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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阳光下的罪恶(十)

    我丢给他一根绳子,朝他喊,“抓住!!”

    他拉着绳子疑惑的看我,我举起斧子就把安全绳砍了。现在他双手抓着的绳子被我绞在船舷上,我举起斧子看着有些犹豫的驴耳朵的人。

    驴耳朵把绳子在右手上绞了两圈,双手死攥着绳子,在舷边上运气好还能蹬踏一下船体,大部分时候都在海面上浮浮沉沉。我

    再次示意米斯戴克尔和绝情者把驴耳朵拉到船下,这次语气明显友善多了“别杀我,拉我上去,我投降。”

    作为一个搞气象的,此生此世,恐怕除了范太硬,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大自然的可怖。这种天气,你甚至都无法分辨清打在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海水。黑黝黝的海里,除了我们听的到的涛声,还有大脑模拟的各种已知的和未知的可被联想的声音。

    人类面对未知时,恐惧永远是第一反应。

    被拉上来的驴耳朵很萎靡,仿佛耳朵都耷拉下来一点了。

    我让他的人把他架走了,转头我就去找正在操舵的话痨:“把你火枪给我。”

    话痨朝我眨眨眼:“我没有耶!”

    “少废话,你抓我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两把!”

    我填充好火枪,一左一右装在口袋里,坐等驴耳朵来寻仇。

    我们很快就驶处了风暴区,宁静的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我去看了一眼奴隶们,有一个小孩,眼珠看着就很灵窍。我教他“水”的发音,他照做了,我指着水壶,水!他说:“水!”

    我让又指着看守,水!小孩照做,水!

    然后我让看守拿水桶过来给奴隶,初次交流就算是完成了。我跟看守说,对奴隶好点,看守不是很懂。

    我说,“我给你加钱”,他就懂了。

    奴隶没有伤者就行。人命,要靠自己去挣,别人能做的其实太少太少了。

    上上下下就这么兵荒马乱的折腾到东方鱼肚白,米斯戴克尔指着不远处:“船长,那个座头鲸还跟着。”

    我撇撇嘴:“不理它,也许代表好运呢。”

    没想到还真的代表好运。

    一天一夜都没怎么睡,但是不怎么困。我这人有个好处,就是意志力能战胜睡魔。如果我处于危机或者紧张阶段,人是不知道困的。

    驴耳朵已经从船舱出来了,带着一众小弟,来者不善。

    到我面前的时候,驴耳朵还没开口,旁边的小弟就先说话了:“你是不是想死,敢这么对我们头儿~,搞偷袭,不讲武德!有种单挑!”

    我抬手一枪就打死他了,然后用另一把枪指着驴耳朵:“我们刚遭遇了风暴,偏离了既定航向,偏了多远还不知道。如果往南多,我们可能就要进入赤道无风区了;如果往北多,你打死了我,没人找到回家的路,你贸贸然往东回,正好再碰上满世界抓海盗的英国皇家海军。”

    驴耳朵的人这次静悄悄的,倒没有人再起哄捣乱了。

    我接着说:“我做船长,别说杀过多少人,就是经历过的哗变,比你们这十几个人加起来识的字都多。所以就把你们那套陆地上的小孩子把戏收起来,我没闲工夫和你们过家家瞎胡闹。你们老大如果只是派你们来监视我,你们老老实实的监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们老大派你们来帮忙的,就请你们把自己当回事,别比这些之前商船上的兄弟们还没用。”

    “我明说了,风暴过后,船上很缺人手,你们再捣乱,我不介意让船上更缺人手一点。”说完我手一指座头鲸刚才出没的方向,“那儿还有一个大家伙,不明敌我,你们要是觉得它肯定是朋友,那你们尽管用尽办法来干掉我。”

    赤道的天气就这样,不论多大的风雨,说过就过了。水手们各司其职补帆修桅,还没出云区,看着怎么也要两个小时,我要抓紧去睡一会。

    天地良心,我感觉我睡着还没有十分钟就被叫醒了!这次来叫醒我的是话痨,身后竟然跟着驴耳朵。

    驴耳朵说:“船长,我坚持跟过来的。”

    我纠正他:“道格拉斯船长!”

    “是,道格拉斯船长!有船,但是看不出情况来,还要你来判断一下。”

    我拿着望远镜看这艘船的时候,我们已经更近了。还没有出云区,我无法判断我们现在的纬度,我脚下的雄鹿号一直是西偏北航行。

    黄金海岸不论冬夏都是正南风,非常好判断。但是谷物海岸冬季是东南风,夏季是西南风,别以为赤道就没有冬季,风可比人诚实的多。

    现在问题就是,一会儿西风,一会儿南风,飘忽不定。这种季风按说不会这样的,除非远处有更大的低压气层,搞不好会有世纪大台风。

    这条来船方向正南来的,小型盖伦式两桅武装商船,侧面有两个炮口,看不出好坏来,半帆徐行,会在十五分钟后和我们相会。

    而太阳还没出来,我不知道经纬度,无法判断航向,也许这艘船可以帮我。

    看样子她是从南非上来的,也许是更远的印度,绕过好望角。

    越来越近的时候,看清了舷号是“查尔斯顿号”,我们都发现了不对劲。

    驴耳朵指着来船问我,“船长,要不要登船调查查尔斯顿号?可能是幽灵船。”

    “最好不要,我不是很愿意调查。但是我看船上这些人的反应,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让他们发点洋财怕是说不过去;而且我们现在没办法辨别经纬,在他们船上找点线索也好。我贴过去,你带人钩船。”

    “船长,我没有带钩索。”

    “啥?你再说一遍?你一个海盗!你一个搞突击的海盗!你不带钩索?”

    驴耳朵讪讪的挠了挠头,“这不是之前接到的任务是保护你监视你嘛,谁知道还要干这种套船的勾当。”

    “贴过去!你带人从甲板上套他们船舷,总可以了吧?实在不行你们从桅杆上荡过去下锚,我们登船检查。怎么了?这不带钩索还不会抢船了?你这一身业务都是跟谁学的?太荒废了,我要是你老师我都要气死。”

    驴耳朵怪异的看着我说:“道格拉斯船长,之前话痨说你是天生的海盗,我还不信。你果然是很专业。”

    “不是我专业,而是你们太菜了。只要你用心,你如果是海盗的佼佼者,那你在其他行业也是领头羊。不可能你干这个厉害,干那个就不行了。优秀的人都是干一行,爱一行!懂不懂!”

    “道格拉斯船长!认识你我很高兴!”

    “哼哼~你高兴的太早了,给老子带队登船!”

    我带第二批人过去会和驴耳朵的时候,他刚搜完上层甲板和船舱:“船长,没人。真的是幽灵船。”

    所谓“幽灵船”,既不是船上有幽灵,也不是鬼怪变成的船。而是“独自在海上飘荡的船”,简单来讲就是船没事,但是人没了。

    这种船我见过一个了,之前打捞起来的那条沉船“巴塞罗那号”也是这种,没人,没战斗痕迹,关键财宝都在。人就像凭空消失了。

    但是这艘船是明显被海盗抢了,依然没有打斗痕迹,但是船长室的抽屉被撬了,这就耐人寻味了。

    驴耳朵看着我说:“如果不是海盗撬船,那要么是哗变,要么……”

    “要么有人先我们一步登过船,帆也是第二批人放的。”

    “船为什么不开走?”驴耳朵说话间耳朵动了起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要么有更好的船,要么这船有问题。我们可能上当了。”

    驴耳朵拉着我衣袖,“快回船上。”

    我却不急着走了,“来,我们搜搜船长室,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真要是海盗钓我们的鱼,现在已经走不了了。”

    开玩笑,这种忽西忽南的风,就是神仙驾船恢复航速也要半个小时以上。更何况就算恢复了最大航速,也不一定跑的过海盗,只是能往东北多挣扎一会儿罢了。如果运气好一点,碰上英国巡弋的军舰还好,捡回一条命,但是真的算运气好吗?

    我们细细搜了一下船长室,值钱的都没有,航行日志也没有,就是抽屉里有一块小石头,像是火山岩,黑不溜秋的,但是纹理清晰。算不上普通,但也绝对谈不上有多特别。衣柜里有一条女式紧身裙,没错,就是佩吉特画上的那种。要么船长是个女人,要么船长带着女人。

    无论是哪种,对我们来说,都不算什么有收获。我想摸一下衣服里面有没有夹层,驴耳朵竟然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真是心脏眼脏。

    还好,摸到了有纸,那我还废什么话,一刀割开。

    是热那亚银行的汇票和保险单据,450盎司黄金,嗯,4000达科特,也不算有钱。可能是上一趟贸易挣的,如果保险公司赔保,那这一趟也不亏。当然,前提是能活着带着单据回去。

    不过,那这船,就不是船长说了算,而是手握保险单据的船东说了算。

    各国政府私底下鼓励退伍海军武装抢劫敌国商船,反过来又悬赏敌国海盗,悬赏金额基本就是由保险单据来决定。这里面有个漏洞其实就是骗保。

    保险公司不可能来现场勘查,赔保不是海盗私掠就是台风海啸这种极端恶劣环境。能不能有生还者都两说,更别说勘查了。

    什么人投保呢?船东一般是不在船上的,而是委托亲戚朋友做海上代理人。这就是商船船长。

    只要船东没有特别要求,比如指定某条航线的某一类贸易,船长都可以自由做主的。所以绝大多数商船船长在船上是绝对权威,拥有根本无法限制的权力,而这些权力延伸出去的触角,基本都超过我们所有人的想象力。

    我一路思考着这个女船东的身份,一边往甲板上走。驴耳朵吹了口哨,所有水手准备返还雄鹿号。

    南边视野尽头隐约有帆。

    好了,不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