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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那位是?”

    “她是伊尔莎,是皈依伊斯利纳的信徒。她很虔诚,每天早晚都会到此祷告。”

    “有严重的心事困扰着她。”特雷斯叹息道。

    “别看伊尔莎只是一个酒馆的女招待,她可是个才女。”卡玟从特雷斯的身边经过,踱步到了四个人的中央,“她是村中唯一识字的女人,才华甚至比那些从小培养的贵族还要出色。不仅如此,她还会织布缝衣,我身上这件袍子,就是她缝给我的。”

    西吉德听完,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引者的穿着,灰袍虽然普通,但是却有着肉眼可见的细致和精巧。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本以为她就是个村里的土丫头。”盖伊说道。

    “她很优秀,只不过是缺乏自信。”卡玟叹了口气,“她的虔诚,似乎错了方向。”

    听着卡玟的话,西吉德的内心不知为何有些别扭。

    “我想在这个镇子上住几日,卡玟。”特雷斯走了上来,站在卡玟的身侧,“这几日可能要多叨扰你,还望您能见谅。”

    “乐意之至,特雷斯先生。”卡玟笑道,她走到田边,弯下腰摘下一个番茄。“走了一路我想你也该饿了吧?来,尝尝番茄。”她站起身来,将番茄丢给特雷斯。

    特雷斯单手接住卡玟丢过来的番茄,用自己的领口擦去了上面明显的灰尘,随后塞到了嘴边。“好吃!”特雷斯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将番茄咽下肚,同时看向卡玟:“卡玟女士,您的种植技术真是精湛。”

    “要感谢这里肥沃的土壤和伊斯利纳带来的优越种子。”卡玟微笑着看向自己的花园,“尤其是科伦特家族贩售的种子,在整个埃德里昂王国,也算得上是独树一帜。”

    “……是啊。”

    “你们是从西部而来?”

    “是的,引者大人,我们来自西边的艾尔维尔。”西吉德答道。

    “要回伊斯利纳去?”卡玟看向特雷斯,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挑了个好时候啊,特雷斯。”卡玟拍了拍特雷斯的肩膀,“现在正是繁花盛开的季节,最适合带朋友去欣赏游历了。”

    教堂的门再次被推开,伊尔莎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带着灿烂却僵硬的笑容,长叹了口气,看起来,向神明的祈祷也没能帮助她太多。

    “愿向女神的祈祷能够逐去你内心的阴云,伊尔莎。”

    “赞美自由女神伊斯利纳。”

    伊尔莎从卡玟的面前离开,见四个人还在这里,颇感惊讶。四人见到她这番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报以沉默。

    卡玟在一旁又摘了个西红柿,塞到嘴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僵局。几只飞鸟从众人的头顶飞过,急匆匆地向家而去。疲惫了一天的四个人此刻打着哈欠,望着伊尔莎,等着她的话脱口而出。

    良久的沉默过后,伊尔莎终究是开了口。

    “四位先生是要找个地方住,对吗?”

    西吉德看了一眼特雷斯,“是的,我们是要找个地方住。”他回复道。

    “那,那到我父亲的酒馆下榻如何?那里有新鲜的牧草,干净整洁的床褥,还有味道极佳的啤酒,适合像你们这样远道而来的客人前往。”

    站在卡玟背后的伊尔莎冲着西吉德点了点头,似在为伊尔莎说的话背书。

    “当然可以,伊尔莎,我们人生地不熟,正不知道该去哪里过夜呢。”特雷斯说道。

    伊尔莎长舒了一口气,“那各位请跟我来,酒馆距离这里不远,走十分钟就能到!”

    “好的,伊尔莎小姐,请您前面带路。”

    伊尔莎走在最前,出了院子,梅纳和盖伊紧随其后。西吉德也站起身来,扶了下自己因久坐而酸痛的腰,然后跟了出去。特雷斯看着自己的伙伴们离开,叹了声气,动步向外走。

    “特雷斯先生?”

    卡玟叫住了特雷斯,让他回过头。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乐意倾听。”

    看着卡玟的脸,特雷斯微微一笑。

    “谢谢你,卡玟,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特雷斯扭头离开,关上了教堂的院门。

    走过灰暗的土路,一行人跟着伊尔莎来到了她居住的小镇。镇子并不繁华,高于一层的楼房都没有几个。犬吠和蟋蟀叫声在道旁此起彼伏,不时还能听到牛的嘶鸣。日落西山,仅有一丝余光扒在天穹尽头。镇上的家家户户也熄灭了灯火,准备入眠,迎接新一天的耕作。

    镇上惟有一处还灯火通明——酒馆,这镇上为数不多的二层建筑。一条狼狗被拴在门口不远处,见到西吉德一行远道而来,它站起身,前扑着身体,冲着众人大吼。伊尔莎赶紧跑到狗的面前大幅度挥手,让这家伙别那么恪尽职守。

    “几位到屋里去吧,我来帮您们把马牵进马厩。”

    伊尔莎安抚完狗后,又连忙跑向四个人面前,差点左脚拌右脚让自己摔倒。她抬起双臂,想要接过四个人手里的缰绳,西吉德见到刚刚的一幕,又见她如此瘦弱,于心不忍的同时也放心不下。他摆了摆手,拒绝了伊尔莎的好意。

    “没关系的,盖伊可以把马送进马厩。”西吉德说,“看你那疲惫的样子,想必也是辛苦一天了,进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伊尔莎小姐。”

    西吉德的关心让伊尔莎为之一愣。她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那,那……好的,请进,先生们。”

    伊尔莎再次先行一步,她跑向台阶,又差点摔在上面。西吉德看着这个有些笨拙的姑娘走进了酒馆,叹了口气,自己随后跟进。

    “伊尔莎!你这个懒姑娘!又跑去哪鬼混了!”

    一走进酒馆,西吉德便听到了一个女人严厉的训斥。就见伊尔莎低着头站在一个中年妇女的面前,唯唯诺诺地接受着对方的指责。

    “对不起,对不起,我……”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少工作要去完成,伊尔莎?”女人吼道,“我们辛辛苦苦把你抚养大,不是养你来白吃面包的!再让我看到你开小差!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位女士,请您稍等一下。”西吉德走了上来,站到了二人的中间,他的出现让伊尔莎颇为惊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嗯?你哪位?”

    “我和我的同伴们是伊尔莎小姐招揽回来的顾客。”西吉德看向身边怯懦的伊尔莎,“是伊尔莎小姐在镇口接待了我们,把我们带到了这里住宿。”

    女人皱着眉头,看向伊尔莎,伊尔莎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我们需要两个两人间,不知道您这还有空余的位置吗?”特雷斯走了上来,开口问道。

    “当然有!先生!”女人立刻变了眉目,笑脸相迎,“柜台这边请,我给几位拿钥匙。”

    特雷斯点了点头,跟着女人走向柜台处。

    “谢谢你。”伊尔莎思考了一会,“西吉德先生。”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伊尔莎小姐。”西吉德看着那女人走远,皱起眉头,“这个女人是谁?怎么这般咄咄逼人?”

    “她叫玛丽,是这家店的老板娘,我爸爸的续妻,我的后母。一个蛮不讲理,凶神恶煞的家伙。”伊尔莎无奈地小声说道,

    “看得出来。”

    “不过她心地善良,周边的街坊邻居都喜欢她!”伊尔莎赶紧解释道,好像担心隔墙有耳似的,“她只不过有时候会因为工作繁忙,脾气暴躁些罢了。”

    看着伊尔莎脸上的惧色,西吉德点了点头。

    “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忙了。”伊尔莎左右晃了晃眼眸,显得相当无所适从,“希望您能在这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西吉德先生。”伊尔莎说完,便快步离开了西吉德的身旁,跑进了一旁的工具间。

    目视着伊尔莎离开,西吉德微微摇了摇头。他看向吧台,老板已经按照特雷斯的吩咐,在那里摆上了啤酒。不管接下来如何,先让啤酒下肚,缓解一下自己的疲劳吧。西吉德这么想着,向吧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