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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城下之盟(五)

    “我不恨海盗啊!”

    “那你为什么要置弗林特于死地?”

    “我没有啊!”我一脸无辜的摊开手:“我甚至都没有和他交谈过。”

    “你拆了他的门,就是杀了他这个人啊。”

    “他可以放弃拿骚啊!我又没有带人把他困在岛上。”

    “经营那么多年,他怎么舍得?”

    “有一天,我会用我的方式占领拿骚,或者随便什么鬼地方。如果我知道我即将要面对随时能将我毁灭的敌人,我会毫不犹豫的逃跑!海盗也是人,我不恨海盗的。”

    “你也会有舍不得的东西,会成为敌人攻击你的软肋。比如海盗绑了我儿子,以为那是我的软肋。其实……”

    我粗野的挥手打断了他:“其实也是你的软肋,行啦,亲儿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会的。你放心吧!起码,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我们建立了友谊,我会在我不会死的前提下,竭尽所能地维护你的利益,是因为我珍视这份友谊本身,而不是你那些利益。不论这份利益有多么的巨大,能给你甚至我,带来多少好处。在威胁我生命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希洪皱起眉头,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你怕死,那你肯定不是海盗。”然后他又指着老头儿说:“你又不是他们家的人,那你其实也不是商人。那我就很好奇了,你是干什么的?你在这片海上,就这么闲逛,是图个什么?”

    “快乐!”

    他俩都皱着眉头看我,老头儿问我:“快乐?就这么简单?你躺沙滩上晒太阳不快乐吗?”

    “也快乐,但是没那么快乐!我在海上闲逛,我不去欺负人,也不让人欺负我,我就很快乐!”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我决定,接受你的友谊。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希洪扬了扬手里的烟,快乐的笑着。

    “不用你为我做什么,我们钱货两清了。明天这个时候我来装船,我有20颗这样的珍珠。明天我带过来,给你,你要给我制造机会装船。最好能假装你被海盗抢了,这样我们都好过一点。”

    “不用那么费事,只要不让我拉黄金,弗林特和老霍那点人,我还没放在眼里。你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来,我把这里所有守卫都换成我的亲信,到时候封了港口,你直接开船进来装船就行。但是如果你被弗林特的探子发现,被抢了,我可不负责。”

    我说:“弗林特和老霍那点人,我拉着黄金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你儿子明天会带过来,装最后一船的时候,其他船会出港,然后放小艇让你儿子自己划回来。”

    “海盗绑票,不索要赎金?他们图什么?”

    “那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不过,你真的有2吨黄金吗?”

    “不然你以为哈瓦那总督漂洋过海的写信让我带12条船来做什么?6个月前,就有2吨了。其实我更担心你,怎么把2吨运走。”

    “简单,我船上有炮和火药,你多准备两箱黄金,我多余的炮和炮弹留下,我只带一个基数弹药,不就行了。”

    “你要解除武装?那你怎么出加勒比海域?”

    “谁说我要解除武装了?我只是保证最优战力的武装就可以了。”

    开玩笑,我带着广良号在海图上就跟大灯泡一样。别人能看到我都难,别说抢我了。

    敲定了所有事情,我都准备起身告辞回去了。老头儿站起来,让希洪上一边儿去:“你俩谈完了,到我俩谈。”

    我飞快地算了一下时间,其实不是很充裕,我提议让罗叶尔去联系船厂把炮和炮弹卖一部分,带黄金先走。天亮可以在迈阿密周边逛逛,买个庄园什么的。希洪带着罗叶尔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他不自证身份,是我不可能主动交谈的。即便他刚才声称我可以代表“比凯尔”家族的利益和希洪公爵谈,我也没有任何僭越,因为这太荒谬了。不论他是如何相信我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家族到底经营什么,有哪些可以交易的筹码,他就让我代表他的家族。这么草率的人,怎么成为欧洲首富的。

    他也不着急,示意我可以点根烟,慢慢听。

    他问我:“你平时都是怎么使用新身份的?我不是指文思特这个身份,其他的,没有窥探的意思,只是,讨论。”

    “简单啊,不同领域、相互没有交集的人,证明我是从哪里来的做某事的某人就可以了。这是最快的法子。作保嘛。然后身上可能会有一些证明自己身份信息的文件,尤其是船证、豁免书、任命书、交易许可证之类的,这种是官方作保。”

    “嗯,有道理,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夜的降临并没有让这座加勒比第一大城市区活力,甚至岛上的灯火还为这座城市作保——彰显着富庶与地位。比起同是加勒比城的圣多明各,起码哈瓦那的码头酒馆就清静很多,虽然挤满了人,几乎没什么喧闹——所有人都有意识的控制着自己的交谈范围窃窃私语。

    老头儿拉着一张椅子坐在吧台前,和吧女打招呼:“欧~薇薇安,今夜你可真是个美丽的精灵。两杯龙舌兰。”

    吧女本来是背对着我们在整理酒柜,可能刚刚给客人倒过酒。转过身时确实有些让我惊艳。果绿色的短袖蕾丝边女衬,在腰部松松垮垮的挽着一个结,大大方方的露着肚脐,搭了一个咖啡色的坎肩,一条主色同为咖啡色白格子褶皱长裙,看起来很民族风,也很现代,原谅我其实不怎么懂女装,也许是流苏裙,可惜我眼睛不会拐弯,看不到吧台底下的样子,不确定。总之是长裙。戴着一个果绿色耳朵一样的发卡,这种款式的发卡常见的一般都是原色的,极少见到这种,竟然能和衣服配色的。十八九岁,黑发蓝眼,面容姣好。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过把瘾就死》里的杜梅、可杜梅穿的是短裤。

    在我的胡思乱想中,薇薇安已经推过来了一杯酒,对着老头儿说:“范太硬,这位帅哥是……”

    “文思特·比凯尔。”我硬着头皮继续冒充着,顺便朝少女投去一个机械的微笑。

    “吖!这是你孙子啊!那我没机会了,好可惜啊。”薇薇安夸张的捂着嘴小声的笑。

    吧台的另一端有客人伸手招呼,薇薇安就告罪过去了。老头儿小声且随意的讲着他的出身、家庭组成、学习经历,16岁前零零总总的一些事情。我也偶尔发问,慢慢长大,直到他说把老大佩卢西送到地图世家那里学习,我才渐渐来了兴致。

    “我那个老大,从小就性格孤僻,我以为过几年就好了,直到14岁,可以到当学徒的年纪了,我就送他到墨卡托传人德龙那里去,商贾世家嘛,除了经商、鉴定珠宝、也就学点航海手艺。德龙性格更孤僻,基本不和人交流的。我送了好多礼,又是本地的一方员外(‘员外’这里其实如果写成‘地主’,可能会在阅读的时候产生歧义,所以按中文语境应该是可以‘翻译’作员外的,意为:为本地、本地乡民,做出过巨大贡献,或拥有本地排名前十财富及社会地位的、受尊敬的、上岁数的长者。最少,四五十岁总还是有的。定义虽然有点长,但是我举个例子你就秒懂了。这种人如果说:‘给个面子!’那几乎没有人会说‘你算老几’),德龙也就收下了佩卢西做学徒。”

    他这云山雾绕的讲了半天我才明白,这是送了一家老字号地图商当绘图师学徒,那和茜茜里是同行啊。“好事啊!在首富家学地图学航海,这还了得?这学成归来不是文武双全了?”

    老头儿一拍大腿:“我也是这么想的啊,问题就出在后来上。”

    老头儿咂了口酒,接着讲:“后来他一直没提出海的事,我就乐得他跟老师玩,是吧?家里也不指着他挣钱,老师带他们去伦敦游学。碰上个小伙子,叫哈雷的。俩人关系不错,一来二去呢,就两三个月见一面。要么是在伦敦,要么是在阿姆斯特丹。结果呢,这个哈雷后来开始画图,那种圈圈图,他也跟着画图。结果他就会对着画的这个新画法,不停的呕吐。一画就吐。”

    “等高线?”

    “咦~?你知道?”

    “后来呢?”

    “后来这小子跟我说,他看到这些线,就仿佛身处其中,不停的上啊下啊上啊下啊。因为之前他好像就是数字很有天赋,很敏感的。就是他搞数学搞计算搞几何能搞出空间感你知道不?”

    我知道啊,我高中的数学老师就这样。他是我们市唯一的特级教师,我们全班数学平均分都三四十分,但是一点都不影响我们全班知道他牛逼。那讲起课来就像是个魔术师,在胸前疯狂比划,仿佛看不懂手势的都是菜逼:“同学们看,这是一个坐标轴,那么cos的平方……”最牛逼的是他当时讲哥德巴赫猜想,三十多年过去,原谅我这个学渣全忘了,但是场景我记得。可我知道我不能说知道啊。这些我全不懂啊,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人都是哪年生的,万一我说我知道,结果现在还没提出函数集合什么的,我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么。

    所以我只能含糊的说:“嗯,好像听过一点。是会有这种人。去教堂祷告一下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