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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阳光下的罪恶(五)

    话痨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说:“我觉得这个弯刀号船长,天生可能就是个海盗!”

    斑马饶有兴致的看向我,把刀插回刀鞘:“喔?详细说说!”

    话痨讪讪的掻了一下头:“感觉。”

    本来我听到“详细”二字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恨不得自首算了,结果他就这么放过了在场的其他人。

    有人进来报告,“小艇已经回到时光号了,返航吗?”

    我赶忙拦住话头:“别别!斑马大哥,让我说两句。我懂规矩,回去我就出不来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很重要的事。我们谈谈。”

    他听我叫他斑马,先是一愣。摘下帽子看了一眼,又戴上了,低着头拔出了刀,拿过桌子上的布来回擦拭着,头也不抬的问我:“说说事情,很重要的事情,让我听听多重要,越详细越好。”

    他又朝刚进来的人说:“让他俩先走,我们在这里下锚,飘一会儿,不着急。”

    转头又看向我:“天亮还早,我们正式认识一下。我是鲨鱼号船长德尔·库斯勒,西西里人。”

    “你不先组织人手统计一下伤亡吗?”我率先发问,想引导一下谈话节奏。

    “死了7个,失踪1个,没重伤,轻伤就随便吧。这些有什么好统计的?”

    哦,看来他是带头冲锋的,因为我不在现场,只能靠他话里的信息来推测战局。

    他反过头来发问:“你们那天吃的什么鱼?看你们吃的好香的样子。”

    我也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才意识到果然是他“放我一马”。

    我随口答了一句:“罗非鱼,刺有点多,只是船员们喜欢我们那个厨子。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看起来快乐一点而已。”

    斑马点点头,示意我坐,他也隔桌坐下,周围人都后退了一步。

    又有人来汇报:“时光号和雷诺号贴过来和我们接舷了。”

    斑马点头说知道了,和我闲聊了一会儿,进来了一男一女,都戴着帽子。女的面容凶狠,满脸的横肉,身材却很好,竟然是与脸部不符的修长。栗色的小卷儿垂在右边肩上,胸前勒着一个“X”型的武装带,枪就挂在这个不好掏的地方。嗯,看来她需要拔枪的机会并不多;男的长相斯斯文文,目光也很柔和,就是这头发有点爆炸,根根立起的寸头大海上到处都是,但像他这种二寸还能这么直立着的太少了。这两人给人感觉反差很大,让我想到了以前在山门前见过的佛像分左右而立。

    凶神恶煞是菩萨心肠、面容姣好是满腹蛇蝎。

    他俩一进来让整个船舱空间感觉小了不少,三个人分两边坐着看我。

    “金色年华号的船长说,你知道我们今晚夜袭?你为什么会知道?”女人率先开口了,如果不是她嘴真的再动,我会以为霍华德死而复生了。

    “其实是个人都能想到,他们太蠢了而已。不重要了,咱们谈未来吧。”

    “未来?”斯文男子插嘴:“你能活到明天再说吧,还未来。”

    女版霍德华打发了其他站着的人,对我说:“说说看,关于未来。”

    我尝试着组织了一下措辞,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嚣张:“其实,我既然知道你们要来,我能把全船人都赶走到壁垒里去庇祸,那是知道诸位是身经百战的危险分子,离远一点肯定没错。我的人在耐性堡,就算海陆同时被围困,三四个月肯定是没问题的。如果一个月商路不通,没有船出去,英国军舰肯定会开进几内亚湾。有英军护航的船队,会变本加厉的运货,运奴,价格会因为你们的封锁而利润更高。”

    “所以我觉得,你们可能需要一个销赃渠道!比如我。奴隶,钻石、象牙,都可以,我不挑食的。我过来的时候会带粮食,你们来抢,留半船给我交差就行。”

    斑马问:“你跑了怎么办?”

    我轻轻点了点头:“我为什么要跑?我要是要跑,我根本就不会被你抓到。”

    斯文男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是舍不得你的船被我们开走了是不是!”

    我又点点头:“没错,弯刀号是我全部身家新造的,倒不是说送你们舍不得,海盗其实不适合。有点大材小用了。”

    女版霍华德接着发问:“说的好听,你又算什么好东西,还不是来运奴回去卖的。”

    我又反问她:“你们死了人,要补水手就从奴隶里补,自称给他们自由,却让他们陷入生命危险中。你们又算什么好东西了?都是坏人就把道德先放一放!我们现在谈的是利益,你要谈道德那就把我推下海吧,我还可以回到上帝的怀抱。”

    斯文男又笑了起来:“我又想知道!你为什么在港内知道我们要来还不跑?”

    “我往哪跑?我又不知道你们据点是拉各斯还是圣多美,还是周边小岛,几内亚湾被扇形包围,我从哪走都是折线,你们都是直线,我不和你们确定合作关系我怎么出的去?”

    “你这思维方式,确实是个海盗的思维方式。话痨说的没错,没准你真的是个天生的海盗。”

    我为什么就不能是个海盗呢?其实这是广告思维,不能算是海盗思维。虽然我火已经起来了,可海盗手上有刀,他说是就是吧。

    斑马就一直默默听着他俩发问,默默的看着我耐性消耗着。

    女版霍华德不停的就正义与道德对我发出诘问,另一侧斯文男又不停的探查我的动机。

    其实我最开始在岸上还没见到他们之前预想的是我可以假装一个传教士,对他们进行圣父福音的心灵净化。可这左斧右刺的,防得我实在疲惫。

    他们这海盗团真的是,能人辈出。

    在女版霍华德第三次攻击我剥夺奴隶自由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反问到:“牛羊又犯了什么罪,被眷养起来然后被吃掉。我们能不能不纠结这种无聊的话题,天就快亮了!你们是海盗啊!你们务实一点好不好!!”

    女版霍华德微微一愣:“你说的没错,可是素食主义者。你的道理虽然很对,但对我无效~!”

    我站起来朝她鞠躬:“对不起,我为我言语上的鲁莽冒犯表示歉意。大姐!我不是针对你啊!我的意思是,我其实是个传教士,我船上也有黑人水手,我对他们和对待其他船员是完完全全统一待遇的。你们也看到过,我们吃鱼的啊!我在加勒比建设一座新城,我是打算让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的生活在那里……我……”

    女版霍华德捂着嘴轻笑,打断了我,竟然让我感到了一丝风情。

    斯文男又来了:“你说谎!商船船长,再好能是什么好人。下午我们俘获的雄鹿号,船员集体加入了我们海盗团,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当众绞死船长希金斯。因为他贪婪自私,暴虐无度,对奴隶更是1天只给两小勺水,理由是怕他们上厕所看守太麻烦。”

    “我不一样的,我把所有船员赶回船上留下来等你们,船员们有很多人自告奋勇留下来顶替我。我在船上几乎没有威信可言,不管什么级别的水手都可以肆意跟我开玩笑,叫我逃命船长或怕死鬼。斯特劳斯可以为我作证。”

    “他在广场上已经被处决了,包括他的所有船员。空船停在港口,你回去可以和地头蛇用四分之一的价格买下来,回去欧洲,再给船东补四分之一的价钱。这是他的非洲贸易许可证。”斯文男轻描淡写的把怀里的纸递给我。

    “这算啥?我又换名字了呗?”我想着。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他们三个,甚至都没有用眼神交流?我一直以为女版霍华德才是领导。

    然后我以为的这个领导徐徐的说:“起码,我觉得你可能真的是个好船长。”

    她用了很多无意义的虚词,尽可能的让自己不那么主观去影响其他两位船长的判断,我已经非常感谢她了。

    斑马终于有说话了:“说说,说说你的计划,你既然留下来了。”

    “所有,所有你们抢到的奴隶,除了十分自愿加入你们的,我都要。就按广场价,不论男女,不论死活,我都要。死人和小孩半价。”

    “小孩你要我能理解,死人你要来干嘛?”

    “为他们下葬。”

    他们异口同声惊奇的问:“下葬?”

    “生而为人,我替上帝向他道歉,送送他。”

    斑马接着发问:“奴隶你要来干嘛?”

    “如果你们当中,有曾经被解救出来的奴隶,可以让他跟随我的船,去见证一下我说的地方。我会把他们带到我领地,权且算我的领地,我会和一些热那亚商人共同开发这里。让他们自由劳作,我发放口粮,按月结算工资,在岛上一半人曾经都是奴隶,我允许他们相互帮助,不限制他们所有自由。所有。甚至我还建设了可供清教徒使用的教堂,允许所有信仰自由,我和隔壁哈瓦那总督的关系不错,他可以暂时为我的岛提供庇护。而这些人将来都是那座城市的主人,他们会自由的选举总督,自由的和不同肤色的人恋爱,自由的信仰地球表面所有叫得出名字和叫不出来的神。他们会自己武装自己,抵抗外来想要奴役他们的人。这些人里除了奴隶,还有海盗。如果有一天,你们在大海上漂累了漂烦了,我欢迎你们来到我的港口停靠。买一片农场,养一些牛羊,自己耕种一些土地,夏季种玉米,秋季丰收后烧了桔梗,再在土地里埋下马铃薯的种子……”

    女版霍华德听得神往,幽幽地问:“你的城叫什么名字?”

    “幸运城!”

    “奴隶也会有家人,有族人,我常年会走这条线。他们的家人在这里一定不会有好日子,但是我可以带他们去我那里。每年会有一两次年假,他们可以选择让家人过来或者过去家人那边团聚。当然,船钱还是要给的。”

    斑马摘下帽子说:“我特么是海盗啊!你讲的这些鬼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钱!钱!!钱!!!!你能带给我们什么好处!!你说的!我们是海盗!我们要务实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