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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神域

    小余醒来的时候,只觉口鼻中满是一股浓郁的甜香,身子所在之处,依稀是一处柔软且温暖的怀抱。而他身上此时只穿有一件宽大的丝袍,丝袍之下,分明一丝不挂。

    紧接着,便有一只轻柔的手来回抚摸着他的身子,想要脱去他身上仅有的这件丝袍。

    小余一惊之下,顿时清醒过来,急忙从对方的怀抱中挣脱。定睛一看,才发现抱着自己的竟是一个妙龄少女,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浑身上下所穿衣衫之少,根本无法直视。

    对于小余的这一挣脱,少女不禁吃吃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只要要帮你的忙,帮你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男孩子,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说着,少女已起身追向小余。小余下意识地往后闪躲,谁知又撞进了另外一名少女的怀中。

    只见这名少女身上虽然穿有衣衫,但轻纱布料几乎是完全透明,周身一览无余。而她眉目间的娇媚更胜前者,伸手便将小余搂住。

    小余急忙再次挣脱,谁知这两名少女竟起了争执。只听先前那名少女娇嗔道:“他是我先选中的,要等我先享用完了,然后才能轮到你!”

    后面那名少女却不肯应允,笑道:“既然我们两个都选中了他,那就要看他会选择谁了。”

    趁着两名少女争执之际,小余这才渐渐恢复了心智,看清自己如今的所在之处。

    只见此间乃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巨大房间,头顶上方是白玉般材质铺砌的屋顶,离地面少说有三四丈高低。而在这个房间之中,有金色雕花的墙壁,有铺满花瓣的浴池,有裹着轻纱的矮床和桌椅,还有数不胜数的佳肴和美酒。种种装饰陈列,全都是小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存在,甚至他都怀疑这里是否还是自己生存的人间。

    对了,记得自己在喝下那一碗泛着绿光的酒后,恍惚中那位冬雪堂的潘堂主曾经说过,是要送他们几人前往什么“极乐神域”,接受夜神的赐福,难道指的就是此间?

    倘若此间当真是凡人所理解的“神域”,那么自然就已经不再是人间了……

    想到这里,小余突然觉得“极乐神域”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曾在哪里听说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只能四下观望,试图寻找当时和自己一起喝下那碗酒的另外几名同伴。

    于是小余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同伴。

    只见远处的一张矮床上面,那位教坊的教头“穿山甲”,正压在一名少女身上,粗重的喘息声和少女的呻吟声中,旁边还有几名少女看得兴高采烈,纷纷替大显神威的穿山甲呐喊助威……

    而在角落处的一个浴池里面,则是那位兵坊的左三爷一丝不挂,在弥漫的热气中与好些个同样没穿任何衣物的少女嬉闹,发出一阵阵令人心神荡漾的笑声……

    当然,除了自己的这两位同伴,此间还有许许多多的妙龄少女,无一例外全都只有十七八岁年纪,无论容貌身材还是神韵气质,可谓各不相同,却又各有特色。其人数之多,竟比小余从小到大见过的所有女子加在一起还要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小余迷茫之时,那两名发生争执的少女也终于达成了一致,一起向小余追赶过来。而她们的这一番动静,自然又惊动了屋子里另外几名空闲的少女,纷纷嬉笑着往小余这边围拢。

    面对眼前这一番触目惊心的光景,小余只能选择逃避。也不知是因为重伤未愈,还是之前喝的那碗酒里有什么古怪,此时的他只觉周身酥软,手脚几乎提不起力道,只能依仗【八卦游身掌】的精妙步伐,在一众少女的追逐中见缝插针,来回躲避。

    追逐中忽听一名少女惊呼一声,却是被一个躺在地上的少年绊到了脚。待到看清地上这名少年的模样,那少女顿时放弃了追逐小余,径直往那少年身上扑落,笑道:“这个是我先发现的,你们都别和我抢!”

    百忙中小余抽空一撇,才发现地上躺着的那个少年竟是小帅,显然还没从昏睡中苏醒。而他本就俊秀的面容,顿时吸引了不少少女的注目,转去抢夺熟睡中的小帅。

    尽管此时的小余自身难保,到底还是不忍见死不救。他急忙撞开人群,把小帅从这些少女的魔掌中硬生生拖了出来,带着他一同躲避少女们的追逐。

    眼见小帅嘴角含笑,依然睡得极沉,怎么也唤他不醒他,小余情急之下,只能猛抽他两记耳光,这才终于让小帅苏醒过来。

    待到看清楚眼前的局面,小帅自然也和小余一样惊讶。然而早就已经精通男女之事的小帅,显然不像小余这般彷徨无助,不但将目光死死锁在这些少女身上,就连嘴角都有口水溢出。

    没过多久,两人便已被一众少女逼进了墙角。眼见两人已是无路可逃,少女们反倒不再性急,只是将他们堵在角落里,纷纷笑道:“好呀!外面的男子从来都是跪着求着要来我们这里,你们两个新来的居然还要反抗,简直是不识好歹!”

    更有少女轻咬下唇,恨恨说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神气到什么时候!哼,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你们两个一定会跪在地上,向我们乞求恩赐!”

    说罢,一众少女便开始各式各样的搔首弄姿。有的将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衫一件一件缓缓除去;有的轻扭细腰,犹如春风中摇曳的细柳;有的则轻抚自己凝脂般的肌肤,一寸一寸从肩到腿;还有的取过酒壶,将酒水一滴一滴往自己身上徐徐倒下……

    看到这一幕群魔乱舞般的景象,小余顿时面红耳赤,只觉一股无端的热力上涌,几欲冲破脑门,只能紧闭双目,再不敢多看一眼。

    但一旁的小帅却已抵挡不住,非但无法挪开目光,两行鼻血更是无声流下。到最后他终于把持不住,颤声说道:“二哥……这些……这些小妖精实在可恶!我……我今日非要降妖除魔不可!”

    一众少女见小帅把持不住,纷纷向他发起攻势。小帅将心一横,高声说道:“你们休要祸害我二哥,只管冲我一个人来便是!”

    听到这话,少女们顿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纷纷说道:“已经晚啦!你要是肯跪下来求我们,说不定我们还会改变主意。”

    小帅不假思索,立刻依言跪下。一名少女便抬脚将他踢倒,其余少女见状,也跟着围拢上去,纷纷用赤足往小帅身上踩落。

    眼见小帅如此仗义,小余一时也分不清这小子到底是真心要救自己,还是想一个人吃独食。趁着少女们都去欺负小帅的空隙,早已是心神大乱的小余立刻冲出人群,头也不回地往房间深处逃窜。

    这一路上自然又惊动了许多少女,全都吆喝着要将小余按住。小余【八卦游身掌】的功法自从技成以来,即便是当日对阵洛无心之时,也不曾施展到此刻这般极限,终于突破层层封锁,来到了这间屋子的尽头。

    只见房间的尽头是两扇向外开启的木门,门闩并未锁上,当中还留有一线缝隙。小余急忙伸手推门,不料门后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抵着,居然无法推开。他再发力猛推几下,才发现门外分明还有一人,正在用力抵住这两扇木门,从而和自己较上了劲。

    耳听身后追逐的少女们越来越近,小余也顾不得细想,当即拼上浑身力气,整个人都往门上撞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门外那人终于抵挡不住,伴随着两扇木门向外开启,当场就和小余一起双双滚落在地。待到小余定睛一看,才发现外面堵门的这人居然是丧彪。

    两人这一照面,都是大敢尴尬。丧彪率先喝问道:“你跑出来做什么?”小余一愣,反问道:“那你又跑出来做什么?”

    屋子里的少女们此时也追赶到了门口,小余和丧彪倒是默契十足,急忙合力将门关上,一同用后背抵住木门,这才相继松下一口大气。

    过了半晌,丧彪才自顾自地解释说道:“酒色财气,只会乱人心智。英雄好汉,岂能沉迷于女色。”

    小余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自己是什么武家后人,乃是奉家族之令加入夜神殿的?话说地界今日这一安排,难道事先你不知道?”

    听到这话,丧彪顿时脸色大变,压低声音说道:“住嘴!你要是再敢胡说一个字,我立刻杀了你!”

    说罢,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吹牛,又冷冷说道:“若非之前喝的那碗酒有问题,令我无法催动内力,方才你休想撞开这两扇门!”

    小余也不同他争执,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要是你的内力还在,这些女子早就被你一拳一个通通打死了,又何必要躲到这里来。”

    话到此处,两人便已无话可说,只能默默抵住那两扇木门。小余这才有机会望向门外的景象,却依旧是在室内,乃是一条笔直的走道,由两旁墙壁上悬挂的金色油灯照明,也不知通往何处。

    小余不禁有些好奇,想要沿着这条走道前去一探究。但他立刻想到自己一旦离开这两扇木门,里面那些少女只怕转眼便要推开木门追赶出来。而这也正是丧彪明明一早就已逃了出来,却要死死抵住这两扇木门,始终不敢离开半步的缘由。

    一旁的丧彪察言观色,自然明白小余心中所想,当即说道:“你留在这里守门,我前去查探。”

    小余当然不肯答应,说道:“你力气大,我跑得快。还是你留守在此,我去查看。”

    如此一来,两人只能继续僵持在此。没过多久,木门里突然传来少女们的嬉笑声,当中分明还有小帅的声音,嘶哑着嗓子叫道:“二哥!你快进来啊,我……我不行了……你要是再不进来,我就要……就要被她们给玩死了……”

    小余和丧彪急忙用力堵住木门,说什么也不敢让里面的人出来。随后便是少女们各种不堪入耳的动静从门内传来,时不时夹杂着小帅的哀嚎,一会儿说自己好生快活,一会儿又说自己快要死了,直听得门外的小余和丧彪心神不宁,终于齐声喝道:“闭嘴!”

    小帅这才知道丧彪居然也在门外,反倒愈发来劲,一边用力捶打着木门,一边带着哭腔乞求道:“大哥!二哥!我们兄弟三人曾立下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哎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啊……我要死了……你们要是见死不救……我做鬼也不会……哎呀……”

    小余和丧彪实在听不下去,只能快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决定冒险一搏。

    当下两人默数三二一,同时撤离用身体抵住的这两扇木门,然而沿着门后这条走道一路狂奔。虽然听到身后少女们破门而出的动静,却哪敢回头看上一眼?

    幸好少女们并没有沿走道继续追赶他们,待到小余和丧彪一路跑到这条走道的尽头,眼前又出现了两扇微微合拢的木门。

    耳听门内并无动静,两人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里面又是一个极大的房间。只见此间的陈设倒不似之前那般华贵,各种古色古香的装饰下,房间里几乎全是一排排乌木打造的书柜,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书本。

    看到屋子里的这些书柜和书本,显然和之前那间有着天壤之别,小余不禁大感诧异,却因为自己不认识字,也不知屋子里的这许多书本究竟写的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所谓的“极乐神域”之中。

    然而丧彪倒是识字,随手翻阅几本,顿时两眼放光,颤声说道:“这些……这些都是武学秘籍!记载的都是夜神殿最为高深的各种武技和秘术!”

    小余身为习武之人,听说这里的书本全都武学秘籍,也是心动不已。只可惜他一个字都不认识,自然无法像丧彪这样翻阅。

    丧彪此时已无暇理会小余,自顾自地在一排排书柜中翻找,很快就抽出了一本线装的古籍,坐在地上仔细研习。

    小余忍不住问道:“你看的是什么?”丧彪头也不抬,随口回答道:“是洛无心的【赤影手】!”

    小余微微一怔,不禁回想起自己当日被洛无心的【赤影手】支配时的恐惧,不想这门神功此刻居然就在自己面前。他还要再问,但已经看入迷的丧彪却再不理他,只管一字一句地默记,恨不得将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吃到肚子里。

    无奈之下,小余只能独自在旁边坐下歇息,又回想起天界禁地之中那位来自中原的诡道高人曾经说过,夜神殿的圣女之所以让他来当自己的师父,目的就是要他教自己读书写字。

    如今看来,读书写字无疑也是一门极其重要的本领,否则就像此刻的自己,面对此间这许多武学秘籍,却仿佛是身入无数宝藏之中,最后却只能空手而归。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忽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却是一名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少女,从房间深处缓步行来。

    不同于之前那间屋子里的少女,这位青衣少女虽然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妙龄,但无论是衣装还是举止,都显得无比端庄,给人一种望而生敬的感觉。

    小余还是不敢大意,急忙招呼丧彪小心戒备,谁知丧彪答应一声,又继续埋头看书。

    幸好这位青衣少女似乎并无歹意,看到小余和丧彪出现在此,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能够抵挡住诱惑来到此间,足见你们两个不同于常人。此间陈列的种种书籍,都是凡人无法得见的高深武学和不传秘术,你们若是感兴趣,尽管随意翻阅便是。”

    说罢,她见小余还是一脸紧张,不由地莞尔一笑,又说道:“你不必紧张,极乐神域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实现每一个凡人的心中所愿。无论是之前的男欢女爱,还是此间这些秘籍,同样都是夜神恩赐。”

    小余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问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青衣少女却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就此转身离去。片刻之后,另外又有几名青少女从屋子深处行出,拎着一只只精美的餐盒,轻轻放在小余和丧彪身旁,然后又转身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和他们两人说过一句话。

    待到这些青衣少女全都离开后,小余才将这些餐盒打开,只见里面竟是雪花鹿肉、软烧羊肉、糖醋猪肘等人界食坊里的上品佳肴,还有两壶烫在热水里的米酒,散发出浓郁的桂花香味。

    正好小余此时也已有些饥饿,便随意吃了几口,又招呼丧彪来吃。丧彪翻阅那本【赤影手】已近乎痴迷,却也抵不住肚子里的咕咕叫声,当即一边逐字默记,一边将食物抓进嘴里咀嚼。

    如此又过了片刻,小余一来实在无聊,二来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难免有些乏力,便靠在一处书架上睡了过去。

    但他没睡多久,渐渐地便觉口干舌燥,浑身剧热,不久前面对那些少女时的冲动,又再一次被重新点燃。

    小余一惊之下,急忙睁开双眼,才发现不远处的丧彪也和自己一样,不但热得满头大汗,一张脸更是红得仿佛快要挤出血来。

    两人这一对视,随即再望向食盒里的这些上品佳肴,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显然,问题正是出自青衣少女们送来的这些食物,是这些食物里面添加了促成男女之事的那一类药物。

    顷刻之间,丧彪口中已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就像是一只即将爆走的饿狼。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赤影手】的神功秘籍,兀自挣扎着站起身来,想要重新回到之前那间屋子,去找那一个个正值妙龄的少女。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便听一阵脚步声响,此间那些青衣少女已盈盈而来,包括最开始招呼小余的那名少女也在其中,含笑问道:“两位既然有需要,又何必舍近求远?比起你们先前见过的那些,我们岂不是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她这话显然是一句实话,小余和丧彪都不是瞎子,自然能够看得出来。

    随后青衣女子们便轻轻解开衣带,缓缓褪去衣裙。只在一眨眼的工夫,这些原本如同天宫仙子般端庄的少女,就变成了一群勾魂摄魄的妖精。

    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丧彪随即一声低沉的呻吟,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彻底沦陷在了这群少女之中……

    当中也有两名少女向小余靠近,幸好小余本就没吃几口,还不至像丧彪这般彻底丧失理智。情急之下,他径直咬破舌尖,换来脑海中的一丝清醒,转身就往这间屋子的深处逃离。

    穿过一排又一排乌木书柜,在这间屋子的尽头处,同样是两扇巨大的木门;推开并未上锁的木门,门外同样是一条笔直而深邃的走道,不知通往何处。

    小余只管沿走道狂奔,却终于没能抵达这条走道的尽头。半路上他只觉周身气血翻涌,仿佛是那滔天洪水即将漫过千疮百孔的堤坝,眼看就要胀破他的身体倾斜而出。

    终于,浑身上下犹如火烧一般的小余脚步一软,就此瘫倒在了地上。

    他突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

    又或者说,自己为什么要拒绝那一位位正值妙龄的少女?

    就在这时,前方的走道里突然出现了一名白衣少女的倩影,迈着轻柔步伐,一路向小余缓缓行来。

    瘫倒在地的小余抬眼望去,迷茫中竟有一种莫名的错觉,认定那一定是传说中救苦救难的菩萨听到了自己心中的渴求,于是亲自降落凡尘,前来解救自己。

    果然,少女已柔声问道:“你想让我解救你么?”

    她的声音很悦耳,宛如弦乐般优雅,又像莺燕般动听,而且还有一种莫名的诱惑,竟是小余有生以来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尽管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但小余还是拼命咬紧牙关,没有回答少女的询问。

    少女脚步不停,轻轻来到小余身旁,又用她那摄人魂魄的声音说道:“我不但能够解除此刻的痛苦,而且还能让你成为这天底下最快乐、最幸福的男人……”

    说着,少女轻提自己洁白的长裙,随即露出裙下一双雪白如玉的赤足。而她掀动的裙摆正好轻轻拂过小余的脸颊,顿时便有一种明媚春日里百花怒放般的芬芳。

    只听少女再次询问道:“你想让我解救你么?”

    这一刻,小余的心境终于轰然崩塌,放弃了所有的纠结和挣扎,用嘶哑的声音回答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