这不小李小刘小王吗，小弟打不过换小队长了啊。”
“还想打吗？我可以陪你玩飙车戏。”陈予橦说道。
“才不要咧，我都跟他们拳台上打腻了，这些家伙都是太子的人。”叶祈摆了摆手，“不如我们去太子家？”
“那就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高手震撼。”陈予橦说着就一脚油门下去，“复制粘贴，连光都可以超越！”
车子高速前进产生的推背感直接就把叶祈按在了椅子上，在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汽车就这样飞了起来。
不仅如此，她能看到地面上还有一辆车在行驶着，里面坐着她自己和陈予橦。
“别惊讶，那只是复制的人偶罢了。”陈予橦说道。
接着，在陈予橦的操纵下，人偶操作着汽车不断在道路上加速超车，并且从主干道上拐向了去城郊的道路。
但出了城郊后，又有第三辆车从前面别过来，不停的将车子赶到他们期待的道路上。
再往前开，就是市郊的山里，那几座山头都不高，但也有一两百米的海拔，道路蜿蜒盘旋。
陈予橦故意操纵人偶开车开的很稳，并且在一处崖边的发夹弯前刹车。
当时已经是夜里，山路本就危险难走，两边都有刻意减速，陈予橦这一刹车，笙帮那几个人也确认了前面肯定有一个急弯。
那皮卡上立刻就跳下去了一个能力者，三两下爬上了山，然后在山上推下几块大石头。
国产车再度被逼停。
而还未停稳，后面的皮卡就撞了上来，一脚油门直接把其从崖边撞了下去。不断的翻转中，车子漏了油，终于是停在了某颗突出的巨大岩石上，车体大量变形。
皮卡的驾驶员从车上跳了下来，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瓶自制燃烧瓶，远远朝着国产车扔去。
车子烧了起来，烧了一会儿，就爆掉了。
“下去看看。”为首的笙帮双花红棍说道。
…………
…………
“死了？你确定？”太子哥陈子孝在电话里问，“这么简单？”
“两具尸体，一男一女，都被烧焦了。”电话里回道。
“你真的确定吗？“太子哥又问道，“那臭婆娘把大D打赢了，还能在下面一打两百。”
“太子哥，打架和车祸是两回事。”那人回道，“能围着她打的人最多就十个，打不中就白搭，被她一一击破。大D哥打不过她，也是被她的敏捷和打法克制了，她很快，而且出招都是狠招打的是弱点。这些都不代表她能扛得住从悬崖上掉下去啊。”
“哈哈，好啊，好啊。”
太子哥开心的紧，立刻就从安保承包公司的账户上各转了两万给参加这次行动的打手。
接着他推开房间门，走到自己的书房。
一想到选举马上就要到来，自己干掉了这个变数，而她就算死后，也还会让乐爷分心，太子哥就想要发笑。
选举的规则很简单，让老一辈们来投票选出对帮会贡献最大的当家做话事人。
乐爷想要连任，但连任是不允许的，他肯定会推荐大D作为明面上的话事人。
那既然都是负责暴力业务的，自己能解决那个挑事的女人，而乐爷和大D不能，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接下来，就是高端战力的问题了。
说着，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道帮某个当家的号码：“喂，龙哥吗……对，之前说的那个武将，对。钱不是问题，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好。”
掉了两颗门牙，牙齿漏风又怎么样。
他们谁敢记这些，只会记得他成为话事人之后，害怕他，畏惧他。
拜那许乐天做干爹而来的外号太子哥，也该改改了。
想到这里，陈子孝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咧开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随即，他的笑容嘎然而止。
在书房玻璃门的倒影上，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自己身后。
那女人低着头，穿着黑色的短裙，上身是用丝帜和蕾丝编制的透视衣，仅用鸢尾花为遮挡。
“你……你……”
她抬起了头，已经看不到往日的样貌，而是被烧却皮肤，剩下红色的筋与肉。
那没有眼皮和睫毛的眼珠，就那么直愣愣得盯着他。
“你不是……死了吗……”陈子孝惊恐。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鬼压住了一样，浑身都不能动。
“是吗……我死了……”叶祈喃喃道，“我来找你了。”
说罢，叶祈就伸手就想掏了陈子孝的心脏，但她的手却直直穿过了陈子孝的身体，什么都摸不到。
陈子孝吓得摊在椅子上，身下漏了尿，双手不停舞着，身体全身上下发麻。
待他发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才提起胆气骂了两句。\u000b“我草你O的，我草你O的……”
叶祈面无表情的凑到了陈子孝的身前，顺着他的衣物不断摸了摸，依旧如此。
“你他妈没这本事回来寻仇啊！”陈子孝拼命舒着气，“知道老子手下多少号人，老子多少仇家，老子混这一道弄死多少人吗？能力者？五阶的能力者我都弄死过，怕你啊！”
“我为了笙帮杀了十一个人呢。”叶祈淡然道，“你呢？”
“那老子就杀了一百个！”陈子孝提高了音量，但他被叶祈的动作震住了，“你在干嘛？”
他眼见着叶祈如同拥抱一样扑在自己怀里，而那微微光亮的身体就如同幽灵一般，而她的双臂穿过陈子孝的脖颈。
“你在害怕我？”叶祈反问。
陈子孝下意识想要推开她，但他身上依旧是麻的。
可他忽然又意识到，叶祈是幽灵，他根本就推不开才对。
可是，这股重量，这个触感……
冷汗，从他的身上流下。
陈子孝转过头去，叶祈那张血肉狰狞的脸，已经变回如此前一般淡妆轻抹，吹弹可破的样子。
那嘴角舔着嘴唇，那嘴唇上涂着如血一般的口红，那瞳孔，红的像是些吸血鬼一样。
她伸出了舌头。
陈子孝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大型猫科动物舔过一样，那上面全是倒刺，痛的要死。
“太子哥，这是……”叶祈笑着说，“说谎的味道啊。”
“啊————————！！！！！”
太子哥陈子孝被叶祈吓得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
…………
国产车上，叶祈到开心四仰八叉，根本不介意形象。
据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乐子人表示，太子哥这一波直接被吓萎了，下半辈子是别想支楞起来了。
本来叶祈还想收他一根手指的，但陈予橦还是阻止她了。
毕竟，把她从明面上送进暗面，也不能就这么暴露了。
“大佬，你知不知道我感受到他门牙漏风，那风吹的我特别绷不住。”叶祈拍着车子，“好爽啊！”
“对了。”陈予橦说道，“你有给许天乐留转账的账号和对公用的东西吗，比如公司的名称账号之类的。”
“……”叶祈一愣。
陈予橦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没事，我已经用你的手机号帮你发了。”
叶祈环顾四周：“吃面条还是得拌42号混凝土是吧。”
“那么，爽完了之后你想好了要怎么掌控笙帮了吗？”陈予橦问道。
叶祈笑道：“陈子孝没那个度量帮里大家表面上敬他其实都不屑，许天乐手里没有足够的牌，陆师爷是个唯利是图的墙头草……放着他们不管，父子俩会自己先咬一轮的。如果要我选的话，靓春仔。”
“那道帮和海团呢？”陈予橦又问道。
“道帮的精力都在拳台赌博业务上，他们拼命想逃离上港挤进内地……”说着叶祈转过头来，“但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是怎样的猎人。”
陈予橦耸了耸肩。
“虽然道帮有6阶甚至可能7阶的能力者，但他们和海团一样本质上更加低级。”叶祈继续说道，“太依赖暴力产业和黑色产出，背后就算有保护伞疏通了关系，也太容易被一锅端。
笙帮……只能说，笙帮把上港好的白纸扇都招了进来，笙帮的钱被洗到了各个行业，扎根了，想要连根拔起，就很痛。”
叶祈说道这里都有点想笑。
她给房地产企业守过场子，她给拳台会所守过场子，他甚至还给酒楼酒店守过场子，唯独太子哥那边安保暴力个人武装的黑活她接不到，给其他双花红棍分完了。
一帮男的组起团来排挤一个女人，哈哈。
“大佬。”她继续说道，“我看过一部电影，和笙帮很像。一样是换届，一样是义父子。”
“最后是商人赢了的那部，是吧。”陈予橦说道，“我也看过。”
“在中璃这样的国家，黑帮的末路，要不然洗白经商，要不然被打掉。”叶祈说道，“我觉得大佬不是能接受他们就这样默默洗白的人，不然我早就该被送进去了，但不接受的话，用暴力手段也会影响到民众。”
陈予橦没有回答，只是点起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又递给叶祈一支烟，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为她点上烟。
叶祈深深的抽了一口。
“就送到这里吧大佬，再过去我女朋友要看到你了。”叶祈说道，“她的双亲也被笙帮害死了，看到你会误以为你是黑帮的。”
“不是不喜欢说这些的吗。”他问道。
“本来，是想说点臊皮话的。”她颇为不要脸得说道，“但想了想吧，大佬你好像也不在意女人，就说点真心话吧。”
“很喜欢O哥的一句话啊。”陈予橦回道，“女人哪有游戏好玩。”
“我其实不想当什么黑暗女王的。”叶祈翘起腿看向窗外的月亮，“等弄残陈子孝，我就和我女朋友一起自杀，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我的仇已经报了，该睡的睡回来了，也弄不死曹正和，只能给他点教训。”
陈予橦无言，长长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扔了出去。
“活着不好吗。”他说。
叶祈摇了摇头：“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不断接受痛苦，想要回击，却发现狗咬不死人，狂犬也有疫苗……大佬，为什么要选我呢，你明明不在意我杀过人，你的目的甚至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看我挣扎，却要站在法律的一边，去保护那些比我更加恶劣的人。”
陈予橦道：“杀一些为社会添乱，死了都没人报案的人，没人会介意。”
其实陈予橦懂她的意思。
也懂自己正在做什么。
见过至黑的夜，为什么要给她一束光芒，而那一束光芒，却连慰藉都谈不上。
在某种意义上，迟来的正义，是更加极致的恶意。
但，用了正确的方法，真的到达正确的彼岸吗？
叶祈丢掉了烟头。
是一处小区门口，在小区的对面，有一个亮着灯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11点，是深夜，也是便利店夜班上班的时间。
陈予橦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把一套常装扔给了她。
叶祈是丝毫不在意陈予橦，就在车子里换了起来。
“我有一个朋友，在他看来，国安、公安、检察院一系列法律和暴力相关的事业，其实做的事情都像是医生做手术，把人体变为健康的状态一样。但人体有健康的标准，可……时代呢？思想呢？”陈予橦说道，“你敢信，他比你还要弱，比起我来，比起他身边的人来，他是最弱小的那一个。”
“但是，他有一个梦想。”陈予橦继续道，“他说，他想和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让世界变成一个正确的理念可以被宣扬，不伤害他人，人人可以通过努力和劳动获得除了生存和尊严的样子……他所寻找的地方，我也望不见踪影。”
为了必要的道路而背负恶，而残忍。
陈予橦觉得，自己也做出了对等和承担的觉悟。
他必须要把那个几率为零的选项抛出。
“即便，这条道路上充满着受害者的尸骨，即便，这条道路保护了应该受到惩罚的人，为了更多的人的未来，你也要走下去吗？”于是，叶祈问。
陈予橦点了点头：“我做好觉悟了。”
“是吗……”叶祈道，“看来你的确做好了见证我们这些尸骨的觉悟。”
叶祈换好了衣服，将那身礼服收进了袋子里，然后拎着袋子打开了车门，走到了便利店里。
和往常一样，点了一瓶饮料和饭团，然后坐着看着她工作的样子，陪着她。
“小祈你怎么了？”穿着便利店制服的女孩子问她，“没精神。”
“我看到了一个不错的人被迫承担很多糟糕的事情。”叶祈回答道，“这个世道……真不讲道理啊。”
那个女孩儿走到了叶祈的身旁，闻了闻，“又有别人给你的烟的味道……”
“黑帮嘛。”叶祈说道，“没办法。”
他们建立起了一个共识，叶祈是来黑吃黑的，她背后一定有势力。
但问题是，这个势力有多大，有多强？
上港市黑圈子一共三个帮会，笙帮，道帮和海团。海团的业务主要都在上港港口到公海那块儿，首先可以排除。
道帮在武力上要更强的多，表面上5阶其实是6阶的能力者都有两个。
但道帮，这帮人和笙帮一起组的黑拳生意在两广那边风生水起，他们的高层都想往内地发展，而不是在上港这个经济发达，公安国安等一系列官方势力总部全部拉满的地儿趴着。
虽然不确定，但三人都在用自己的黑圈人脉在道帮里查。
…………
…………
另一边，陈予橦开着一黑色的国产停在了叶祈的身旁。
叶祈乖巧得拉开了车门，用非常淑女的姿势坐进了车内。
“真就一个人打两百个啊。”陈予橦笑道。
叶祈歪着脑袋：“给他们一点小小的传武震撼。”
“你现在这样，他们会排挤你，不让你选话事人的。”陈予橦说道，“展现暴力和恐惧，太早了。”
叶祈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大佬，我忍不住。”
“我知道。”陈予橦点了点头，“所以我开了一枪。”
“我爱你。”叶祈转过头来舔了舔舌头。
陈予橦像看小孩一样看着她，然后递给叶祈一份文件。
叶祈拆开了文件夹，然后看到笙帮五个当家几乎所有人的犯罪记录和相关证据。
“……大佬。”叶祈看着这些文件，“您是要跟我讨论中璃公安的低效率和不作为还有养寇自重吗？”
“首先，这是给你增加谈话的筹码。”陈予橦应道，“其次，中璃公安不对笙帮下手的唯一理由就是如果不能一次性收干净，那就会有产生大规模暴力冲突和许多遗留问题。”
叶祈问道：“最后呢？”
“养寇自重的只是公安里少部分腐败了的败类。”陈予橦说道，“至于公安真正的情况，民警只有三百万左右，而刑警只有六十万，整个中璃多少人……他们处理事件的速度没有战胜事件发生的速度，所以公安也好国安也好，对于大型案件的态度都是可控的控制，延后出手，优先处理更紧要的，更容易处理的问题。”
车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陈予橦不喜欢跟猜女人心思。
但他也感觉得到，叶祈对公安有怨气，正义没有及时到来，先来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压折的尊严，还有拥有力量的劣人的恶意。
加上，他明确要求叶祈不准杀人。
叶祈现在就是憋着一口火的。
再怎么虚张声势，说白了也就是中国人要开窗所以天花板砸个洞那套。
叶祈坐在副驾驶上，撑着脸看向窗外。
“大佬你杀过人吗？”她突然问道。
陈予橦回答道：“没杀过。”
“杀人很舒服的哦。”叶祈说道，“尤其是那些不配获得未来的人。”
“我不阻止你，你会杀许天乐吧。”陈予橦应道，“然后在把陈子孝打残，交给你那个受害者朋友处置，你会告诉她如果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可以你来帮她，对吧。”
“大佬。”叶祈叹道，“你现在的话就像床上只会三板斧的直男一样恶心，一定要把我扒光了的话，现实里这样对我我会更兴奋的。”
陈予橦无语。
“你现在在尝试用道理说服我，就像我尝试用道理去说服笙帮的那些牲口。”叶祈继续道，“没用的，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他们，我和他们一样，内心都存在一套笃信的规则，除非有足够大的暴力介入，那么这套规则就会一直运行下去。”
“倒也不是。”陈予橦说道，“就我而言，我是不会做什么劝浪子回头，劝O从良，劝杀人犯悔过之类的恶心事。用你是你有价值，以及我个人主观上觉得就这样把你丢监狱里不符合我的价值观。”
“看来文件里那些证据也不少是非法手段拿的啊。”叶祈说道。
陈予橦回道：“还说我直男。”
“其实我一开始准备说下头蝈蝻没技术没情趣还特别自信总喜欢问你高O了吗那样的。”叶祈说道。
陈予橦挑了挑眉毛：“？”
“狗狗皮痒了。”叶祈笑得清脆，“汪汪。”
陈予橦没接话，而是瞄了一眼前面靠过来的面包车和后面追上来的一辆皮卡。
那皮卡上甚至还载了好几个人提着金属棒球棍的人，这大冬天的他们竟还赤裸着
叶祈回头一看：“唷，这不小李小刘小王吗，小弟打不过换小队长了啊。”
“还想打吗？我可以陪你玩飙车戏。”陈予橦说道。
“才不要咧，我都跟他们拳台上打腻了，这些家伙都是太子的人。”叶祈摆了摆手，“不如我们去太子家？”
“那就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高手震撼。”陈予橦说着就一脚油门下去，“复制粘贴，连光都可以超越！”
车子高速前进产生的推背感直接就把叶祈按在了椅子上，在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汽车就这样飞了起来。
不仅如此，她能看到地面上还有一辆车在行驶着，里面坐着她自己和陈予橦。
“别惊讶，那只是复制的人偶罢了。”陈予橦说道。
接着，在陈予橦的操纵下，人偶操作着汽车不断在道路上加速超车，并且从主干道上拐向了去城郊的道路。
但出了城郊后，又有第三辆车从前面别过来，不停的将车子赶到他们期待的道路上。
再往前开，就是市郊的山里，那几座山头都不高，但也有一两百米的海拔，道路蜿蜒盘旋。
陈予橦故意操纵人偶开车开的很稳，并且在一处崖边的发夹弯前刹车。
当时已经是夜里，山路本就危险难走，两边都有刻意减速，陈予橦这一刹车，笙帮那几个人也确认了前面肯定有一个急弯。
那皮卡上立刻就跳下去了一个能力者，三两下爬上了山，然后在山上推下几块大石头。
国产车再度被逼停。
而还未停稳，后面的皮卡就撞了上来，一脚油门直接把其从崖边撞了下去。不断的翻转中，车子漏了油，终于是停在了某颗突出的巨大岩石上，车体大量变形。
皮卡的驾驶员从车上跳了下来，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瓶自制燃烧瓶，远远朝着国产车扔去。
车子烧了起来，烧了一会儿，就爆掉了。
“下去看看。”为首的笙帮双花红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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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你确定？”太子哥陈子孝在电话里问，“这么简单？”
“两具尸体，一男一女，都被烧焦了。”电话里回道。
“你真的确定吗？“太子哥又问道，“那臭婆娘把大D打赢了，还能在下面一打两百。”
“太子哥，打架和车祸是两回事。”那人回道，“能围着她打的人最多就十个，打不中就白搭，被她一一击破。大D哥打不过她，也是被她的敏捷和打法克制了，她很快，而且出招都是狠招打的是弱点。这些都不代表她能扛得住从悬崖上掉下去啊。”
“哈哈，好啊，好啊。”
太子哥开心的紧，立刻就从安保承包公司的账户上各转了两万给参加这次行动的打手。
接着他推开房间门，走到自己的书房。
一想到选举马上就要到来，自己干掉了这个变数，而她就算死后，也还会让乐爷分心，太子哥就想要发笑。
选举的规则很简单，让老一辈们来投票选出对帮会贡献最大的当家做话事人。
乐爷想要连任，但连任是不允许的，他肯定会推荐大D作为明面上的话事人。
那既然都是负责暴力业务的，自己能解决那个挑事的女人，而乐爷和大D不能，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接下来，就是高端战力的问题了。
说着，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道帮某个当家的号码：“喂，龙哥吗……对，之前说的那个武将，对。钱不是问题，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好。”
掉了两颗门牙，牙齿漏风又怎么样。
他们谁敢记这些，只会记得他成为话事人之后，害怕他，畏惧他。
拜那许乐天做干爹而来的外号太子哥，也该改改了。
想到这里，陈子孝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咧开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随即，他的笑容嘎然而止。
在书房玻璃门的倒影上，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自己身后。
那女人低着头，穿着黑色的短裙，上身是用丝帜和蕾丝编制的透视衣，仅用鸢尾花为遮挡。
“你……你……”
她抬起了头，已经看不到往日的样貌，而是被烧却皮肤，剩下红色的筋与肉。
那没有眼皮和睫毛的眼珠，就那么直愣愣得盯着他。
“你不是……死了吗……”陈子孝惊恐。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鬼压住了一样，浑身都不能动。
“是吗……我死了……”叶祈喃喃道，“我来找你了。”
说罢，叶祈就伸手就想掏了陈子孝的心脏，但她的手却直直穿过了陈子孝的身体，什么都摸不到。
陈子孝吓得摊在椅子上，身下漏了尿，双手不停舞着，身体全身上下发麻。
待他发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才提起胆气骂了两句。\u000b“我草你O的，我草你O的……”
叶祈面无表情的凑到了陈子孝的身前，顺着他的衣物不断摸了摸，依旧如此。
“你他妈没这本事回来寻仇啊！”陈子孝拼命舒着气，“知道老子手下多少号人，老子多少仇家，老子混这一道弄死多少人吗？能力者？五阶的能力者我都弄死过，怕你啊！”
“我为了笙帮杀了十一个人呢。”叶祈淡然道，“你呢？”
“那老子就杀了一百个！”陈子孝提高了音量，但他被叶祈的动作震住了，“你在干嘛？”
他眼见着叶祈如同拥抱一样扑在自己怀里，而那微微光亮的身体就如同幽灵一般，而她的双臂穿过陈子孝的脖颈。
“你在害怕我？”叶祈反问。
陈子孝下意识想要推开她，但他身上依旧是麻的。
可他忽然又意识到，叶祈是幽灵，他根本就推不开才对。
可是，这股重量，这个触感……
冷汗，从他的身上流下。
陈子孝转过头去，叶祈那张血肉狰狞的脸，已经变回如此前一般淡妆轻抹，吹弹可破的样子。
那嘴角舔着嘴唇，那嘴唇上涂着如血一般的口红，那瞳孔，红的像是些吸血鬼一样。
她伸出了舌头。
陈子孝觉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大型猫科动物舔过一样，那上面全是倒刺，痛的要死。
“太子哥，这是……”叶祈笑着说，“说谎的味道啊。”
“啊————————！！！！！”
太子哥陈子孝被叶祈吓得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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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产车上，叶祈到开心四仰八叉，根本不介意形象。
据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乐子人表示，太子哥这一波直接被吓萎了，下半辈子是别想支楞起来了。
本来叶祈还想收他一根手指的，但陈予橦还是阻止她了。
毕竟，把她从明面上送进暗面，也不能就这么暴露了。
“大佬，你知不知道我感受到他门牙漏风，那风吹的我特别绷不住。”叶祈拍着车子，“好爽啊！”
“对了。”陈予橦说道，“你有给许天乐留转账的账号和对公用的东西吗，比如公司的名称账号之类的。”
“……”叶祈一愣。
陈予橦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没事，我已经用你的手机号帮你发了。”
叶祈环顾四周：“吃面条还是得拌42号混凝土是吧。”
“那么，爽完了之后你想好了要怎么掌控笙帮了吗？”陈予橦问道。
叶祈笑道：“陈子孝没那个度量帮里大家表面上敬他其实都不屑，许天乐手里没有足够的牌，陆师爷是个唯利是图的墙头草……放着他们不管，父子俩会自己先咬一轮的。如果要我选的话，靓春仔。”
“那道帮和海团呢？”陈予橦又问道。
“道帮的精力都在拳台赌博业务上，他们拼命想逃离上港挤进内地……”说着叶祈转过头来，“但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是怎样的猎人。”
陈予橦耸了耸肩。
“虽然道帮有6阶甚至可能7阶的能力者，但他们和海团一样本质上更加低级。”叶祈继续说道，“太依赖暴力产业和黑色产出，背后就算有保护伞疏通了关系，也太容易被一锅端。
笙帮……只能说，笙帮把上港好的白纸扇都招了进来，笙帮的钱被洗到了各个行业，扎根了，想要连根拔起，就很痛。”
叶祈说道这里都有点想笑。
她给房地产企业守过场子，她给拳台会所守过场子，他甚至还给酒楼酒店守过场子，唯独太子哥那边安保暴力个人武装的黑活她接不到，给其他双花红棍分完了。
一帮男的组起团来排挤一个女人，哈哈。
“大佬。”她继续说道，“我看过一部电影，和笙帮很像。一样是换届，一样是义父子。”
“最后是商人赢了的那部，是吧。”陈予橦说道，“我也看过。”
“在中璃这样的国家，黑帮的末路，要不然洗白经商，要不然被打掉。”叶祈说道，“我觉得大佬不是能接受他们就这样默默洗白的人，不然我早就该被送进去了，但不接受的话，用暴力手段也会影响到民众。”
陈予橦没有回答，只是点起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又递给叶祈一支烟，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为她点上烟。
叶祈深深的抽了一口。
“就送到这里吧大佬，再过去我女朋友要看到你了。”叶祈说道，“她的双亲也被笙帮害死了，看到你会误以为你是黑帮的。”
“不是不喜欢说这些的吗。”他问道。
“本来，是想说点臊皮话的。”她颇为不要脸得说道，“但想了想吧，大佬你好像也不在意女人，就说点真心话吧。”
“很喜欢O哥的一句话啊。”陈予橦回道，“女人哪有游戏好玩。”
“我其实不想当什么黑暗女王的。”叶祈翘起腿看向窗外的月亮，“等弄残陈子孝，我就和我女朋友一起自杀，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我的仇已经报了，该睡的睡回来了，也弄不死曹正和，只能给他点教训。”
陈予橦无言，长长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扔了出去。
“活着不好吗。”他说。
叶祈摇了摇头：“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不断接受痛苦，想要回击，却发现狗咬不死人，狂犬也有疫苗……大佬，为什么要选我呢，你明明不在意我杀过人，你的目的甚至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看我挣扎，却要站在法律的一边，去保护那些比我更加恶劣的人。”
陈予橦道：“杀一些为社会添乱，死了都没人报案的人，没人会介意。”
其实陈予橦懂她的意思。
也懂自己正在做什么。
见过至黑的夜，为什么要给她一束光芒，而那一束光芒，却连慰藉都谈不上。
在某种意义上，迟来的正义，是更加极致的恶意。
但，用了正确的方法，真的到达正确的彼岸吗？
叶祈丢掉了烟头。
是一处小区门口，在小区的对面，有一个亮着灯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11点，是深夜，也是便利店夜班上班的时间。
陈予橦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把一套常装扔给了她。
叶祈是丝毫不在意陈予橦，就在车子里换了起来。
“我有一个朋友，在他看来，国安、公安、检察院一系列法律和暴力相关的事业，其实做的事情都像是医生做手术，把人体变为健康的状态一样。但人体有健康的标准，可……时代呢？思想呢？”陈予橦说道，“你敢信，他比你还要弱，比起我来，比起他身边的人来，他是最弱小的那一个。”
“但是，他有一个梦想。”陈予橦继续道，“他说，他想和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让世界变成一个正确的理念可以被宣扬，不伤害他人，人人可以通过努力和劳动获得除了生存和尊严的样子……他所寻找的地方，我也望不见踪影。”
为了必要的道路而背负恶，而残忍。
陈予橦觉得，自己也做出了对等和承担的觉悟。
他必须要把那个几率为零的选项抛出。
“即便，这条道路上充满着受害者的尸骨，即便，这条道路保护了应该受到惩罚的人，为了更多的人的未来，你也要走下去吗？”于是，叶祈问。
陈予橦点了点头：“我做好觉悟了。”
“是吗……”叶祈道，“看来你的确做好了见证我们这些尸骨的觉悟。”
叶祈换好了衣服，将那身礼服收进了袋子里，然后拎着袋子打开了车门，走到了便利店里。
和往常一样，点了一瓶饮料和饭团，然后坐着看着她工作的样子，陪着她。
“小祈你怎么了？”穿着便利店制服的女孩子问她，“没精神。”
“我看到了一个不错的人被迫承担很多糟糕的事情。”叶祈回答道，“这个世道……真不讲道理啊。”
那个女孩儿走到了叶祈的身旁，闻了闻，“又有别人给你的烟的味道……”
“黑帮嘛。”叶祈说道，“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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