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苦水村
首先，从窑洞走出来是一个身材高大汉子。
皮肤黝黑，五官平实，额头上密布着深深皱纹，手臂粗壮，手掌粗糙宽大，身穿一件破皮袄子，脚上是一双褪色解放鞋。
看样子，就知道是个干活好把式。
其后走出来中年妇女，相对身材娇小不少，身上好歹有一件半新棉袄，解放鞋也没有褪色，只是一双三角眼给人一种很不舒服感觉。
一看，就是个精于算计厉害女人。
目光在两名外来者身上扫过，张父那里不明白怎么回事。
脸上神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
也不讲话，只是默默取出一根通体摸得发亮旱烟，蹲在门口小土堆上填好烟草点上火。
然后便抽了起来。
一时之间，空气之中立刻开始弥漫劣质烟草呛人味道。
另一位，不用猜也知道是张如意的续母。
瞪着一双三角眼，抄起门口一只扫帚堵在两人跟前；“咱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外乡人插手。”
“什么叫外乡人，咱们是张如意的大学同学，特意从帝都赶过来看望她。”
陈腊梅还想据理力争，被王富贵一把拉了回来。
这老娘们一看就不好惹，你跟她讲什么道理？
走到张父跟前，取出一包中华烟递了一根过去，“叔，抽烟。”
很显然，张父认得中华烟。
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经受住诱惑，伸手接了过来。
几年前，有个省里面大领导下来视察，抽的就是这种烟。
据说只有省里面达到一定级别领导，才会有配给。
市领导，都没资格享用。
王富贵立刻给对方点上火。
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对方肯交流，事情就还有转机。
给自己点上一根，如同对方那样蹲在小土堆上。
没有涉及张如意，而是找机会跟对方闲聊。
这一路上，地里面庄稼伺候得可不怎么样，今年收成怕是会减产？
张老汉叹了口气。
这鬼地方，十年到有九年旱，有收成就算不错了！
王富贵在车把式嘴中同样听过。
看来，这地方自然环境之恶劣，从古至今就这样。
除非能从地下打出水。
否则，一切白搭。
抽穗的时候，每天多浇几次水，多追一次农家肥，收成应该能增产不少。
张老汉有点意外，“你个城里娃娃，还懂这些？”
王富贵立刻接话道，“可不是什么城里娃，父母祖上三代都在地里面刨食。”
看了一眼少年白净没有一个老茧双手，张老汉摇了摇头，“你这样白净后生，可不像庄稼汉。”
确实是在农村长大。
不过从小会读书，爹娘便没让下地干农活，专心读书考上了大学。
最后，不忘套对方的话。
城镇户口吃商品粮，大学毕业就是干部身份，可比呆在农村强多了。
张老汉在地里面刨了一辈子食，也受了一辈子苦，那里会不知道其中好处。
进城好啊。
吃的是商品粮，住的是单位楼，病了可以免费看，老了还有国家养，不用像咱们这样苦哈哈熬日子。
王富贵闻言，心中顿时有了底。
这个张老汉，看来并不排斥农村人进城。
相反还十分羡慕城里人的生活。
那么，问题肯定出在张如意那个续母身上。
这时，张家窑洞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几个中年妇女正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
张父跟张母，神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从小在农村长大，张富贵实在太了解这些农村妇女。
平时闲的无聊，最大爱好便是聚集在一起编排各家八卦。
无风也要掀起三尺浪。
邻里之间小矛盾，原本只需要互相谅解各退一步，便能得到妥善解决。
最后，往往在这些中年妇女言语挑拨之下，矛盾激化变得不可收拾。
真正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王富贵拉着陈腊梅就走，一点不给对方挑拨是非机会。
几个中年妇女那个郁闷。
怎么走了？
好容易有个乐子，没想一点不给她们八卦机会。
王富贵这边，走下斜刚坡转了一个弯，被女人甩开手。
怎么，不救张如意了？
救，当然要救。
看着跟前气呼呼女孩，王富贵十分肯定道，“她不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
王富贵觉得女性真是一种十分奇怪生物。
大多数时候跟猴一样精明。
可有时候。
又蠢得一塌糊涂！
窑洞不大，咱们在门口呆了那么久，如果她在的话，早出来了。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问题。
女孩小脸一红。
紧接着，肚子又响起一阵“叽咕、叽咕”声响。
这一下，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出门之吃了一个饼，从镇上到苦水村跑了一个早上。
早饿了！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在城里，遇上困难你会找谁？
自然是找警察。
张富贵笑了笑。
教你一个巧，在农村如果遇上解决不了困难。
直接找村支书。
-----------------
在中国行政体系中，村支书属于最基层支部书记。
甚至，没有行政级别。
但是，千万别把村支书不当干部。
一个村子内部，村支书权利可是很大的。
组织指导村民自治事务，协调村内经济发展管理，维护村内安全秩序，组织实施农村基础建设等等，基本都在村支书权利范围之内。
找到村支书家，对方正在学习中央精神。
一只木壳老式收音机中，正不停传出来自帝都的声音。
送上介绍信，一支中华烟也同时递了过去。
呦，还是来自帝都的大学生？
看过介绍信，村支书立刻明白对方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一个村子屁大一点地方，什么事能瞒得住自己这个村支书？
本来不想搭理。
不过，瞟了一眼对方递过来中华烟，还是咳嗽一声接过香烟。
两位同学远道而来，有什么想法？
陈腊梅张了张嘴，正想拜托村支书帮忙解救张如意，被身后某人踢了一脚。
取出火柴给对方点上火，王富贵摸出五块钱跟一张五斤全国粮票。
想在您这里搭个伙，借个地方休息一晚。
一看有五块钱，还有五斤全国粮票，村支书一下热情起来。
全国粮票，这时候在农村可是真正硬通货，比钞票还受欢迎。
一张五斤全国粮票，拿到县城可以换六斤地方粮票。
特别是县里面经常出差干部，满世界收罗这东西。
立刻叫来自家媳妇上灶蒸一锅饭食，回头把隔壁没人住窑洞收拾干净，让两位同学住下。
这个时候大伙都穷，村支书家的伙食也好不到那里。
一大碗玉米糊糊，再加上一根咸菜。
便是一餐。
吃过饭，陈腊梅帮着村支书媳妇收拾窑洞。
王富贵则满世界乱窜，将附近逛了个遍。
碰上村里面爷们，马上递上一根香烟闲聊几句。
想打听出有用消息。
只可惜，这些村民别看没什么见识，一个个猴精猴精。
面对糖衣炮弹，统统糖衣留下，炮弹奉还。
其它都可以聊。
可只要话题涉及张家闺女，立刻闭嘴不言。
让王富贵也有点无计可施！
晚餐同样是一大碗玉米糊糊，再加上一根咸菜条。
回到收拾干净窑洞，陈腊梅终于忍不住询问，“到底有没有法子？”
“急什么，不是正在想办法嘛。”
“一点线索都没有，能不急？”
王富贵双手一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等外面天色完全黑下去，才起身准备离开窑洞。
“外面天都黑了，你去那？”
“拉屎。”
眨了眨眼，王富贵又冒出一句，“要不要，一起拉？”
滚！
皮肤黝黑，五官平实，额头上密布着深深皱纹，手臂粗壮，手掌粗糙宽大，身穿一件破皮袄子，脚上是一双褪色解放鞋。
看样子，就知道是个干活好把式。
其后走出来中年妇女，相对身材娇小不少，身上好歹有一件半新棉袄，解放鞋也没有褪色，只是一双三角眼给人一种很不舒服感觉。
一看，就是个精于算计厉害女人。
目光在两名外来者身上扫过，张父那里不明白怎么回事。
脸上神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
也不讲话，只是默默取出一根通体摸得发亮旱烟，蹲在门口小土堆上填好烟草点上火。
然后便抽了起来。
一时之间，空气之中立刻开始弥漫劣质烟草呛人味道。
另一位，不用猜也知道是张如意的续母。
瞪着一双三角眼，抄起门口一只扫帚堵在两人跟前；“咱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外乡人插手。”
“什么叫外乡人，咱们是张如意的大学同学，特意从帝都赶过来看望她。”
陈腊梅还想据理力争，被王富贵一把拉了回来。
这老娘们一看就不好惹，你跟她讲什么道理？
走到张父跟前，取出一包中华烟递了一根过去，“叔，抽烟。”
很显然，张父认得中华烟。
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经受住诱惑，伸手接了过来。
几年前，有个省里面大领导下来视察，抽的就是这种烟。
据说只有省里面达到一定级别领导，才会有配给。
市领导，都没资格享用。
王富贵立刻给对方点上火。
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对方肯交流，事情就还有转机。
给自己点上一根，如同对方那样蹲在小土堆上。
没有涉及张如意，而是找机会跟对方闲聊。
这一路上，地里面庄稼伺候得可不怎么样，今年收成怕是会减产？
张老汉叹了口气。
这鬼地方，十年到有九年旱，有收成就算不错了！
王富贵在车把式嘴中同样听过。
看来，这地方自然环境之恶劣，从古至今就这样。
除非能从地下打出水。
否则，一切白搭。
抽穗的时候，每天多浇几次水，多追一次农家肥，收成应该能增产不少。
张老汉有点意外，“你个城里娃娃，还懂这些？”
王富贵立刻接话道，“可不是什么城里娃，父母祖上三代都在地里面刨食。”
看了一眼少年白净没有一个老茧双手，张老汉摇了摇头，“你这样白净后生，可不像庄稼汉。”
确实是在农村长大。
不过从小会读书，爹娘便没让下地干农活，专心读书考上了大学。
最后，不忘套对方的话。
城镇户口吃商品粮，大学毕业就是干部身份，可比呆在农村强多了。
张老汉在地里面刨了一辈子食，也受了一辈子苦，那里会不知道其中好处。
进城好啊。
吃的是商品粮，住的是单位楼，病了可以免费看，老了还有国家养，不用像咱们这样苦哈哈熬日子。
王富贵闻言，心中顿时有了底。
这个张老汉，看来并不排斥农村人进城。
相反还十分羡慕城里人的生活。
那么，问题肯定出在张如意那个续母身上。
这时，张家窑洞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几个中年妇女正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
张父跟张母，神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从小在农村长大，张富贵实在太了解这些农村妇女。
平时闲的无聊，最大爱好便是聚集在一起编排各家八卦。
无风也要掀起三尺浪。
邻里之间小矛盾，原本只需要互相谅解各退一步，便能得到妥善解决。
最后，往往在这些中年妇女言语挑拨之下，矛盾激化变得不可收拾。
真正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王富贵拉着陈腊梅就走，一点不给对方挑拨是非机会。
几个中年妇女那个郁闷。
怎么走了？
好容易有个乐子，没想一点不给她们八卦机会。
王富贵这边，走下斜刚坡转了一个弯，被女人甩开手。
怎么，不救张如意了？
救，当然要救。
看着跟前气呼呼女孩，王富贵十分肯定道，“她不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
王富贵觉得女性真是一种十分奇怪生物。
大多数时候跟猴一样精明。
可有时候。
又蠢得一塌糊涂！
窑洞不大，咱们在门口呆了那么久，如果她在的话，早出来了。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问题。
女孩小脸一红。
紧接着，肚子又响起一阵“叽咕、叽咕”声响。
这一下，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出门之吃了一个饼，从镇上到苦水村跑了一个早上。
早饿了！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在城里，遇上困难你会找谁？
自然是找警察。
张富贵笑了笑。
教你一个巧，在农村如果遇上解决不了困难。
直接找村支书。
-----------------
在中国行政体系中，村支书属于最基层支部书记。
甚至，没有行政级别。
但是，千万别把村支书不当干部。
一个村子内部，村支书权利可是很大的。
组织指导村民自治事务，协调村内经济发展管理，维护村内安全秩序，组织实施农村基础建设等等，基本都在村支书权利范围之内。
找到村支书家，对方正在学习中央精神。
一只木壳老式收音机中，正不停传出来自帝都的声音。
送上介绍信，一支中华烟也同时递了过去。
呦，还是来自帝都的大学生？
看过介绍信，村支书立刻明白对方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一个村子屁大一点地方，什么事能瞒得住自己这个村支书？
本来不想搭理。
不过，瞟了一眼对方递过来中华烟，还是咳嗽一声接过香烟。
两位同学远道而来，有什么想法？
陈腊梅张了张嘴，正想拜托村支书帮忙解救张如意，被身后某人踢了一脚。
取出火柴给对方点上火，王富贵摸出五块钱跟一张五斤全国粮票。
想在您这里搭个伙，借个地方休息一晚。
一看有五块钱，还有五斤全国粮票，村支书一下热情起来。
全国粮票，这时候在农村可是真正硬通货，比钞票还受欢迎。
一张五斤全国粮票，拿到县城可以换六斤地方粮票。
特别是县里面经常出差干部，满世界收罗这东西。
立刻叫来自家媳妇上灶蒸一锅饭食，回头把隔壁没人住窑洞收拾干净，让两位同学住下。
这个时候大伙都穷，村支书家的伙食也好不到那里。
一大碗玉米糊糊，再加上一根咸菜。
便是一餐。
吃过饭，陈腊梅帮着村支书媳妇收拾窑洞。
王富贵则满世界乱窜，将附近逛了个遍。
碰上村里面爷们，马上递上一根香烟闲聊几句。
想打听出有用消息。
只可惜，这些村民别看没什么见识，一个个猴精猴精。
面对糖衣炮弹，统统糖衣留下，炮弹奉还。
其它都可以聊。
可只要话题涉及张家闺女，立刻闭嘴不言。
让王富贵也有点无计可施！
晚餐同样是一大碗玉米糊糊，再加上一根咸菜条。
回到收拾干净窑洞，陈腊梅终于忍不住询问，“到底有没有法子？”
“急什么，不是正在想办法嘛。”
“一点线索都没有，能不急？”
王富贵双手一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等外面天色完全黑下去，才起身准备离开窑洞。
“外面天都黑了，你去那？”
“拉屎。”
眨了眨眼，王富贵又冒出一句，“要不要，一起拉？”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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