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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阳光下的罪恶(三)

    从动物园回来,已经是太阳西斜了。这里是西非,不能在野外等黄昏,否则容易见不到下一个日出。

    我颤颤巍巍的从桥上过来,想去码头看看我的人。还没到码头,小胡子赛乃木就飞奔过来:“船长,出事了。”

    其实没什么大事,刚才出海的三条船被抢了而已。

    一艘船已经逃回来了,丢了半船奴隶。剩下两艘已经被登船了,不知道本地海盗是什么习性,再等等晚上应该就有消息了。

    逃回来的金色年华号,船长是英国人斯特劳斯·史密斯。棉麻衫套了个坎肩,胸前挂着两把火枪,这大概是我见过最不像商船船长的船长了。四十多岁,有点谢顶,不过目光倒是炯炯有神,也不知道找个帽子戴一戴。

    他正在和地头蛇约翰攀谈,俩人都姓史密斯,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家。看样子是比较熟络,从约翰凝重的眼神可以看出事情比较大条。

    我和小胡子蹲在远处树荫下嗑花生,没有一直盯着人家看,关键是不礼貌。

    斯特劳斯很快就发现了我,和约翰一起朝我走来。我只好从布包里掏出花生递了过去。

    约翰率先发话了:“蹲在地上不讲究,跟我走。”

    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一个简易木屋,就一个窗户,房间里死鬼热。他打开门招招手,过来两个黑人女子,拿着芭蕉叶,一里一外扇着热风。

    我不禁想:“这算啥?这就算是把空调打开了?”

    约翰问我:“你进港这一路,有什么异样吗?”

    “啥异样?风暴还是海盗?”

    “海盗,侦查你没有?”

    “我怎么知道,我一个商船,不可能有瞭望塔啊,让他们站帆上看吗?没必要啊?那海盗船快,人家想抢我,我想跑也跑不掉啊。看着没意义啊。”

    他俩有些怪异的看着我和赛乃木。

    我不知道我说错什么了,这……很正常啊?

    斯特劳斯瞪着我说:“我和雄鹿号、典礼号,都是看你大摇大摆进港才敢出港的,你们还在船上吃鱼,竟然都没被抢?”

    原来在这等我呢?合着你们被抢了是我错了。

    我一步不让的瞪回他:“所以这就是你让雄鹿号和典礼号走前面的原因?有话直说吧!”

    斯特劳斯恢复了一副绅士的表情:“你开这么好的船,海盗为什么不抢你?”

    其实我有点无语!人家目光炯炯有神的一般都很有智慧啊,这人除了鸡贼之外,怎么就感觉痴痴呆呆的。

    我怀疑海盗就是放我进来钓鱼的,守在外面不动手,就是因为圣乔治太久没有船出港了。这海盗可以啊,有点小专业的。而且可能看我船快,判断我是来买奴隶的,货少船快,暴露了如果追不上,就得不偿失了。

    我也懒得把这些信息和斯特劳斯分享,其实按说能有如今的社会地位,谁都不比谁傻多少。就算他俩最初不是这样的判断,很快他们应该就明白过来了。无非就是欺负我年轻,但是也没什么关系啊?我搞不懂了。

    所以我也痴痴呆呆的回答:“大概是因为看我穷吧,不设瞭望塔,还在船上吃鱼。以为我是比凯尔家这种富家子弟出来郊游来了,绑票又太远,所以……”

    约翰忍着笑朝我摆手,“行了行了!斯特劳斯,你跟……比凯尔先生?说说海盗的情况。”

    “海盗有四条船,兵分两路:一艘挂英国国旗,军舰伪装,从西边过来;三条小船,从南边突进包围。本来我的瞭望塔是看到了海军高帆的,但是我感觉不对劲,就给前面两船发了信号,他俩没理我。”

    “哪里不对劲?”作为一个从前的海盗,当然要保持一颗不停学习的心。

    “它海军帆挂的也太高了!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海军一样!”

    嗄?还能这样!要说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真是不白长,一边惊叹于此人的机智,一边又暗戳戳的讽刺他:“所以你就率先掉头了!而他俩懵懂无知的还在往前走?就像被催眠了一样?”

    本来我只是随口调侃,算是说者无心,约翰却皱起了眉头望向斯特劳斯的眼神就有点古怪了。

    我就觉得要糟!这人与人的信任程度这么低的吗?

    约翰语气平静:“继续讲后面。”

    斯特劳斯接着说:“后来我调头后就看到南面的海盗了,三条两桅阿拉伯排桨帆船。”

    “三条?都是吗?那这是最少300人的海盗团啊?”

    如果是单桅,那可能6~9个桨位,三四十个人就能开;但是如果是双桅,那每船最少要配八九十人,开桨船海盗一般肯定是本地海盗,太远距离动力不够,人多船小,消耗补给太厉害。

    “都是!”

    约翰补了一句:“目前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消息。”

    我们三个人沉默着。

    “以前有人被抢吗?我是指这伙海盗。”我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有的,但是知道有两桅桨船,不知道有这么多。荷兰的弗兰克和范德尔都被时光号抢过。”

    “今天这三条船有时光号么?”

    “不知道,没细看,追我的不是,另外两条去堵他俩了,看着有一条像。他们三个黑帆不一样。追我的是红底,骷髅和刀。”

    “哦,血帆海盗啊。那人家要来找你的啊,你这跑了,他很受挫的。搞不好今天要攻打港口,我们早做准备吧。”我温馨的朝他俩提建议。

    海盗分黑帆和血帆,我们可以理解成黑帆是可以讲道理的海盗;而血帆上面的海盗不论持什么语言,那一定是语言不通,他们自己也不配翻译官。血帆升起,猎物就投降,不投降被抓到,一定会死。什么钱啊,赎金啊,豁免书啊,统统不好使。这种船长脾气不好,一般的黑帆海盗,一两次屠杀出点小意外,船员就会罢免船长;而血帆不会,因为船员脾气更不好,这是真正的亡命徒。被通缉国抓住肯定上绞刑架的那种。船上还会攀比各国的悬赏金额以轮座次。

    “不可能!”他俩异口同声,紧接着约翰说:“你知道圣乔治是怎么来的么?是无数人拿尸体堆起来的,我敢收你们人头税,我就有能力保证你们的港内安全。”

    斯特劳斯也说:“圣乔治壁垒多,炮多,港内又有内河,他们打不进来的。约翰手上就有三四百号人,对付小小海盗绰绰有余啊。”

    “祝你们好运。失陪了。”我行了个绅士礼,招呼塞纳木就往船上走。

    “马上通知所有船员,所有!清空补给和船舱,全部搬上跟我走。”我一边吩咐赛乃木抓紧召集人,一边自己往船长室去,打开暗格拿了所有东西——两袋钱、一个硬纸皮桶。没错,这里面有我的三叉戟。

    我出来指挥人把船头的波塞冬像拆下来,全船人目瞪口呆的在甲板上看着我。

    我随手把包裹着两袋钱的衣服丢进了黑麦框里,另一手把皮桶递给赛乃木,:“来,拿着本首席的法杖!”

    赛乃木也呆呆的结果去,看着我发疯。

    “所有人,我们往城里的壁垒里撤离,那里有我的朋友。哦,你们很快就认识他了。没错,他跟我的名字一样,他叫文思特·比凯尔。他会给你们指派新船长,并且给你们发工资。出发!”

    走一路大家议论纷纷,有熟络的就上来偷着问我:“人都走了,这码头人多眼杂别人偷船怎么办?”

    “放心吧,今天没人偷。来偷的人,你们也打不过。”

    到了吊桥前,这次没等我过去,文思特已经飞奔过来了:“你这是做什么!?你人都带来你船不要了?”

    我指挥众人两两抬着东西过桥:“注意安全,两人一组,不要一起上,把桥晃断了!老子毙了你们你信不信!”

    他们对这个两人一组好像不是很理解,但是鉴于我出色的表达能力他们还是照搬了。

    “麻烦了,今晚可能有海盗来攻城,我舍不得我的人死,我也舍不得我的船,怎么办?”

    “一个破卡拉维尔有什么舍不得的!我给你再弄十条赛纳号!”

    “什么卡拉维尔,老子开的不是赛纳号!是老子的新船,弯刀号!”

    “新船?你小子这么有钱?”

    “捡了个大便宜,哈瓦那船厂丢着一艘烂尾船!龙骨可好了!阴干了大半年不说,一点虫一点霉都没有。”

    “那好办啊,我带我的人帮着守码头就行了!”

    “不行,你别管了,守好我的人就行,你桥能拆板就先拆了。另一条路能绕回来不?”

    “连着的,这峡谷不长的,绕十几英里的远路而已。”

    “我的人就交给你了,我一直说我是文思特·比凯尔,这次让他们见见正主。”

    “你干什么去?”

    “我去守着我的船,和海盗讲讲道理!”

    “瞎胡闹!那赶紧跟我回壁垒,我排个别人去!”

    “不不不,白白死掉是小事,关键别人我不放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赛乃木就站在我身边,他也提出了别的看法:“船长,要不我去!这种事,就是大副干的。”

    “你才是瞎胡闹!”我转过头瞪他:“你会什么?你除了长一副绿教脸!”

    他拉着我的衣袖一顿猛摇:“死人会再多东西也没有用啊!你已经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