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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阳光下的罪恶(一)

    之前在船上见过的靠近码头的四五个壁垒,假如也能叫堡的话,那我眼前这座宛如角斗场的半椭圆巨城,简直就要被称为堡里的巨无霸了。

    巨石堆砌着外墙,两座城门——靠峡谷的门,一排铁索横渡十几米,背靠天堑给人感觉自然守备就会松懈一些,但是依然城坚门固;另一端就不用想,面前两个岔路肯定是出去抓人的路。

    路的尽头立着一块牌子——“悬崖陡峭,如果你不会飞,就请停下来!”

    牌子往左几十米就是铁索桥,我十分担心它的坚固程度,尤其来阵谷风,我怕我两腿发抖就自由落体了。

    一番交涉,我们分批上桥了,对面门也开了。我尽量忍住不去低头看这悬崖,桥上的木板被一块一块整整齐齐的码出一条坦途,可我依然忍不住窥探的欲望。

    我扶着锁链向下张望。

    骄阳似火的当空,眼前却深不见底,漆黑一片。老看神话里面说,地狱里什么赤焰翻滚、火灵跳动,假装好可怕的样子。其实世界上真正可怖的东西,都是未知的恐惧,只要可见,再可怕,也就一般般了。

    所谓地狱焦土,也许是作者想不出更可怕的了,关键没什么说服力——下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可怕极了。大家稍微一联想——噫~我被窝里也漆黑一片,充满了温馨祥和,何怖之有。

    运气不错,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狂风,我走上对岸脚踩地之后才一阵发软。文思特从门后面出来给我一个大大的熊抱,我却趁他带路的时候朝他屁股来了一脚!

    “你为什么踢伟大的城主大人?”文思特转头不满的朝我嘟囔。

    罪名太多,我竟一时不知先控诉哪条。我准备抬腿再飞他一脚,他朝我挤眼色:“别闹,我兵都在这里呢。”

    他挥手让人招呼着我的船员,吃喝休息。又示意我跟上,我只好悻悻作罢,老实地跟着这位地狱城主,来到了二楼。

    我其实不太适应在二楼谈话,之前在亚速尔虽然也有二楼,但是基本都是制定作战计划才上去,倒不是因为多不可告人的机密——比较详细的世界地图和气压等高线,不是怕人知道,主要是有点骇人听闻。

    伟大的城主大人弄了一锅肉汤,楼梯上就闻到了。他一进门就把上衣脱了,搭在开着的窗户上,两边窗户竟然对着开。窗边站着一个黑人女孩,看着十五六的样子,也许更小,她给我们倒了两杯椰子酒。

    我笑他怕死还会享受,他笑我上到二楼了还两腿发抖。

    “人家要是带人把你围了,你不是插翅难飞了。”

    他指着南边我来的路:“二楼视野开阔,上面还有个瞭望塔,整个堡垒230个人,存粮有3夸脱。”

    然后他又把手伸出去指着东边:“那边,还有我四个壁垒,西边还有两个。”

    “这么多人你修这么大个炮楼做什么?刚进门的时候我感觉城堡一楼大厅都能站1000人。你修就修吧,一楼靠悬崖的后墙怎么弄土的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你弄这么个大漏洞,回头人家从这里攻你。”

    “十几米宽的峡谷,不利用一下浪费了。原来只有一半大,我拓展了一下,结果空间没规划好,砖石不够了。我又想要修个二楼和瞭望塔,那边就拿土挡着点,反正在西边背后,外面人看不出来的。”他打开柜子拿了一盒盐,也不和我客气,就这么捞着羊肉蘸着吃,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我头上有瞭望塔,就几个葡萄牙人和丹麦人,我带人抢了人家的壁垒,之前还不死心,转头来反攻。被我们追出去杀了好多人,现在老实了。”

    我听他把浴血奋战在满嘴羊肉的情况下,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大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风采,不禁有些恍惚。

    文思特以前给人感觉呆呆的,怎么这为了梦想真是蜕变了一样。

    我俩就这么围着小石桌,我还没缓过神,文思特抄了一勺羊肉,把盘推了过来,“吃啊,发什么呆。小羊羔,贼带劲!”

    本来我是懂的!结果他眼睛往窗边垂手立着的黑人女孩瞟了两眼,我就又不懂了。

    我呆呆的吃着羊肉,听他接着吹。他自己吹了一会儿,感觉没意思了,才消停下来。

    羊肉已经吃了半锅了,我可算有机会问话了:“你家老爷子,给你安排了一门亲,没底气家的,你知道不?”

    “你问得是哪个知道?知道事情还是知道她们家族?”

    “哦,那看来事情还不知道。你那个逃婚的未婚妻,逃到我船上了,一声渣男!然后就劈头盖脸一顿骂。淑女能骂出来的语言大概都拍在我身上了。”

    文思特本来拿着个羊腿正撒盐准备输出呢,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羊腿倒是没丢,盐撒地上了。

    我戏谑的看着他:“你是想辩解渣男呢,还是想问她都知道些什么?”

    文思特吞了一口唾沫:“都想问。”

    我嘿嘿一笑:“人家大概知道的比我都多。哦,你那个怀孕的情妹妹,她说是我的,我帮你把人带回法国了。应该快生了。”

    文思特还是保持拿羊腿的姿势,我接着说:“你的未婚妻呢,我也帮你送回热那亚她家里了。你不知道他爹有多可怕!他爹就只为了和你们家联姻,跟你爷爷说,如果文思特不方便娶一个的话,那你们肯定方便嫁一个。你猜谁完蛋?”

    “好看吗?”文思特问出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话。

    “有区别吗?”

    “当然有!好看的话,我就和她谈谈,大家做做样子,各玩各的。”

    “渣男,快住嘴!”我赶紧制止了他:“确实长得不错。不过,我感觉你这种前卫思想,不行的!人家妹子既然抗拒,那恐怕是当真的心思,你懂吧?她没你那么会玩!”

    然后我绘声绘色的给他描绘了当时妹子给道格拉斯·没底气控诉的所有罪状。然后顺便表演了一下妹子对我的火力输出。

    说说笑笑的聊完了私事,黑妹子端走了羊汤锅,我们开始谈公事。

    我简单阐述着范太硬·比凯尔关于未来世界走向的一些“猜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和范太硬才是一个战壕的兄弟,有些话和文思特真的说不着。文思特出生商人家庭,想必自幼耳濡目染,饶是如此,依然在我连说带比的情况下表示可能大概明白了。只是过于骇人听闻,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不过已经很棒了,起码明白这是生意,而不是买卖。

    最终文思特以一句难怪,给自己的行为定调了:“难怪我爷爷一听我放弃继承权,马上表示全力支持我开展加纳的奴隶业务。我爷爷这人,是真的了不起……他从不畏惧从头开始和重头再来。”

    “出去走走么?我带你去见识一下非洲大自然的风貌!”

    两个人在前面一左一右的端着火枪警戒着往前走,我俩跟在他们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文思特在讲他的爷爷,这几乎是所有男人的通病,会把一个自己崇拜的人在一个恰当的机会,毫不吝惜的分享给值得的人。

    “知道达科特么?”文思特率先发问。

    “当然,这是威尼斯人率先制定的货币嘛,和英镑都是通用货币。”

    文思特接着讲达科特的前世今生。原来这货币在威尼斯遭遇挤兑,差点灭绝的时候,范太硬率先使用黄金兑付当时所有在威尼斯的达科特,然后放出话去,与荷兰船做生意只接受达科特。

    “爷爷给我讲,达科特当时的铸币厂已经无法支撑了,因为伪币太多。虽然威尼斯联邦当时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但是执行者哈伦·奥赛罗无法回收假币,于是求教于他。”

    我们在一座崖前看着下方的动物世界,那是一处水源,大江之流的蜿蜒小河,河畔形形色色的动物在水草丰茂的绿洲休憩。更远处有一个小土堆,趴着一只打盹的公狮,和被一群幼崽包围的母狮,它懒洋洋的样子,我总觉得,我见过这一幕。我俩就挨着崖边坐了下来,他接着讲。

    范太硬就放出了一大波水军在威尼斯散播谣言,说联邦铸币厂要废除旧币,启用新币,所有人三天之内要把旧币拿去兑换纯金,或等新币面世后,以更高于黄金的比例兑换旧币。

    1达科特相当于纯度为98.6%的金3.4909克,0.1107盎司,简而言之,原来的旧币换黄金,黄金打九折,旧币换新币,新币打九折。只是换币必须在制定银行。

    按说旧币比黄金还硬,不可能发生挤兑。但是假币制造者明白,在柜台,假币肯定换不出去,于是就有人私下以更低汇率兑换。

    总督府和范太硬来了个官商勾结,严密监视了私下兑换的多条线,同时撒网,同时抓捕,一举捣毁多个造假作坊。其装备精良、配方大胆之程度,另银行和铸币厂的人都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