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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义深终有别

    “敢问道长可是姓闵?”穷森看了眼地上的短斧和石子。

    他料想三清门五代弟子中,无人有如此本事,而“三清双壁”中的裴南玉并未出家,自不会做道士打扮,因此猜想眼前的人是闵松。

    “贫道姓风。”那道士说道。

    “啊!莫不是三清门的风掌门?”

    穷森又惊疑道:“怎地看起来这般年轻?”

    说完才想起自己这话未免不敬,忙道:“道长莫怪。”

    风一闲笑道:“小友快人快语,不知如何称呼?”

    他自幼出家,深得道家清静虚怀之道,加之内力精湛,因此看起来着实不像四十几岁的样子。

    “晚辈穷森,拜见前辈。”穷森恭敬答道。

    “不必多礼,穷小友可是山东蓬莱人氏?”

    “正是,前辈听说过我?这......这可没有想到。”

    穷森颇有些受宠若惊。

    “穷小友何必过谦,荡魔枪穷森,贫道自然是听说过的。”风一闲点头道。

    穷森听闻此言,喜不自胜,忍不住又问道:“不知前辈都听说我什么了?”

    “这......”风一闲神情有些尬然。

    他自不能告诉穷森,自己听得门人谈论江湖人物,关于山东穷森的言论,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穷”字。

    “这孩子是你什么人?”风一闲望了眼罗霄,转而问道。

    穷森老实答道:“路上认识的。”

    风一闲有些意外,顿了顿又问:“那两人是冲他来的?”

    穷泰点头说道:“其中缘由,晚辈也不知。”

    “贫道看这孩子不错,可否交由我带回三清山?”风一闲沉吟道。

    穷森心中早在寻思,看来罗霄是惹下了仇家,自己武功平平,实难护他周全。

    如今三清山的掌门肯带他走,当真再好不过,不但性命无虞,还能习得一身好武艺。

    他喜道:“自然是好,那是他的造化。”

    说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自己身上已经没有银子。

    往常倒还好说,眼下身上有伤,需找个客栈将养,没银子使可有些麻烦。

    “那个,风掌门啊,要不这孩子五两银子卖给你?”

    风一闲大为愕然,片刻后,他莞尔一笑,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了穷森。

    穷森俯身对罗霄说道:“罗小兄弟,你跟了风道长去,以后要听他的话,好好学本事。”

    罗霄心中颇为不舍,自己虽然只与穷泰相处数日,可家破人亡之际蒙他舍命相护,实不愿与之分别。

    但是他想起刚才的凶险,知道自己继续跟着穷泰,势必连累了他的性命。

    于是点头道:“我记住了泰大哥,你要去哪里?”

    “绵阳丐帮。”穷泰答道。

    罗霄落泪道:“等我年纪大些,便去看你。”

    穷森眼眶也自红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对风一闲拱手道:“穷泰有生之年,不敢忘了前辈的救命之恩。”

    风一闲摆手道:“不必挂怀。”

    当下三人互道珍重,往相反方向离去。

    走了一会儿,罗霄问道:“道长,咱们这便要回山吗?”

    “不错,你可还有别的事情?”

    罗霄急道:“我还没有找到娘亲。”

    “你娘叫什么?”

    他只道这孩子的爹娘也是武林中人。

    “我......我也不知道。”罗霄说道。

    他平素只是听人称呼其母为“罗夫人”。

    “我娘和二姐或许去了外公家。”罗霄又说道。

    “你外公家在何处?”

    “就在长安城,出去这条路就到了。”罗霄愉快地答道。

    风一闲心念一动,问道:“你姐姐是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一件鹅黄色大氅?”

    罗霄点点头,最后那次见到二姐,她的确是穿的这件衣裳。

    风一闲皱眉不语,脸上神情很是不忍。

    罗霄心中生出不详,小声问道:“道长,你是不是见过我二姐?”

    风一闲轻叹一声,说道:“一天之前,我路过前面左岔口的那条道,见一男两女死在路边......”

    他话未说完,罗霄已经向前面的岔路奔去。”

    风一闲忙跟在他身后。

    片刻后,罗霄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三座坟。

    “是我找人将他们埋了。”风一闲低声说道。

    罗霄转身,随即看到死在地上的那匹黄马,正是自己家的追风。

    “其余......其余两个人,长什么样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个是脸颊圆润的中年女子,还有个留山羊胡的瘦小男子。”风一闲答道。

    罗霄心里最后一丝指望也破灭了,扑到坟包上嚎啕大哭起来。

    风一闲待他哭过一阵,拿出块帕子替他擦了擦眼泪,温声道:“孩子莫哭了,让你娘他们安心去吧。”

    罗霄渐渐止住痛哭,哽咽道:“我想去看看外公。”

    长安城,永安巷。

    “老伯,你知道这附近有姓水的吗?”罗霄向人打听道。

    四岁时,他曾随母亲来过外祖家,却因年龄太小,并不记得具体位置。

    “这条街姓水的,只有水员外家了。小娃,他是你什么人?”那老者问道。

    “是我外公。”罗霄说道。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恻然,低声道:“听说水员外家昨夜遭了大火,全家二十余口都烧死了。”

    罗霄蓦地呆住了。

    风一闲拉起他的手,向那老者道:“有劳老丈带我们过去看看。”

    片刻后,罗霄看到了断瓦残垣中的几具尸体。

    其中一具面目依稀可辨,正是他的外公水良。

    短短数日,至亲之人尽数离去,对于谁来说都太过残忍。

    风一闲见他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忙运起内力,伸手在他后背轻抚。

    见其好了些,风一闲轻声道:“先让你外公他们入土为安吧。”

    罗霄抽噎着点头。

    风一闲雇人殓葬了水家二十七口,便启程同罗霄回三清山。

    一路上,罗霄迷迷糊糊地想,外公他们有道长帮忙葬了,却不知爹爹怎么样?想来周奎那恶人是不会管的。

    他人虽聪慧,毕竟年纪尚幼,这一节却是想错了。

    此刻,周奎不但大肆操办了岳父的葬礼,而且手执哭丧棒,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中哭得正伤心。

    吊唁的宾客中,除了汉中武林中的人物,还有几名当地的士绅官差。

    周奎捶胸顿足,直呼贼人狠毒,恳请官差一定要抓住凶手,如若不然,自己便要亲自寻凶报仇,以慰岳丈在天之灵。

    那悲愤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爹死了。

    这一场葬礼过后,汉中武林和当地百姓,无不称道吉门少镖头周奎的“孝义”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