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诗会
晨曦破晓，星匿其中。
当帝都迎来又一个清晨，王富贵从睡梦之中苏醒过来。
即便周日，同宿舍三个室友也不会浪费任何一个清晨，早早起床参加集体早读。
校园人工湖边，莘莘学子们的身影一眼望不到头。
郎朗读书声飘向四方，也从虚掩着窗户缝隙中传到房间中。
可能穷点，物质方面没有三十年之后那么富裕。
可在精神层面，这绝对是一个朝气蓬勃、激昂向上，让人激动、奋进的大时代！
伟大祖国，以肉眼可见速度日新月异，变得越来越强大。
老百姓的日子，也每天都在变得更加美好。
不管是知识分子、干部、工人、农民，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努力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不管你是什么岗位，不管是工厂中的基础技术工人，还是农村中最苦逼的农民。
即便两手空空，即便一无所有。
只要你敢想，只要你敢闯。
这个伟大时代，都会给予丰厚回报。
穿好体面的军呢子大衣，圆头牛皮靴，用手理了理新剪小平头，焕然一新的王富贵闪亮登场。
离开“京城大学”，乘坐二路公交汽车来到五道口附近一处公交站点。
刚从公交车下来，一个倩丽人影顿时映入眼帘。
时髦的卷发，大大的眼睛，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白皙无暇脸蛋透着一种透亮粉色，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艳欲滴。
再配上一袭呢子面料女式风衣，阔脚裤，鹿皮靴子……
这样时髦的打扮。
别讲1978年，即便三十年之后也不会过时。
“发什么楞，赶快过来。”
听着女人清脆声音，王富贵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拍了拍身上呢子大衣，走了过去。
如果没记错。
这还是第一次，跟这个曾经让自己惦记了一辈子女人，在学校之外见面。
心跳得厉害！
等王富贵走到跟前，女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似的，从上到下打量一番。
“还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陈凯莉赞了一声，“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除去诗写得好，还有点小帅？”
王富贵也是老司机，平时没少跟妇女朋友们交流人生。
三杯酒下肚，能把火车开得飞起。
可面对心中女神，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手足无措，就如同一名情窦初开小男生。
唯一遗憾，女人对于自己身上这套奢华行头，似乎没有太多震惊。
有点失望。
还提前准备了不少台词，以便在对方询问时能够对答如流。。
现在看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诗会地点，选择在五道口附近一家茶楼之中。
实木地板，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几张古画，八仙桌上瓷器流光溢彩，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檀香味道。
每一处细节，无不体现出主人不凡品味，一股古朴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聚集十多个男男女女。
年龄都是二十多岁左右，而且都是衣着体面，气宇轩扬。
一看就知道，一个个绝对出身不凡。
一瞬间，王富贵终于知道了女人之前为什么会一脸淡然。
大堂内每一个年轻男性，基本上都是军呢子，圆头牛皮靴，里面再配上一件桃心领羊毛衫。
唯一区别，只有出处不同。
其它人身上军呢子，大多是出自家中长辈。
怕是只有自己，是花钱买的！
说好的，千万人中独一份，全场最亮的仔？
都是一厢情愿。
很显然，即便这样精英云集高端聚会，也无法掩饰陈凯丽身上夺目光彩。
茶楼内女性，双眼之中立刻浮现出复杂神色。
有羡慕，有嫉妒，也许还有少许恨。
广大男性朋友，贪婪目光一直在女人身上打转。
有欣赏，也有赤裸裸的占有欲。
立刻，几个年青男子走了过来，以女人为中心攀谈起来。
风度谈吐，无不让人如欲春风。
中间也提了一句隐形人一般的王富贵。
当得知，这家伙不过是“京城大学”学生时，立刻就失去了继续探寻意思。
这让王富贵很尴尬，同时也很无奈。
某个瞬间，甚至后悔来参加这个见鬼的诗会。
咸鱼就应该有咸鱼觉悟，来参加什么高端局？
活该被人无视！
不过看了身边女人一眼，还是决定留下来。
拼出身，自己可能比不过这里任何人。
可要是拼现代诗。
不好意思，各位都是渣渣。
到十点钟整，一名年龄稍长男子走到大堂中央。
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很高，身上有着一种与生俱来贵气。
这名男子大伙称呼其陈哥，是诗会组织者。
诗会规则也很简单。
每一个人做一首现代诗，大伙逐一互相点评。
这个时候，现代诗还处于初期摸索阶段，大伙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这水平嘛，也难免差次不齐。
或者讲，基本上都是菜鸟。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比方讲，刚才跟陈凯丽聊得最欢男子写得现代诗；
我抬头看见一只苹果，
于是便想着将其摘下，
因为伟人讲过，
想知道苹果的味道，
最好自己亲自尝尝
……
王富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也叫诗？
如果这也叫诗歌。
郭沫若、王国维这些国学大佬的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了！
还有这首；
遥远的山，
远看像山，
近看像山，
山的后面，还是山
……
看着大伙一本正经，舔着脸将这样一首狗屁不通诗歌吹上天，王富贵突然觉得十分无趣。
这，传说中的高端局？
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充斥着虚伪、无趣。
真特玛德，没意思！
再有这种所谓“高端局”，打死也不会再参加。
看在陈凯丽面子上，还是耐着性子听着一个个虚伪男女，一脸陶醉朗诵着狗屁不通诗歌。
由于是新人，所以被安排在最后一个。
等到诗会进入尾声，才终于轮到了王富贵。
这次准备现代诗，依然是“海子”作品。
本来，还打算拿出海子的成名作“亚洲铜”来碾压这些菜鸟。
算是完成对陈凯丽承诺，为“红袖”诗社扬名。
现在却有点意兴阑珊。
选了一篇海子的“小站”。
这首“小站”，同样是海子早期重要作品之一。
青涩之中，又包含着想要冲破灵魂禁锢的激情！
我年纪很轻
不用向谁告别
有点感伤
我让自己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然后我出发
背上黄挎包
装有一本本薄薄的诗集
书名是一个僻静的小站名
小站到了
一盏灯淡得亲切
大家在熟睡
这样我是唯一的人
拥有这声车鸣
它在深山散开
唤醒一两位敏感的山民
并得到隐约的回声
不用问
我们已相识
对话中成为真挚的朋友
向你们诉愿
是自自然然的事
我要到草原去
去晒黑自己
晒黑日记蓝色的封皮
去吧，朋友
那片美丽的牧场属于你
朋友，去吧
当帝都迎来又一个清晨，王富贵从睡梦之中苏醒过来。
即便周日，同宿舍三个室友也不会浪费任何一个清晨，早早起床参加集体早读。
校园人工湖边，莘莘学子们的身影一眼望不到头。
郎朗读书声飘向四方，也从虚掩着窗户缝隙中传到房间中。
可能穷点，物质方面没有三十年之后那么富裕。
可在精神层面，这绝对是一个朝气蓬勃、激昂向上，让人激动、奋进的大时代！
伟大祖国，以肉眼可见速度日新月异，变得越来越强大。
老百姓的日子，也每天都在变得更加美好。
不管是知识分子、干部、工人、农民，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努力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不管你是什么岗位，不管是工厂中的基础技术工人，还是农村中最苦逼的农民。
即便两手空空，即便一无所有。
只要你敢想，只要你敢闯。
这个伟大时代，都会给予丰厚回报。
穿好体面的军呢子大衣，圆头牛皮靴，用手理了理新剪小平头，焕然一新的王富贵闪亮登场。
离开“京城大学”，乘坐二路公交汽车来到五道口附近一处公交站点。
刚从公交车下来，一个倩丽人影顿时映入眼帘。
时髦的卷发，大大的眼睛，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白皙无暇脸蛋透着一种透亮粉色，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艳欲滴。
再配上一袭呢子面料女式风衣，阔脚裤，鹿皮靴子……
这样时髦的打扮。
别讲1978年，即便三十年之后也不会过时。
“发什么楞，赶快过来。”
听着女人清脆声音，王富贵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拍了拍身上呢子大衣，走了过去。
如果没记错。
这还是第一次，跟这个曾经让自己惦记了一辈子女人，在学校之外见面。
心跳得厉害！
等王富贵走到跟前，女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似的，从上到下打量一番。
“还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陈凯莉赞了一声，“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除去诗写得好，还有点小帅？”
王富贵也是老司机，平时没少跟妇女朋友们交流人生。
三杯酒下肚，能把火车开得飞起。
可面对心中女神，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手足无措，就如同一名情窦初开小男生。
唯一遗憾，女人对于自己身上这套奢华行头，似乎没有太多震惊。
有点失望。
还提前准备了不少台词，以便在对方询问时能够对答如流。。
现在看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诗会地点，选择在五道口附近一家茶楼之中。
实木地板，红木家具，墙上挂着几张古画，八仙桌上瓷器流光溢彩，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檀香味道。
每一处细节，无不体现出主人不凡品味，一股古朴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聚集十多个男男女女。
年龄都是二十多岁左右，而且都是衣着体面，气宇轩扬。
一看就知道，一个个绝对出身不凡。
一瞬间，王富贵终于知道了女人之前为什么会一脸淡然。
大堂内每一个年轻男性，基本上都是军呢子，圆头牛皮靴，里面再配上一件桃心领羊毛衫。
唯一区别，只有出处不同。
其它人身上军呢子，大多是出自家中长辈。
怕是只有自己，是花钱买的！
说好的，千万人中独一份，全场最亮的仔？
都是一厢情愿。
很显然，即便这样精英云集高端聚会，也无法掩饰陈凯丽身上夺目光彩。
茶楼内女性，双眼之中立刻浮现出复杂神色。
有羡慕，有嫉妒，也许还有少许恨。
广大男性朋友，贪婪目光一直在女人身上打转。
有欣赏，也有赤裸裸的占有欲。
立刻，几个年青男子走了过来，以女人为中心攀谈起来。
风度谈吐，无不让人如欲春风。
中间也提了一句隐形人一般的王富贵。
当得知，这家伙不过是“京城大学”学生时，立刻就失去了继续探寻意思。
这让王富贵很尴尬，同时也很无奈。
某个瞬间，甚至后悔来参加这个见鬼的诗会。
咸鱼就应该有咸鱼觉悟，来参加什么高端局？
活该被人无视！
不过看了身边女人一眼，还是决定留下来。
拼出身，自己可能比不过这里任何人。
可要是拼现代诗。
不好意思，各位都是渣渣。
到十点钟整，一名年龄稍长男子走到大堂中央。
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很高，身上有着一种与生俱来贵气。
这名男子大伙称呼其陈哥，是诗会组织者。
诗会规则也很简单。
每一个人做一首现代诗，大伙逐一互相点评。
这个时候，现代诗还处于初期摸索阶段，大伙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这水平嘛，也难免差次不齐。
或者讲，基本上都是菜鸟。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比方讲，刚才跟陈凯丽聊得最欢男子写得现代诗；
我抬头看见一只苹果，
于是便想着将其摘下，
因为伟人讲过，
想知道苹果的味道，
最好自己亲自尝尝
……
王富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也叫诗？
如果这也叫诗歌。
郭沫若、王国维这些国学大佬的棺材板，怕是要压不住了！
还有这首；
遥远的山，
远看像山，
近看像山，
山的后面，还是山
……
看着大伙一本正经，舔着脸将这样一首狗屁不通诗歌吹上天，王富贵突然觉得十分无趣。
这，传说中的高端局？
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充斥着虚伪、无趣。
真特玛德，没意思！
再有这种所谓“高端局”，打死也不会再参加。
看在陈凯丽面子上，还是耐着性子听着一个个虚伪男女，一脸陶醉朗诵着狗屁不通诗歌。
由于是新人，所以被安排在最后一个。
等到诗会进入尾声，才终于轮到了王富贵。
这次准备现代诗，依然是“海子”作品。
本来，还打算拿出海子的成名作“亚洲铜”来碾压这些菜鸟。
算是完成对陈凯丽承诺，为“红袖”诗社扬名。
现在却有点意兴阑珊。
选了一篇海子的“小站”。
这首“小站”，同样是海子早期重要作品之一。
青涩之中，又包含着想要冲破灵魂禁锢的激情！
我年纪很轻
不用向谁告别
有点感伤
我让自己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然后我出发
背上黄挎包
装有一本本薄薄的诗集
书名是一个僻静的小站名
小站到了
一盏灯淡得亲切
大家在熟睡
这样我是唯一的人
拥有这声车鸣
它在深山散开
唤醒一两位敏感的山民
并得到隐约的回声
不用问
我们已相识
对话中成为真挚的朋友
向你们诉愿
是自自然然的事
我要到草原去
去晒黑自己
晒黑日记蓝色的封皮
去吧，朋友
那片美丽的牧场属于你
朋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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