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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章 神刀

    当第一缕晨光照耀大地,一串清脆破空声,回响在刘辰耳旁。

    刘辰被这声音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清早的怎么就有噪音扰民啊!谁这么不懂事啊。

    望了望身旁,二郎还在酣睡,三郎却不在床榻上,这臭小子该不会真的去习武了吧!

    杨氏习惯早起,她听到屋内动响,让阿春打来水,叫孩儿们下床洗漱。

    等刘辰洗漱完,来到屋外,就见庭院中,傅募赤着上身,身形竖立,他双手举过头顶牢牢的握着刀,挥出之时右腿前倾,“喝”的一声,双手握刀斩下,而后收刀回到头顶,右腿回身,往往复复。

    这姿势刘辰熟,后世常在一些影视剧里看到小本本们就喜欢用这招。他有点诧异,没想到在晋时还能看到这招,不由的多瞄了一会,哪想一瞄之下就停不下来了。

    六月的早晨似火的骄阳虽未露出全貌,但也已经开始炙烤大地了。傅募身高八尺上下,按后世标准来说,差不多一米八几。他坚毅的脸庞上满是汗水,赤裸的上身除了那一身的腱子肉外,多处狰狞的伤口也格外惹人注意。配上直入灵魂的喝声,刘辰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酷!人酷,他手中那柄大刀也酷!

    那刀一看就不是凡品,长五尺,刀身泛着渗人的绿光,表面看上去像是一支制式的缳首刀。

    刀身纤长,刀背厚重,且还带有一个小小的内弧,应是劈砍时可以起到增强力道之用。握柄处奇长,傅募双手紧握时还有空隙。

    汉时,大多数缳首刀都是单手握柄的结构,双手握柄要不就是刀身极重,要不就是使用者身体素质达不到,看傅募的体格,毫无疑问的就属于前者了。

    那惊扰刘辰的声音应该就是挥刀时的破空之声了,三郎刘格,也在一旁握着一断竹练习着。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见刘辰出到门来,傅募停了下来,三郎见状也停了下来。朝着刘辰就跑了过来,对刘辰说道:

    “大兄,叫你起床你怎么也叫不醒,我都随叔父练了大半个时辰了。”

    傅募只是笑笑,他当然知道刘辰不愿起床的原因了,也不说破。只是没想到三郎倒是个习武的坯子,年纪轻轻随他练习了半个多时辰,也不喊苦,也不见累。

    刘辰有些尴尬的对傅募说道:

    “叔父,小侄练练五禽功就好,以后您多教导三郎。”

    傅募将刀收入刀鞘,笑着应了一声,径直的走向侧屋。这时杨氏走过来叫三郎去洗漱,准备等他洗漱完后去小市吃早点。

    趁着三郎洗漱的空隙,刘辰还是没忍住,随在傅募的身后也进了侧屋。

    傅募进屋后随手将刀扔在了床榻之上,刚给自己套上两档就看到刘辰也进了屋,见他仍是盯着床榻上的大刀,心中还在感叹不管多么聪慧终究还是小孩心性,他单手拿起大刀,走到刘辰面前,问到:

    “痴儿,要是喜欢这神刀,叔父送你如何?”

    “真的送我?谢谢叔父!”

    刘辰忙不迭的应了起来。

    傅募咧嘴笑了笑,昨日还在感叹没有给刘辰见面礼,今日见刘辰颇为中意这柄大刀,刚好圆这个礼。他抚了抚刘辰的头,有些恶作剧的说道:

    “这神刀,叔父送你了,你可要接住了!”

    刘辰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双臂一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待他堪堪稳住身形,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这柄神刀来。

    这刀柄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制作的,只看到刀柄上星星点点的诸多暗红,应是血渍无疑。

    自己双手才能抱起,这重量至少也有四十来斤了。

    以前还总在质疑古人动不动就几十斤的武器上场厮杀,今日自己上手了才敢大呼一声:“古人诚不欺我”

    傅募见刘辰一动不动的盯着刀鞘,好为人师的劲一下上来了。他一手拿起神刀,一手扯开刀柄。呼哧的挽了几个刀花,对着一旁的食案劈了下去。

    食案应声而断,刘辰在一旁惊得呆若木鸡。屋内的响动惊动了屋外众人,这次却是三郎刘格最先冲了进来,他看着还在摆着造型的傅募,满眼的小星星都快掉出来了。

    见到进门后一脸惊愕的杨氏和黄薛氏,刘辰一下反应过来了,忙小跑到杨氏跟前说道:

    “姨娘,叔父想将此神兵送给我,他正在展示神兵之利呢!”

    杨氏望了一眼傅募,脸色一红,转头说道:

    “这神兵应是叔叔祖传之物吧,如此珍贵,怎能送与痴儿这黄口小儿呢!”

    傅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没理会神刀,转身过去将腰间的缚绳又系牢了几分,这才答道:

    “夫人多心了,此刀名为神刀,并不是募祖传之物。乃是蒲大匠奉诸葛丞相之命为神刀军锻造的武器。此刀乃是特制,专门配发给军中将校用来对骑做战之用。”

    “就算不是祖传之物,也必定珍宝之极。”

    杨氏仍在推辞。

    “说珍宝也算是珍宝吧,神刀军随大将军在钟会之乱时全军覆没,如今蒲大匠也故去了,除了蜀地有些流落在外的,募估摸着这河洛之地应是没有几把了。”

    刘辰没理会二人言语间的拉扯,他一脸凝重走到神刀前,将蹲在那的刘格挤到一旁,仔细的观摩起来。

    后世之人的他一直很疑惑,蜀汉是怎么以一州之地还缺少战马的情况下打的坐拥大半江山的曹魏雍凉不卸甲、中国不释鞍的。看着泛着绿光的神刀,他好像渐渐的理解了一些。

    果然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只是这刀还是短了些,以重量和锋利度对战骑兵的话还是不方便。要怎么延长刀身才好呢?刘辰一时陷入了沉思………………

    “姨娘,我饿了!”

    刘格的发言一针见血,杨氏终于是不推辞了。只是说等刘辰几兄弟长大后,几人若是有人习武,傅募再送给他们,也不管傅募答应与否,叫上还在惋惜食案的黄薛氏领着刘辰几人就出了房门。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天一亮,人们就要为了肚子发愁了。

    汉末魏晋,人民生活都颇艰苦。一日只吃两餐,下地前吃早餐,傍晚归家时吃晚餐。当然了,权贵富豪之家你一天吃多少餐都可以。这洛阳京畿重地,权贵富豪满地,郭城就紧靠着小市,小市中各种吃食种类并不丰富,但也可以解决了杨氏眼前困境。

    昨日匆匆出门,各式生活用具都未携带,傅募一家生活贫苦,自家这几口加上黄氏一家、姜护卫几人好几十口呢,也不好烦劳。正好吃完早餐后去附近集市一并购买。

    三郎还喊着饿在前面一马当先,傅募则领着众人,姜护卫在后面跟随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小市而去。这时候郭城外倒也安静,只是临近小市时,那商贩的叫卖声听得分外清晰,这也让兄弟几人更饿了。傅募找了一家食肆停了下来,那食肆门口挂着一大大的“食”字幌子。

    这家食肆就在在小市街角临郭城处,想来平日里来吃食之人多为外郭城的贫困之人,房子是典型的前店后院,店面不大,只有五六张食案,见有客人上门,年轻的店伙计忙笑容可掬的过来招呼,见是傅募领着头,说道:

    “傅大叔,许久没见了,里面请,里面请,小店今儿有新鲜的羊肉做的囊,蒸饼也是刚出炉的,还有热腾腾的羊汤,要是配上小店的汤饼,味道那是一绝啊。”

    刘辰听伙计一说,也饿了,忙拉着二郎三郎进了食肆。这食肆倒也稀奇,别家店铺多是食案下铺上草席,客人围着食案跪地而坐进餐。这小店却是在食案旁放着小马札,或许是因为这洛阳城中胡人渐渐多了起来才设的吧,这小市临着羊市、金市,而羊市、金市除了豪门奴仆经营外又多为胡人在经营。

    “还挺人性化的,看来这店老板深谙经营之道啊。”

    刘辰在心里暗暗感叹。

    杨氏带着刘辰兄弟三人坐了一桌,黄氏女眷、傅府女眷坐了一桌,剩下众人坐了两桌。这样一来这小店算是满座了,伙计脸上笑容更甚了。

    杨氏给几个小家伙一人点了一份羊汤、一个囊,三郎却是嚷嚷着还要了一份汤饼。余下几桌都是自个点的,等吃食上桌,另外几桌眨眼间就没剩下什么了•••••应该是都饿坏了,那叫一个风卷残云,片甲不留!

    杨氏吃的很慢,慈祥的看着几兄弟,把手中的囊撕的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几人面前,三郎刘格或许是早晨随傅募习武饿着了,一个劲的把囊往嘴里塞,好像下顿没吃的了一样。

    相比之下,二郎刘哔就吃的斯文多了,刘辰吃了半个囊后,感觉吃的差不多了,端起羊汤喝了起来。过了一会,对刘哔感叹一声:

    “这店老板还蛮实诚的,羊汤里面都是羊肉,一点羊杂也没放。”

    “大兄,什么是羊杂?”

    刘哔却是一脸茫然的问刘辰。

    “羊杂就是羊杂碎,羊的内脏,心啊、肝啊、肺啊肠啊什么的……”

    刘辰不急不缓的咽下羊汤,对刘哔解释道。

    “咦,那东西能吃吗?”

    刘哔一脸嫌弃。

    刘辰此时才想起来,在这个时代好像真没见什么人吃杂碎,估摸着应该是去腥不好处理吧。想想前世自己就好这口,妻子却是碰都不碰,自己跟她一起这多年硬是一口都再没尝过,一想到前世的妻子,刘辰心里暗淡了下来。

    “大兄,这汤饼一点也不好吃,比阿春姐做的汤饼差远了!”

    三郎刘格大声嚷嚷着,店伙计听到后忙跑过来,伏下身在刘格旁说道:

    “小郎君可不能乱说,我家店可是花重金请的大师傅,你打听打听洛阳做汤饼的孟师傅,有多少达官贵人尝过孟师傅做的汤饼都是拍手称赞的。”

    傅募几人听完也都笑着附声点头,刘格见众人不信,拉着刘辰的衣衫说道:

    “大兄,他们都不信我,你跟他们说。”

    见店伙计和众人眼光都望向自己,刘辰心里暗暗叫苦只得吩咐阿春,让她去下了一碗“汤饼”。待阿春和面、揉面、擀面、切面一气喝成,刘格将“汤饼”捞到羊汤中,吃的津津有味,吱吱作响。店伙计见他不似做假,想着上来尝上一口,刘格却是一口不让。无奈,刘辰只得让阿春又重新去做了一份“汤饼”。

    这次店伙计也学了个乖,叫上了后厨孟师傅一起观摩,做好后就着羊汤,那大师傅好吃到连话都不会说了,那店伙计尝过之后更是瘫坐在地一个劲的说真好吃,估摸着这小子词汇匮乏,只知道说好吃,都不知道来几句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那来几回尝的诗句。

    “一群傻帽,吃个刀削面,还吃出幸福感来了。”

    刘辰在一旁憋憋嘴道,黄书这个狗腿子在一旁搭腔道:

    “公子想出来的吃食,这群人怎么能够理解呢!也只有公子这等天才才能想到此等做法。”

    “书啊,你以后要多读书,拍个马屁都拍的如此简单直白,没有一点新意。”

    黄书一时楞在那里,阿春见状捂着嘴在一旁偷笑。傅募几人见状忍不住,也央求阿春给他们做了几碗,一时间整间食肆中只听到滋溜滋溜嗦面条的声音。不一会,食肆掌柜也闻声赶到了前院,掌柜五十来岁,个头中等,生的胖胖的,面相给人一种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笑的样子。

    掌柜姓张,洛阳本地人,他几步并一步的走到刘辰面前,媚笑,对就是媚笑着对刘辰说道:

    “小郎君,这新汤饼之法,不知是何人所授啊?”

    一旁的黄书忙抢着回道:

    “这是我家公子想出来的,我家公子天资聪慧,连仙人都求着收他为徒,我家公子不答应,仙人在公子府院求了一个多月,公子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见黄书越说越离谱,刘辰还准备呵斥一番,就听到张掌柜惊愕的声音。

    “莫非公子是那位救死扶伤的仙人的弟子?”

    见这张掌柜似乎知道些什么,刘辰来了兴致:

    “张掌柜,认识家师?”

    “洛阳谁不想结识仙人啊,只恨小老儿福源太浅,无缘得见仙人。”

    张掌柜满脸惋惜。

    刘辰有些纳闷了,不应该啊!这老道怎生在洛阳有如此大的名声,见刘辰一脸疑惑,张掌柜赶紧说道:

    “三年前,洛阳发大瘟疫,死了多少人啊!小老儿听说连皇上都得了瘟疫快死了,仙人夜观天象,知道洛阳有大灾变,亲赴洛阳与那瘟神大战了三天三夜终于把那瘟神解决了,又稍微的给太医院那群蠢材传了几招就把瘟疫止住了,连皇上都治好了,那太医令王叔和现在还满天下的寻找仙人呢!”

    刘辰闻言只得苦笑连连,治瘟疫就治瘟疫,咋得连瘟神都出来了,你咋不传那老道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呢!

    杨氏见众人都吃完了,叫来店伙计让黄铁去准备结账。张掌柜忙不迭的摆手拒绝了,杨氏却是不想贪此小利,留下一串五铢钱后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